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千禧曼波號(叁)
第20章 千禧曼波號(叁)
這是江禧長這麽大以來, 第一次主動獻吻一個男人。
不過,更嚴格來說,這其實算不上一個真正的吻。江禧表現得十分拙劣,親吻男人雙唇的時候近乎撞上去的, 力道粗魯, 不管不顧, 用力貼上他的唇之後,連她自己也怔住。
還是太緊張了。一面強迫自己忽視當下這個離譜的行為,緊緊攥捏着手機,嬌嫩掌心被機身硌得生疼, 試圖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藏起手機的動作上;一面卻根本做不到分心。
她不懂什麽是親吻。
也不知道唇貼唇後的下一步該怎麽做。
她此刻滿心滿腦都是周時浔身上性冷淡的茶調男香, 那麽疏遠,那麽寡涼,那麽的貴不可攀。
事實上,周時浔也被她突然親上來的動作弄愣了。她的親吻如此莽撞, 牙齒微磕唇肉,會帶來一點輕率的疼痛。
他狠狠僵直着身體,像被釘穿在那裏, 呼吸略滞, 下颌骨緊緊繃起,削薄性感的唇無意識稍動了一下。
這似乎給了女孩一個信號。
江禧接收到他的信號, 更加拽緊他的領帶, 手機悄然丢入包內,随即另一只手自然而然摟上他的脖子。
她也沒有閉眼, 直直地望進他的雙眸, 那樣淡冷,如此動人, 似有碧火流動般的眼波深永無際,那裏充滿了克制與壓抑,這種神色令她得到快感,讓她鼻息紊亂,長睫不停眨顫。
連她的心也為之一顫。
江禧撅唇,再次從他唇上偷走一個吻。
一個短暫的唇吻,她親完就回稍稍離開一點點,但不松開他,仍緊密無間地摟着他,貼近他,蠻不講理般,逼迫他半彎腰身将就自己坐姿的高度。
然後認真凝望他,在這樣神聖靜谧的天主殿堂裏,她求憐的聲音實在清晰:“別推開我,周時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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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是謹慎,堂皇。
可她的眼神裏是好奇,還有一點渴望他給予回應的期待與興奮。完全割裂的情緒徘徊在她臉上,眼角眉梢都是反叛的美。
周時浔還沒有動作。
他當然不會回吻,可也沒有推開她。
江禧現在腦子其實并不太清醒,有酒精,有藥物,還有一種名為“男性荷爾蒙”的欲念催發,所以她理所當然認為這是他的回應,允許她在他身上繼續自我探索的,一種默認。
體內承受着火的女孩,這次松開緊攥男人領帶的手指,漸漸下移,探手進周時浔的西裝外套內,穿過馬甲下擺,鑽進去,纖指小心翼翼撫上他精瘦的勁腰,指尖輕劃,順勢捏了捏。
猝不及防地被她上手撫觸,周時浔隐忍地皺起眉,還沒來得及推拒,江禧先受不住,仰頭,給了他今天的第三個吻。
可是唇吻已經無法滿足她的貪心。
她那麽聰明,就算在這方面還是一張純白的紙,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她總歸被動接受過來自外界影視文學的熏陶與馴化。
所以這次她做出了大膽的嘗試。
江禧稍稍張開唇,像幾分鐘前舔他的手指那樣舔了下他的唇,很輕微,舌尖舔觸一下又馬上滑開,再舔回來。
指下感受着他愈發過高的體溫,即使隔着襯衫衣料,也能輕易體會到他腰肌處驚人的熱度,欲氣堅韌,讓她快要融化。
接下去江禧開始有些不能自控了,她舔吮着周時浔,心急又迫切地輾轉在他唇上舐吻,沒有技巧,不得章法,全靠體內勃發的情欲驅使她本能地探索,電流脈沖的刺痛感令她飽受折磨。
直到她急迫到不慎啃咬了下他的唇。
周時浔低低微喘,喉骨做了個吞咽動作,反手按住腰上她不知分寸的手,從西裝內抽出來,牢牢扣握住她的手腕。
深深眯起眸子,他的聲線浸透濕啞:“誰教你這樣的?”
“別…周時浔……”江禧第一反應是掙紮,可被他緊緊箍着手腕動不了,以及他已經直起身子,這樣也就連親也親不到。
江禧徹底急了,“別啊……”
“別這樣,周時浔!”淺嘗辄止的快樂最痛苦,江禧快要被逼瘋了一樣,情緒染上些崩潰,“我現在好難過…真的!你能不能不要——”
不要拒絕我,她想說。
但未及出口的祈求字詞驀然吞沒在女孩的一聲驚呼裏。
是周時浔不等她說完,直接伸手撈起她的身子,把人一把扛上肩,另一手拎起她的包和鞋,轉身繞過聖經柱廊,大步邁上聖光絢爛的旋轉樓梯。
但江禧還是太心急了。
他要帶她去哪裏,要把她扔出去嗎?
她哪裏都不要去。
在這裏,就在這裏,這裏就可以。
這樣想着,女孩在男人肩上開始不安分地亂動起來,小腿淩亂蹬踹,極力想要掙脫他的桎梏,“放我下來!你要帶我去哪?我不去,我哪都不去,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周時浔被她吵煩了,揚手一巴掌拍在她腰臀上,沉着嗓線,懶聲懶調地用粵語警告她:“別動,收聲。”(閉嘴)
被打了一巴掌的江禧閉嘴了。
當然是不痛的。
周時浔明顯是用了巧力打她。
不會痛,反而腰脊被振得發麻。
那種要人命的酸慰感又來了。
……有點爽,嗚。
在她閉嘴安靜的幾分鐘裏,周時浔單手将她扛上了旋轉樓梯,雙扇感應木門自動開合,江禧下意識擡起頭,在暈眩的視線裏勉力觀察眼前這個新的陌生環境。
這回是了。
是她想的那樣。
一間極盡華麗奢豪的,頂樓套房。
周時浔二話不說斜身将她扔在沙發上,走去一旁,從沙發邊幾上拿起電話撥通內線,一聲響通不到,那端很快傳來仲一的聲音:“老板。”
“叫醫生上來——”
“不行,不要,不許叫醫生!”江禧立馬打斷周時浔的命令,從他手中搶走聽筒,挂斷,非常堅決地拒絕說,
“還叫醫生,到時候前腳剛下郵輪,姑姑後腳就在碼頭等着盤問你的‘新女人’了!”
“不叫醫生,我怕你撐不到下船。”周時浔冷笑。
的确,江禧變得越來越難受。
這種難受,并非尋常發燒帶來的那種不适。這是完全不一樣的,體溫高燒沒有為她帶來寒冷的戰栗感。
而是熱,十分難耐的熱,血液燥灼,神經脆弱,理智低下,一切感官都被燒得比平時敏感百倍不止,眼尾臉頰都是燙紅。
她明顯感覺體內有一種得不到宣洩的火。
熱氣竄行得太激烈,她急需釋放。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必然不肯輕易幫她,但現在出去只會更加危險,只有周時浔這裏是最安全的。
“我可以忍。”她咬了咬牙說。
不料周時浔也沒再堅持的意思,他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低斂眼睑睨着她,說:“好。”
“我去洗澡。”他唇角微嘲,“你,慢慢忍。”
說完他轉身朝裏間主卧走去。
等等,洗澡?
對啊,還可以洗澡,那她是不是也能……
結果這時候走在前面的男人倏然轉身,瞥向她,仿佛一眼看穿她腦子裏那點小心思,命令式的口吻說:“別想。”
“不準沖冷水,想都別想。”
“……”江禧氣不過,揚聲反擊一句,“你就不怕你洗澡的時候我直接闖進去!”
周時浔低啞地笑起來。
再次轉身前,慵懶淡淡地扔給她一句:“夠膽,你就來。”
然後,這男人就真的去洗澡了。
真的丢下江禧一個人在沙發上煎熬。
起初江禧還覺得可以忍受,她還沒忘記正事,還記得于佑恩非常着急的找她。于是她趕忙從包裏摸出手機,滑開,點進微信界面去看于佑恩的對話聊天框,發現他發來十幾條消息。
可是,她确實低估了這種藥物的威力。
也實在是,過分高估了自己。
打開手機的那一刻她就感覺到天旋地轉的暈,體內那股野火幾乎是在一個瞬息爆發性炙烤,沖擊全身每一處神經末梢,熏灼血液激湧逆流,心髒泵搏得快要跳脫出來,口幹舌燥。
甚至連視線都無法聚焦到手機的字體上,眼前一片模糊,腦內卻一片渾濁。分明前一秒隐約看到于佑恩發來的是“黎貝珍醒了”,下一瞬腦子闖出來的卻是她主動親吻周時浔的畫面。
江禧知道,她再也忍不了一點了。
她猛地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踉踉跄跄地勉強站穩,然後在頭腦無比混亂的情況下努力回憶起周時浔剛剛進的是哪間房,腳步虛浮地走過去,條件反射般握上門上拉手。
江禧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發飄。
但她還沒完全失去思考,她低下頭,盯着房門把手急得不行,她在心裏認定周時浔會上鎖把她關在門外。
不管了,試試。
江禧擡手握上門把,剛剛按下——
倏然,房門被人從裏面拉開,江禧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子已經被門內的男人扣住手腕徑直扯了進去。
她被施力抵在門上。
“比我預想中,來得還快。”周時浔挑了挑眉骨,食指屈蜷,輕力刮蹭掉她鼻尖的薄汗,誇道,“真乖。”
剛剛洗完澡的男人發梢還滴着水,上身半裸,下身一條寬松的深灰運動半褲,身上彌散地冷香勾心又惑人。
刺激得女孩情.欲大增。
迷醉與失守反複交織。
“你…早就猜到我會闖進來……”她連話都說不完整,卻又強迫自己必須完成這個句子,“你故意沒鎖門的……”
周時浔扯唇,長指把控她的軟腰往上一提,将女孩抱離地面,随即一條腿伸過去屈膝頂住門,他的腰腹核心力量有多可怕,足以讓江禧直接坐在他大腿上,穩穩地托住她。
“周時浔!”江禧被吓到,軟聲驚叫,“不行……”
這個姿勢…她好沒有安全感。
她今天穿的是裙子啊……
“怎麽不行?”他問。
可他剛問出口,眸眼當即一沉,轉瞬就明白了過來。
怎麽不行。
“今天也沒穿?”男人的嗓音瞬時啞得低迷。
音落,他故意動了動被她坐着的那條腿。
很柔軟。很要命。
“嗯…”江禧瞬間軟了腰,她死死抱緊周時浔,拼命躲藏他極具攻擊力的眼神,不敢擡頭,臉色酡紅,體溫滾燙得不像話。
聲音幾近小到聽不見,還犟,“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很好。
客廳到房間就這麽幾步路。
還有力氣脫。
周時浔簡直要被她氣笑了,一手掐起她的臉,攥得她生疼,咬着牙,極力壓抑的字詞下,湧動着未曾爆發的惡劣情緒。
“除了周錫風,我也是你的任務對象麽?”他眼底充血,這樣叫她,“小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