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哈喽,我陳芳芳啊
等解釋清楚的時候,林姿已經腿軟得站不住了。
徐羲揚揚腦袋,久違地帶了點痞氣:“看來學習委員沒少在背地裏罵我呀!”
林姿臉色難看,說不出話來。
班長出來打哈哈:“誤會一場。她說話就這樣,你別介意。”
徐羲笑笑,問:“你們在這兒聚餐?”
班長讪笑,眼神心虛地往後飄,心說,聚什麽聚啊,尴尬到想要漂流瓶聯系了好麽!
徐羲覺察出氣氛的詭異,目光往他們身後一掃,然後就看見了馬路對面那個颀長身影。
夜色深沉,他站在路燈的陰影下,只有模糊的一個側影,徐羲卻一眼就認出來了。
一身合身筆挺的西裝,單手拿着一份文件,左手微垂,整個人挺拔又清冷,和以前變化不大。
徐羲把視線往他對面看。
呵,舒奕。
她扯了扯唇角:“他們倆?”
大家支支吾吾地都不敢說話。
剛才林姿動靜鬧得大,他們倆一前一後朝這邊過來。
沒走幾步,舒奕就看見平白出現的徐羲,狠狠一愣。
她下意識想叫她的名字,不知想到什麽,生生頓在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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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羲看穿她的那些小心思,勾了下唇角,在班長邊上輕聲說了句:“打個掩護。”
班長忙不疊點頭。
等兩人走到近前了,他撓撓頭對紀時許說:“哈哈,紀時許,好久不見啊!”
紀時許的目光從這群人一一看去,落在徐羲身上時她的心狠狠縮了一下。
對方卻只是毫無波瀾地掃過,禮貌颔首:“好久不見。”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抱歉。”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暗暗舒了一口氣。
徐羲躲在人群裏,自嘲地拉拉嘴角。
剛才緊張個屁!
“不是什麽大事兒。”
班長帶頭自我介紹:“我是沈聰,高三每天給你們發心靈雞湯的那個哈哈。”
林姿緊随其後:“我是林姿,高一沒分班的時候和你一個班的,是舒奕的好朋友,你應該記得的哈?”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暗暗給徐羲使了個挑釁的眼神,徐羲無聲呵呵,懶得搭理。
紀時許也沒有什麽反應,只是禮貌點頭。
……
一圈過來,徐羲被放在最後。
到她的時候,舒奕緊張地攥緊了手裏的提包。
就看徐羲艱難地從一摞衣袋子底下探出一只手:“哈喽紀校草,我樓下班的陳芳芳啊!記得我麽?”
“噗!”
班裏好幾個記性好的還記得樓下那個長得一言難盡但自我感覺極其良好的陳芳芳。
有一陣這女生好像跟人打賭,追紀時許追得厲害,被徐羲堵在校門口單挑,結果兩個人不分上下,鼻青臉腫進了校醫室,還被通報批評了。
幾個人一時沒忍住,笑噴了,被徐羲瞪了一眼。
紀時許沉默兩秒鐘,看着她,居然點了點頭,說:“你變化挺大的。”
“……”
徐羲看着他,心情一度十分複雜。
什麽鬼。
不記得初戀,居然記得別班一個傻大姐。
不太開心。
簡單寒暄了兩句,大夥就準備散了。有車的順路就送這些女生回去。
結果班裏男生居然混得都不錯,十來個女生綽綽有餘地塞進了他們車裏。
班長看了眼這邊剩下的三個人,說:“徐……陳芳芳你住哪兒?”
徐羲想了想,手裏頭這些婚紗不好帶回家,怕給弄髒了。
她說了自己工作室的地點,有點偏,在郊外。
那句打車回去還沒說出口,班長已經朝身後喊了:“哎!拱墅區有沒有順路的?”
“這麽偏?一南一北啊!”
“要不給叫個順風車?”
……
林姿坐在她那輛改裝過的奔馳車裏頭,探出窗子笑了兩聲:“陳芳芳,現在知道好好讀書多重要了吧?不是出過國就能出人頭地的!”
徐羲抽抽嘴角,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oversize的男式T恤,黑色小腳褲,腳上一雙白色帆布鞋。
好吧,是有那麽一點屌絲的。
她聳聳肩,沒打破她的優越感:“我打車就行。”
班長不同意,他想了想,硬着頭皮問:“舒奕,你們倆順路嗎?”
舒奕在這麽多雙眼睛下只能僵硬地笑笑:“順的。”
于是,徐羲就這麽莫名其妙地上了紀時許的車。
舒奕和她并排坐在後座上。
徐羲懶得搭理她,靠在車窗上閉目養神。
車裏靜默無聲。
前面路口轉彎的時候,徐羲身邊的婚紗袋子刷刷落在地毯上。
原本被她遮住的婚紗店商标露了出來。
舒奕看見,驚呼一聲:“你要結婚了?”
聲音……怎麽說呢,大得恰到好處。
可惜駕駛座悄無聲息,連個眼神都沒有。
徐羲呵呵:“是啊!”
她伸手把婚紗袋子拍拍平。
開玩笑,邵家大少爺的東西,連袋子都是呼吸着的人民幣!
這動作看在舒奕眼裏就成了另一個意思。
她瞥了眼車內鏡,不知怎麽,心裏舒坦了許多,再開口,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尴尬。
“我聽過這家婚紗店,全部都是高級定制,一套得好幾百萬?你買了這麽多?老公很有錢吧?”
最便宜的一套九百多萬!
幸好她不掏錢。
徐羲捂了捂小心髒,嘴上卻說:“還好還好,給二婚三婚做準備麽。”
舒奕:“……”
“地址。”
駕駛座的人冷不防開口。
低沉的聲線讓徐羲一僵,下意識地正襟危坐:“拱墅區朝晖……”
“沒問你。”
哦。
這麽兇。
紀時許冷淡地打斷她的話,目光從鏡子裏挪向旁邊的舒奕,重複了一遍。
舒奕一愣,小聲說了地址。
車裏只聽見前面輸入導航的聲音。
舒奕攥緊裙擺,臉上有些燒紅。
不知道徐羲聽出來沒有,哪有交往中的情侶不知道對方地址的。
之後二十幾分鐘車裏安靜如雞。
到了地方,舒奕勉強保持着微笑和兩個人告別。
轉身的時候,紀時許忽然下車叫住她。
舒奕驚喜地回頭。
卻看見他反手鎖了車門,走過來,神色疏淡:“我記得實驗室第一條規定就強調過工作性質,無論是紙質資料還是電腦資料都不許帶出實驗室……”
……
徐羲一個人坐在車裏,遠遠看見兩個人站着說話,卻不知道說些什麽,舒奕似乎情緒很激動,還想去抓紀時許的手。
“卧槽!”
徐羲拍案而起,一抓車門就要下去跟她幹架,紀時許已經先一步躲開了。
……
舒奕是紅着眼跑走的。
徐羲扒着車窗,看到紀時許邁着長腿向他走過來,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以前有女生追紀時許,她撩起袖子就要跟人幹,紀時許就把她放在教室裏,一個人出去跟那女生說清楚。
所以他桃花雖然多,可是除了那個傻逼陳芳芳,還真沒有哪個要她出面的。
想起這些久遠的事情,徐羲的心情有些複雜,報上地址之後一路沒有說話。
時間被沉默無限拉長。
她靠着車窗,明明滅滅的玻璃上映着他冷厲的側臉。
鼻梁高挺,眼窩微深。
徐羲伸出手,眼前這張臉漸漸和記憶裏的沉默寡言的少年重疊。
她彎了彎唇。
真帥。
……
不過在他面前,徐羲向來是靜不下的。
過了兩分鐘,她扭了扭屁股,往前靠在副駕:“紀校草,你知道我家做什麽的嗎?”
紀時許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沒接話。
徐羲伸出一根手指往上,壓低聲音:“玄學。”
“……所以?”
“我看了一下你和舒奕的面相,很不搭的知道嗎?你們倆在一起要倒大黴。”
接着她神神叨叨煞有介事地給他分析兩個人的五官中庭星座運勢,讓人覺得自己不聽她的可能明天就要暴斃。
“照你看我應該和什麽樣的人在一起?”
徐羲一愣,嚴肅地說:“金牛座屬狗的吧。”
“哦。”
他随口答了一句,面色依舊冷淡。
到地下車庫的時候,徐羲扛着四套婚紗站在電梯前邊,照舊從底下伸出只手掌揮了揮:“謝啦,紀校草!回去路上小心!”
紀時許看了眼牆上的樓層導航,說:“你就睡這兒?”
“對啊!上面有員工休息室來着。這麽晚了,你快回去吧!”
紀時許看了她兩秒,點點頭,轉身按開車鎖。
一舉一動都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徐羲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眼眶微微發酸。
心底萌生一股撲過去抱抱他的沖動。
要不再強吻一下。
反正她是“陳芳芳”,犯罪不要錢的。
身随意動,她小腿繃了繃,做好戰鬥準備。
忽然,紀時許高大的身影停在車門前,頂上的黃燈給他渡了層光影。
他不輕不重地說一句。
“徐羲。”
在空曠的地下車庫裏帶出了一點回聲。
被點到名的徐羲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本的那麽點色膽完全都被吓回去了。
“你你你!你怎麽……”
紀時許回身瞥了她一眼,眼神淡淡的:“我沒聾。”
徐羲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靠!那之前裝陳芳芳的時候……
還什麽變了很多……
耍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