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 21 章

他探着額角,記憶在一瞬間如同絲線上的珠子被串聯起來。

他才知曉,原來答案他早就已經意識到,只是那時候他并沒有深想。

是沒有,還是不敢,他也已經忘記。

...

姬發的這個想法如同電光石火一般出現在眼前,而後自己又推翻自己的想法。

他的哥哥無暇思考男女之情,從來不會讓人引起對他的興趣,至于主帥......那更不可能了,殷郊和主帥身上可沒有一處相同的東西。

年紀不一樣,性格不一樣,經歷也不一樣。

比起老謀深算深不可測還不夠再禮法上名正言順的主帥來說,不論哪一方面年輕力壯的殷郊都更勝一籌。

甚至更加聽話。

既白那麽會趨利避害的一個人,覺得不可能迎難而上,放棄舒适的大路來走小路。

所以,根本不可能。

或許只是既白有了更新鮮的東西,暫且沒空搭理他們兩個而已,畢竟他們兩個都只是她興致來了之後的添頭。

——雖然不想承認,但姬發對自己的定位早就有了清晰的認知。

現在也不敢對他和“殷郊”地位一樣産生喜悅,因為殷郊好像也沒有能耐拴住既白。

殷郊在那邊呢喃之語,沒有發現既白的床榻上空無一人,只記得在朦胧雨夜裏他那猶猶豫豫的少年心事,最後怕唐突,只小心叮囑一句:“父王真的很欣賞你,我從來沒有像這一段日子裏得他的看重。”

“既白,你能不能以後也多幫我照看一下父王?他本性不壞的,只是不如叔父能幹而已,而且他特別喜歡你。”

他低下頭,耳垂殷紅如紅豆:“喜歡到,說只有你配做我的妻子。”

“所以,你會願意嗎?”

這個疑問終究沒有等到答案,兩個撲空的人一個在洞悉真相準備再一次出擊,一個忐忑不安等待着“睡美人”的答複,卻不知曉這話終究沒有辦法吹在她的耳朵裏。

兩人又以偷偷進門的倒敘出了門。

兄弟間從來沒有這麽默契過。

單方面的默契也叫默契。

...

“對啊,就憑我。”

既白有一種不知世事的理直氣壯,仿佛全天下所有困難的事在她的眼前都是不值一提不勞費心的小事。

“他們都說殺兄弑父天理不容。”

“你殺不可以,那就我來殺。”

殷壽所有在內心中壓抑的不可以見光的乖戾情緒,在被她勾的焦躁後又被她的這一靈丹妙藥給全部熄滅。

她這個大祭司之位,有點東西。

“你想的太過簡單,人皇氣運在身,哪裏是普通人輕易能夠殺之?”

殷壽的聲音很平穩,十分的悅耳,在既白心裏一千個一萬個人都找不出比他更好聽的聲音,自帶醇厚、低沉的音調,叫她能夠認真的聽她說話。

“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動手,否則......業力太盛,無法壓制。”

殷壽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外人面前說的太多,甚至這還是一個明面上站在殷啓這一方的人,趕緊停下來。

但既白無知無覺,她只仰着頭對他笑,又聽見他的顧忌後一張明豔的臉也随着緊緊的皺了起來,仿佛全身心的以他的喜為喜,以他的怒為怒。

他低下頭,她就又揚起笑容來對他笑。

在這短暫的停頓裏,外頭狂躁的大雨都好像剎那間安靜下來。

眼前的人,乖巧的只由他來支配。

記憶裏詭異振翅的大祭司,如今柔順的少女,殷壽把身子往後,手掌也是沒有繼續用力,反倒松松垮垮的貼在她的面頰上,是她主動依附着朝前探。

“你說,你為我而來。”

“是錯尋了殷郊。”

既白不明所以的點點頭,不太明白殷壽為什麽又重複這句話,但她覺得自己的表現可好了,沒有任何問題。

“大祭司是板上釘釘的皇孫妃,可是被我大哥親口認可的兒媳婦,這樣貿然投我而來,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你若是哄騙于我呢?”

殷壽話是這麽說着,但話裏話外沒有絲毫尊敬,顯然他只是逗既白玩而已。

“不會的,不會的,我才不會騙你。”

“我就是為你來的,可是你不在朝歌,我來的路上只遇到了和你有血緣關系的殷郊,便以為他是你。”

既白說着委屈,九日只說讓自己取信殷壽,但是沒說這麽難啊。

她都說第二遍了,他居然還不相信她!

“說來說去也得怪你,你若是早早回來,或者和殷郊一起回來,我不就能夠第一眼見到你,這樣也不會認錯人了。”

她說着越來越委屈,反正是殷壽來遲了,是殷郊故意冒名頂替,她既白,特別的無辜。

“好一張巧舌如簧、伶牙俐齒的嘴巴。”

殷壽點點她的唇瓣,動作可以稱得上輕柔。

既白自覺被誇,心裏十分高興,還想着幸虧不需要她來講第三遍,否則她一定要找機會把除了恩人意外的所有人都殺了!

殺殺殺!

眼前少女有一雙漂亮的眼眸,如同灑滿星子一般晶晶閃亮,眼型像狐貍眼,卻又比狐貍眼更圓一些,顯得她年歲更小一些,以至于沖淡她身上的明豔,即使知道她說的話都是什麽不能讓第三個人聽到的話,也顯得十分乖覺。

燭光暗沉沉的影子正巧在她臉頰邊上卸下,濃密的睫羽輕顫。

像是如果她有爪子,一定是會乖乖巧巧的前爪并行,拘謹的看向四周。

但也只是一開始。

只要摸清楚環境并不會讓她受傷後,她便會立刻肆無忌憚的稱王稱霸。

“殷郊碰過你這裏嗎?”

“他有吻過你的嘴唇嗎?”

他還穿着甲胄,雖說不是戰場上那嚴陣以待的盔甲,但在制造上也充斥着金屬才有的冷靜。

動作間,他那緊實有力的線條在甲胄下隆起,離得極近的既白更是看的一覽無遺。

粗粝的指腹抵在既白柔軟的唇瓣上,讓她說話間都帶着些嗡裏嗡氣:“沒...沒有。”

她沒有說謊,她确實沒有和殷郊親吻過。

但她......被姬發吻過,也吻過姬發,不過既然恩人沒問,那她就先不說了吧,總覺得恩人會不開心呢。

等以後恩人問起,她在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殷壽垂眸看着她。

她笑起來的時候,原本柔軟的唇便會薄一點,順着彎度微微上揚,連紅色都會更加豔麗,又因為他的摩挲,那一處地方透出一點異于旁處的昳麗。

那過于甜軟的弧度,他的手指已經感觸到裏面盈盈的汁蜜,正在引誘他上前。

蠟燭的光不算明亮,這一處的光線仿佛都籠絡在了一處,全部都彙聚在她的眼眸中。

但她是一個謎。

一個引誘的他理智全消,又柔軟的平複他的心緒。

即使他能夠支配她的所有,但殷壽依舊感受到一股危機。

直到——

既白歪了歪頭,一般這種情況,是不是需要她來吻?

當然,雖然歷經第三次她才能夠找到恩人,但她依舊開心。

于是在殷壽還在試圖用理智壓抑自己的時候,已經明白他心意的既白主動出擊。

直起身子來,借着他的力作為支撐,仰起頭來親在殷壽的下颌、嘴唇、唇角......一切猶豫的靡麗事件都煙消雲散,成了小孩子過家家的玩鬧。

殷壽暗罵一句給機會她也不會勾引,卻任由她笨拙的“螞蟻啄樹”,甚至在她借力不穩的時候主動伸出手來攙扶。

雖說只攙扶一下,而後喜聞樂見的看着大祭司和他主動親近。

他想,是該找一個機會了結一些事,否則,他們之間的事,恐怕沒有機會見明路。

...

既白沒有塗現在貴族愛塗抹的唇脂,所以親了半天,殷壽的臉頰上只多了幾道淺淺的口水印。

但她那從不按常理出牌的小腦瓜讓她靈光一現。

眸光晶晶亮,細若梅骨的手指十分激動的抓住殷壽身上的布料,壓抑着自己要在原地蹦跶的心思。

“既然我殺不了他們,那就讓他們兩個互相殺好了。”

殷壽下意識按照常規思路:“父王疼愛兄長,怕是連王兄想要篡位都會笑容以待,必不會殺他......”

但說着說着,他忽然懂了既白話裏的意思。

——父王不會殺殷啓,那他們就讓殷啓殺父王啊。

若殷啓先荒唐的做出弑父之事,那他們殺死殷啓那個廢物,便是最順理成章不過。

兩人想到同一處,四目相對,視線相交,眼底洩露的盡是對彼此的贊嘆。

——便是五分假五分真,那既白也一定對他有情。

——我可真聰明啊,能想到這麽機智的主意,這下回去以後那不得誇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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