第42章 章節

趣的灰白,而是死氣的沉沉黑白。

血水像泉水一樣順着傅寧的那只蒼白纖細的手腕滾到崔荷的手臂上,現在崔荷也看不到,傅寧現在,就像是整個人喘着氣趴在血泊之中。

崔荷笑了笑,從懷裏拿出了兩樣東西舉上去塞到那只捕抓不住她的那只手上。

傅寧一只手拿出來,是那枚肖菡送給他的簪子,還有他曾經擋掉的手钏。

“阿寧,好好活下去,照顧好我們的兩個孩子,還有你自己。”

傅寧感覺到下面那人在掰自己的手指。同時,辛墨蓉也逼了過來。

無奈之下,傅寧扭身,将簪子尖銳的一頭狠狠紮着自己的脖子,手顫抖着,還沒用力,已經紮出了血,他對着辛墨蓉吼道:“滾!”

神情已成瘋狂之色。

辛墨蓉立刻停了下來,擺手勸道:“行,我不動,你別亂來。”

而下面吊着的那人似乎感覺到什麽:“阿寧,別傻,那東西不是給你這樣用的。”

而傅寧沒有理會下面的,只是瘋狂地對着辛墨蓉喊:“滾!滾出去!”

神情越來越激動,傷口有深了。

辛墨蓉後退了幾步,垂了頭,一副很受傷的模樣:“你總是這樣,仗着我的喜歡為所欲為。倘若你沒了這份恩寵,我看你拿什麽要挾我。”

傅寧似乎是想笑,嘴裂開一半突然抿住了,手腕咔嚓一聲,曾經裂過的地方又裂了。

辛墨蓉和崔荷都吓了一跳,傅寧神情一陣恍惚,可即使是滔天的痛處加身,那只斷手仍牢牢地像鐵箍一樣抓着崔荷的手腕,這是任何力量都不會讓他松手。

因為這手一松,人就沒了。

崔荷在下面嘗試掰開傅寧的手指,脖子都擡得酸了,竟是不能撼動分毫。那只傷痕破碎的血手,死死地抓着她的一線生機。

辛墨蓉心顫了顫,像是放棄了什麽:“罷了,我不逼你,我幫你,我幫你把人救上來。”

傅寧無限接近要昏倒的模樣,可死命的靠意志支撐,連話都不在有底氣,顫若游絲,還是那個“滾”。

辛墨蓉呆呆地看了他很久,轉身帶着人撤了。

待那些人的身影在視線裏全部消失,傅寧用了最後一絲力氣,幾乎是不可能的将人提了起來,用那只短手。

傅寧将人提到她自己的手能握住闌幹,便不行了,因為他已經站不起來了。

崔荷從闌幹外翻了過來,看着傅寧安然閉目的模樣,心裏一緊,氣都不敢出。她伸出手指顫抖地小心翼翼地伸到他的鼻翼下,那一瞬所有的氣血再次回歸,她覺得這世界上的至極悲哀喜樂都叫她因為一個人嘗遍了。

避着他的傷處,極盡溫柔小心地将人抱起來。其實崔荷的腿上也有幾處見骨的刀傷,放在平時根本不可能站起來,可就像傅寧剛剛用斷手将她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一樣,她也旁若無事地抱着傅寧走了兩條街求醫。

第 22 章

崔荷沒有回府,而是去了柯央的大将軍府上。她要找禦醫,而她的權職還請不動禦醫。

真真是從鬼門關裏搶人,兩人的血合在一起撒了長長一段路,連飛雪都蓋不住。

崔荷的情況還好,都是皮外傷,沒傷到骨頭,就是最開始的迷藥有點傷神,多休息兩天就好了。

問題大的是傅寧,全身上下,從頭到腳,從裏到外,沒一處是好的。昏迷了一個月,絲豪沒有轉醒的跡象。

禦醫說,傅寧的壽命恐怕不長了,若是好好調養的話,興許還有半年之久。

崔荷每天都守着傅寧,陪他說着話,說着兩個人的曾經,說着他們的兩個孩子。她怕,她怕傅寧就這麽睡過去了,連這短短半年都吝啬給她。

傅寧放在孩子身上的信,她看了,只是告訴了她孩子的身世,叫她好好待兩個孩子,望對兩個孩子都一視同仁,還有也要照顧好她自己。末尾只是提了一句,不用擔心他。

不用擔心不用擔心,估計若不是辛墨蓉攪這一局,我恐怕這輩子都看不到你了。

其實那天,你的命有一邊也是辛墨蓉救的,她那個國家的使者也帶着禦醫,并且把禮單上一味稀有的藥品給劃掉,摞出來給你用了。

你身上好多傷都是因為她,她出點藥材,也不算什麽,你臉皮薄,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退我頭上好了。

另外,你不是不喜歡她嗎?放心,她三天前就回去了,你見不到她的,快醒過來吧。

傅寧醒來的時候,是在一方庭院的一方長廊下的一方小榻上。微風習習,陽光溫暖人心,一旁的搖兒床正在崔荷的手裏輕輕晃着,搖兒床裏的小孩醒着,嘴裏吐着泡泡。崔荷坐在小榻的側前方看着院子花架子下正玩的頭冒汗的肖瑾,沒注意到他醒了。

這樣醒來,好像這樣舒适惬意的生活他已經過了很久了。他沒有出聲,還是肖瑾率先發現了他,

花枝亂顫地奔了過來,搖籃的手頓了,傅寧伸手覆上她背,崔荷怔怔地轉過身來,怔怔地看着他。

傅寧看着她呆傻回不過神的模樣,彎腰扯着她的外袍衣襟讓她上半身靠近些,然後笑着一手覆上了她額頭:“發燒了?傻了?”

肖菡比他小,算是是他看着長大的。崔荷還不知道,從來沒問過打聽過,但看着好像也不比他大,是以,傅寧在她們面前,總有自然而然散發一種想要庇護的心态,會情不自己地以長者的姿态去對待的朋友。

其實這種調笑摸崔荷額頭,傅寧是情不自禁第一次。而崔荷卻露出了懷戀無比的神情,擡起胳膊,手心貼着手背,下面那雙黑漆漆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深夜湖水裏清澈的星星,深情款款的。

傅寧險些溺在裏面,忙撤了手,避開她的眼神,耳朵尖背暈紅了一片。

“孩子還在呢。”傅寧伸手拉着身邊肖瑾的一只胳膊,不讓她摔倒。

肖瑾兩只小肉手正撐着傅寧的小榻邊沿,想爬上來。崔荷在這邊伸過手按着她的小腦袋,受到阻力,肖瑾的想法怎麽也無法實現,傅寧的身邊空間就這麽大,她怎麽扭動小身板怎麽改方向總也避不開頭上的魔掌。努力了幾次,終于放棄,癟着小嘴氣鼓鼓站着。

傅寧被她們兩逗笑了,沒去管大的,只把肖瑾拉近了些,捏了捏小孩一邊的臉。

另一頭,有人端了一碗肉粥過來,崔荷伸手接過,吹了吹。

“你剛醒,先吃點東西。”

确實有點餓,傅寧點了點頭,想把碗接過來,崔荷避開了,舉着勺柄,要喂他,神色溫和,手上堅持。

兩人僵了一下,傅寧妥協。一碗熱粥下肚,周身松緩溫熱。

崔荷給他拉了拉身上蓋的毛毯。孩子們都被人帶出去了。空氣一陣沉默,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傅寧想起一事,先打破了沉默。

“孩子取名字了沒?我特意留給你取的。這麽久了,我一直囡囡地叫她,怪委屈的。”

“取了。”崔荷看着他,眼神怪異,“記寧。”

傅寧被這眼神看得心裏毛毛的。

“肖記寧。”

傅寧有點僵,記寧,他知道什麽意思,也不知道是為了讓他高興,還是別的什麽,竟然給孩子按了這個姓,他突然有些莫名的火氣:“這孩子是你的!”

“我知道。”

崔荷說着,突然靠過來,把身子伏低,然後鑽進他的懷裏,攔腰抱住了,将腦袋貼着他的腰腹,還蹭了蹭。

傅寧有些不知所措,雙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擺。他和崔荷之間,從來沒有過這種類似撒嬌的親昵舉動,崔荷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眼過于頂,看人的時候總是不經意微揚着下颌,眼神多少帶着俯視,仿佛事事不萦于她心。

現在看她,一臉的心事重重的模樣,傅寧先前的火氣倒消了不少。

“你怎麽了?”

這個長廊是崔府的內院,內園處處植被茵茵,沿廊外随機擺着幾樹花樽,崔荷維持着這個姿勢,眼神飄到近前不遠處廊下的一個墨綠的小花壇,花壇裏裝着水,水面飄着幾片綠油油的荷葉,茶杯大小,圓潤玲珑,熱人憐愛。

“阿寧,你愛我的,是嗎?”

傅寧頓了頓,将身上的人推離,想轉過身不看她。

“崔荷,不要問我這個。我困了,讓我休息吧。”

崔荷沒讓他如願,她按着傅寧的雙肩,壓着他,力道不重,不會像以前一樣讓他覺得疼,但掙不開。

“我們經歷了這麽多,我知道的,你心裏有我。”

她深深地看着傅寧,柔軟的發絲拂擾在手背上,她知道,那脆弱的身骨下壓的是雪白一片。

那雙淡褐色的眸子裏映着她慢慢府身而下的臉,以及及将靠近的柔軟雙唇。

傅寧側首躲避,眼眶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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