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千禧曼波號(陸)

第23章 千禧曼波號(陸)

氣氛稍稍空凝靜寂。

兩人在此刻無聲對望, 隔着潮霭迷蒙的霧氣目光交觸,短瞬碰撞,到最終糾纏在甜融融的香薰裏。緊密又熾灼。

江禧在等周時浔抉擇。他會進來還是離開,她在等。就像昨晚男人洗完澡後故意不鎖門, 等待她主動找上門來那般。

原來守株待兔的心情是這麽令人愉悅。

她到這時才有所體會。像酒精下的刺激, 像藥物給的催發劑, 像高.潮那一秒的尖銳爽感。

難怪比起主動追擊的獵殺,精明卓爾的狩獵者會更享受獵物自行入網的美妙畫面,那意味着某種心理層面被徹底滿足的成就感。偏偏她與周時浔天生都愛狩獵。

周時浔站在原地沒動。

半分鐘後,他反手帶上了背後的房門。

光源從房門關阖的狹縫之間漸然消褪, 一霎而收勢。密閉空間轉而陷落絲絲晦黯的昏光裏。

水霧分子攜泛着葡萄氣味的甜調暖香, 像在濕漉漉的空氣中撒了蜜,上升,回旋,彌散萦繞。

燭火零星盞盞似金, 明滅不定,晃曳招搖。

江禧歪頭看着男人關上門,細長眉梢輕彎, 慢慢牽起嘴角露出笑容, 似乎是對他做出的正确選擇表示滿意。

周時浔漠然挑起眸,從她光裸的薄白肩背上撤走視線, 目光的落點是女孩晾曬挑釁意味的一雙眼。

他淡去情緒, 尾音壓得發沉,以一種近乎陳述的口吻做出提問:“不接電話, 不開門, 就為了這個。”

她當然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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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最專業精良的海域質檢團隊早在啓航之前,就為郵輪上的每一處安全隐患做過全方位的精密勘察, 并在航行期間全天24小時不停歇監測,無死角把控每一處攝像電子眼,時刻在為這座乘載近萬人的巨型郵輪保駕護航。

所以她能有卧室裏有什麽危險。

除非是她自己制造危險。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開門的那一刻他不就已經在心底有所預料嗎?還問。

站在鏡子前的少女也在演。

她略微撩起臉側的碎發,別去耳後,指了指耳間露出的塞入式白色藍牙耳機,佯作沒聽到他的話:“你說什麽?”

周時浔輕挑眉骨,低下頭,擡手,拇指指腹若有似無地擦拭過唇角,倏爾笑了。

他緩步走過去,站在江禧身後,沒動她。他擁有屬于成年男性修挺清拔的體态,靠過來時,在少女身上傾投淡淡陰翳的暗影。籠罩住她,将她完全桎梏在身體範圍內。

周時浔在這時俯低腰身,雙手插在西裝褲兜,目光仍挑着,凝在對面的穿衣鏡上,與她一同觀望鏡中的彼此。

冷寒薄涼的男香剎那襲入鼻腔。他的西裝胸前佩戴一根白金駁頭鏈,肩領處,鳶尾紋樣的鏈頭懸挂插花眼,像渡了奢昂恣意的冰光,靡麗亮閃在他衣肩。

當男人欠身前傾,冰冷堅硬的金屬質感擦碰過女孩裸露在外的後肩胛,在蝴蝶骨上邊緣的一點位置,淺微游移。

瞬間令江禧感覺戰栗,不自覺縮了縮肩頭。

周時浔薄唇略彎,稀微湊近她耳際,再近一些,側頭貼靠着她的藍牙耳機,耐着性子,聽了好一會兒。

自然是,聽不到半個音符出來。

又在說謊。

“歌都不放。”男人低磁膠着的音質裏,有不加掩飾的諷笑意味滴落在她耳邊,“有時候,我真想給你的拙劣演技頒個獎。”

“……”江禧尴尬了下。

以至于指尖一個不慎,驀地卸力,讓她沒能捏住後背兩側的內衣暗扣,以至于內衣松緊力極強地霎時彈回來。

那件黑蕾絲便要掉不掉地挂在她肩上。

穿比不穿更性感,更刺眼。

她不敢擡眼看鏡子。

但不看也知道鏡中此刻呈現的畫面,有多靡情。

在她身後的周時浔一身墨黑西裝勾勒落拓身骨,衣冠端正硬挺。而站在他身前的少女,幾乎是衣衫不整。

亮片超短裙僅僅到臀線,快露出腿根。上身只有一件沒扣好的內衣。黑色蕾絲紗料堪堪半遮胸廓,十分松垮,輕薄得可憐,已經完全不能起到任何保護隐私的作用。

所以,到底是江禧先敗下陣。

就算是她先故意穿成這樣,是她先向男人發出挑釁式的邀請,也是她,單純為了報複而率先挑起新一輪的較量拉扯。

可畢竟這是她的第一次。

第一次在一個男人面前,半裸。

江禧瞬間感到臉頰升溫燥熱,手指有些無措地攥緊裙邊,耳根漲紅,連凝白薄透的脖頸都染上粉色。

“不、不幫算了。”她随口磕絆地扯了句,轉身就要走,不料被身後男人倏地攔腰摟回來,手掌牢牢把控她的腰肢。

“沒說不幫。”他低音微啞。

周時浔站在她身後,眼梢微揚,落在她膚肉的掌溫熱度異常攀升,有點燙,燙得她忍不住瑟縮着顫抖。

他的指骨分明修削,她的蠻腰纖細堪折,看起來一只手就近乎攬握她大半軟腰。骨感長指徘徊在她短裙腰邊內,指尖似有若無往裏探一點,抵觸在她平坦細膩的小腹。

指腹落在她肚臍邊緣輕輕滑移,施力一按。

江禧頃刻感覺腿軟,溢出一聲輕哼。

她立馬捉住他的手指,腰拱了下,眉尖皺起來忍不住嗔惱地想回頭瞪他。卻被他另一只手扣住下巴,掰正臉蛋看回鏡子。

周時浔揚了揚下颌,示意她看。

江禧委頓在他懷裏,動彈不得,只能依照他的要求被迫再次望向鏡子,透過鏡面清晰的反射,她看到自己放在旁側矮方櫃上的手機正在靜音震動。

周時浔擡指拍拍她的腰,提醒她:“電話。”

手機屏幕驟然亮起來。

——周錫風。

真巧。

江禧吞了下口水,沒動。

“不接麽?”周時浔貼抵在她耳邊,吐字平穩,口吻從容又危險,“不敢接?不想被他知道我們在一起?”

他笑容微妙,“看來是擔心他知道,你昨晚也睡在我這裏。”

江禧從鏡子裏瞪着他,眼神不滿他的明知故問,語氣怨怼地反駁:“你一定要把話說成這樣嗎?”

“哪樣?”他勾着尾音淡侃,黯沉的注視感令人無處可藏,如鋒芒在背。他說,

“是你沒親我,還是我沒幫你,嗯?”

鏡中兩人的站位暧昧。

周時浔的身形足夠高大,女孩身上的黑蕾絲也足夠松散,他恹恹輕懶的低斂眼睫,視線拉低,從她身後的這個視角看下去,可以非常清楚地瞥見她不算隐蔽的胸線曲弧。

起伏綿軟,凸點俏麗。

江禧透過鏡中追逐他郁郁黯沉的眼神,發覺到他視線的落點,登時站不穩了,本能扭動身體欲圖從他懷裏逃走,反被男人收緊腰上的力度,她的掙紮惹來彼此身體更為緊密的貼合。

“放開我周時浔!”江禧氣惱地命令他。

“別動。”周時浔箍着她的腰,指尖挑開她黏在脖子上被汗意打濕的發絲,懶着聲道,“我幫你。”

江禧居然信了他一下。

結果下一秒,周時浔單手摟緊她的同時,另一只手探過去矮方櫃上,指尖随意滑過手機屏幕,幫她接起了電話。

還貼心地幫她,按下免提鍵。

這個混蛋……

“你在哪?”那端很快傳來周錫風的聲音。

江禧心口一窒,知道自己這下要玩脫了。

她整個人開始顫抖不止,心髒急速泵血令全身血液逆湧,頸後一秒驚起薄汗,呼吸難以為繼,指尖也走失溫度。

偏偏身後男人劣根性濃烈,指腹略微摩挲她的膚肉,随即指尖繞到她腰後,選在靠近脊椎的位置力度巧妙地一個輕劃。

霧氣稠靡潮湧下,江禧深深吸一口氣,險些叫出聲來。她迅速擡手捂住自己的唇,生怕再發出半點不合時宜的哼吟。

可是她忘了嗎。

自己現在穿的是什麽。

當她不管不顧地擡手,那件挂在身上的黑蕾絲随她的動作而被拉起,半遮半掩,欲落未落,除了更加顯襯她薄軟的肌膚白得透光,它唯一的作用已經變為某種幾近情.趣的誘引。

真是糟糕。

但更糟糕的還有,她聽到自己碎亂不堪的心跳。聽到周錫風的聲音穿透電流從手機裏喊她:“喂?怎麽不說話?”

她還聽到,耳邊周時浔疏淡懶散的低語。

問她:“還穿麽?”

無比極限的瞬息,她看向鏡中的男人。燭火躍動的光影潋滟在他側顏,粉飾他孤傲的眉眼,鼻唇線的欲色冷豔,定格在鏡中的一秒構圖,幾乎是男性荷爾蒙與光調視覺的完美合璧。

他在昏缈流動的細霧中垂眼。

她在他黯沉的眸光裏,在他半譏半嘲地眼色凝視下,一覽無餘。

直到周錫風的聲音将她扯醒。或許是江禧長久的沉默令對方感到疑慮,又或許是他也有所感應到當下氣氛的不對勁,總之,他再次開口的問話像助燃劑,一瞬将背德感催升到頂。

周錫風加重字音,問:“你在,幹什麽?”

一個短暫的清醒空隙裏,江禧恍惚回神,她清楚周時浔有多瘋,她必須做點什麽讨好他,否則他不會善罷甘休。

畢竟她現在是在不能更被動了。

于是下一刻,她在周時浔的懷中轉身,腳下驚慌錯亂的步子讓她整個人撞進他懷裏。周時浔挑挑眉,還算好心地出手勾緊她的腰肢,幫她穩住身體平衡。

江禧沒有再猶豫,她低頭微微掀起一點裙邊,解開大腿上的黑色腿環,從腰上拉下他的手,然後動作靈巧利落地将那根腿環繞纏兩圈,系戴在男人精實有力的腕骨。

“幫我。”她嘴唇動了動。

用口型默聲告訴他。用眼神乞求他。

周時浔低眼,視線睨着手腕上女孩的腿環,情緒莫辯。

半晌,在女孩駭然堂皇的神情下,他擡起手輕力掐住她的脖頸,與昨夜遺留的指痕重合,拉近她,薄唇抵上她的耳垂,一字一頓地低聲威脅:“怕翻車,就別玩得太過。”

音落,他松開江禧,慢悠悠挂斷了周錫風的電話。

而得到自由的這個瞬時,江禧手腳麻利地快速反手扣上內衣暗扣,扯過挂在旁邊的上衣,二話不說套上,恨恨地用力一把推開周時浔擋在眼前的身體,不解氣地罵他一句:“瘋子!”

女孩抓起手機就跑走了。

周時浔被罵了倒也不惱,低懶挑唇,在原地站了會兒,等待一些體內的小麻煩緩過去。

良久後,他走去落地窗邊,随手碰了下牆上的觸控開關。

天鵝絨墨綠遮光簾對向拉敞。

窗外璀耀明媚的光淋漓斜灑進來。與此同時,窗簾盒內的棚頂有自動智能晾杆緩慢降下,周時浔一眼斜撇過去。

一條黑色蕾絲內褲正正好,懸停在他面前。

咬肌一瞬繃緊,他眯起眼,戴着女孩腿環的那只手擡起來,稍稍挑開眼前短窄的裆部。

然後看到窗外,江禧正站在甲板上看上來。

彼此目光對視的一秒。

江禧彎起嘴角,轉身拉過周錫風的手臂,輕輕踮腳,毫無征兆地仰頭朝他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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