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龍王娶親案2

第003章 龍王娶親案2

月黑風高,金郅城外。

三個人正蹲在城外的護城林中,觀望着關卡處的動向。

“城門都已經關了,要不我們還是明日再來吧。”狗牙兒看了一眼數丈高的城牆,悠悠的說。

葉良玉和梁誡對視一眼,又看向他:“你不會輕功嗎?”

狗牙兒咽了咽口水,“我……我武功也不會。”

“你不是游俠嗎?”葉良玉瞪大了眼。

“游俠,游俠也不一定會武功啊……”狗牙兒還是有些心虛的,聲音越來越小。

梁誡拍了拍葉良玉的肩膀,安撫了一下。他從腰間取出一個細小的圓筒,遞給狗牙兒:“那你守在城外,有什麽異動就放信印。”

狗牙兒連忙接過,點了點頭:“你們放心,包在我身上。在我的視線內,一只蚊子都無處遁形。”

葉良玉沒時間聽他扯皮,和梁誡一前一後竄到了城牆下。

夜空中似乎響起一聲烏鴉的鳴叫,兩道黑影閃過。

兩人的默契還算不錯,就是進來之後一時不知道紅包繡坊的具體位置。

“糟糕,忘記問那姑娘紅寶繡坊在哪條街了。”梁誡低聲道。

葉良玉眺望了一圈,指了指北邊的二層閣樓。

“那邊。”

兩人先後從房檐上躍起,落在閣樓上方。

盡管葉良玉已經很控制力道,腳下的瓦片還是發出了細小的聲響。

他盡量将自己的腰背貓起來,緩解聲音的持續。

“少了一塊。”梁誡低頭看了看葉良玉腳下的瓦片,說道。

葉良玉此時放慢呼吸,低頭看着閣樓下。

“從這裏下去。”

梁誡點了點頭,率先從房檐上滑了下去,十分流暢地落在了二樓的露臺上。

他張望了一圈,擡頭看了一眼葉良玉,示意他可以下來了。

裏面漆黑一片,看起來什麽人都沒有。

可是架子上挂着的那件衣裙卻映照着月光,在黑夜中顯得如此灼目。

兩人輕手輕腳,盡量不發出聲響。

梁誡站在那件衣裙面前,目光在一針一線間游走。

他突然擡起頭來,看向架子的後方。

那是一扇窗戶,大開着。

夜風在這裏肆意穿過,帷幔随風飄蕩。

“那裏。”他說。

葉良玉順着他的視線向窗外看去,那是一間馬棚。

要把獵物掌控在自己目之所及的範圍裏,無時無刻都能看見。

葉良玉在馬棚的地板上摸索了半天,周身都是幹草和馬糞的味道。

金嬌玉貴的梁公子自然沒有這個心情,擡起自己桃夭錦緞的衣袖遮住了口鼻。

“找到了沒有,好臭。”他催促着。

葉良玉也快受不了這個味道了,在他有些煩躁的時候,自己的手終于摸到了一塊凸起。

“嘎吱——”

通往地下的入口被打開。

那是一個四方的小口,正常男人下去要費些功夫。

木板在開合的瞬間滲下去不少土,在落地的瞬間蕩起一層幹草碎。

梁誡先探了進去,葉良玉的個頭相對大上許多。如果他先下去,不小心卡在那裏,不免有些尴尬。

梁誡背脊纖薄,腰肢細軟。很容易就鑽了下去。

他從腰間抽出一根火折子,輕輕吹亮。

周圍亮了一些,能夠看清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他已經向前走了幾步,身後的少年才從入口擠進來。

這是一條不知通往哪裏的甬道,又長又臭。

不是抖包袱,是真的臭。

梁誡最讨厭臭味,尤其是帶着肮髒腥氣的妖氣。

這通常是在水生的妖物身上的味道,光是聞到味道就能想象出它身上附着的黑綠色粘液、垂地三尺的口涎。

以及它一呼一吸間灑在你臉上的臭味。

越往前走,這股腥臭味就更加濃郁。

梁誡的眉毛已經皺成一團,他攥緊手中的火折子點亮一旁的走燈。

走燈被點亮的一瞬間,燈壁上的青銅小人立馬活了過來,一個鯉魚打挺就向前跑去。

它懷裏揣着火種,奔跑在牆壁之上,不大一會兒就将這條甬道整個照亮。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看見了盡頭。

眼前是一個小型隔間,濃烈的血腥味竟然能将那妖氣壓下幾分。

葉良玉瞳孔微縮,明顯驚愕。

這隔間內橫七豎八的都是骨頭,有些可以看出來是人骨,有一些無法分辨。

血液糊在牆壁和地板上,混着妖物身上的□□。

他只感覺胃裏翻江倒海,努力克制了一番,清了清嗓子。“這裏不只是三個人的屍骨吧?”

梁誡環顧了一圈,臭味已經讓他十分煩躁,他的桃夭錦緞也被污濁的地板沾染。

此時他的臉色十分難看,似乎下一秒就要将那妖物拎出來打回原形。

“嘶——”

不遠處傳來一聲口腔震動的聲響,像是一個大舌頭。

他們這才注意到,在這堆屍骨後面,有一面鐵圍欄。

裏面黑魆魆的,沒有任何光亮。

兩人向前挪動一步,定睛一看。

“哐當——”

突然一聲悶響,一個東西從裏面竄了過來,整個撞在欄杆之上。

那是一只水怪。人的身形,手掌像是鴨子的腳蹼,頭上還長着水草一般的頭發。皮膚是灰黑色的,像是魚皮。

可這樣醜陋的家夥,卻有一雙黝黑明亮的眼睛。

它死死地盯着兩人,那腳蹼一般的手攥緊了欄杆。

它似乎想說話,張開嘴巴,露出裏面縱橫交錯的獠牙。

卻只能發出“啊啊”的嘶吼聲。

“是焦焦獸。”梁誡說。

葉良玉也看出來了。這是一只焦焦獸,此獸不喜吃人,也不喜傷人。唯一的習性就是喜歡将其他動物的皮剝下來披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它有着将人的皮肉完美分離的手法。

葉良玉的腦海中閃過閣樓之上的那件衣裙,又一陣作嘔。

用美人皮,美人血來制作的布料,帶着一層盈盈浮光。

“焦焦獸本就稀少,行蹤還很詭秘。”梁誡說着,嫌棄地瞥過視線。“這繡坊老板頗有手段,竟然能将這家夥關在此處幫他做剝皮的勾當。”

“将這焦焦獸帶出去,再把這繡坊老板找到。就能跟皇城司交差了吧。”葉良玉思忖着,後背突然一涼。

他身旁的梁誡也面色凝重,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

“不用找了……”梁誡突然道出一句,一個旋身抽出腰間的腰帶。那潔白的腰帶像一層雲紗,在空中抖動剎那就化作一把利劍。

劍指前方,只見一人。

葉良玉的佩劍也早就出鞘,他用劍尖在那人面前晃了晃。

“你就是紅寶繡坊的老板,錢掌櫃。”

那清俊男人臉上并無懼怕之意,輕輕勾動嘴角,露出一個弧度詭異的笑。

葉良玉不願意廢話,上前一步刺了過去。

只見那錢掌櫃并無躲避,劍在咫尺間,他揚起衣袖,一陣腥臭從他的衣袖中散了出來。

帶着一層灰色的浮粉,灑向葉良玉。

“……”葉良玉似乎罵了句什麽,回身用衣袖遮蔽住口鼻,卻還是被嗆了一口。

梁誡嘴角一勾,似乎在慶幸自己沒有貿然向前。

“離這家夥遠點兒,不知道從哪裏練就的邪功。”

錢掌櫃反手為爪,向着梁誡就沖了過去。

梁誡只躲不打,腳下迅速,像是在逗他玩。

其實他不太想沾這家夥的血,髒了他的劍。

十招過後那錢掌櫃依舊沒能摸到半寸,又氣又惱,幹脆翻身去偷襲一旁的葉良玉。

葉良玉剛剛緩過勁,嗓子還隐隐作痛。突然迎面一擊,他連忙後退,用劍去挑他。

錢掌櫃卻躲也不躲,非要摸到他不可。

劍刺穿了他的肩膀,迅雷之勢拔出再刺,動作之快,隐隐只見劍光閃爍。

他還來不及碰到葉良玉,就已經痛叫連連。

葉良玉一臉吃驚,他的劍上絲血未沾。

他還沒來得及。

梁誡的劍又快又狠,卻又只沖着肩膀那一點刺。

他不免覺得自己的肩膀也跟着疼起來了。

葉良玉也不敢多耽誤,上前将那錢掌櫃擒住。

“別碰他!”梁誡厲聲道。

早就來不及了,少年已經碰到了錢掌櫃。

一瞬間,他的手掌灼痛無比。

錢掌櫃一個揚手灑了他一臉的浮粉,像是一條鲶魚一溜煙地竄了出去。

梁誡上前查看葉良玉的情況,他俯下身。“你怎麽樣?”

少年搖了搖頭,低聲咳嗽了兩下。“沒事,沒有進眼睛。”

梁誡抽出一條帕子遞給他,“擦一擦,我先去追人。”

葉良玉接過帕子,在臉上擦了擦,一股苦澀的沉香味。他低頭一瞧,那是一塊四方小帕,素色,一角繡着一條黑色的小蛇,靈氣逼人。

狹小的隔間只剩下他一個人,還有那只“啊啊”嘶吼的焦焦獸。

他回頭看了一眼,對上焦焦獸那雙黝黑的眼睛。

他總覺得,哪裏很奇怪。

……

梁誡沒能看見錢掌櫃的身影,他快步走到院落中,注意到一旁水井的邊緣似乎黏上了什麽東西。

他俯身去看,只見那井底一層渾濁的水,一個黑黢黢的東西向前竄了過去,眨眼間消失不見。

看來這水井中也有甬道。

正準備打開望氣,就聽見耳畔劃過一聲沖天的煙火聲。

他連忙擡起頭,只見一朵桃花印綻放在夜空中。

是他給狗牙兒的信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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