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縛魂鎖·八
第28章 縛魂鎖·八
三組的成員吃完午飯回來的時候,就見人事處門外站着一個人。
他身高腿長,穿的十分考究,長得也異乎尋常的帥氣,只是周身氣壓十分的低。就見他面沉如水的打着電話:“……未三,給我送錢,只刷卡不收現金,刷卡多收兩個點手續費。”
要說不二是仙界的老媽子,未三就是魔界的。話筒裏未三的聲音十分機械,“……陛下您知道人界對魔界的彙率又漲了嗎?您在人界這半個月,房子,車子,海鮮粥全是上等食材,總統套房的清理費、新開房間的費用……”
最後總結:“陛下,您随意翹班的無恥行徑已經對人魔兩界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您……”
“閉嘴。”秦離面無表情:“你的二部沒了。”
十分鐘後,未三帶着錢和卡出現在降魔局門口。
“密碼是六個六,沒多少,您和人事部講講價。”未三囑咐。
秦離皺眉:“六個六?以前不都是六個四麽,有沒有點魔界的自覺了?”
“不好意思,我的卡在給不二仙君換總統套房的時候刷爆了。”未三一臉冷漠:“臨時倒不開,這卡是從妖界小少爺那搶的,我之後還得還。”
“坎肩的?”秦離點點頭:“以後妖界打過來一定是你搞的。”
未三:“……”
“陛下,您和人事部講完價之後得回一趟魔界。五部那邊有動靜了。”未三道:“其他幾部的掌令得了命令,暗中都在準備着,五部應該掀不起浪花,不過好歹是掌令,最後處理總歸您得出面。”
秦離把卡一舉,認真道:“坎肩這卡裏錢夠不夠?要不我把後面幾天了預付了?”
未三一臉冷漠:“陛下,您知道除了翹班以外,還有請假這種東西存在嗎?”
秦離恍然大悟,“你給我請吧,随便什麽都好,哪個假長請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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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金黎捧着文件夾進了白染的辦公室,神色有些猶豫。
“魔界的事情怎麽樣了?”白染問。
“我就是想和您說這個事。”金黎神色複雜,“秦離估計指望不上,可能還是需要您親自出馬。”
“怎麽了?”
“這幾天他弟弟來給他請了假,歸期不定,現在誰也找不到他的人。”
白染擡眸,皺眉道:“理由?”
“哦,陪産假。”金黎說:“他弟弟說,一胎三寶,子大難産,一不小心人就沒了,所以秦離得一步不離的守着,保證即便到時候一屍四命,也能見得着最後一面,誰也不知道他老婆什麽時候生,所以歸期不定。”
“咔嚓”一聲,白染手裏的杯子碎成幾半。
白染面無表情:“……杯子質量不行。”
“是是是,”金黎看着那個已經變成碎片的唐宋時期的玲珑白玉杯,神色複雜:“都好幾百年的東西了,早就該壞了。”
金黎打電話叫人來收了杯子,低聲囑咐了一句送到五組辦公室,好歹是古董,粘一粘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
白染始終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那……”金黎看着白染,猶豫道:“白局您去一趟魔界?畢竟我們局裏,只有您有資格……”
“好。”
金黎松了口氣:“那我這就讓三組準備文書材料,這種調查符合三界法規,魔界那邊應該沒有問題。”
“茉莉怎麽樣了?”白染擡起頭。
“臉色灰的更厲害了,”金黎嘆氣:“時間一天天過去,誰也不知道能撐多長時間。真是一點也耽誤不得了。”
“茉莉母親那邊給新的線索了嗎?”
“沒有,還是之前說的那些……”金黎道:“茉莉父親是個槐樹精,本來也是個挺好的人,可惜在茉莉一歲多的時候入了魔,大概是天界歷3098年去了魔界,從此以後再沒了消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白染點點頭,“讓三組動作快點,我盡早過去。”
金黎:“是。”
“看!鐵蹄整争!踏遍!萬裏河山!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豪邁的電話鈴聲在辦公室炸開,将白染天宮一樣幹淨安靜的辦公室瞬間變為皇家一號KTV。
白染面無表情的看着金黎。
“抱抱抱抱歉白局!”金黎急三火四的把手機從兜裏掏出來,朝着白染點頭哈腰,胖乎乎的身子一轉一路小跑就出了門,而後就聽門外他震驚的聲音傳來:“什麽?!你說收到了誰的東西?!”
五分鐘後,白染沉着面色看着手裏的東西,金黎、郎北望和時臾一字排開站在白染辦公桌前。
幾個人的面色都十分不好看。
“白局,”金黎眼睛瞄着白染手上的那張帖子,皺着胖乎乎的眉毛:“魔皇從來沒有同降魔局有過任何的直接接觸,也從來沒有往人界送過消息,這次突然接到這個東西……”
白染的手上拿着一個小小的卷軸,打開後是一個裝裱好的小條幅,背面是暗紅色繡着六瓣歌靈花的絹布,正面是魔界特有的紙張材料,摸起來十分粗砺,帶着股腥氣。
上面狂放的字體寫着一句話:你們要的人在魔界,但是放心,本皇會讓你們永遠也找不到他。
右下角是一個魔界的黑色印章。
辦公室裏幾個人的神色有些詭異。
“不愧是魔皇那個王八蛋,”時臾冷哼一聲,“我還真以為他改邪歸正了呢。”
“可是……”金黎神色猶疑,“魔皇那個位置的人,為什麽會在意茉莉父親的事情?他要是想折騰降魔局,随便放幾只大魔來人界就行了,阻止茉莉醒過來,又來信挑釁,這麽折騰,他圖什麽?”
“魔界行事向來讓人捉摸不透,他們腦子和人不大一樣。”一邊一直沒說話的郎北望出了聲,看着白染手裏的東西,面色發沉,“魔皇為什麽要這麽做不重要,重要的是魔界現在正在挑釁降魔局。你們想想前幾天印天大廈的事,妄鏡被毀的誘因是什麽?”
“妄鏡被毀是因為印天大廈下面封着寒潭鈎蛇,寒潭鈎蛇被放出來是因為……那四道魔界天雷!”金黎瞪着眼睛,一拍大腿:“後續分析報告都是三組在搞,茉莉這一倒下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還有四道魔界天雷之前讓幾個組連軸轉的各種事件,鄭太太不過一個凡人,就算是有足夠的錢也不可能搞得到那麽多的邪祟。這裏面不可能沒有魔界的摻和。”
“确實是這麽回事!”金黎點着頭,看向白染:“白局,魔界突然這樣,我們是不是得做好準備?”
“嗯。”白染看着手裏的卷軸,沉着聲音:“兩個月之內各組不允許歇年假,手機24小時開機待命,通知一組和二組,做好随時通知回局的準備。”
金黎:“是!”
“還有,”白染擡眸,“三組繼續準備文書,盡快發到魔界,我明天就去,文書不能比我晚太多。”
辦公室裏的幾個人聽到這話都一臉震驚。
“不行!”時臾上前一步瞪着眼睛:“白局你瘋了!魔皇送來這東西擺明了是要和降魔局作對,你這個時候去魔界,還是沒有文書的情況,你圖什麽?”
白染看他一眼,淡淡道:“圖讓茉莉早點醒過來。”
時臾一頓。
“魔界送來這個東西,說明讓茉莉醒過來的關鍵确實在茉莉父親身上,同時也說明茉莉父親确實在魔界。”白染手指點了點那卷軸,“這件事情越快辦妥越好,否則變數太大。”
“白局,”金黎一臉擔心,“茉莉雖然情況不大好,但是也不差這一天兩天,您好歹等文書弄好,有三界法規做保障,就算是去魔界也會安全一點……”
“等不了了,魔界怕是要亂起來了。”
在幾人震驚的眼神裏,白染掃了一眼那個卷軸,眉頭微微皺着:“‘本皇’這麽傻逼的自稱,那個人青春期的時候都沒這麽說過。”
……
魔界。
這裏看起來像是個山洞,四面和棚頂都是黑黝黝的石頭,石壁上精致的燈架懸挂着骷髅頭骨,每一個都是骷髅生前都是絕美的俊男美女,頭骨被打理的幹幹淨淨,沒有一點灰塵和劃痕。燈架上點着七七四十九根蠟燭,兩側石壁上的蠟燭不差分毫的完全對稱,帶着一種血腥的美。幾個身材曼妙的魔女正拿着極軟的布料,小心翼翼的擦着燈架上的骷髅。
這空間正中的地方,擺着一個沒有一絲雜色的黑色大理石床榻,榻上的墊子也是純黑,用深灰色的細線極為精致的勾着六瓣歌靈花,榻上斜卧着一個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身材十分惹眼,身高腿長,姿态慵懶,臉上挂着一個銀白色的精致面具,從面具後沒有遮上的皮膚可以看出此人的皮膚帶着一股病态的蒼白,瞳孔是火焰般的紅色,右眉骨上方三道紅色紋路,詭異而妖豔。
他身前兩邊各整齊的站着一排人,身上壓着黑色的袍子,巨大的兜帽将整個人都罩起,在詭異的安靜裏像是一群陰森的鬼。
“叮”一聲極輕的聲音,一個正在擦拭燈架的魔女手上的飾物不小心在骷髅上碰了一下,給骷髅留下了一個極淺的凹陷。
那是一個不拿着放大鏡都看不見的痕跡,然而魔女頓時抖成了篩子,在其他魔女驚恐的眼神裏,轉頭“當”一聲跪在地上,眼中的恐懼像洪水一樣溢出,聲音發顫,“尊、尊上……”
榻上的男人單手支着頭,聲音懶洋洋的,“怎麽怕成這樣。”
他蒼白的手朝着那魔女輕輕招了招,慵懶而随意,聲音溫和,“來,過來。”
魔女渾身打着顫一點點膝行朝他挪去,抖得連跪立都困難。
時間一點一點拉長,許久之後,抖成篩子的魔女終于膝行到了男人的身前。男人蒼白細長的手輕輕擡起魔女的下颌,癡迷的看着魔女滿臉淚痕絕望的臉,輕聲道:“這麽漂亮的臉,哭起來可真美啊……”
“尊、尊上……”魔女聲音顫抖着碎開,“可以饒、饒了我這一次嗎?我以後一定小心……”
被稱為尊上的男人輕笑一聲,柔聲道:“那怎麽可以呢,東西都被你搞壞了呢。”他輕撫着魔女的眉眼,滿意道:“這麽美的臉,你就代替它,一直陪着我吧。”
魔女瞬間像癱泥一樣癱了下去。
外面走進來兩個人,将将近暈厥過去的魔女拖了下去。夑谶慢悠悠的說:“小心處理,搞壞了你們知道後果。”
拖着魔女的兩人身子一僵,恐懼而恭敬的道:“是。”
夑谶慵懶的閉了閉眼,擡手從榻子旁邊的果盤裏摘了粒青提,懶洋洋的問:“東西給降魔局送去了?”
“是,尊上。”離他最近的黑袍人聲音無悲無喜,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蓋了魔界的印章,送到了降魔局,現在應該已經到了白染的手裏。”
“和你們說了多少遍,要叫白局。”夑谶閉着眼睛,不急不緩道:“好歹以前也是給魔界出過力的人,基本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是。”
“五部那邊怎麽樣了?”
“五部掌令一個時辰前送來消息,一切準備就緒,明天醜時圍攻無涯殿,請尊上前去觀戰。”黑袍人問:“尊上去嗎?”
“去那做什麽?看他被秦離活剮?”夑谶輕笑一聲,慢悠悠的道:“秦離當了那麽多年的魔皇,你當他真的是個廢物?”
“那……”黑袍人一頓,疑惑道:“那尊上一開始何必要幫五部?”
“因為他看不上秦離啊,”夑谶聲音輕快,看起來小心情不錯:“當年魔皇陛下回歸魔界,以雷霆之勢将魔界收歸掌中,名震三界,現在九天九地提起他來都把他當個讓人又敬又怕的傳說,看不上他的人現在可是稀罕物,實在很可愛。”
“能給秦離添堵的人啊,我可實在是太喜歡了。”夑谶睜開眼睛,彎着嘴角,“這麽看來,我們白局可真是這世界上最可愛的人,可愛到,想天天能看到他呢。”
他欣賞的看了一圈兩側牆上精致的頭骨們,最後目光落在他正對面最正中上排的燈架上,那裏懸挂頭骨的地方的是空的。
“地方已經準備好了呢,白局,”夑谶嘴角帶着笑,輕聲道:“你什麽時候才能來陪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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