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在連續的幾個雨天後,周六出了太陽，是個大晴天。
彌悠是午飯後出的門，地鐵上沒什麽人,她戴着口罩，找了個角落裏的位置站好。
“……佐久早？”
略遲疑的、有些耳熟的聲音。
彌悠擡頭,看見對方，單肩背着運動挎包，手裏拎着一個精致的禮品袋,淺青色的短發,眉眼清秀溫和。
她禮貌地打招呼,“飯綱前輩。”
并非是平常上學的時候,彌悠穿着私服，是上個周才購入的新衣。
飯綱掌正是因此才猶豫了幾秒。
衣服顏色是比自己的發色更為深一些的青色,襯得她膚色很白,氣質溫和而富有生機,比起往常顯得活潑許多，但和她安靜的模樣搭配起來又并不違和。
棉質的壓邊裙擺剛到膝蓋之下幾厘米,露出小腿筆直的線條。背後的系帶打着對稱的蝴蝶結,兩頭微微墜着，看着很可愛。
倒是比往常穿運動服的樣子更像是女子高中生了。
“今天很漂亮，”飯綱掌的視線下意識朝她身周飄了飄,有些驚訝地問道，“一個人嗎？”
“嗯,”彌悠垂下視線,手指略有些緊張地繞着自己垂落的發尾,反問道,“飯綱前輩,也是一個人吧？”
“确實呢，”飯綱掌也意識到自己問出的話有些奇怪，解釋道，“沒看見古森和佐久早、啊，我是說聖臣，單獨遇見你，大概是習慣問題，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抱歉。”
“只是有點自己的事情，”彌悠禮貌地回答道，“飯綱前輩不用道歉也沒關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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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互相禮貌地笑了笑，她性格內向，飯綱掌也就沒再搭話，只是自己在地鐵上找了位置坐下。
直到到站時，彌悠和他先後一起走出站臺，兩人都稍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對方。
“我姐姐今天生日，她家在這附近，”飯綱掌率先解釋着，還特地将手裏的禮品袋展示給她看，“所以現在是準備去拜訪。”
彌悠也簡短地解釋了一下，“我是和同學有約。”
“真是湊巧啊。”飯綱掌随口感慨了一句。
邊走邊說話，很快就已經走到了出站口，彌悠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角落裏等着的少年，和平時相差不大的打扮，微微駝着背，手裏拎着個袋子，正低頭看着手機打字。
口袋裏的手機似乎有震動幾下。
“诶？”飯綱掌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有些意外地問道，“那是你們隊的二傳手吧？”
“嗯，”彌悠輕輕點頭，“那麽我先走了，飯綱前輩再見。”
直到佐久早彌悠走到音駒二傳手的身邊，說了句什麽，後者把手機塞進衣兜，和少女并肩朝外走去，飯綱掌才意識到，“和同學有約”的“同學”，就是這位二傳手。
飯綱掌開始回憶起對對方的印象。
好像和主将黑尾的關系很好，但是并不喜歡和人交流，打了幾次比賽，在比賽之外的場合存在感都很低。
但是在隊伍裏，毫無疑問扮演着“大腦”這樣的角色，是音駒戰術的核心，作為二傳手的能力十分優秀，只是在體力上有所欠缺。
上周的比賽，節奏被對方強行拖慢，拖進了第三局以後，體力上存在的問題就表現得非常明顯。
不過，排球場上的表現，貌似和現在也并沒有任何關系，無意間撞見隊友的妹妹和男友的約會、或者單純只是有什麽事之類的……嗯，都和自己沒什麽太大聯系。
或許隊裏那幾個對這種事情感興趣、且又有一顆八卦之心的家夥，還會為此猜測，并且以看戲心理轉告給隊裏的那位佐久早……
但飯綱掌認為自己和那樣的性格完全不搭邊，于是迅速将這件事情抛到了腦後。
不過剛到姐姐家裏，長姐就将吵鬧着想要去公園看小貓的小侄女丢給了他，于是飯綱掌只能帶着小侄女給小貓準備的罐頭，陪着她一起到了公園。
但是貓已經有人喂過了。
孤爪研磨帶着彌悠穿過小公園，幾只貓咪很快就圍了上來，他熟門熟路地将袋子裏準備好的貓糧倒進帶來的貓糧盆，一邊和彌悠說話。
“……看來今天還沒人來喂過。”
彌悠有些意外地問道，“研磨經常來喂貓嗎？”
“原本只是放學和小黑回家的時候，從這裏路過，就會一起喂貓，”他眉眼有些苦惱，小聲碎碎念道，“那之後，一個人路過的時候，它們也都會纏過來，繞着腿打轉，根本走不了……”
彌悠看着已經全圍到少年身邊的小貓們，“它們都很喜歡研磨吧。”
“小黑也是這麽說的，”孤爪研磨學了學幼馴染的語氣，“「明明喂你們的人是我，結果卻都更喜歡研磨，真是超過分的小貓咪啊」……就是那種，很丢人的語氣。”
“一邊摸着貓，一邊對着貓說各種羞恥的話……”
彌悠看見他滿臉的嫌棄，但手邊的那幾只小貓完全不管，一邊吃着貓糧，一邊高興地在他的褲腿、手背……總之能夠到的各種地方，不經意似的蹭着。
而研磨微微撇下唇角、貓瞳裏滿是抱怨的樣子，完美融入了小貓之中。
彌悠笑了笑，“阿黑喂得最久的那只小貓，難道不應該就是研磨嗎？”
那雙貓瞳擡起來看了她一眼，眉毛緊鎖在一起，非常不情願地又別開了視線，從幾只貓咪中間站起身來。
“那，小貓……彌悠想摸嗎？”
他微微垂着頭，金色的發尾從寬大領口旁掃過，能看見白皙的頸部和微凸的鎖骨，雙手還在還非常熟練的給貓糧袋的開口夾緊，然後塞進了帶來的袋子裏，好像完全沒意識到這句話在現在的對話裏有些什麽不對勁一樣。
彌悠顯然意識到了那點不對勁，稍微有些愣住了。
“都有打過疫苗，”孤爪研磨低頭看着腿邊的幾只小貓，“公園的管理人也會定期帶它們去洗澡，總體來說，還算是幹淨……吧。”
他最後的語氣有些遲疑得太明顯，彌悠看見他小心翼翼掃過來的目光，像是有些害怕她讨厭這些小貓一樣。
“嗯，想摸的。”
對于這種外表可愛的小動物，彌悠內心沒有什麽偏向和喜愛，總體而言大概就是無感，想摸和不想摸都沒什麽區別。
于是她試着半蹲下，但長發在她彎腰時從耳後滑落，發尾就快觸碰到弓身吃着貓糧的小貓們。
彌悠直起了身體，有些無措地停住了。
“我的外套口袋裏，有新的發繩和發卡……”孤爪研磨小聲解釋道，“是媽媽買的、花色太可愛了，會很顯眼，不想戴，但又……總之，就塞在口袋裏了……彌悠不介意的話，可以拿過去用。”
雖然嘴上說着“不介意的話可以拿去用”，但他眉眼間還是不自然地露出了些“終于有了合适的處理方式所以松了口氣”的表情。
“我的手已經碰過它們了，”孤爪研磨別開臉，乖乖擡起雙手，方便她動作，“彌悠可以自己拿，就在左邊口袋裏。”
彌悠遲疑兩秒，伸出手，在他外套兜裏找到了還沒拆封的發繩和發卡，确實是可愛風的類型，是貓咪花樣的。
只能說可愛風的男孩子用大概也很合适，但是顯眼這種事情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謝謝研磨。”
她禮貌地道謝，拆開發繩的包裝袋，把長發綁了起來，随後蹲下去，去摸靠在他腿邊的小貓。
孤爪研磨的視線停留在她綁起長發後露出的後頸，皮膚白皙滑膩，線條隐沒進後領之中，夏裝的單薄布料之下，隐約還能看見蝴蝶骨微凸的形狀。
在此之前，他從未有過打量女孩子身體的想法，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算得上是得天獨厚的打量視角……真的很好看。
“哥哥、哥哥？”
愣神數秒的後果就是被陌生的小女孩仰頭以“感覺好奇怪”的視線看着，不過好在對方顯然在意識到他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自己身上後，就瞬間抛掉了上一個想法。
“我可以摸摸貓貓嗎？”
孤爪研磨稍稍偏開視線，去尋找對方理應跟着的家長，就和井闼山的主将兼二傳手對上了視線。
彌悠手邊還有只主動湊過來蹭蹭的三花，明明看起來是幾只小貓裏最懶洋洋、最不愛搭理人的那個，結果卻最熱情，擡起腦袋輕輕蹭蹭，一邊小聲地喵了幾聲，一邊努力揚起頭，把下巴往她手心湊。
飯綱掌并沒有要阻止的意思，于是孤爪研磨朝小女孩點頭，“可以的。”
“好耶！”小女孩揚起笑臉，“下次我喂貓貓的時候，也讓哥哥摸！”
“孤爪，”飯綱掌朝他禮貌地打招呼，随後看向他身邊被小貓纏住的少女，“佐久早，真巧啊，又見面了。”
于是背對着他蹲下的女孩子終于狠下心拒絕了小貓的蹭蹭，站起了身。
“飯綱前輩。”
“這是我姐姐的女兒，”飯綱掌手裏還拿着兩罐貓罐頭，疏朗的眉眼微微露出些笑意，解釋着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她很想來喂小貓，姐姐又有事，所以就讓我陪她來了。”
“摸一摸就好，罐頭不用喂了，”孤爪研磨低着視線，嘴角微微下撇，提醒道，“它們已經吃了很多，剩在這裏的話會比較難處理。”
“嗯，”飯綱掌點了點頭，從衣兜裏拿出濕巾紙，體貼地問道，“孤爪、佐久早，要用嗎？”
彌悠正因為不想用摸過貓的手去碰自己的包，但又想要擦一下手而猶豫着，聞言立刻禮貌地道謝。
等到小貓把貓糧都吃完，孤爪研磨收好喂貓的東西，正被小女孩搭話，問他“為什麽那麽受貓貓的歡迎”。
彌悠猶豫了很久，但還是略顯緊張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小聲問道。
“飯綱前輩，今天遇見的事情……可以不要告訴哥哥和表哥嗎？”
飯綱掌略有些驚訝。
孤爪研磨已經幾句話打發了小孩子，貓瞳盯了兩人幾秒，雖然并不知道剛才的談話內容，但卻顯然能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
他垂下視線，看着自己的手背，出聲問道，“彌悠，可以走了嗎？”
于是飯綱掌沒回答她的問題，溫和笑着和她道別，“快去吧，再見。”
彌悠張了張唇，卻難以在兩位二傳手的注意力都停留在自己身上時，說出什麽合理的解釋同時搪塞過去。
于是她緩慢地擡了步子，視線有些猶豫地、想從飯綱掌的臉上讀出些什麽同意或是拒絕的意思，但是……
眼神溫和，笑容真切，而其他的信息，什麽都完全看不出來。
應該說不愧是二傳手嗎？無論是在排球場上，還是在場外，意圖永遠都深不可測。
彌悠終于收回視線，禮貌地道別，“飯綱前輩再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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