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三日後, 江寒之和祁燃便一同去了成家的園子。

成圓早兩日便過來了,讓人将園子裏重新打掃了一番。

“殿下沒有過來?”江寒之沒見到三皇子有些意外。

“我表哥許是明日過來,咱們先玩咱們的。”

成圓招呼人弄了些冰鎮的瓜果, 又讓人擺了棋盤。他今年不知怎麽的, 迷上了下棋,奈何家裏沒個能陪他下棋的人,所以每次見了江寒之都要糾纏對方陪他下棋。

“朱森那個案子的結果已經出來了,無罪釋放。京兆衙門念及他在獄中待了這麽久,補償了他一筆銀子。”江寒之朝成圓道。

“還算挺快的。今年托咱倆的福,京城各部司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出了差錯, 辦起案子來也認真了不少。對了,朱森那個哥哥如何了?”成圓問。

“聽說也放回家了, 估計陛下想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

“朱燊雖然差點對我表哥動了手, 但也算戴罪立功了,況且在陛下眼裏, 他壓根不知道是誰指使的自己。他的事情在北境時事情鬧的那麽大, 陛下若是不放了他,反倒會引來旁的猜測,這麽把人放了,他應該也不敢胡說八道。”成圓落下一子,看向與江寒之挨在一起的祁燃, 問道:“對了,你在北境的事情他知道多少?用不用擔心他出賣你?”

“他什麽都不知道,放心吧。”

祁燃在這件事情上很謹慎, 哪怕對三皇子也未曾和盤托出。

至于朱燊,他至今都只當祁燃是無意間得知了他的秘密, 對方非但沒有告發他還幫他出主意救出了弟弟,所以他對祁燃只有感激。

江寒之和成圓下了小半日的棋,祁燃也不嫌無聊,一直挨在江寒之身邊,還時不時幫人捏捏肩膀什麽的。

成圓目光掃過祁燃搭在江寒之肩上的手,表情十分複雜。此前他沒想明白的事情,如今差不多弄清楚了。

江洄和祁燃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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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他見過那麽多對搞龍陽的,竟然漏掉了眼皮子底下這一對,直到最近才看出來。這倆人也不知從什麽時候好上的,藏得真夠深的。

但成圓不是很在乎這個,他甚至貼心地沒有戳穿。只要江寒之不告訴他,他就可以當做不知道一直裝傻,免得大家尴尬。

當日午後,三人剛用完飯,三皇子便風塵仆仆的來了。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三皇子進門便一臉喜色,見着幾人後先大笑了幾聲,這才繼續道:“今日一早,太子又被父皇訓斥了。這一次不止訓斥了,還挨了父皇的打,聽說他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臉上有個大巴掌印,身上還被潑了一身墨,哈哈哈哈!”

太子挨了皇帝的耳光,又被拿硯臺砸了!

“陛下應該是找他對質了。”江寒之道。

“既然動了手,八成是已經承認了,或者是沒狡辯成。”祁燃附和道。

太子所為,乃是手足相殘的大罪,皇帝再怎麽顧忌他的儲君之位,也不可能容得下這樣的事情。

雖說這一世太子設下的釘子并未來得及啓用,暗害三皇子一事實際上并未發生,是祁燃和三皇子演得一出苦肉計。但有了江寒之和成圓在京城的助力,再加上最後有朱燊的作證,在皇帝眼裏太子派人謀殺三皇子一事,已然是板上釘釘了。

這個謀害手足的罪名,他是無論如何洗不清了。

“陛下會廢了太子嗎?”成圓問。

“沒聽到消息,只說讓他去碧園待着,非召不得外出。”三皇子道。

雖然沒有廢掉太子之位,但皇帝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沒打算輕輕揭過。

“一國儲君謀害自己的親弟弟,此事若是公之于衆,皇家的臉面要丢盡了,所以陛下肯定不會以這樣的罪名處置太子。我猜,他先把人支到碧園裏去,應該是在等合适的時機,找個不那麽丢人的罪名再廢掉太子。”祁燃分析道。

“八成是這樣。”江寒之看向三皇子,“接下來宮裏應該會發生不少事,若太子要被廢,只怕皇後也要受到牽連。”

“你是怕我母妃要去争搶皇後之位嗎?放心吧,我母妃一早就知道我不是當儲君的料,壓根不會去碰這種燙手的山芋。我也看透了,什麽儲君之位,不是好擔的,給我我也不稀罕。”

皇帝如今正值壯年,膝下皇嗣也不少。這種時候當上儲君,确實不見得是好事,既要提防兄弟們的觊觎,又要擔心皇帝太過忌憚,定要如履薄冰。

當太子有什麽好?

好不如當個閑散王爺呢。

傍晚前,江寒之睡了一覺,醒來時天色已經擦黑了。

他枕着祁燃的手臂盯着頭頂的床幔看了半晌,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想什麽呢?”祁燃問他。

“我在想,咱們和太子這筆賬,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他後半生若是慘淡凄苦,那便算交代了。若他過得太自在,那就沒算完。”

“怎麽,你還想折騰他?”江寒之失笑。

“總不會叫他太好過。”

“我想,他應該是好過不了的。”

太子那樣的人,堂堂正正做儲君時都不能安分,被廢了儲君之位,定會一生活在不甘和憤懑裏。就像躲在陰溝裏的老鼠,總妄想着有朝一日還能走到陽光之下,殊不知早已萬劫不複。

“洄兒。”祁燃輕喚。

“嗯?”江寒之扭頭看他,卻被封住了唇。

祁燃對于親嘴這件事,已經越來越熟練了,按着江寒之親的時候,甚至能把人親得喘不過氣。江寒之也樂在其中,除了被他抱得太緊時嫌熱會把人推開,其他時候總是很願意配合,偶爾還會采取主動。

外間蟬鳴陣陣,屋內一室缱绻。

不過兩人并沒有走到最後那一步。

江寒之能感覺到祁燃的渴.望,他自己也有些好奇,不過他同樣喜歡兩人現在的狀态。雖然沒有徹底交付彼此,但這麽按部就班地品嘗着那份純粹的愛意,也令人十分滿足。

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很多事情确實不急于一時。

轉眼,又到了七月初七。

這日天剛擦黑,祁燃就去江府接到了江寒之。

兩人離開江府,一路步行去了河邊,此時河面上已經漂着不少河燈了。

“我爹那日問我,想去哪裏當差?”祁燃說。

“你怎麽回的?”江寒之問。

“我說要問問你的意思。”

“你當差的事情我哪裏能做主?”江寒之失笑。

“我的事情,你不做主誰做主?”祁燃一本正經道。

江寒之聽了這話頗為受用:“真聽我的?”

“嗯,你說我就聽。”

“要我說,幹脆我也辭了羽林衛的差事,咱們一起去武訓營吧?”

武訓營的武将雖然也有官職,卻與其他部司不同,幾乎沒有太多升遷的空間,所以但凡想做出點成績的武将,都不想去武訓營。

但這種差事對江寒之來說,可比在羽林衛舒坦多了。

“成。”祁燃回答地很幹脆。

“你不再想想?”

“沒什麽可想的,武訓營挺好。”

祁燃絲毫沒有糾結,甚至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在河邊買了河燈,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放了。

“許了什麽願望?”祁燃問江寒之。

“希望大家夥都能平平安安。”江寒之看向他,問道:“你呢?”

祁燃迎着江寒之的眸光看去:“我求的是……希望我和你能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江寒之一怔,耳尖登時紅了:“你這……這是人家成婚才說的賀詞。”

“你願意和我成婚嗎?”祁燃問。

“成婚?”江寒之滿眼震驚:“咱們倆大男人,怎麽成婚?”

“倆男人為何不能成婚?只要你願意,就成。”

“我……”江寒之一顆心跳得極快,這是他從未想過的可能。

他從前只覺得自己能和祁燃在一起,已經很好了,從未想過還能成婚。

“你爹若是知道你要與我成婚,會打死你吧?”江寒之有些擔心。

“打就打吧,大不了讓他打一頓,再讓你爹打一頓。挨兩頓打就能和你白頭偕老永結同心,世上哪裏還有這麽值得的事情?”

河燈搖曳的光亮映照在兩人身上,仿佛為他們披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衣。

江寒之牽着祁燃的手,漂亮的眼睛裏裝滿了眼前這人的模樣,他點了點頭,說:“行。”

那就成婚吧!

祁燃心中一喜,湊上前便要親他。江寒之哪好意思與他在這種地方親嘴,轉身拉着祁燃離開了人潮如織的河邊。

兩人躲在街角的陰影裏,唇.舌相依,恨不能将對彼此的愛意都傾注在了這一吻之中,。

“祁燃……”江寒之以額頭與祁燃相抵,輕聲低喃:“謝謝你,來找我。”

不止是今夜,還有十三歲的那個盛夏。

陰陽兩隔的他們,在祁燃的奔赴中重新有了交集……

幸好,這一次他們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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