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第二十三章

◎【你确定你的生活真的正常嗎?】◎

淩漾沒有食言。

接下來的每一天, 他都和栀栀在一起。

因為是暑假,又沒有作業, 所以栀栀就像脫缰的野馬一樣,每天都過得非常快樂。

日程安排基本是這樣的,上午和淩漾一起出去玩,下午和他一起窩在家裏打游戲看電影,傍晚把小咖啡和小奶糖帶出去遛遛,遛髒了晚上就把它們抱回家洗一洗。

非常充實有趣。

淩漾對她非常好,他還是她竹馬的時候,對她就稱得上是百依百順了,如今成了男女朋友關系,他對她更是要星星不給月亮, 堪稱寵愛無比。

栀栀覺得自己也是很愛他的,因為她總是很想和他待在一起,離他稍微近一點就忍不住想親親他或者抱抱他,最好能賴在他身上不下來。

有時看着他的臉, 心裏還有點恍惚的難過, 但她卻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麽, 只是很想黏着他, 就連睡覺的時候也希望他能陪着她,不要離開。

淩漾對她一向縱容到溺愛的程度,自然是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絕沒有二話。

但是偶爾的、很偶爾的……她會看到被纖長睫羽蓋住的眼眸裏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厭棄。

可是每當她想捧住他的臉湊近認真看看時, 他又會露出和往常別無二致的——那種溫柔中帶着一抹狡黠的笑容,促狹地問她離這麽近幹什麽?是不是想偷親他?

才不想讓他太得意——只要一這樣想, 她就難免陷入和他鬥嘴的陷阱裏, 然後順理成章地忘記自己上一秒想幹什麽。

他對她仍舊是溫柔的、寵愛的、縱容的。

但某種不安定的因子卻仿佛始終游離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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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漾, 你現在想什麽呢?”

她總是忍不住這樣問。

因為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不明白他的微笑是什麽意思,不明白他的沉默是什麽意思,也不明白他垂下的眼簾是什麽意思。

所以不由自主地想知道他的想法。

「你現在,到底在想什麽呢?」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因為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做了一件很卑劣的事。

他模糊了她的記憶,翻出了曾經棄若敝履的面具,重新戴上,以她熟悉的面貌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這只是個游戲而已。

他這樣告訴自己。

他只是想看看她被一副假面具迷惑得團團轉,然後美夢破滅,陷入絕望的樣子而已。

僅此而已。

事實證明他做的是對的,相比真實的他,她好像的确更喜歡這副虛假的面具。

她的确是被他僞裝出來的樣子迷惑得團團轉了,就像以往一樣對他充滿了信任和依賴。

可是這件事并沒有讓他感到開心,心裏湧動着的,反而是另一種更為扭曲、更為瘋狂、更為黑暗的情緒。

嫉妒。

難堪的嫉妒。

他嫉妒過去的自己,嫉妒自己僞裝出來的樣子。

他拒絕去思考他其中的原因。

可是無論再怎麽嫉妒不甘,每次她撲進他懷裏的時候,胸膛裏的冰冷的心髒似乎都會有一瞬的悸動。

随後的每一次跳動,都更加急促激烈。

似乎它存在的意義,就只是為了她而跳動。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分成了兩半。

一半的他非常喜歡她,喜歡到僅僅只是看見她躲進他懷裏,就忍不住想俯身親吻她的程度。

她高興,他就會開心,她難過,他就會痛苦。

可是另一半的他,卻只是對這種軟弱而低級的情緒感到厭煩。

他厭惡這種被情感操縱的感覺,作為“規則”本身不該有任何偏愛,她成了唯一的例外,而他只想消除掉這個例外。

另一半的他無法容忍自己向這種軟弱而低劣的情緒低頭。

只是她越是靠近他,“無法向她低頭”的信念就越脆弱。

一邊克制着想要遠離她,一邊又無法控制地想要靠近她。

兩方相互拉扯,想法和認知上的分裂,體現在行為上,就是一種鮮明的撕裂感。

栀栀似乎也察覺到了異常。

“我覺得,你好像沒有以前那麽喜歡我了。”

她說。

正坐在一旁看書的少年頓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書,擡眼看她:“……為什麽會這樣想?”

栀栀噘了噘嘴,沒有回答他的話。

她怎麽好意思說嘛……按理說他們都交往這麽久了,大家都已經成年了,高中也畢業了,也可以稍微發生點澀澀的事了吧?

她每次接近他,都會覺得心跳氣短,很想多親親他多抱抱他,可他只是任由她親任由她抱,那張俊美的臉龐總是會出現幾分冷淡壓抑的隐忍,他對她仍舊非常溫柔體貼,但并不主動對她做什麽。

搞什麽啊這人……該不會是……不行吧?

想到這裏,栀栀悚然一驚,直覺自己察覺到了真相,于是不免有點憂愁了起來。

雖說她和淩漾情比金堅,但說實話,她覺得搞澀澀在生活中還是很重要的,不是說要有多少,但是沒有也是萬萬不可的。

萬一他真的不行……該怎麽辦呢?

如果因為這件事提分手會不會太絕情了?

可是……她也不想将來結婚守活寡啊……

她決定試探他一下,為了壯膽買了幾瓶果酒,然後順利把自己給灌醉了。

“果酒都能醉成這樣……酒量這麽差,還喝這麽多?”

栀栀被他抱到床上,她有點喝懵了,臉蛋紅紅地搖頭,深沉地說:“你不懂……我有煩心事。”

淩漾被逗笑了:“什麽煩心事,讓你都要借酒消愁了?”

她對他招了招手:“這是秘密,你湊近一點,我悄悄和你說。”

淩漾順從地俯身低下頭,笑眯眯地說:“現在夠近了,可以說了吧?”

她伸手摟住他的脖頸,突然擡頭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微微一頓。

這是個仿佛羽毛般輕盈的吻,她此前大概也沒吻過什麽人,吻技實在青澀,他只能感受到她柔軟嬌嫩如玫瑰花瓣的嘴唇,似乎還在微微顫抖,讓人想要扣住她的下巴,細細品嘗她的唇瓣,直到把她的雙唇變成嫣然又靡麗的紅。

淩漾覺得她實在太過分了。

和她相處的這些時日,他當然能察覺到她對他的親近,但他很清楚那只是她受他體內本源力量的影響才想親近他的,所以哪怕再怎麽想擁抱她、再怎麽想親吻她,再怎麽想把她關起來鎖起來囚禁起來——他都忍住了。

他都忍住了。

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克制到這種地步。

明明他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明明以現在的情況,他分明可以想對她做什麽就對她做什麽,她是完全無法反抗的。

但他沒有。

他都退讓到這種地步了,為什麽她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引誘他呢?

她是故意的吧?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真是忍夠了,也受夠了。

他捧住她的臉,仿佛發洩般加深了這個吻。

唇齒相依,氣息糾纏,一步步攻城略地,她不明白原本單純青澀的吻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放肆,栀栀被他親得有點喘不上氣了,她試圖伸手推了推他,但力量差距懸殊,仍舊被他抱在懷裏親了好一會兒才放開。

“可以嗎?”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因為他人長得太帥,五官過分秀氣,又生了一雙極其漂亮的桃花眼,所以哪怕擺出冷淡高傲的神色,垂眸看人時也總顯得很深情。

可是此時此刻,當那雙眼眸挑起睫毛瞥向她時,又仿佛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色//氣。

栀栀被美色迷得暈暈乎乎,呆呆地點了點:“可以……”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她随即又連忙害羞地搖了搖頭:“不對不對……我說的可以就是、就是可以做點澀澀的事,但是不要過于澀澀,稍微澀澀一下就行了……”

他面無表情地撇過頭,似乎是嘆了口氣:“要求真多。”

栀栀沒聽清:“你說什麽?”

淩漾:“我說好的公主。”

他捧住她的臉,再一次吻了下來。

……

雖然沒有真正搞成澀澀,但栀栀還是借此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淩漾沒有不行。

太好了!以後如果結婚也不用擔心守活寡了!

她歡天喜地地想。

但這份快樂沒能持續太久,某一天半夜,她起來喝水,在下床穿拖鞋的時候,栀栀發現自己床頭櫃的臺燈下,似乎有一張被壓住的小紙條。

她拿過小紙條,借着昏暗的燈光,終于看清了上面的字——

【你确定你的生活真的正常嗎?】

字跡很模糊,很難辨認它真正的筆鋒,但她很肯定,自己認識的人裏沒有誰的字是這樣的。

這是誰寫的呢?難道是有陌生人進了屋子裏嗎?

但如果是陌生人的話,好不容易進了別墅,結果不劫財也不劫色,就只是為了放個小紙條吓唬人?

誰會這麽無聊?

而且,“你确定你的生活真的正常嗎”是什麽意思?

她的生活非常正常啊。

栀栀很疑惑,收好了小紙條,本來想明早把這件事告訴淩漾,但是第二天醒來,那張小紙條就消失不見了。

屋子裏一切如常,也沒有東西被移動過的跡象。

難道那張小紙條只是她昨晚睡熟了做的一個夢?

栀栀沒把這件事放心上,但接下來,她總是隔三差五在家裏翻到小紙條。

【你确定你的生活正常嗎?】

【你身邊那個男人是怪物】

【快逃!快逃!快逃!】

……

諸如此類。

每次小紙條都存在不了太長時間,哪怕她好好地把它們收集了起來,也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

她原本想把這件事告訴淩漾,但是在出口前,她卻莫名想到了小紙條上的話——

【你身邊那個男人是怪物】

那個男人。

指的是淩漾嗎?

可是淩漾怎麽會是怪物呢?

淩漾就是淩漾啊。

話是這樣說……但是,總覺得腦海裏的記憶,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她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想起來了。

這些小紙條到底是誰寫的呢?

白栀不知道,她也并不認為這很重要。

因為她在等一個時機。

一個不久後就會來的特殊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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