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二、前世-今生互動下

第七十六章 番外二、前世-今生互動下

江寒之這一覺睡了許久,醒來時便覺十分暖和,懷中抱着的“暖爐”不斷釋放出熱意,令他整個被窩裏都變得暖呼呼的。

可是兵卡裏怎麽會有暖爐?

不對……這不像是暖爐!

江寒之醒來時已經入夜,屋內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他只能伸手在懷中抱着的“東西”上一摸,發覺這觸感竟是個人。

“陳達?”江寒之小聲問道。

陳達是他的同僚,在兵卡中與他同住一屋,先前還給他弄過姜湯。

“唔?”睡在另一張床上的陳達聽到動靜醒了,“江洄,你醒了?” “不是你?那我床上這個人是誰?”江寒之小聲問道。

“被罰過來值守的,兵卡裏沒有多餘的床位,你不是正好凍病了麽,就讓他跟你擠擠順便暖暖被窩……”陳達半睡半醒,朝江寒之解釋了一句便翻身繼續睡了。

江寒之怕打擾對方休息,也沒好意思繼續追問,只能又躺下了。雖說他一個大男人也不至于計較跟同僚睡一個被窩,但他不知道對方是誰,多少有些不自在。

尤其憩到剛睡醒那會兒,自己還抱着人家呢,就更別扭了。別扭歸別扭,身邊多了個人擠着,确實不冷了。

這人也不知道是誰,睡得挺死,竟然沒被自己吵醒。

江寒之心中好奇,借着微弱的夜色湊近看了看,只能隐約看清身邊之人高挺的鼻梁以及半邊臉的輪廓,還能嗅到對方身上淡淡的皂英味道。

行吧,至少是個挺愛幹淨的人。

江寒之這一覺睡得太久,這會兒醒了只覺腹中饑餓難耐。但大半夜的,他就算爬起來在這兵卡中也找不到什麽吃的,夥房裏的饅頭估計早凍硬了。

他摸了摸癟癟的肚子,打算忍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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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身邊的人卻翻身坐了起來,從床尾拿過包成了一團的棉衣,從裏頭取出一塊油紙包遞給了江寒之。

“什麽?”江寒之壓低了聲音問道。

對方沒說話,指了指江寒之的嘴巴。

江寒之慢慢打開油紙包,發覺裏頭竟裝了個大包子,更讓他驚訝的是,那包子還沒有涼透,摸着是熱乎的。對方似乎察覺了他的疑惑,從棉衣中拿出了一個熱乎的水袋遞到了他另一只手裏。

江寒之登時明白了。

這人竟是猜到他半夜醒來會餓,特意裝了一袋熱水,将其和包子放在一起裹在了棉衣中。這樣一來,哪怕到了半夜,包子和水也都還是熱乎的。

“你到底是誰啊?”江寒之又湊近了些,想要看清這人的模樣。

對方卻指了指他手裏的包子,那意思讓他趁着還沒涼透趕緊吃。

江寒之餓得不行,沒再啰嗦,幾口就把那只大包子吃了,又就着水袋喝了幾口熱水。

這夜,病後的江寒之心中十分感動。他沒想到,自己的同僚中竟有如此細心妥帖之人,待明日起來定要好好感謝一番。

直到次日一早,他睜開眼睛看到了枕邊那張熟悉的臉

“祁燃!怎麽是你?”江寒之險些将人一腳踹下床。

“洄兒。”祁燃這次一改往日見了面時那副欠揍的模樣,可憐巴巴地道:“我在營中犯了錯被罰到了兵卡,來了才知道這裏沒有多餘的床褥。幸虧昨晚你肯容我擠一擠,不然我只能睡柴房了。”

江寒之這人吃軟不吃硬,被祁燃這麽一說态度反倒放軟了不少:“你也有今天?” “你要是不嫌棄,就先收留我幾日,我要真去柴房睡估計會凍死的。”祁燃央求道。

“行吧。”江寒之表現得十分大度。能看祁燃吃癟,白得個人情,還能有個人給他暖被窩,這麽劃算的買賣傻子才不做呢?

那日之後,江寒之的病漸漸便好了,有了祁燃暖被窩,他後頭也沒再着涼。

不過誰也沒想到,就在他們快要換值時,回大營必經的一道山路被落石阻斷了。因為冬日學大路滑,那落石不大好處置,所以江寒之他們便被滞留在了兵卡中。

好在兵卡中補給充足,能夠他們撐上一陣子。

就這樣,江寒之和祁燃被迫“同床共枕”了近兩個月,等他再回到大營時一個人睡覺,甚至都有些不習慣了。

有了這份“暖被窩”的交情後,江寒之和祁燃關系拉近了不少。

以前,江寒之每次見到祁燃,總覺得對方嚣張又明瑟,便忍不住和對方針鋒相對。可後來祁燃在他面前時卻收斂了鋒芒,說話也好聽了,做事也讨人喜歡。

“你到底受了什麽刺激?怎麽跟變了個人似的。”江寒之曾問過祁燃。

“我從前以為你喜歡那樣的,後來才知道你吃軟不吃硬。”祁燃如實道。

先前在他腦海中出現的那個聲音告訴了他許多事情,那時祁燃才知道,原來他在江寒之面前一直都努力錯了方向。

其實,祁燃骨子裏并不是那麽争強好勝,過去他那般努力,不過是想讓江寒之看到他。若是早知道洄兒弟弟不吃那一套,他才懶得出那些風頭呢!

“誰告訴你我吃軟不吃硬的?”江寒之嘴硬道。

“好好好,你沒有吃軟不吃硬,是我瞎說的。“祁燃忙道。

江寒之嘴上不承認,實際上卻被祁燃這套吃得死死的,自那以後和祁燃動氣的次數越來越少。

随着兩人關系越來越親近,祁燃心中有個念頭蠢蠢欲動。他總時不時想起先前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對他說過的話,對方跟他說,洄兒也是喜歡他的,讓他喜歡就去追。

是的,祁燃在很久之前就隐約意識到了自己對江寒之的心思。

只是,如今兩人好不容易到了無話不說的地步,他不敢輕易開口,生怕弄巧成拙。萬一洄兒生氣了怎麽辦?萬一他們的關系變得比從前更疏遠了怎麽辦?

祁燃就這麽患得患失,一直沒敢剖白心意。直到次年入秋的某次戰事,他帶着側翼去支援中軍的途中不慎中了埋伏,受了重傷。

回到大營時,祁燃渾身是血,胸口還插着半支斷箭。

軍醫說必須先把箭弄出來,但是此舉有極大的風險。祁燃硬撐着不讓軍醫動手,非要單獨和江寒之說話,否則不肯配合。

無奈,江寒之只能屏退了衆人,獨自留在了帳中。

“洄兒,戰事告捷那日,你切不可去追擊北羌殘部…你的親兵裏有個人,被太子拿了把柄,如今在你身邊只是想等戰事了結時殺了你”祁燃攥着江寒之的手,将那日所知的預言一字不落地告訴了江寒之,并叮囑對方定要謹記。

他怕自己今日過後醒不過來..

“我一個字也記不住,所以你必須得活着。”江寒之紅着眼眶道。

“洄兒”祁燃怔怔看着他,意識已經有些模糊,說出來的話便也沒了分寸:“有人跟我說,将來咱們會成婚,你說我該相信麽……”

江寒之一怔,神情十分複雜,震驚中又夾雜着幾分說不清楚的情緒。

“洄兒”

“祁燃,你不許死。”

那日江寒之一直守在帳內,祁燃胸口的箭頭被取出後便一直昏迷不醒,足足過了三日也沒有醒來的跡象。軍醫每次過來看時,神情都十分嚴肅,搞得江寒之一顆心一日比一日沉。

到了第四日,軍醫說若是再不醒只怕就麻煩了。

江寒之守在榻邊,忽然想起了祁燃昏迷前說的胡話,說他倆将來會成婚。江寒之不是傻子,他在軍中時看過弟兄們借來的話本,也隐約知道同僚中有相好的。

祁燃待他的心思,哪怕他從前沒反應過來,如今也知道了。至于他對祁燃……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究竟如何,但方才軍醫說那番話時,他忽然覺得十分害怕。

他害怕祁燃醒不過來,他想讓對方活着。

“你要是今日能醒過來……”江寒之攥着祁燃的手,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就答應跟你搞龍陽試試。”

話音落,江寒之盯着人看了一會兒,見榻上昏睡的祁燃絲毫沒有反應。

“我都答應跟你搞龍陽了,還不行嗎?”江寒之有些沮喪,又道:“那成親行不行?你只要不死,凡事都好商量。”

“祁燃不要死。”

江寒之抱着祁燃的手,将腦袋埋在對方手心裏,忍不住便哭了出來。

當日,他并沒能等到祁燃轉醒。

戰事又有了變化,江寒之不得不披甲上陣。

那日,上了戰場的江寒之勇武非常,像個殺紅了眼的修羅一般。他恨不得一日之內便将北羌軍殺盡,這樣就能快些趕回大營。

然而這場戰事足足持續了近半個月才暫歇。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前幾日營中有消息傳來,說祁燃醒了。江寒之心裏懸了數日的那塊石頭,直到此刻才算是落了地。

可惜,他暫時還不能回營,見不到祁燃。

江寒之今日受了傷,肩膀上被敵人的長-槍-刺中了,好在不算太嚴重。他回到臨時的營帳後,卸了铠甲取來傷藥處理了肩膀上的傷口。他的親兵也受了傷,被他打發去了傷兵營,如今身邊連個搭把手的人都沒有。

他在傷口撒了藥粉,但想要裹布巾時卻發覺一只手使不上力。就在他打算放棄之時,忽然有人接過了他手裏的布巾,幫他纏好傷口,又打了個漂亮的活結。

“這麽快就回….”江寒之擡頭,話說到一半卻愣住了:“怎麽是你?”

“怎麽不能是我?”祁燃一身武服,看着消瘦了不少,唇色還有些發白,想來是重傷後尚未完全恢複。

盡管已經知道這人醒了過來,但再次見面時,江寒之還是險些失态,好不容易把眼底的紅意憋了回去。

“你不好好養傷,跑這兒來做什麽?”江寒之語氣帶着責備,目光卻帶着少有的柔和。

“我昏迷時聽到有人說要跟我搞龍陽,怕對方不認賬,特意跑來确認一下。”祁燃道。

江寒之耳尖一紅,心虛道:“誰啊?”

“我想着你或許知道是誰,怎麽你不知道?”祁燃一挑眉,“那我只能回去大張旗鼓地問問了,打聽一下我昏迷的時候是誰一直守着我?還說要跟我搞龍陽。”

祁燃說着便作勢要走,江寒之雖然知道他是虛張聲勢,卻還是叫住了他。

“怎麽?”祁燃轉頭看去。

“是我說的。”江寒之一揚下巴:“不就是搞龍陽嗎?我還怕你不成?”

祁燃大概沒想到他竟承認地這麽利索,一時間倒是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微妙。

祁燃慢慢擡手,原本似乎是想摸摸江寒之的臉,手擡到一半卻改了方向,在江寒之沒受傷的那邊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江寒之別開目光,看起來有些尴尬。

“話說完了,你快回營吧。”江寒之說。

“我不走了,留下來給你暖被窩。”

江寒之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耳朵迅速漫上了紅意。

“傷養好了再說,仗還沒打完呢!”江寒之道。

“你想哪兒去了?”祁燃一臉無奈:“我留下給你當個看營帳的親兵,你肩膀傷了,身邊總得有個人照應吧?”

江寒之聽了這話,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祁燃見他笑了,也跟着笑了起來,兩人這麽一通大笑,總算漸漸放松了下來。

“傷口還疼嗎?”祁燃問他。

“還行吧,有點疼。”江寒之看向他胸口的位置,問道:“你呢?恢複得怎麽樣?”

“給你看看?”祁燃說着就要解衣服。

“大白天的別随便解衣服。”

江寒之忙伸手阻止,卻被祁燃反握住了手。

“你昏迷前說的那些話.……”

“我會慢慢朝你解釋。”祁燃攥着江寒之的手不放,又道:“洄兒,我想抱抱你。”

江寒之聞言掙開了手,快速跑到營帳門口看了一眼,見外頭沒人,這才溜回來迅速抱了祁燃一下。他這副樣子鬼鬼祟祟的,把祁燃逗得忍俊不禁。

“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嗎?”祁燃佯裝失落。

“不是…..我看旁人都是偷偷摸摸的啊。”江寒之認真道。

他這話倒是沒錯,營中搞龍陽的弟兄,确實都挺低調的,沒見過誰大庭廣衆摟摟抱抱。

“別松開,多抱一會兒。”祁燃将下巴抵在江寒之頸窩,喃喃道:“在營中這幾日,我特別想你。” 江寒之還不大習慣兩人的新關系,聽了這話只覺得心裏熱熱的,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正在此時,帳外傳來了腳步聲,江寒之慌亂之下一把推開了祁燃,然而外頭的人只是路過,并沒有進來。

“洄兒,你是不是………”祁燃眼底帶着點黯然,他忍不住懷疑,江寒之答應與他在一起,是否只是為了不食言?

不過他話音未落,便聞江寒之道:“白日裏人多,咱們還是等天黑了再抱吧。”

祁燃聞言,唇角登時勾起了笑意。

原來洄兒弟弟不是不想抱他,只是不好意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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