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福祿禧(下)

第29章 福祿禧(下)

沒有預兆, 缺少前戲,周時浔精準捕捉她的唇,深切地吻下來。他給的吻激烈而洶湧。箍在她腰上的手牢牢把控,施力将她帶進懷裏, 使彼此身體完全貼抵。

女孩被困罩在他傾投下的暗影裏。

他站在身後, 另一手掐起她的臉, 迫使她後仰,這樣的親吻姿勢帶有絕對強勢的掌控力。好在他的體态修挺清拔,她也有足夠的柔韌度,可以滿足這個略帶羞恥的體位。

江禧起初被吓到, 過度震驚甚至忘了反抗, 任由男人輾轉欺淩她的唇,發狠似的吮吻,充滿破壞欲地掠奪她,厮磨她, 重力碾輾她發燙的唇肉,侵吞她甜美灼熱的呼吸。

江禧有些受不了周時浔這樣。控制權在他手上,但他并不溫柔老道, 不懂憐惜, 缺乏技巧,他近乎暴力的親吻方式似乎生疏, 舌尖帶有探索性的撥弄, 每一點撥弄都滋生一點刺激。

可江禧并沒有感到不适。

反而,他粗暴的吻令腎上腺素迅速攀拉, 沖擊血液, 激發荷爾蒙暴漲的快感,燥郁不歇的歡愉感過電般竄行在腰脊, 直逼下尾椎,融化在每一個感官末梢。

過剩堆積的欣快似潮湧覆滅她,從他唇上源源不斷地向她傾瀉,在交濡的氣息中變為災難般淩亂的空虛。

江禧被他唇上舐吻的力度逼得戰栗不休,手指半掩在過長的袖口,撐在屏風上,連腰肢都在他的桎梏下瑟顫發抖。

她感覺到混亂,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但無論如何。

無論如何她必須承認,周時浔突如其來給她的這場吻,在極大程度上撫慰了上次。就是上次,她在藥物控制下向他獻吻,向他示好,向他索求,向他求憐。

而他不予理會,心跟下面一樣硬。

那些飽受折磨的難捱都在這次,得到安撫。

可是又太多了。他給的滿足感太多了,讓江禧受不住,他強吻的攻勢越來越瘋,狂暴喚醒她體內的欲望因子,催發放縱貪婪的電流脈沖,想要被他淩虐,想要體會無法逃脫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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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像上次那樣酣暢淋漓的盡興。

那樣古怪。那樣罪惡。

那樣無可救藥的美妙。

她在這一刻明白,原來做那種事是成瘾的。

江禧的确已經到了極限。幾乎被逼近窒息的邊緣,她緊蹙起眉,不自覺地張唇,淺淺弱弱地嗚咽一聲,似是向他哀求。

可這聲哀求,又是另一種渴望的表示。

于是周時浔沒放過她,力道蠻橫地探入,勾纏她的粉紅舌尖,品嘗她的濕漉,她的柔軟,她的每一處滑膩敏感點。

江禧被他親軟了腰,整個人變得疲軟無力,她本能地想要在他懷裏轉過身,面對他,向他索要一個堅定有力的支撐。

可周時浔竟然不允許。他微微壓緊她的身體,不至于弄疼她,但十分強硬地将她抵在屏風前,掐住她,不準她回頭。

或許他不想這樣。

或許他也感覺到失控。

畢竟他并非要真正親吻她。

他的目的只是将那顆藥粒喂給她而已,這個吻只是一層糖衣,他應該要淺嘗辄止的不是麽?

但是為什麽。

他會被她的柔軟挽留,被她的香氣浸泡,被她的敏感反應逼得發瘋。理智回歸之前,貪欲早已劫持他墜下深淵。

甜美與罪惡同一刻撕扯他。

哪裏才是清醒的出口。

他根本不想知道。

直到江禧無法承受更多,她快要被這種酸楚的情緒貫穿,被他親得舌尖發麻,唇瓣生疼,手指都疲軟無力地撐不住屏風。

直到她沒骨氣地啜泣喘出來。

周時浔感受到她的難過,才算放過她。他們在這場濡濕甜膩的舌吻中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唇舌分離,發出“啵”地一聲小噪音,牽拉起晶瑩濕亮的銀絲,又破碎斷連。

周時浔很快放開了她。

只有江禧還陷入持久的失神裏,臉頰升溫,眼尾盈盈水光的潮紅,意識依然失靈,只有唇上他吻過的痛才是真實。

她其實沒有懂為什麽周時浔會突然吻自己,可她也并沒有打算追究,因為她也得到滿足,感受愉悅。

甚至現在輪到她羞赧地不敢回頭。

然而,男人的嗓音在這時響起:“藥物進入你體內被血液稀釋的時間沒有注射劑高效,再等兩分鐘,你可以慢慢體會到。”

江禧當即像被由外到裏澆了個透。心跳由加速泵血到跳停一剎,體內湧動的濕意像被一秒抽幹,當頭情.欲由熱烈膨脹到生猛退潮,到全然消亡,不過是她一個慢吞轉身的時間。

女孩轉過來,看着他,嘴唇動了動:“藥…物?”

什麽藥物?

周時浔垂斂眼睑,視線萎頹徘徊在她唇上,有幾分紅腫,殘留的靡滟痕跡是他沖動性就地施暴的罪證。

男人沒出聲,只凝着她。

當天資聰穎的女孩從澎湃萌動的情意中抽離,恢複理智,她就可以敏銳覺察到,幾案上擺放着兩個盒子。

她也會快速回想起,一個盒子裝有針管樣式的注射劑;另一只圓盒裝着一顆白色藥粒。

而此刻,藥粒不見了。

她若有所覺地挪眸回來,覺得荒唐:“所以你剛剛那樣吻我,只是為了幫我吞個藥片?”

“不想知道麽?”周時浔從她唇上撤走目光,低懶反問,“喂給你的藥,會讓你在我面前變成什麽樣子。”

江禧咬住唇,絞緊手指,腳下條件反射地生出退意。

“是什麽?”她長睫輕顫,“你喂給我的藥是什麽?”

周時浔當然不會給她喂什麽迷亂催情的藥物。她比誰都清楚。畢竟她前不久才剛剛試過,那時候的她有多放蕩,他的意志力就多強大。又或者他的定力來自于對她本身的不感興趣。

如若不是他在當時也有反應,只是沒動作。

她真的會懷疑他是否存在性冷淡問題。

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會是那種藥。

比起那些,她更擔心的是,憑周時浔的人際關系網,認識幾個醫藥界大佬是家常便飯的事。

聽說有一種新型藥物……

“嗯,猜得不錯。”周時浔像是一眼識穿她的大腦思想,贊賞性地認同她,興致惡劣地勾起唇,聲色低淡含笑,

“杜比妥鈉,具有抑制中樞神經系統,阻礙腦神經信號傳遞,從而減緩與麻痹大腦活動頻次的作用。”

江禧已然在不受控地驚惶後退。

而男人仍在步步緊逼,饒有興趣:

“服用者,可在短時間內處于半夢半醒的強行鎮定狀态,産生幻覺或者,意識障礙,從而……”

江禧被逼退的腳步越發錯亂。

“語言系統紊亂。”他近一步。

“情感表達豐富。”再進一步。

“常被用于臨床醫學心理療法的輔助性藥物之一。”他将女孩徹底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

告訴她,“俗一點被稱作,吐真劑。”

這個男人有多冷情,有多病态,分明前一秒還在與她孟浪激吻,分明嗓線還落染情.色的濕啞,郁郁勾耳。

可客觀闡述的句式那樣寡漠,平淡。

不着色半點葷腥。

江禧憤惱地瞪着他,豔紅唇色被齒尖咬得發白,死死絞緊手指,從熾燙降下冰點的情緒波動太大,胸口起伏劇烈。

讓她在駭然驚慌裏信以為真,認為那是藥物的起效來臨。

“你在恐懼,對麽。”周時浔緩緩虛眯起眼睛,腔調拖長,勾着聲線在她耳邊沉啞戲嘲,

“擔心自己引以為傲的演技敵不過藥物的侵襲,還是擔心在我面前剖白自己,展露…脆弱?”

“這麽大費周章,到底你想知道什麽?”江禧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顫意,清晰回蕩在平闊的廳堂四壁。

連溪水都靜滞。

他的低音如此殘忍,“比如,你的名字?”

只有她知道,她的顫抖裏除了對這個男人手段的驚懼,對自己身份即将敗露的崩潰,還有另外一種難以忽略的憤怒。

憤怒剛剛的親吻裏只有她是享受。

憤怒周時浔濃郁的溫情都是僞作的假意。

當被愚弄的心情飽脹到極點,當被審問的此刻完全不占優勢,當她清楚自己一定抵不過藥物的擺布。

多說一句,都是自我剖露的風險。

堂皇焦灼的情緒交織,讓江禧驀然不想再掙紮,不知從哪裏生出一股豁出去的勁兒——

“啪!”地一聲。

幹脆爽利的脆響。

是江禧揚手直接甩了周時浔一巴掌。

男人看上去被她打愣了下。但也沒見半分怒意,兩秒反應過來後,倒像是被她這個舉動取悅到一般,凝着她擡起拇指,指腹緩緩擦拭了下唇角被她蹭染的口紅,低睫瞟了眼,在撩眸瞥向她時沉啞懶淡地笑起來。

不過,他還是太輕視小姑娘的狡猾了。

在他被取悅的兩秒裏,江禧用盡全力一把推開他的身子,周時浔對她沒設防,往後慵懶踉跄一步。

江禧大步後退開,随即轉身,“砰”地一腳踹爆擺放在地上的七彩琉璃盞。琉璃頃刻炸裂,迸濺碎落。

她搞出的動靜太大,連守在門口的仲一都沖了進來。

無比極限的一瞬,江禧就近彎腰抓起其中一塊碎片。

周時浔唇角僵滞,眸色驟然肅沉下來,語氣略顯稀微生硬地質問:“你幹什麽?”

“周時浔,你知道嗎,其實想要得到一個人的真話非常容易,用不着那些新型科技的藥物。”

她捏緊琉璃片,二話不說徑直對準自己頸側的大動脈,告訴他說:“現在,我演示給你看。”

“放下你手裏的東西。”周時浔擰緊眉。

江禧不為所動,反而模仿他上一秒譏諷提問的口吻,向他提出問題,“你在緊張我,是麽?”

周時浔沒心思回答她這種蠢問題,壓着眉骨,擡步,試圖朝她靠近。

“站住。”江禧攥緊碎片,“我命令你站住,別動。”

周時浔在這刻,只有被迫聽從命令。

“回答我的問題。”女孩再次發出指令。

你在緊張我,是麽。

這個問題。

男人下颌收緊,頓了下,回答:“是。”

“為什麽?”江禧彎起嘴角,慢慢露出笑容,下一個問題是:“你為什麽緊張我?周時浔。”

周時浔視線森寒地盯着女孩手中的碎琉璃,咬緊的字音幾近結着冰渣,一字一頓地警告她:“放下,別讓我說第三遍。”

江禧依舊分毫未動,她精神高度集中,攥着利器甚至又靠近脖頸幾分,鋒銳的琉璃邊緣快要貼抵到她的皮膚。

以至于就算敏捷如周時浔,也無法輕易冒險接近她。

“你是不是對我很好奇?”

而女孩仿佛感覺不到危險的存在,極力重演周時浔在此之前對她的逼迫,用他的手段對付他。

半晌,“是。”他說。

江禧眉眼彎起,笑得狡猾又張揚。

她還在步步後退,周時浔也在欲圖接近,但當下早已是不同的對峙勢力。控制方的主動權被轉接,被她握在手裏。

鋒利的尖角完全抵上脖子。如果她将這個問題聰明地設置在最後關頭,就能一擊即中。

她輕輕地笑起來,“周時浔,你喜歡我。”

要他回答,“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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