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記住這件戲份吃重的棉襖
他們拉扯的過程中,徐羲家的房門喀啦兩聲。
門鎖轉動的聲音在夜裏格外清晰。
兩個人都是一愣。
房門打開,紀時許穿着睡衣面無表情靠在門框邊。
徐羲一只手還被握在覃炎手裏,後知後覺這個狀況有點不對勁。
她想也不想地開口:“許許我愛你。”
“……”
紀時許垂眸看了她一會兒:“過來。”
“奧。”
徐羲鑰匙也不搶了,颠颠地跑過去,一把抱住他胳膊:“想你。”
酒氣撲面而來。
紀時許嫌棄地推了下她的腦門:“喝了多少?”
“忘記了。有點多。”
跟剛才判若兩人的乖巧。
覃炎自嘲地笑了下。
紀時許擡睫,看了他兩秒,淡淡地說:“覃先生嗎?謝謝你送她回來。這麽晚,就不送你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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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剛才……”他頓了下,還是沒有繼續說,“那我先走了。”
“嗯。”紀時許低頭漫不經心地撓了兩下徐羲下巴的軟肉,“不和人家說再見嗎?沒禮貌。”
徐羲乖乖擡手揮了揮:“謝謝覃炎,覃炎再見。”
覃炎:“……”
這輸得真他媽不服。
……
房門關上,紀時許轉身就往裏走。
徐羲順着他手臂一路往下,噗通一聲蹲坐在地上,抱着他小腿:“我錯了!我不應該無理取鬧!不應該單方面下線!”
“……”
徐羲屁股在地板上挪了下,很假地抽噎了兩聲:“你打我吧!”
紀時許擡手搭在眉骨,長長嘆了一口氣:“我今天上了一天班,剛剛還目睹了野男人跟女朋友告白的刺激場面,身心俱疲,你別給自己加戲了行不行?”
“奧。”徐羲體貼地放開他,站起來,“沒關系,明天我的鍵盤就到了,搭配使用效果更好。”
“……躺沙發上去,我給你沖杯果汁。”
徐羲這時候還處在醉酒初期,極其乖巧地脫了外套躺在沙發床上。
雙手交疊在小腹,面容安詳,手上塞一朵花能直接下葬的那種。
她暈乎乎躺了會兒,目光無意識地在旁邊掃了兩圈。
耳側沙發靠背上挂着一件黑色大衣和一條深色圍巾,旁邊茶幾上零零散散放着工具箱和一個看不出來什麽東西的機械物品。
她眨眨眼,問:“你這兩天都在我家嗎?”
“嗯。”
“是不是想我了?”
紀時許正端着杯鮮榨果汁走過來,聞言,唇角冷漠的勾了一下:“不是,來跟你分手。”
徐羲一個詐屍就從沙發上跳起來了:“不分!死都不分!”
兩個人一站一坐,身高差了大半截。
紀時許垂眸,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聲音很淡:“四天。”
“不接電話,不回短信。”
“徐羲你現在真是膨脹得很。”
“知道你這是什麽性質的行為嗎?”
沒等她說話,紀時許冷笑一聲:“渣男。”
“……”
徐羲很少能聽他一次說這麽多句話,顯然被氣得不輕。
當下也不醉了,老老實實跪坐在沙發上:“你教育吧,我都聽着。”
“……”
這架沒法吵。
紀時許看着她把果汁喝下去,坐在旁邊,問她:“為什麽跑?”
徐羲抿了下唇,小聲說:“回來之後你對我特別特別好。”
“怎麽就特別好了?”
“那天回來你一路背着我,晚上還給我煮中藥泡澡,說話溫溫柔柔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徐羲實在是被暖男紀時許刺激到了,滿腦子都是他拿着肉幹喂流浪貓的樣子。
然後面對紀時許常年不在線的自尊心忽然跑出來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
紀時許沉默了一下,往沙發背上一靠:“聽你這麽一說,我以前是虐待你了?”
徐羲搖搖頭:“虐待談不上。你就是冷酷無情薄情寡義……”
對面人眼神一飄過來,她慫了下,說:“……義薄雲天你對我超好的!”
紀時許仰了下頭,随手調低了頂上刺眼的吊燈。
半晌,又是無奈又是氣悶地伸手扯過她臉頰:“徐羲,我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對女朋友好不是理所當然嗎?”
“我愛你心疼你寵着你,有什麽不對?”
“你用這種理由跟我鬧別扭是不是太不講道理了?”
徐羲垂着腦袋慢慢點頭,臉剛轉到一半,忽然愣住。
“你你你剛剛說什麽?”
“你不講道理。”
“不是這一句!前面!前面那句!”
“我忘記了。”
徐羲仰着臉,嘴巴扁起來。
“你別賴。我沒到斷片的程度。明天醒了我也記得的。”
“你第一次說這三個字。”
“我可能要哭了。”
說完,眼淚真的跟滾開水一樣一顆顆湧出來。
紀時許嘆一口氣,捧着她的臉給她擦眼淚:“以後都不說了,別哭了。”
徐羲的眼淚掉得更兇,含糊不清地罵他:“你混蛋!”
有點頭疼。
明知道她一半是裝的,還是沒辦法。
“那我再說一遍,你別哭了。”
“不行……嗝,再說三遍。”
“……耳朵湊過來。”
……
————————
可能前一晚哭得太慘烈,第二天起來眼睛腫成了核桃。
偷偷摸摸從衛生間跑出來,雙手搭在眉毛邊左右看了看,往廚房跑。
一拉開門,差點撞上人牆。
徐羲眼疾手快捂着眼睛:“你怎麽沒去上班?”
“今天周六。”
紀時許端着兩杯熱牛奶走出去,放在餐桌上。
一回身,看她還捂着眼睛站那,敲了下桌面:“過來吃早飯。”
徐羲嘴裏應着,腳挪到冰箱旁邊,半個人都埋進冰櫃裏去。
冷氣刷刷從她腦袋邊冒出來。
紀時許眉心微疊,走過去把人拎出來。
看到她腫得幾乎睜不開的眼睛,不由沉默了。
昨天到底是哭了多久。
徐羲絕望地閉着眼睛:“所以我輕易都不哭啊!”
“……”
倒真是。
頂多眼眶裏浮一層水霧。
昨晚頭一遭大哭,竟然是因為他表白了。
紀時許的心情有一丢丢微妙。
包着冰塊給她冰敷的時候,徐羲還耿耿于懷。
仰着臉坐在高腳凳上,兩只手捂着冰毛巾:“你一定要趕緊忘記我剛剛的樣子!”
“嗯。”他漫不經心應了一聲,夾了只水晶蝦餃過去,“張嘴。”
徐羲啊地咬進去,驚訝地咦了一聲,注意力就被他轉移了:“是南鄉橋邊上那對老夫妻的早餐店!”
徐羲生活作息很不規律,是典型的夜貓子。
常常是早上睡到九十點鐘起來,洗洗涮涮就趕上中飯了。
之前住在紀時許那邊時,偶爾一次早起,去買了這家店的早餐,心心念念了很久。
她騰出一只手摸到紀時許的手臂,晃了兩下:“專門開車給我買的嗎?好感動!”
“不用感動。”
紀時許一邊投喂,一邊淡淡地說,“熱戀沖昏了我的頭腦,以後就沒有了。”
徐羲的腫核桃彎成了兩個胖月亮。
兩個人複合沒多久,又分開了好幾天,難得地連冷淡的紀時許都粘人起來。
吃過中飯,徐羲決定做一點熱戀期男女都要做的事情。
看電影。
紀時許倒是無所謂,靠在門邊看着她在臉上各種折騰。
倒也不是沒看過她化妝,上學那會兒她的演出多,每回都按着他在臺下家屬席看。
舞臺妝大多誇張,眼睛抹得像妖魔鬼怪,臉頰兩塊高原紅,實在欣賞不出來。
現在倒不一樣了。
粉底液點在臉上,用一個小鞋刷左左右右刷開,眼影是顏色淡淡的楓葉紅,有細小的亮粉。
看見她拿出一盒隐形眼鏡時,紀時許出聲了:“你近視?”
“當然不。”
她掰着眼皮把鏡片送進去,眨眨眼睛,轉過來:“新買的星空美瞳,好不好看?”
瞳孔周圍是一圈淺藍色的星點,照進光線的時候眼波明媚,仿佛藏了一片星辰。
這片星辰裏,映出他的影子。
紀時許從喉嚨裏嗯了一聲,目光轉到鋪了好幾套衣服的床面上。
“把短裙線衫都收回去。”
徐羲刷眼睫毛的手抖了下,轉過頭,“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看着我漂亮的臉蛋再說一遍!”
“這位漂亮的女士,請你穿棉襖。”
“……”
白瞎了老子一百塊錢的豪華化妝套餐。
最後,徐羲申訴無效,裹上那件黑不溜秋的大棉襖。
出門的時候還挺不高興,坐在車裏碎碎念:“我整張臉都buling buling地散發着高貴冷豔的氣息!可是我居然穿着棉襖!”
駕駛座上的男人勾了下唇角,沒理。
等到了影院,一下車,迎面而來的冷風直接吹翻了她夾了二十來分鐘的頭發,buling buling的臉蛋瞬間凍得一個抽搐。
紀時許從後面走上來,随手蓋上她毛絨絨的大帽子:“零下的風,爽不爽?”
徐羲哆嗦一下,嘴硬:“爽死了!透心涼,心飛揚!”
紀時許嗤笑一聲,把人按在懷裏邁着長腿往商場走。
大概是今天降溫太厲害,電影院裏沒有多少人。
徐羲挑的是一部網上評論不錯的懸疑驚悚片,只不過因為放映廳裏人太少,沒有太多氣氛。
徐羲就偎在紀時許身邊咬爆米花,偶爾小聲和他猜劇情。
影片快結尾的時候,兇手揭露出來。
徐羲“哇”了一聲:“居然被你猜對了!真的是女主室友幹的!”
身邊安安靜靜的。
徐羲正想偷窺一下睡覺的紀時許,一扭頭,直直撞進他黑沉的眸子。
她還戴着那副美瞳,在影院朦胧的光線下,眼睛裏有淺淺的光華旋轉。
紀時許深邃的平靜的目光和她撞在一起,輕輕笑了一下。
徐羲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莫名其妙紅了耳朵尖,卻沒有說話。
紀時許伸手理了下她耳邊落下的碎發,手指下移,順勢捏了下她的耳垂,說:“電影裏,男女主角和好之後是不是都要親一下?”
明明是打一炮。
徐羲心裏這麽想着,眨眨眼沒敢說。
“我們昨晚沒有親。”
“現在補一個?”
徐羲紅着臉往左右看了下,剛剛還坐在他們右後方的兩個小女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退場了。
整個放映廳空空蕩蕩,只有他們兩個人。
大熒幕上,警車烏拉烏拉呼嘯而來。
徐羲往座位底下縮了縮,眸子亮晶晶地看他。
“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