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分手的狐
第0045章 分手的狐
（299）
胡玉回到洞府，飯都顧不上吃，立刻盤腿打坐，專心修煉。
姑奶奶沒回來，山裏只有他一個人。
如今他回到結界內了，跟姑奶奶聯系也方便了。
胡玉入定後，化作一陣煙霧，出現在外裏之外。
姑奶奶穿着睡衣，正敷着面膜在床上看書。
胡玉乖乖跪在床下，給她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給姑奶奶問好，弟子回來了。”
姑奶奶端正坐好，才免了他的跪禮。
“你怎麽成這樣子了？”姑奶奶問他。
胡玉摸摸自己臉上的毛：“我在人間呆的太久，又不能修行，修為退化許多，但是我報完恩啦！可以修成跟姑奶奶一樣的大仙了！”
姑奶奶滿意點頭：“不錯不錯，你那個恩人生辰八字有嗎？”
胡玉道：“正是十八年前的今天。”
于是姑奶奶閉眼，掐指一算，越算越不對勁——
這是什麽回事兒？這兩人怎麽成了三生三世的姻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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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面上鎮定，清清嗓子道：“你把我給你琉璃珠取出來。”
胡玉雙手奉上：“這個珠子全白了。”
對着燈光，姑奶奶仔細端詳，還能是自己弄錯了？
就是錯了也不能跟胡玉說實話，得把他困在山上。
“嗯……很好，你回去閉關修煉，我想起來就回去看你。”
言下之意就是會時不時去突擊檢查，看胡玉有沒有溜號。
胡玉小心翼翼擡頭看她：“要閉關多久呀？”
姑奶奶冷哼一聲：“下去一趟野心大了？”
“沒有沒有!”胡玉笑嘻嘻地擺手，乖巧地窩在地上，頭枕在床邊，“我一個人在山上太無聊了。”
一只溫暖的手輕撫他的頭：“你現在這樣，先關上半年靜靜心好不好？”
胡玉心裏才不願意，不過姑奶奶的話他一向是聽的。
（300）
胡玉睜開眼，已經回到了簡陋的洞府內。外面又下雪了，比白天時候大，他趴在
幹燥柔軟的茅草上，長籲短嘆。
明明白天還跟宴青山在一起，現在只能孤獨地睡山洞。
以前也不覺得茅草紮腚，不覺得山中寂寞。
如今只覺得哪裏都不對。
一片雪花落到他的鼻子上，胡玉打了個噴嚏，把頭埋在尾巴下面取暖。
過一會兒又掏出手機，沒有信號，電只剩下一格了。
胡玉趕緊關機，山上沒有充電的地方，省點電。
（301）
在三番五次開機關機後，手機徹底黑屏了。
沒有任何宴青山的消息。
胡玉知道沒信號就不可能收到，但是他總是忍不住打開，期冀有一點可能。
可憐的手機再也打不開後，胡玉呆呆坐了一下午。
此刻，離兩人分別才剛過了一個月。
（302）今年春節晚一些，陽歷都到二月二十了。
雲臺山下的小鎮年味十足，大街上張燈結彩，只不過幹餐飲的老板們都歇業回家過年了，一條路上找不到一家開門的店。
除了一家拉面館，老板家小孩生病，缺錢，于是年三十這一天也開。
只不過食客沒見多少。老板娘帶着小孩寫作業，老板在後廚收拾東西。
約麽十點，快要閉店的時候，一個漂亮高挑的小姑娘推開厚重的玻璃門，她呵出一口白氣，打量牆上的菜譜，看了很久才從兜裏掏出皺皺巴巴的五塊錢。
最便宜的小碗牛肉面也要六塊錢。
“老板娘，能不能給我做一份沒有牛肉的牛肉面啊？”胡玉沒有不好意思，微笑着說。
老板娘點點頭：“行啊。”
他尋了一個能充電的桌子，從兜裏拿出來一個蘋果手機。
小孩好奇地盯着他看，全屏幕手機還是個新奇的東西。
胡玉朝他笑：“想玩嗎？”
“想玩兒……”小男孩點點頭。
“等哥哥充會兒電，回完信息給你看動畫片。”
“嗯。”
等待充電的功夫，面好了。
熱騰騰的碗裏鋪了一層大塊的牛肉。
“過年了，肉是送你的。”
胡玉開心道謝。
他一邊吃一邊等手機開機。
老板娘同他搭話：“大過年的怎麽一個人出來吃，老家在哪？”
胡玉吸了一口面：“本地的……”
話說一半倉促放下筷子，趕緊去看手機。
急得耳朵都紅了。
老板娘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這小孩肯定是遇上了什麽事兒。
本來捧着手機好好的，接着像是看了什麽不好的消息，吧嗒吧嗒開始掉眼淚。
小男孩見他哭，跳下凳子，撕了一塊門口的卷紙給他。
胡玉接過來，手機反扣在桌子上。
邊吃面邊掉眼淚。
胡玉覺得湯有點鹹，可能是眼淚掉了太多。
他抹抹嘴，想起來答應小孩要給他看動畫片：“你想看啥動畫片？”
小孩看了看媽媽。
“咱就看一小集。”
得到應允後，小孩說了一個胡玉沒聽過的動畫片。胡玉從盜版網站上給他找了一集，把手機靠着碗邊兒，兩個人坐在一起看，默不作聲看完了。
“謝謝老板娘。”胡玉把數據線還給她。
“你電還沒充滿吧？再充一會兒？”
胡玉搖搖頭：“不用了，足夠了。小朋友，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哥哥再見。”
（303）
胡玉沿着長街踱步。
手機裏躺着十多通未接來電，陳舟打的最多，然後是金照月和王迎春的，就是沒有宴青山的。
宴青山只給他留了一條分手短信。
胡玉盯着屏幕，他不明白宴青山說的不合适什麽意思。
哪裏不合适呢？
怎麽會有人說他不合适，他這麽好。
是因為自己是個狐貍精嗎？
可是明明分別的時候還好好的，為什麽回去就變了。
胡玉想給他打電話問個明白。
天太冷了，他蹲在路邊，發了一會兒呆，
打過去，宴青山就是不跟他好了怎麽辦？
胡玉想象了一下，他的心好像被剖出來，扔在寒夜裏。
（304）
“宴青山，你的電話！”
新認識的朋友把手機遞給他，打趣道：“寶貝給你打的。”
大家哄笑，一群五湖四海的游客相聚在陌生的民宿裏，正值新年最熱鬧的時刻。
宴青山剛喝完一圈，眼神有點迷離，周圍好幾個小姑娘偷偷拍他照片。
他接過手機，指尖微微顫抖，給人感覺喝多了。
他盯着亮起來的屏幕，等到彩鈴結束也沒有接起來。
氣氛有些凝滞，周遭的喧鬧的音量漸小，宴青山裝作不在意：“前女友打來的。”
“喲～你這麽帥前女友一定很漂亮啊吧？”
宴青山笑着拿起酒杯：“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
“你倆咋分手了？不會被綠了吧哈哈哈哈哈～”
“沒有，他條件太好了，我配不上他。”宴青山頭發有些長，低頭蓋住了眼睛。
自從離開雲臺山，他也沒去理發，胡子拉碴，看上去年齡虛長了四五歲。
他背着一個灰撲撲的徒步包，一直往南遷徙，離胡玉越遠，他卻越想念胡玉。
宴青山笑着舉杯：“哥們兒，來，喝酒。”
大家舉杯，酒杯相互碰撞。
（305）
千門萬戶響起了隆隆鞭炮聲。
這是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
在流光溢彩的煙花下，胡玉第一次沒有打通宴青山的電話。
他蹲在街頭，直到鞭炮聲音消散，舊的一年從他身上結實地跨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