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複活進度87%

第23章 複活進度87%

我聯系了宋頤,她們正急速趕來萬象城接我。

師尊新弄了個法器,說可助我養魂,只要不殺謝懲,事情可以慢慢解決。

我拎着芥子囊在魔域飛奔,血腥味随着湧動的氣流撲鼻而來,日光在此氣息奄奄,呈現出一種毫無人情味的寡淡色彩。

巷子裏肢體破碎還在厮殺的魔族,長街上奇形怪狀的行人向我投來陰冷的打量目光,戴着黑面罩的全身黑攤販扯着嗓子叫喚,“姑娘——”

我将這些都抛在腦後,只想快一些,再快一些。

天命終于眷顧了我,直到我奔出了萬象城與宋頤碰面,謝懲都沒能追來。

或許他還沉浸在那個我少時編織的美夢中無法自拔。

再次同宋頤重逢,我很難忍住眼淚,她被我感染,也紅了眼睛,“念念。”

秋原看得渾身冒酸氣。

師尊掏出一顆白色的珠子,“念念,你是為師特意為你尋的養魂珠。”

我伸手接過珠子,頓感一股溫和熨帖的力量從中滋養了我的魂體。

遮掩住氣息再次逃亡的路上,我将近日事宜都紛紛說了出來,講到冥河時我仍然心有餘悸,“我很害怕,感覺它想吃了我。”

師尊眉頭一皺,“你看清它的全貌了嗎?”

全貌?

我不确定,“什麽是全貌?我只看到了無垠的波濤,浪花裏有很多發着光的東西,可是我摸不到也碰不着。”

師尊面色鄭重起來,“念念,你的混元臺是不是變了?”

我的混元臺?

修士至開元境時,便可凝聚此生最重要的混元臺了,成功凝了這道充滿自己對天地道法感悟的基臺,才能繼續修行。

當年開元境時,我凝了一座十分雞肋的混元臺,沒有半點天地意境,這也是我天資廢柴的一個有力證明。

畢竟天下修士千千萬,有一半都能凝出道意混元臺,像謝懲,他的混元臺便是寒冰意境。

而我那沒用的混元臺在我身死那天便已經碎得渣滓都不剩了。

現如今師尊一說,我便再次嘗試召喚,可惜召不出來。

師尊說,“念念,你試試重凝。”

我困惑,“混元臺碎了還可以再凝?”

師尊意味深長,“一般是無法再凝的,碎了便是碎了。可是你不一樣,你非活人。”

我啊了一聲,“死人就可以再凝?”

師尊揉了揉我的腦袋,“念念,這個世界不是誰死後都能被聚魂的,阿懲半身修為都折在裏面了。”

我覺得也對。

于是就嘗試着重凝混元臺。

這是一個漫長且枯燥的過程,我凝了多次,都沒有絲毫動靜,直到我的魂體發倦,我又開始了半夢半醒地昏睡,那條星光點點的巨大黑河在我的眼前開始若隐若現,我凝神細看,除了洶湧浪濤和揮之不去的濃霧外,這一次,我還看見了一葉扁舟。

真的是一葉扁舟,它在浪濤中起伏,順浪而行,穩穩當當,上面似乎還有虛無的人影在搖槳。

我想看得更仔細,可是無法前進分毫,只能耐心等待船只慢悠悠劃近。

也不知等了多久,我恍惚覺得有數百年般久遠,又恍若只是須臾間,那葉扁舟就近了,可是泛舟的人仍然是模糊的,看不真切的。我忍不住出聲,可冥河吞沒了我的聲音,沒有任何動靜傳出。

舟上那人卻似乎若有所覺,乍然向我看了過來。

那是一雙全白的瞳孔,十分可怖,死氣交織。

它喃喃,“怎麽掉了一個?”

緊接着,它伸手朝我抓來,那雙由枯木組成的大手離我越來越近,我似乎看見了上面清晰的樹皮紋路,它們在幽暗的冥河中發着細碎的光芒。

下一刻,我急喘着睜開了眼。

入眼是魔龍出海的絲質床幔,轉眸是空曠無人的陌生房間。

我細細感受了一番體內将成未成的混元臺,才下床走出去,外面是延綿起伏在魔海之上的無盡宮殿,籠罩在森然雲霧中,像一只只猙獰惡獸。

這是...秋原的魔宮?

作為一個正道人士,我自然是沒有來過魔宮的。

魔域不同于人族宗門林立勢力錯綜複雜,而是由一位太玄境巅峰的魔皇統轄,魔皇之下設十位魔主,後來被謝懲殺得只剩下兩個了。而魔皇浪蕩多情,體質特殊,後宮寵妃孕育了無數子嗣,秋原生父只是一個被魔皇随意寵幸過的爐鼎,他出生後,過得并不好,不過近年來,他卓絕的陣法天賦展露了出來,在魔域漸漸受到了重視,也算是一位有名有姓的少主了。

我從前真的沒有想過宋頤會和秋原混到一處去。

在過往年歲中,我們都有了各自的際遇,也造就了不同的命運軌跡。

雖然人魔兩族天然不對付,但我并不是迂腐的守舊派。

魔...并不等同于惡。

我傳音後在外站了一好會兒,宋頤才姍姍來遲。

我問,“現在是什麽情況?怎麽就把我帶回魔宮了?”

宋頤說,“念念,深淵秘境被魔皇把控了,除了這裏,我一時也想不到能将你藏在何處了。”

我感到訝異,“謝懲強闖秘境了?”

宋頤點頭,“是,正巧魔皇在秘境閉關,她與謝懲打了一架,雖是未贏,但也守住了秘境。”

我急問,“那謝懲呢?”

就算謝懲要死,我也是希望他能與魔皇同歸于盡的,如果只有謝懲死了,我害怕魔族越過界線來到人界肆意妄為。

宋頤嘆了口氣,“沒死,但也沒了蹤影,我估計是追尋着你來這裏的路上了。”

我無法再坐以待斃,摸了摸懷中的芥子囊,“宋頤,我不能待在這裏。”

宋頤問,“讓他來自投羅網,再合力擊殺他不好嗎?念念,他現在定然傷勢很重,這一次不用去莫多裏河,我們就能借魔皇之力殺了他。”

我突然啞了聲。

謝懲所作所為實非正道,但數年來,同我一起絞殺過無數妖魔,我确信他的存在給人界帶來了一定時間的安寧。

非要細數過錯,那便是屠了仇人滿城,可能還為了複活我殺了幾個大能。

我現在..要和魔皇聯手殺了他嗎?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開口,“...師尊呢?”

*

師尊因不滿獵殺謝懲的計謀,被圈禁了起來。

在秋原将此計上報給魔皇之前,我帶着師尊逃出了魔宮。

因為宋頤對我的信任,這件事做起來比想象中容易。

師尊倒是沒受什麽苦頭,反倒吃好喝好,越發精神了。

我感到十足的茫然,“師尊,我是不是做錯了?”

我是不是應該留下來同魔族合力殺了謝懲?畢竟他并不肯放過我,我應該讓他狠狠付出代價。

可是...我不願意。

就算他要死,也不能是被魔族所殺。

我說不清這種別扭的情緒,但是我真的不願意看到魔皇殺死他的一幕,這會讓我難受。

師尊倒是很欣慰,“念念,謝懲不能死,他死後,人族無人能壓制魔皇。”

我皺眉,“可是...他殺了很多人....”

師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念念,這是修真界,雖然各大勢力紛紛自诩正道,但私底下誰沒殺過幾個人?修真界的底層是弱肉強食,而非是非黑白。”

這與我從小聽到大的門規相駁,“師尊,你也不分青紅皂白殺過人嗎?”

師尊嘆了一口長長的氣息,目光再次恍惚,就在我等回答等到困倦之時,他才出了聲。

“殺過,你大師叔便是被為師害死的.....”

我一個激靈,猛然清醒,“師尊,你從未同我提過師叔,我還有師叔嗎?”

師尊說,“我是門下最小的弟子,還有一位大師姐,兩位師兄,算起來,你有三位師叔。”

我真的很驚訝,“三位?可是我怎麽從未見過。”

“他們...死了..”

我想起師尊的那句話,“都是師尊害的嗎?”

師尊拍了拍我的頭,“哪那麽多問題,休息去了,為師帶你去一個謝懲必定尋不到的地方,便是尋到了,也教他不敢來。”

我覺得他吹牛,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地方?

但也看出了他不想再說,索性便不再追問,而是順從魂體,沉沉睡了過去。

當我再次從沉睡中睜眼,能感受到越發虛弱的魂體,我似乎真的時日無多了。

很冷,刺骨的寒風夾雜着冰雪吹過我的全身,那一瞬間,我還以為是謝懲的劍意追來了。

但不是的。

是因為入眼的這片被冰雪所覆蓋的地域。

從遠山到河流,從白雲到腳下,點亮了一片冰雪恢弘的世界,天地皆白這個詞在我眼前具象化了,風咆哮着似乎能掀開人的頭骨,凜冽而肅然,半折的巨門掩映在冰層之下,燒焦的宮殿也封印在冰層之下,空中的每一股風,每一個呼吸都是刺骨的寒冷,令人生懼。

師尊帶我走進去。

我們沿着雪地裏前行,雪沫迷眼,分不清來路和方向。

似乎是來到了一片獨立于十九州大陸的冰雪國度。

我問師尊這是哪裏?

師尊唏噓,“寒英秘境,是我...大師姐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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