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第33章 33
陳裕把菜擺盤放好, 拍拍手,朝她挑了個眉。像在問怎麽樣,是不是很牛氣。
溫溪不自覺露出點笑意來,滿足他的需求, “真厲害。”
陳裕便笑了起來。
他笑得有點傻氣。溫溪沒見過他這樣。此時的他和趙祁臨抱貓撸貓時的模樣有些相似, 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可愛。
其實不然, 他長着張不太平易近人的臉, 平日不笑時, 很冷漠。
溫溪吃了兩碗飯, 大約和飲食習慣有關, 她吃菜必須就飯, 沒飯就吃不下去,以至于飯和菜都脹腹, 沒一會就飽了。
花甲剩了一半,魚倒是吃得差不多了。
吃太多的下場就是胃極度不适, 溫溪提出下樓走走消食。
出了門, 往樓下走,二樓那家的狗又叫了起來, 很兇狠的叫聲, 聽得人毛骨悚然,但習慣了就還好。
陳裕這人估計挺擅長得寸進尺的, 下個樓梯也要拉着她的手。
不過溫溪這會心情好,也能夠容忍。
天色已晚,天邊正好是藍調時刻,似乎正适合漫步于這充滿煙火氣的環境中。
陳裕正要感慨今晚天色正好, 就察覺到溫溪倏然停下腳步,他下意識低頭去看, 又順着視線看去,一下就撞入了陳騁晦暗不明的目光中。
陳騁自看見他們倆一起從樓內走出後,那眉峰就不自覺聚攏。尤其在看見兩人交握的手時,一種極為不爽快的情緒就在心頭不可控地蔓延。尤其在想起陳裕當初信誓旦旦朝他說的那些話,更覺眼前一黑。
溫溪沒想到會碰見陳騁,心理準備不夠,但她面上沒顯,依舊語氣平常地喚了聲:“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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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裕也叫:“爸。”
陳裕這兩日住在她這,依舊沒什麽衣服可穿,交換着穿來穿去,也就他那天來時的衣物,和溫溪略寬大的短袖和運動短褲,能看出是女款,今日陳裕則剛好穿的這個,不過他穿着女款也不會顯得突兀,仍舊是好看極了的,很幹淨清爽的模樣,走出去說是高中生也有人信。
陳騁面色微複雜,有些不太想面對現實,扯過頭自動忽略掉陳裕,只看着溫溪,“溪溪——”
只不過他剛開口就被人給打斷了。
“爸,我和溪溪在一起了。”
陳裕慣常只叫溫溪全名,以往關系不好時,甚至連名字都不叫。
而今,在陳騁面前,不知是着急還是高興,他脫口而出的親昵稱呼,叫溫溪有些不習慣。
溫溪下意識想要阻攔,但最終還是沒能阻攔得了,話在嘴邊,唇瓣張了又合,保持沉默。
陳騁不得不正視起兩人的關系,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好半晌才悠悠嘆了口氣,“你們倆……”
只吐這三個字他便像是噎住了再也說不出起來,又過了會才道:“算了,哪天有時間了再聊你們倆這事。”
說完陳騁轉頭就走,陳裕叫住他。
“您來找溪溪有什麽事嗎?”
陳騁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回到車上。
“所以……我爸這是贊同還是不贊同?”陳裕不太能看懂他家老頭的态度。
溫溪沒吭聲。在原地站了會,腹脹感還隐隐,她自顧自松開陳裕的手往右邊的路走去。
陳裕大跨步追上她,低頭去看她神情。不過她神情依舊平常,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便也只好放下心陪着她走。
走了一段路後,溫溪忽然開口道:“陳裕,你沒事可做嗎?”
“什麽?”陳裕一時沒反應過來,笑着看向她。
溫溪停下腳步看他:“我的意思是,你每天跟我待在一起,你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
陳裕臉上笑意收斂起來,定定看着溫溪,良久沒說話,溫溪以為他會如以往一樣生氣離開,卻不料他又笑起來,笑得眉眼彎彎,朝她說:“有啊,我要做的事就是和你在一塊。”
溫溪有一瞬被他眼中的笑意給刺痛,她眨了眨眼慢悠悠轉開視線,偏回頭率先往前走。
一路無言,溫溪有時也慶幸,好在陳裕不是話多的人。不然她真的會覺着很累。
回到樓上,溫溪又在房間看書,陳裕不願打擾她,只能自己在陽臺坐着回複了幾個工作上的消息。在回消息期間又恍然想到什麽,把聊天界面往下翻了翻,看見了覃峥的名字後,低嗤一聲。
旋即,幾乎不發朋友圈的他拿着手機現拍下一張他坐在溫溪家中陽臺的搖椅上自拍照,包括他身上溫溪的那件短袖也出了鏡。
發完後他心情頓時飄飄然起來,想要沖進去抱住溫溪狠狠親她一頓。
一想到覃峥在看見這個朋友圈後的表現就忍不住發笑。
他又退出微信,打了把手游,然後再點進微信裏看,朋友圈那一欄顯示着一個四十三的紅色數字。他慢悠悠點進去一看,很多個人點贊,但能看懂的人沒幾個。
其中苑媛在評論區大罵他厚顏無恥,說他穿着溪溪的衣服還坐着她給溪溪買的搖椅簡直就是不要臉,陳裕心情甚好地沒去管她,而趙祁臨也在下面評論了個翻白眼的表情。
又往下翻了翻,發現覃峥在幾分鐘前給他們一個共同好友的朋友圈點了贊,就在他發的那條朋友圈前兩分鐘。
陳裕滿意地收起手機,步伐輕快地走到溫溪房間裏,她還低着頭在看書,陳裕腳步輕輕地走過去,躬着身,同她交換了個很淺淡的吻。
唇瓣分開後,陳裕睜開眼,忍不住笑了起來,喚她:“溫溪。”
“嗯?”
溫溪被打斷了思緒,有些漫無目的地想,他最近怎麽那麽愛笑。倒是叫人有些不忍。
“我喜歡你。”
“很喜歡。”
他眼眸閃爍似星星般地看着她。
“我知道。”溫溪說。
“你不知道。”
陳裕說得小聲,悄悄斂下失落的眼睛,又直起身,走出房間,“你繼續看吧,我不會打擾你了。”
晚上洗過澡,陳裕摟着溫溪,頭磕放在她肩膀上,享受地閉着眼淺聆溫溪的呼吸聲,感到一陣安心。
他猜想溫溪應該看到了那條朋友圈,不過她什麽都沒說,于是又憋不住地睜開了眼瞧她,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臂,思量好一會才慢悠悠開口:“你說,你前男友會知道我們曾經的關系嗎?”
溫溪閉着的眼也跟着睜開,觑了眼陳裕,淡漠道:“不用管他。”
陳裕就笑:“哦。”
然後又閉上眼,抱緊溫溪,準備睡覺,腦中思緒混亂地打轉,他卻突然想到一件事,“我高中那會送你的那個天珠你還留着嗎?”
溫溪回想了一下,她不會随意丢什麽東西,所以應該是還在的,不過,放到哪裏去了她忘了。
見她這樣努力回想,陳裕就知道她肯定沒在乎他送她的東西。
陳裕忽然就氣,他也挺想說服自己的,可溫溪分明就只是喜歡他和她做那些事。可再仔細想想,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也是他自己願意去做的。
很矛盾。
人真是很矛盾善變,這樣輕易地就不滿足于現狀了,明明他一開始只想陪伴在她身旁,如今還是忍不住想要她的喜歡,她的在乎,甚至更多。
陳裕神情無奈地吐出一口氣,有些幽怨地盯她:“算了,以後你記得戴着,那個可以保護你平安順遂。”
溫溪低低嗯了聲。沒有要解釋的跡象。
陳裕便緩緩收回抱住她的手,背過身對着她。
狗狗很忠誠的,勾勾手就回來了,走不遠的,再不濟,拿好吃的逗逗也能快速地朝你奔來,小狗離不了主人。
溫溪有時覺得逗弄陳裕真是過于輕易,這屬實不算什麽好的行為和想法,可誰叫她生不出愧疚來。
不知多久,背對着她的陳裕驟然開口:“溫溪,我不當狗的。”
溫溪這下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哦。”
陳裕便又不說話。估計在生悶氣。
房內忽而有些安靜,溫溪的手機鈴聲倏然響起。
湖南來電。
溫溪看了眼便起身走到窗前接起。
老家的墳被近幾日連綿的春末之雨給沖垮了,其實這事也不難解決,出一筆錢讓親戚修葺一下也就夠了。
可又說,外婆和母親的墳被沖到不知道哪兒去了讓她去辨認一下,也好有個交代。旋即說起她多年不曾回來了,總該回來給他們上香拜拜。
溫溪其實心頭明了,這修墳是個借口。
不過,不可否認,他們說的确實有道理。
這些年除去高二和大一那年她回去過,其餘時間她都一直在外待着,孝與不孝,這界限難定得很,她也不在乎名聲,只心頭有數就行。
不過想到如今在做的那件事,她覺得,也是時候回去給外婆一個交代了。
電話挂斷,溫溪沒打算同陳裕說這事,陳裕也沒問,只用眼睛死死盯住她。
想了想,溫溪還是說:“明天我要回老家一趟,應該會去個三四天的樣子。”
陳裕神色略微凝重,想也沒想:“我陪你去。”
溫溪斜他一眼,“你不行。”
“那誰行?覃峥?還是追你的那個大學同學?”
溫溪不願與他多費口舌,只躺回到床上,閉目睡覺。
溫溪能感覺到身旁那人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不過她也不想去管。
陳裕就這樣看着她,一邊惱怒一邊又舍不得挪開目光。
冷靜自持似乎是溫溪的代名詞。而正是她身上這份由內而外的氣質于他而言有一種致命的、難言的吸引力。哪怕他們倆之間總是語言帶刺,針鋒相對。
第二天溫溪早上起來,陳裕已經不在了。倒也樂得輕松,她可不想再應付他,中午吃過飯她去了趟學校,同教授和輔導員說了這事後請假批了假條,才回去收拾行李。
第二天早上十點,她乘上飛往長沙的航班。
當她落座後,她身旁的另一個位置也被人坐下。
溫溪早料到他不會善罷甘休,便頭也不擡地說:“不許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