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章
第叁拾伍章 第章
秦始皇到達北地郡後, 又至泾水上游而過，翻過了隴山，去了岐州。
他們一路查看黔首們的生活情況, 田地種植情況，道路是否通便，以及郡守縣長們有無做實事。
有一路專門記錄所見所聞的官吏, 竹簡們成堆的放在專門的馬車裏。
歷時兩個月，繞了李斯制定的環形路線一大圈，終于即将返回鹹陽。
從鹹陽發來的奏折愈加的頻繁, 也不知是不是上次主播的直播給了六國貴族餘孽們刺激……
他們帶着自己暗處的各地軍隊們，開始在各個地方的秦軍營地進行偷襲。
還四處大肆宣揚秦始皇的暴/政, 一路沖突加重，甚至迫黔首們不得自嘴中說出一句秦朝的好話，否則便要殺雞儆猴。
不過……
根據蒙恬與馮去疾的竹簡來看, 卻不代表此乃壞事。
因為六國餘孽們的瘋狂爆發, 導致黔首們的生活幾乎毫無喘息之力。
之前秦朝征兵時，大多黔首怨聲載道不能理解。
可如今, 竟然開始有了一部分自願來當士兵的壯年男子。
問其原因，乃因那些貴族餘孽引發的戰亂, 導致他們家破人亡。
民怨, 轉移向了六國貴族。
“在天幕女子這段時的直播中, 很明顯的透露出, 秦朝未來定将繁榮昌盛的意思。”蒙毅與秦始皇同乘一輛馬車，自然也随他一起看起了奏折。
他一邊說着，一邊替秦始皇再度打開一卷竹簡遞過去：“黔首之心已經很明顯向我們轉移, 那些六國貴族餘孽不敢再等。可惜，他們越是如此做, 便越容易被擊潰。”
“有你兄長在，戰事自是不必擔心。”秦始皇的眼睛沒有離開竹簡，但是蒙毅所說之言，也都收入了他的耳中。
兩人像往一般，邊看着竹簡邊讨論政事。
突然，馬車停住。
蒙毅挑眉，說道：“還未到時辰，怎麽回事？”
說着，他捏住自己腰間随身攜帶的劍，大步跨出馬車，戒備的護在秦始皇車邊。
他雙目銳利且迅速的掃過四周，耳廓微動，并未聽聞到不同尋常的聲響。
提起的心，放下大半。
蒙毅對前方士兵大聲呵斥道：“怎麽停下不走？”@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有帶頭的小将士騎着馬，迅速掉頭而來。
行至蒙毅幾丈內後，迅速下馬，快步走來行禮道：“前方有黔首跪地，求述冤情！”
黔首？冤情？
蒙毅第一反應竟然是……
又有賊人，變着花樣接近陛下，以方便行刺。
停頓兩三息後，蒙毅決定先去看看。萬一真乃黔首受冤，自是要主持公道。
可是，馬車裏陛下的聲音，也随之傳出。
“朕去看看。”
蒙毅欲言又止，他并不希望陛下離開這重重包圍，去往前方。
可當秦始皇自馬車中踏出，蒙毅沒憋住，還是勸道：“陛下，此事臣去詢問黔首即可。”
“無礙。”秦始皇示意那位士兵引路而行，對蒙毅說道，“黔首能夠來攔截皇帝，必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如今，天下皆傳朕暴虐執政……朕且需要讓黔首們多加了解，自己的陛下是何模樣。”
知道秦始皇去意已決，蒙毅便不再多言。
他的右手并未離開自己的劍柄，站在秦始皇身後側，警惕的注意着周遭。
李斯在馬車中聽聞了動靜，他也下了馬車詢問起情況。
秦始皇直接拒絕了李斯的陪護：“靈渠運河圖還多需丞相勞心，朕有蒙毅即可。”
臨摹得頭昏眼花，正想找理由和借口散散心的李斯：“……”
蒙毅還對李斯露出了一抹欠揍的微笑。
看着蒙毅得瑟遠去的背影，李斯垂頭喪氣，又鑽回了馬車內。
陛下也是看重自己，不然如此重要的靈渠運河圖，怎麽不讓蒙毅臨摹呢？
偏生要交于自己手中，這難道不是最大的信任嗎？
李斯再度渾身充滿幹勁。
而秦始皇與蒙毅來到車隊前方，見到那位攔路黔首時，都一時有些無言……
這是一個才七八歲左右的孩子。
又瘦又矮又黑，身上還帶着鞭傷。
他粗麻的衣服上滾落了泥漿與灰，蓬亂的頭發間，甚至可以看見有蟲子在鑽進鑽出。
男孩跪在地上，在外的腳掌粗糙還有裂縫。血肉的縫隙中還鑲嵌着碎石，與膿血混雜在一起，看着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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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秦始皇的一瞬間，雙眼猛然睜大，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你就是天上神女說的，特別特別厲害的皇帝嗎？”
“你這是怎麽弄的？”蒙毅開口問道。
男孩這才轉臉看向站在秦始皇側後方的蒙毅。
他有些害怕，但是更多的是這個年齡不會有的堅毅。
“陛下，他們都說是因為你要修路，所以我們整個村的人都要去服役。可是，我們聽神女的意思……陛下不是這種人。”
“整個村？”蒙毅上下打量着他，“陛下所下達的命令分明是，只需要壯年男子，而且每還發糧食亦或錢幣。”
男孩眼眶紅了：“可是我們整個村不管男女老幼都去了，每天只讓吃一點野菜。其餘時間都必須幹活，不幹活的人就要被鞭打。”
“修路者，需身高六尺五寸以上的男子。”秦始皇沙啞的聲音傳來，“女子與孩童，皆不可前往。”
“嗚嗚嗚我就說陛下是好人，神女都說陛下是好人的！”男孩拿手背擦眼睛，把臉擦得花不溜秋的，“那群人聽說陛下快要路過這個縣，就把我們都關籠子裏。但是我個子小，前晚上偷偷從栅欄縫隙裏跑出來了。”
蒙毅聞言，又問道：“那你是如何知曉，我們要從這條道上過呢？”
他一直在看男孩的傷口，鞭傷有新有舊，舊的傷口甚至已經愈合成凸出的肉條。
這确實不是一兩天內抽出來的。
男孩口中所言，可信度增加。
“我們天天都在修路，鄉裏許多路線都清楚明了。前些子，聽監工的人說，有軍隊自己修出了這一條大道供皇帝專用，我就在偷跑出來時，往這邊來了。”
這不是普通的服役一事。
這是官吏不敬皇帝，無視法律令的欺君之罪。
若是各地官員人人任意為之，那秦朝還如何治理！
秦始皇冰冷的黑眸俯瞰着下方男孩，他對着身邊的将士簡短有力的道：“查！”
蒙毅不可能離開秦始皇，所以這件事派一隊士兵去即可。
于是，他們在附近尋了一塊空地紮營。
待長席鋪好、案桌擺放歸置妥當後，李斯抱着靈渠運河圖，身後跟随摟着一堆竹簡的宮人行來。
他把靈渠運河圖放在自己案桌上面，其餘竹簡都堆放在自己腳邊。
這幅圖其實已經臨摹出了幾份，但是以防萬一，他與秦始皇商議過後，最終暫定三十份。
要送去不同的地點，方便同時挖渠斷崖。
一份需要十卷竹簡繪制，三十份那就是三百卷竹簡。
若是在鹹陽，丞相府中還有他信任得過的手下可以一同臨摹。
然而此時，還在回去鹹陽的巡游路上，李斯信不過其他人的手法，于是只得他一人辛勞。
他們每個人都做着自己該做的事，秦始皇也在安案桌前，不停的看着自鹹陽送來的竹簡。
天色漸黑時，出去的那一隊士兵們，回來了兩人。
領頭的将士來到秦始皇面前行禮，報告他們所查探到的事。
“是亭長為了貪那筆錢財，私自恐吓村民，遣派手下鞭打行刑。
上至七八十歲的老翁，下至五六歲的孩童，不管男女老幼皆必須去修建道路。
不僅他們一個村被強行征收服役，中途死了好些黔首，田地也荒廢了。
他們看到我們過去，還以為是要拉人去另外的地方修路。
後來我們與他們解釋，這事乃亭長因私而做，大秦并無此要求，并将陛下修路的要求與錢糧等都講述清楚。
亭長與他手下已經抓捕，士兵們正看着他們。
陛下，不知現在要如何處理他們？還有那些黔首……”
“着實可惡！”李斯憤憤然說道，“這種影響陛下威名之事，必須要嚴懲不貸！”
“沒錯。”蒙毅也說道，“若下方官員都如此這般，黔首們口中的陛下，不就是擔了暴/政的蜚語嗎？必須重刑處置！”
“将拖欠的錢與糧雙倍發予黔首們。”秦始皇同樣面色不虞，在冕旒之下若隐若現的眉眼，顯得又深又沉，“亭長等人，具五刑。”
必須要讓所有人看到，擅自更改聖意的後果。
秦始皇又派了兩隊士兵同去。@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然後轉首對蒙毅說道：“你去蒙家軍隊選信得過的人，去把縣長一同抓捕。審查不嚴，同罪而論。”
一個亭長，何來的這麽大膽量。
其他地方的亭長，估摸着也有此等行為。
先由他們自己制住縣長，然後派人去秦軍此地紮營處，命他們抽隊去查探且捉拿各地亭長。
不需要具體說明，蒙毅自是心神理會，直接去安排。
至于郡守……
此地離鹹陽不遠，前郡守因病亡故後，秦始皇便收到了消息。
如今這個郡守是他前些子在巡游路上，親自批下看守此郡之人。
新郡守剛來不過短短半月。
培養出一個合格且信任的郡守，并不太容易。
更何況，此郡守剛上任，秦始皇便未遷怒。
“李斯。”秦始皇對他言道，“寫明此事，讓郡守參與查處。”
下官必須無條件服從上官，這裏的官員需要嚴格整治。
李斯應下，重拿一份空白竹簡，執筆而書。
火堆燒了起來，将昏暗的空地照亮。
也給努力眯着眼睛寫字的李斯，帶去了亮光。
與此同時，天色乍然再度變換。
一道天幕，伴随着清脆悅耳的女聲展開
大家好，我是主播小小。
雖然只隔了短短一天，但是我可想你們了！
先來說說，今我直播的主題：
中國四大發明之一，造紙術！
秦始皇把玩扳指的指尖微微一頓。
這是……
專門講給他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