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026章 第26章
變故是突然發生的,那些蒙面的黑衣人非常克制。追求一擊斃命,不發出太大聲響,陸陸續續殺了十幾個兵卒。
随後又快将死去的将士拖進密林,将其衣物脫下來換上,整個過程幹淨利索,沒引起半分注意。
他們分散開來,潛入隊伍裏,猶如魚入大海,再也找不到蹤影。甚至和兵卒們打鬧,沒人發現早已貍貓換太子。
将士們還其樂融融的吃着飯,完全沒人發現已經有人暗中潛了進來,在他們的飯菜裏摻了藥。
喬昭一直是跟将士們同吃同住的,沒有什麽特殊。但徐纾言一路以來的吃食都是由徐霁徐淮準備的,從不假手于人。
戰争結束了,又在自己的故土上,一路走來雖然枯燥,但也不像以前一樣提心吊膽,夢裏都是戰馬嘶鳴,鮮血淋漓。
所以隊伍裏的氛圍很松懈。
“喬都尉吃飯了沒,若沒吃飯一起坐過來。”三三兩兩的将士看見喬昭,都熱情的喚她過來。
喬昭擺擺手,笑道:“我先巡視一圈,你們先吃。”
喬昭性格警惕仔細,身為将領她頗為負責。在衆人休息放松的時候,她會去巡邏檢查,沒有問題才會坐下來休息片刻。
今日與往常的每一天都大差不差,除了……
“你在幹什麽?”喬昭一把握住一個兵卒的手腕,那人想要抽離,卻動彈不得。
“你在水裏放了什麽?”喬昭一把将此人的手反過來。
她剛剛就注意到這個人了,一只手在煮水的器具上抖了兩三下,速度很快難以讓人覺。
那個人嗫嚅解釋道:“我沒幹什麽,我就是想倒水,真的……真的沒幹什麽。”
喬昭沒應聲,仔細看他的手掌。手上有些硬繭,是常年拿武器磨出的繭子,其餘倒是沒什麽,掌心幹淨。
不對……
喬昭眯了眯眼,指甲裏似乎有一些……白色粉末。
“這個是什麽?”喬昭指着那人的指甲。
“那是……那是……找死!”
那個人還裝出一副無辜老實的樣子,轉瞬間變了臉色,一臉陰沉,猛的向喬昭襲來。
喬昭甩開他的手,瞬間側身躲過。
見一擊不中,那人也沒有過多糾纏,立刻轉身逃開。
喬昭猛的追上前去,見事情敗露,那十幾個刺客也不裝了,紛紛拔刀跳了出來朝徐纾言的方向奔去。
很明顯刺客不是沖着喬昭來的,而是徐纾言。
他們悄無聲息的聚在徐纾言的周圍,讓他插翅難逃。只待時機到來,便取了徐纾言的命。
徐霁徐淮猛的站起來,一前一後把徐纾言護在中間。敵人虎視眈眈,徐霁徐淮面容冷肅,毫不畏懼。
樹林子裏瞬間陷入安靜,将士們對突然發生的變故還沒反應過來,像是一鍋快要沸騰的水,表面卻十分平靜。
“有刺客!保護掌印!”徐淮大吼一聲,水沸騰了,衆人反應過來,紛紛拔劍将刺客圍在中間。
卻在站起身的同時,感覺兩眼一黑,倒在地上。
很詭異的一幕,樹林裏一個又一個的人倒在地上,像是集體中了魔咒,沒有知覺,醒不過來。
徐霁徐淮驚愕的看着眼前突發的狀況。所有人都倒下了,除了寥寥幾百個還沒來得及吃飯的人。
情況還不算太糟糕,至少人數上是呈碾壓狀态的。
為首的刺客,陰狠一笑,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他直接沖上去,和徐霁徐淮纏鬥起來,其他刺客雙目對視,見狀也一擁而上。
徐纾言一直被護在身後,那些刺客一時半會兒還進不了他的身。
眼看那十幾個刺客就快要被制服,徐霁将劍抵在刺客脖子上,沉聲問道:“是誰派你們來的?說!”
那人沒答話,只沖徐霁挑釁一笑,徐霁的劍又逼近半分,脖頸上有鮮血流出。
突然!一聲尖銳哨音在林中響起,聲音刺耳嘹亮。
密林中突然冒出來幾百個人,身穿黑色緊身衣,臉上覆着面巾,通身氣質殺意凜然,一看就是暗中培育的死士。
情況發生逆轉,他們提着刀一步一步逼近。
此時徐霁劍下的人才張狂一笑:“你不用管是誰派我們來的,你只需要知道,明年的今日便是徐纾言的忌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纾言此等奸佞小人,死不足惜!!”
“你放肆!”徐淮在旁邊聽得怒火中燒,當即一鞭抽花那人的臉,血糊的滿臉都是。
徐纾言走上前去,白皙的手狠狠捏住那人的下巴,将他頭擡了起來。
那人還在笑着,望向徐纾言的臉,語氣癫狂,像是可怖的厲鬼:“徐纾言你一個太監!在朝廷上壞了多少人的事!還以為自己是萬人敬仰的九千歲?癡心妄想!所有人都巴不得你死!!所有人都巴不得你下十八層地……獄!”
一把匕首從遠處而來,寒光乍現,席卷起一陣風,直插刺客胸口,刺客話還沒說完,嘴裏便汩汩流出鮮血,身體就軟了下去。
“廢話真多,聽得煩了。”喬昭在一旁皺起眉頭,一把将匕首拔出。她有些不耐,又望向徐霁徐淮二人,“聽他叽裏呱啦說這麽多,直接殺了便是。以後下手快點,磨磨唧唧的成什麽樣子。”
那人的死,仿佛是一個信號。
所有黑衣人齊齊而動,樹林裏瞬間變成刀光劍影,猶如電閃雷鳴。
那些人明顯就是沖着徐纾言來的,且他們下手狠辣,出手便是死招,根本沒想留人性命。
喬昭這邊明顯不敵,他們趕了十幾天的路,風餐露宿,将士們身體也吃不消。再加上刺殺突然而至,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時間顯露頹勢。
一柄箭矢猶如閃電般劃破長空,直沖徐纾言面門而去,來勢洶洶。力度之大,速度之快,讓人始料不及。
“掌印!!!”徐霁徐淮大吼,急忙向徐纾言奔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時間仿佛靜止,徐纾言一個沒有武功的人,又怎麽躲得過。
霎時,喬昭一把摟過徐纾言的腰,把他按在懷裏,側身躲開。
箭矢射中了旁邊的樹上,竟然連樹都紮了個對穿。
喬昭低頭看着懷裏的人,沉聲嚴厲道:“發什麽瘋!箭來了都不知道躲?!”
徐纾言擡頭看向喬昭,二人雙目相對,哪怕現在情況緊急,喬昭眼裏也不見半分恐懼。
“他們要殺的是我,你可以獨善其身,不必管我。”徐纾言冷聲道,十足的理直氣壯。
喬昭一怔,又被氣笑了,語氣十分冷淡:“掌印一心尋死沒問題,但不要牽連到無辜的人。我帶的五千定北軍可等着回家呢。”
喬昭護送徐纾言,若在途中徐纾言出了事情,那責任可全落在喬昭和五千定北軍頭上。
殺戮還在繼續,且那些人太過狠毒,簡直跟不要命一般,徐霁徐淮那邊節節敗退,再耗下去無濟于事。只有逃出去,才有一線生機。
喬昭四處張望,看到一匹馬。她翻身上馬,快速向徐纾言奔去。她靠近徐纾言,向他伸出一只手。
徐纾言定定看着喬昭,她高束的馬尾翻飛,英氣的臉上盡是勇敢果決。仿佛只要跟着她,無論是再困難的險境,她都可以帶着你殺出重圍。
喬昭身上總是充斥着向上的,昂揚的生命力。
她一把握住徐纾言的手,用力一拉,猛的将徐纾言拉上馬來。
“抱緊我,我們要沖出去了。”喬昭側過頭對身後的徐纾言說。
良久,喬昭才感覺腰間一雙手,輕輕拽住自己衣角。徐纾言很克制,甚至沒有觸碰到喬昭的肌膚,只輕輕環住喬昭的腰。
喬昭有點不耐煩了,一把拽住他的手,将自己抱實。随後猛的一夾馬腹,駿馬嘶鳴,躍過敵人的頭頂,飛速向前奔去。
随着喬昭和徐纾言的離去,那些黑衣人立刻發現了不對勁,他們馬上便準備撤退,向喬昭二人追去。
徐霁徐淮怎麽可能讓他們如意,他們率領一衆将士,拼死攔在他們前面,不讓黑衣人追上去半步。
喬昭他們騎馬,速度快了很多,漸漸把那些黑衣人甩在後面,聽不到背後的腳步聲了。
但喬昭仍然不敢松懈,飛速疾馳,誰知道還有沒有人繼續追上來。
林間的風将喬昭的發絲吹拂在徐纾言的臉上,一路上二人都沉默,不再說話。
突然,密林中又竄出了十幾個黑衣人,他們穿得更加精細,黑色的緊身衣上用金線勾勒出小小的圖紋,似乎比之前那些人都要更厲害一些。
喬昭猛的勒住缰繩,她不能沖過去,喬昭直覺前方有陷阱,不能冒進。真是陰魂不散,讓人生厭。
黑衣人用劍指着喬昭,高高在上道:“你把徐纾言交出來,我們便放你走。”
“哦?當真?”喬昭勾唇,笑問道。
環在腰間的手緊了一些。
喬昭低頭,看見白皙的手指緊緊拽着自己的衣服,洩露出主人的情緒。但身後的徐纾言卻半句話也沒說,仿佛無所謂喬昭是否會丢下他。
“我們只殺徐纾言,不殺無辜的人。”為首之人繼續道。
“那你們還挺善良的。不過……”喬昭頓了一下,微微笑道,“我最讨厭別人用劍指着我!”
喬昭直接提着鳴鴻刀砍過去,殺了兩個人,下手毫不拖泥帶水。又瞬間調轉馬頭,避開陷阱,往右邊跑去。
為首之人被喬昭戲耍一番,怒不可遏。
“追!別讓他們跑了!”為首之人大吼一聲,駕馬向喬昭他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