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接電話的媽媽
第4章 不接電話的媽媽
不重要的事,她不會浪費時間去回應。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
徐瑩楠的輔導員叫韓海蒂,昨天晚上她在實驗室忙碌,手機靜音。後來檢查未接記錄,一看是陌生號碼,就沒回。
有重要的事自然會發信息。不重要的事,她不會浪費時間去回應。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
今天布丁再次打電話時,正好在她要進實驗室之前。她接了電話,冷漠地問:“哪位?找誰?”
布丁簡單敘述來意,韓海蒂失聲說:“失蹤?不可能!她星期五就回家了!”
姜紅立刻問:“你确定她回家了?”
“星期五的下午,我看見她背着包往學校外面走了。她是本地學生,周末大部分時間都會回家。”
“星期五下午幾點?”
“五點多吧。就是很多學生回家的時間。”
“可以提供一下她家裏人的電話嗎?”
韓海蒂猶豫了:“這是學生隐私,我不能随便提供。我可以聯系她家裏人,然後我再回複你們。”
布丁剛要說“也行”,姜紅卻說:“我們希望直接聯系到她的家人。如果你懷疑我們的身份,我們可以帶着證件到學校去找你……”
韓海蒂沉默片刻,不情願地說:“不用了,我相信你們。”
她提供了徐瑩楠父母的聯系方式。
挂了電話,布丁不解地問:“為什麽不讓這個輔導員聯系徐瑩楠呢?伍希沅報警,就是為了讓咱們給徐瑩楠家裏打電話。咱們不應該陪她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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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紅蹙眉:“你沒發現這個輔導員不對勁嗎?”
布丁一呆:“哪裏不對勁?”
姜紅冷冷地說:“她在撒謊。徐瑩楠是周六中午離開學校的,她卻說是周五晚上。”
“記錯了吧?”
“我問她确定嗎,她避而不答,卻說她看見徐瑩楠背着包往外走,又說是跟一堆學生一起。這樣說錯了,也可以說是學生太多,看錯了。她那種人,聽語氣還聽不出來嘛,絕對是個很謹慎的人。真要是記不清,她就說記不清了。”
“或者,伍希沅說謊?我看那個伍希沅就不老實……”
“伍希沅既然希望我們按照失蹤立案,那肯定會把失蹤的時間盡量提前。如果她說徐瑩楠中午不見了,那就說明,至少當日上午,她還在學校裏見過徐瑩楠。很有可能別的學生也見過,所以她沒在這件事上撒謊。那麽,撒謊的就是韓海蒂。”
布丁點點頭:“有道理。不過,班主任都這德行,就是怕擔責任呗——學生要在她手裏出了事兒,評職稱都得受影響。所以她就說徐瑩楠周末不在學校。”
“也許吧。但還是有點奇怪——就算徐瑩楠是星期六才回家,也仍然是校外失蹤,跟她關系也不大啊。總之,先聯系徐瑩楠家長吧。希望她确實是回家了。”
布丁撥通了徐瑩楠媽媽賈茹淑的電話,剛說了句“你好,是賈茹淑女士嗎”,對方就粗暴地打斷他:“有完沒完?”
布丁一怔,說:“我這裏是皇後區警務站,我們接到一個報案,現在需要向您核實一些情況……”
對方憤怒地怒吼:“還沒完了是不是?警察連話都說不清楚嗎?練好口音再出來騙人吧!土鼈!”
根本不聽他接下來說什麽,就挂斷了電話。
布丁瞠目結舌。他不是首都人,說話有明顯的外地口音。但身為皇家警官,通常人們總會對他格外客氣,起碼不敢當面嘲笑。這樣被直接侮辱口音還是第一次。
再打過去,總是占線。如是幾次,布丁苦笑道:“姜姐,徐瑩楠她媽好像把我拉黑了。要不然,等到周一再說?到那時候距離報案都還不到兩天。其實要我猜呀,這大周末的,好多大學生其實就是出去開房了……”
姜紅正在看徐瑩楠的照片。這女孩皮膚白皙,眉眼淡淡的,笑起來眯着眼,好像脾氣很好,人畜無害的樣子。
但是,一種說不清是機靈還是狡黠的氣息從她眼裏洩露了出來。這不是一個乖乖女。
姜紅說:“那也沒必要關機這麽長時間。還是核實一下比較好。我來打電話。”
她換了一臺電話,再次撥打賈茹淑的號碼。
一個電子人的聲音溫柔地說:“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布丁說:“得,我算看出來了,這家人沒事就喜歡關機。女兒關機,這媽也關機……”
“徐瑩楠關機已經超過24小時了。這和她媽媽關機不是一回事。給她爸打電話。”
布丁又撥通了徐瑩楠父親徐泉星的電話。一聲,兩聲,三聲,無人應答。
又給韓海蒂打電話,她已經進實驗室閉關了,無人接聽。
徐瑩楠好像生活在一個無人接聽的世界。
姜紅想了想,問:“你女朋友是不是皇後大學的?她認不認識別的老師?比如學工部的?”
布丁剛有點心酸,想說自己被甩了。可突然之間,福至心靈:這不就是永裕說的求幫忙的好機會嗎!
他迫不及待地撥了電話,萬妮一聽是人口失蹤,馬上“呀”了一聲。
本來布丁還有點擔心萬妮覺得他三天兩頭打電話是找借口搭讪,還在解釋:“其實時間也不長,但是我師傅比較謹慎……”
但萬妮爽快得出乎他的意料,她說:“沒問題。我馬上幫你聯系她的同學和好朋友。我和學工部老師很熟,你等我電話。”
他由衷感激:“太感謝你了,失蹤人的一家子都不接電話。她媽媽還把我罵了一頓,說我這口音,肯定是騙子冒充警察。”
萬妮笑了:“應該的,失蹤就是越快找人越好。那我先挂了,問完馬上告訴你。”
布丁放下電話,只覺得陽光都更明媚了幾分。沒想到萬妮對這件事如此熱心。簡直恨不得去當面感謝一下那個沒事找事的伍希沅。
萬妮的關系網果然管用。很快他們就拿到了徐泉星的另一個電話號碼,以及幾個同學的聯系方式。
而這次,徐泉星很快就接了電話。
他之所以沒有接第一個電話,是因為留給班主任的那個手機號,主要是用來填各種注冊信息的。所有不重要和有可能引來廣告的事,都留那個電話。平時工作和與家人聯絡,另外還有一臺手機。
布丁他們第一次打電話時,那臺不重要的在徐泉星兒子威威手裏。威威當時在另一個房間玩。
而徐泉星本人則畢恭畢敬地坐在父母面前,聽他父親的高談闊論。
這是他固定帶兒子回父母家吃飯的“盡孝日”。太國是個很傳統的國家,講究孝道。至今皇家在重要的慶典時,也會以長幼尊卑的順序行禮。下位者(比如妃子)要匍匐在上位者(比如國王)的腳邊,以示尊敬。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家如此垂範,全民便自動效仿。有些中小學開開設了孝道課程,組織孩子們叩謝先祖,或者給父母端水洗腳。
徐泉星是吃皇家飯的政府部門工作人員,在孝道方面要求比普通老百姓更為嚴格。他的“盡孝日”貫徹執行得一絲不茍,雷打不動。以前是一家人一起來,後來女兒大了,借口功課忙,很少出現。随後妻子也以“你單獨和爸媽待着更自在”為由退出了。
女兒他不在意。反正是女孩子,随她去吧。年輕人有自己的事。妻子在他看來,就是躲懶,使得孝敬值打了折扣。十年前徐泉星是會翻臉,要求妻子不得缺席。但現在人到中年,火氣小了點,變得不那麽計較了。既然父母與妻子互相看不順眼,少見面少生是非。
再說,二老只要見到孫子,就喜笑顏開,那兩個女人不來就不來。徐泉星自己就是獨子,母親生了三個姐姐才終于有了他。兒子出生時,二老高興得差點犯了心髒病。
接到警務站的第二個電話時,徐泉星有點不悅。這個號不應該接到陌生電話。他帶着皇家工作人員特有的威儀,打着官腔質問:“是誰把這個號碼告訴你們的?”
聽說是警察,他口氣立刻和緩下來。布丁說了情況後,他心裏不以為然。放下電話以後,他并沒有太擔心女兒。挺大個人了,平時那麽不聽話,事事讓父母頭疼。不就是一天沒開機嘛,能有什麽大事。
倒是妻子,怎麽大白天的關機呢?
他從兒子手裏拿過另一臺手機,果然看到了警務站的未接來電。還發現兒子在不久前和妻子打過一個視頻電話,然後妻子就關機了。
後來兒子又打過一次,結果是對方無法接通。
突然之間,無數的蛛絲馬跡彙合在一起。他意識到妻子最近很不對勁。
有那麽一陣子了,妻子總是一個人鬼鬼祟祟地上網,躲在女兒曾經的房間裏。關着門,有人進來,她就一臉不自在。問她在幹嘛,就說在網上給兒子買衣服。
他還經常看見妻子抱着手機按個不停,但他走過來卻假裝若無其事。
還有,妻子好像最近打扮得越來越年輕了,總穿一些她以前不會穿的衣服。家裏還多了一些昂貴的化妝品,比如色彩豔麗的大牌口紅。
妻子的同學聚會也多了起來,很多都是在晚上。妻子是中專生,自從嫁給他以後,和以前那些檔次不高的同學聯系就減少了。她沒工作,也沒什麽朋友,怎麽突然頻頻聚會起來?
徐泉星越想越心驚——她不會是亂搞了吧?
如同一切大男子主義國家一樣,太國男人最怕戴綠帽子。此念一出,哪裏還坐得住。他騙父母說有事要去一趟辦公室,一會兒就回來。然後火速回家,像個特工一樣潛伏上樓,小心翼翼地轉動鑰匙,輕輕推開門,果然聽見屋子裏一個男人在喘息着說話:“這輩子你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徐泉星頓時氣血湧到頭頂,大喝一聲,沖進卧室。拳頭已經舉起,可屋裏空無一人,完全沒有想象中的假想敵。
妻子聞聲從對面女兒的房間走過來,神色慌張,勉強笑道:“你怎麽突然回來了?兒子呢?”
女兒的房門緊閉。妻子面色潮紅。奸夫就藏在女兒的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