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磨合
第27章 磨合
店裏有一臺咖啡研磨機,肖眠的早上一杯咖啡就把自己打發了。
他将兩杯咖啡遞過去時,沒精打采的問道,“來海邊看日出嗎?”
張熙文看了眼窗外早已經升起的太陽,“都九點半了,日出時間早過了。”
她喝了一口咖啡,看着肖眠。看起來氣色很差,眼眶周圍挂着一圈黑眼圈。“你的臉色好差”,張熙文不由感慨道。
肖眠沒有應答,把咖啡杯捧在手心裏,垂着眸子失神了。
直到張熙文從他手裏把咖啡杯奪了出來,看了眼肖眠的手心,都燙紅了,“……你這人怎麽回事?不怕燙?”
肖眠搓了搓手心,才感覺到被燙之後的痛感。
“還好,不燙的。”他說着,沿着杯緣淺酌了一口濃度很高的咖啡,苦澀咽入喉嚨,最後品嘗到一點餘香。
張熙文是喝不下去的,這種致死量的苦,舌尖舔舐到一點都能當場暈厥,“品味挺……獨特。”
她将咖啡杯移到一旁,不打算繼續喝。“猜猜我來找你是為什麽?”
“來喝檸檬百香果。”肖眠回了她一個冷笑話。只是表情過于嚴肅,比店裏的空調還冷了幾個度。
張熙文很配合的笑了兩聲,“不是。”
肖眠沒有回避問題的答案,“是餘爻的事嗎?”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理由了。
“回答正确。”張熙文擡手在肖眠耳旁打了個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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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方式有助于集中對方的注意力,肖眠看起來精神太萎靡不振,讓人覺得他随時會出神。
“他……和你說了些什麽?”肖眠低聲問道,埋着頭看上去漫不經心,耳朵卻豎的高,很想知道答案。
“他說你不回消息,玩起了失蹤,拜托我來看看你。”張熙文從水果框裏挑了個橘子,剝着吃了。“你們這是?鬧矛盾了?”她接着問。
很顯然的餘爻并沒說更多的東西,沒有說他為什麽突然放了鴿子,為什麽突然不親自來找肖眠了。
肖眠沒有得到想知道的答案,沉默的搖了搖頭。
“你們走到哪一步了?小情侶磨合期?”張熙文接着問,掰了一瓣橘子扔進嘴裏,看起來她今天是來吃瓜的,她也并不知道更多的內情。
肖眠依舊搖搖頭。
張熙文見撬不出更多的話,換了個話題。“那天去鼓浪嶼,真不是想放你們鴿子,建議是楊亦提的,鼓浪嶼那地方我都去好幾遍了,沒什麽興趣。”
這個話題挑起了一點肖眠的話頭,他接話道,“楊亦提的?怎麽後來她也沒到。”
他想起那晚自己去便利店買水,在路邊等車時除了張熙文和林凡,就剩餘爻。
楊亦的邀請恨明顯是對餘爻說的,其實她是想約餘爻去的,結果自己不知道其中的彎繞,竟然誤了別人一樁事。
他頓時有些懊惱,事情本不該這樣發展。
張熙文唏噓道,“嗐,我也是後來知道的,楊亦想要追求他,不過現在已經放棄了。”
這個消息來得突然,是肖眠沒有想到的,他張着唇感到詫異,不解道,“為什麽?”
“不清楚,或許餘爻做了什麽,怎麽也沒告訴你嗎?”張熙文問道。
餘爻似乎攬下了許多事,那些不好的阻撓的自己處理着,從未提及。
時鐘指向了十點。
店員陸續地到了,肖眠的營業準備工作還沒做完,要去忙店裏的事。張熙文也不繼續打擾,只是看着他說道,“如果想要好好在一起,就不能只讓一個人付出。”
肖眠似懂非懂,嗯了一聲回她。
忽然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所以覺得即使別人離開了也沒所謂,将餘爻的熱情晾在一邊。
因為餘爻在這些天不再主動了,就将他之前的主動都抛之腦後,甚至刻意疏離。
就算想要拉遠關系,可這種方式似乎太能傷害一個想要靠近的人。
他覺得自己做的太差,拿出手機,發了一條道歉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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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晃到了傍晚,餘爻也終于出現了,時隔五天,他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麽分別,只是眼裏多了幾分疲憊。
他照例給大家帶了晚飯,像是過年過節拎着禮品上門敘舊的親朋好友,餘爻對肖眠的情誼,從來都不是空手而來。
肖眠給他備了一杯檸檬百香果,刻意多放了點糖,他覺得這幾天沒見面,苦澀占據了多一些。
他這種緘默于心止于口的情緒,也就只有餘爻能讀的懂他了。
餘爻淺淺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将他未宣之于口的話替他說了,“阿眠,我真的缺了點糖。”
餘爻第一次看起來有了心事,眉眼不再肆意揚起,平日微笑着的唇角也落下了幾分。
他摸着杯壁凝結的水珠,趴在桌上垂了眉,有些啞聲道,“我以為你不想再理我了。”
肖眠照例給他切了一盤橙子。
餘爻皺着的眉頭舒展開,“阿眠,我們明明那麽懂對方,你把我晾了幾天,我真的難過了。”
肖眠剛想說些什麽做解釋,餘爻打住了他要說的話,勾了勾他的衣角,指了指門外,比了個偷偷溜走的手勢。
肖眠心領神會,去前臺脫下了身上的圍裙,和同事打了聲招呼。
明天是歇業時間,肖眠讓大家提早下班了。
兩人從沙灘往停車場走,餘爻算準了時間不會太久,車裏的空調沒有關,往裏鑽去,冷氣便把沙灘帶出的熱量都吹散了。
“海島的天氣就這樣,夏季能持續到11月,冷一陣就繼續熱着。你說江市會下雪嗎?”餘爻說着,埋頭去找安全帶,一擡頭撞上了肖眠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神。
不自覺地手一空,安全帶縮了回去。
他也沒再找安全帶,而是盯着肖眠看着。
兩雙眼膠着粘膩着,把幾天的思緒互相傳遞。
車內低溫的空調變得灼熱起來。
肖眠垂下長長的睫毛,低低應了聲,“會,下雪後很漂亮。”
餘爻望了過去,嘴角勾起絲絲笑意,“我們一起看過海,還沒和你一起看過雪。”
忽然有些期待冬天,也許還能一起看場雪。
餘爻這麽說着,全是在征求肖眠的意見,他想要能一直聯系着,不要默不作聲,不要刻意冷淡。
這幾天看來,只有肖眠不想接話,沒有餘爻不願意說的時候。
可發展到後來,就算再熱情,也終被冷了下來,喋喋不休的人也能被冷成啞巴。
他想要肖眠給一個解釋,卻不逼迫着去要一個解釋,只等肖眠想說便說了。
餘爻自覺得自己不能不解釋清楚,不然這個啞巴該着急了。
“這幾天他們找了好多理由把我留在家,起初我爸讓我幫他跑些生意上的腿,我就權當他忙不過來,答應了,跑了兩天他說我這麽閑就讓我去公司挂個職上班吧,我好一陣賣乖都不管用。上班總有下班的時候,我就想來找你,可我不知道他們發現了什麽,連着晚上的時間也占了。”
肖眠聽他一席話已經清楚了,他們之間的要面臨的事還是不能逃脫。
可他跟餘爻的萌芽還沒長大,就要被提前扼殺了,他心裏苦笑道,果然做什麽事都比別人要不幸的多。
肖眠問道,“那你怎麽……”
“人是看不住的,我都踏上二開頭的人,還能把我綁在家裏嗎?”話剛說完,餘爻從駕駛座探了過來,吻上了他。
猝不及防把肖眠怔住了,等反應過來時,被捧住了後腦,整個人無法逃脫。
藏于心的情緒一股腦的倒了出來,一瞬間把餘爻這些天的不快都撫平了。
氣息裏都是另一個人的氣味,存在于愛人之間的費洛蒙相互交換。
肖眠是一張空白的白紙,學着餘爻上次教他的吻,差點又啃破了餘爻的唇。
這次餘爻沒讓他繼續莽撞,越過了座位,将他囚在座椅上,一點空氣都不給他剩餘,溫柔的教他纏綿。
“不要了。”肖眠求饒着,抽出身子想逃。
餘爻一手捉住他的手腕,壓在座椅上,心道這幾天冷了我,都要全報複回來。
指尖下意識的撫上肖眠上下滾動的喉結,将人要說出口的話語順了回去。
仿佛是有意的,餘爻的手搭在座椅扣上,手指稍一用力,将座椅放下了。
他将頭靠在肖眠肩上,抱着那僵硬的不敢動的身子,在他耳邊低語,“這幾天沒睡好,陪我睡一會。”
不等人回答,餘爻将半個身子搭在他身上,像個八爪魚把人牢牢吸在座椅上。
呼吸漸漸變淺,車裏的音樂舒緩調子在慢搖,安撫繃緊的心弦。
肖眠看着他的側臉,安心下來。餘爻在身後胸膛輕微的起伏,羽毛般的氣息吹拂着耳畔,肖眠的困意湧上,睡了過去。
窗外的夕陽逐漸落下,灑在海面金色的光褪去後,染上幽深的暗藍。
醒來時,餘爻支着臉看他,擡起的一只手正掐着肖眠臉頰的肉,掂量了一會。“又不好好吃飯。”
肖眠一張嘴,就被塞了一顆糖。
還沒反應過來,唇又被堵上了,檸檬糖的氣味在唇間輪換。
幾個小時,肖眠心裏結的冰都化為了水,融化了吞進的糖,化了一肚子的甜水。
那股蜜快要将他吞沒時,他無故的想起了這些天餘爻消失的事,猛地将餘爻推開了。
情濃處被人生硬的推開,餘爻心裏一陣委屈。癟着嘴撫着他的臉,“怎麽了,弄疼你了嗎?”
肖眠推開了他,手指扣動着車門,要走,“我們不能再繼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