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龍王娶親案結,鬼繩厄命案1

第004章 龍王娶親案結,鬼繩厄命案1

斜月沉沉,城外護城林。

二人走了沒多久,狗牙兒就覺得眼皮打架,做了半天的點頭翁,終于合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不知多久。

突然,就聽那枝頭上的烏鴉抖了抖翅膀,朝月鳴叫。

樹下睡覺的少年只是砸吧了砸吧嘴,翻了個身繼續睡。

直到臉頰一涼,似乎有什麽東西從他的臉頰劃過。

一股異樣的臭味将他喚醒,狗牙兒皺着眉頭睜開眼。

“啊!——”

只見一個清俊男人俯身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極其詭異。只見他伸出手,指甲在狗牙兒的臉頰劃過,口涎流了出來。

“啊!!!你是誰!別過來!”狗牙兒吓得聲音發顫,揮舞着手臂試圖爬起身來。

那男人死死鉗住他,只見他的指甲突然增長了幾分,像一根鋒利的小刀。

狗牙兒只感覺自己後背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濕,他向後縮着脖子,對着那人拳打腳踢起來。

短暫地掙脫,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向着身後林子的深處跑去。

“救命啊!救命啊!”

他邊跑邊喊,掏出先前梁誡留給他的信印,一把拽開引子。

“嗖——”

銀光閃過,直沖天際,在夜色中綻放。

城牆之上,兩道黑影閃過。

“啊!救命啊!”

遠處傳來一聲撕心裂肺地喊叫。

“錢晁怎麽回事?”葉良玉率先跳下城樓,持劍追了上去。

梁誡雙眼一眯,縱身一躍落在樹幹之上,旋身輕跳,在聳高的林間穿梭。

又是那一招,又快又狠。

這招式跟他本人着實不相襯。一個穿粉戴花,手持水袖劍的人,竟然會面無表情地刺穿皮肉,挑開脊背,并且快速地狠辣地在同一處患口磋磨。

而這一招,卻叫桂冷吹香雪。

錢晁後背的衣衫已經被挑破,裏面的血肉紛飛。

“梁誡!別殺他!”葉良玉下意識地喊道。   那人卻充耳不聞,眼神冷了下來。一個挑劍向前躍起,一劍劃過錢晁的脖頸。

錢晁痛苦地叫喊着,捂着脖子栽倒在地。

不遠處的狗牙兒已經吓得下牙打顫,悠悠道:“他、他死了?”

葉良玉也很是吃驚,湊上前去查看。

梁誡沒說話,待人走進的時候,用劍挑開錢晁背後的衣衫。

雪白的劍尖刺入翻紅的血肉中,只聽“呲啦”一聲。

一張人皮就被扯了下來。

劍尖一挑,将它丢到一邊。

而那人皮之下,竟是灰黑色的肉。鴨子般的腳蹼,海草般的頭發。

“這是……”葉良玉瞳孔微張。

梁誡擡眸對上少年的視線,“焦焦獸。”

“放心,它皮糙肉厚,死不了。”

眼前這個披着人皮的是焦焦獸,那在甬道裏……

“所以這家夥就是那個妖獸?”狗牙兒咽了下口水,有些後怕。

“阿狗兄弟,将它綁起來,綁結實,明日靠它交差了。”梁誡将縛妖索丢給狗牙兒,拍了拍葉良玉的肩膀。“我們得再回去一趟。”

一條路走兩遍,可以說已經輕車熟路。

兩人剛剛落地,發現了不對。

院落的地板上似乎多了一些爪印和血跡。

在孱弱的月光下顯得微如毫末。

前面趴着一個黑黢黢的水怪,它半個身體已經進入井口,呈跪姿癱在井邊。

周圍似乎撒了些新鮮的血液,還未來得及幹涸。

流動的血液正從他的身下淌出來。

“死透了。”梁誡臉上的表情僵硬,最終對身邊的少年道:“你來。”

葉良玉邁步上前,用佩劍挑開那東西的背脊,“呲啦”一聲扯下那層附着的皮。

雖然已經做好準備,但眼見為實後還是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黏膩的獸皮下是一個人的軀體。

從這個人的骨骼五官來看,還是能看出錢晁的模樣。

看來這錢晁不但已經成功馴服焦焦獸,還可以靈活的與之互換皮囊。原本想假借焦焦獸吸引我們的追查,好自行逃脫。

卻不料被人在這滅了口。

“那是什麽?”梁誡出聲道。

葉良玉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只見一旁的地板上有一個獨特的印記。

少年用劍柄磨掉上面一層泥濘,露出凹凸不平的坑窪。

赫然是一個手掌大小的刻痕,看起來像是兩條蛇相擁,又好像是互相撕咬着,頭尾相連。

錢晁的血液順着凹凸的溝壑淌了下來,嵌進雙蛇刻紋之中。

梁誡眼中一暗,似乎想到了什麽,但卻沒有開口。

他轉過身去,道:“臭死了。”

葉良玉看着他的背影,掏出懷中的素色小帕,注視着上面的靈蛇繡樣,疑窦叢生。

……

天剛破曉,金郅城的街道上的小攤小販們已經出來營業了。

北街的紅寶繡坊被一群金甲刑司包圍了起來,大門敞開着。

葉良玉三人跟刑司敘說了下昨夜的情況,發現不只是落花谷內有失蹤少女,金郅城附近的鄉鎮都有,并且數量還不小。

和甬道中的屍骨數量勉強對得上,不過還是有一些無主的屍骨,皇城司都會做妥善處理。

只不過,錢晁死了。

事已至此,只能将焦焦獸關入鎖妖牢煉成丹,以此安撫那些無辜少女的家人了。

這些,都不是他們三人該操心的了。

終于解開金絲印,葉良玉長舒了一口氣。   三個人并肩走出繡坊,停駐片刻。

葉良玉看了梁誡一眼,又看向狗牙兒。

分道揚镳的話似乎說不出口,心中有一剎那的落空。

梁誡雙眼微眯,有些狡諧:“怎麽?你舍不得我們?”

狗牙兒噗嗤一聲,正要下意識地去攬梁誡的肩膀,可那人只是微微一擡眼皮,他就一個冷顫,默默縮了回來。

但還是忍不住用肩膀撞了一下葉良玉,順勢将人攬住。

“別舍不得,我不走,我就跟着你。”

葉良玉十分嫌棄地推了推他,“你跟着我作甚?”

“我們不是要一起闖蕩江湖嗎?”狗牙兒義正言辭道。

“我什麽時候答應了?”葉良玉又推了推他,努力将兩人* 的距離拉開。

可那人像個狗皮膏藥一樣,死活脫不開。

“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就是要無時無刻在一起,不然怎麽能叫朋友呢?”

“誰教你的?再說我跟你也不算朋友。”

“喲喲喲,嘴硬心軟的家夥。我知道你臉皮薄,你心裏肯定是在意我的。”

梁誡沒說話,看都沒看兩人一眼,自顧自地走進人群之中。

葉良玉見他走了,心中一顫,下意識地伸手去抓那人的衣袖。

卻什麽也沒能抓到。

“他去哪?不跟咱們一起嗎?”

“不知道。”葉良玉眉頭微蹙,有些煩躁。下一秒又道:“誰跟你咱們。”

金郅城三十六條街,七百多家正店。街道之上,人來人往,好像永遠不會停歇。

只有在入夜時分,宵禁的鐘聲在高塔之上回蕩。

偌大的金郅城,無比寂靜。

葉良玉不知坐在誰家房檐上,手裏攥着西風醉。

仰頭喝了一口,被辣得雙眼通紅。

他抿了抿唇,佝偻着腰咳嗽了片刻。

“真夠烈的……”

“哈哈,阿樹,你是不是不行啊——”狗牙兒嗤笑着,拍了拍葉良玉的背脊,攬過他手裏的酒囊。

“這裏風太大了,我喝到風了。”葉良玉白了他一眼,狡辯道。

兩人又拌了兩句嘴,那西風醉已經見了底。

葉良玉已經在金郅城落腳幾日,狗牙兒依舊跟着他,像個狗皮膏藥。他都快習慣了,身邊有朋友的日子。應該算朋友了,對吧。

思忖着,他擡起頭眺望。

月亮愈發圓了。

突然,狗牙兒猛地攥住他的手臂,整個人被吓得彈了起來,撞在他身上。

“啊!”

葉良玉也跟着叫了一聲,他是被狗牙兒吓到的。

“你作甚?”他試圖推開身上的八爪魚。

可狗牙兒卻又往他身上湊了湊,聲音發顫:“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兩人環顧四周,空無一人。

若說什麽動靜,只有風吹枝葉的聲響,和陣陣布谷鳥的鳴叫。

突然,一個白色的影子從眼前的樹枝間竄了出來。

“啊!——”

狗牙兒驚叫一聲,死死攥着葉良玉的胳膊,掐得他生疼。

那竄出來的東西也被吓了一跳,立馬炸了毛。

弓起背哈了一聲後,才确定自己沒有見鬼。

“去你的,是只貓而已。”葉良玉将人推開,眼看着那只白貓竄回了樹枝間,下一秒又消失在院牆之上。不知所蹤。

“阿樹,你說這金郅城應該不會鬧鬼吧?”狗牙兒咽了咽口水,道。

葉良玉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游俠嗎?怕什麽鬼?”

“也沒說游俠不能怕鬼啊……”

“離我遠點,我回去睡覺了。”

“我不,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

在金郅城的某條街巷裏,一只白貓從門洞處鑽了進去。

它似乎有些疲倦了,腳步緩慢地貼着牆邊走着。

春日的飛蟲樂此不疲地環繞在它的頭頂,它毛茸茸的耳朵顫了顫,不耐煩地喵喵叫。

“小白花,你回來了。”男人的聲音溫柔如水。

白貓卻立馬弓起背來,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走,我抱你回去休息。”

男人一身月色衣衫,面容和煦,俯下身去抱起白貓。

白貓似乎有些抗拒,掙紮着,嗚嗚地叫着。

今日它似乎不喜歡他,也許是在外面受了欺負,也許是聞到男人身上的血腥氣。

他撫摸着貓咪的背脊,試圖安撫它。

月色的衣袖下,殘存着三兩滴殷紅,随着夜風飄蕩,像是繡在雪中含苞待放的梅花。

……

清明節,金郅城。

清晨時分,天邊烏雲重重,似乎随時都要下場雨。

昨夜宿醉,葉良玉在床榻之上還未清醒。

臨睡前支起的小窗,眼下被風吹得花枝爛顫,似乎下一秒就要夭折。

少年的喉嚨絲絲鈍痛,他眉頭緊蹙,下榻抄起桌上的過夜茶送進嘴裏。

撕裂的嗓子這才緩和幾分。

他像往常一樣,垂眸從窗邊向街道上看去。

車水馬龍,似乎并沒有什麽新意。

“不好意思,你有沒有事?”清雅男子連忙道歉,上前查看被他撞到的人。

那人并未生氣,看了看突然撲進他懷裏的小家夥。

“無礙,這是你家的貓?”

葉良玉額角一跳,幾乎是立馬看了過去。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對,近幾日它似乎心情不太好,總是鬧脾氣。”清雅男子從梁誡懷裏接過小白花,打量着他的眉目,道:“公子還真是生得好看。”

梁誡挑眉:“謬贊。”

“公子風塵仆仆,是剛進城嗎?”

“正是。”

“在下與公子一見如故,可否請公子吃一頓便飯?”清雅男子試探性地問道。

梁誡覺察到對方另有所圖,卻又覺有趣,便道:“正巧,我還餓着肚子。”

“還問公子名諱。”

“蘇捷昌。”

在不遠處的二樓,一位少年沉着臉,撈起一旁的佩劍風風火火地下了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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