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複活進度94%

第30章 複活進度94%

“師姐, 該醒了。”

我睜開眼,謝懲無害的面容映進眼簾。

他笑吟吟的看着我道:“師姐,你會憐憫我嗎?”

我的思緒還沉淪在秘境滅門之中, 半響才緩過神,“什麽?”

謝懲伸手輕輕扯了扯我的頭發,又多動症似地從額頭一路摸到眼睫, 帶着寒意的指尖撫在我的眼皮上,像在研究探索着什麽一樣,我覺得癢, 仰頭避過, 又問了一遍。

他微頓, 睜着明眸俯身靠近我,細密柔軟的墨發近乎将我完全籠罩在他冰涼的氣息中。

“師姐?你不是都看到我的過去了嗎?”

謝懲壓着我淺淺親吻,像一陣春風那樣濡濕溫潤,他語氣懇切祈求,“憐憫憐憫我吧,師姐,不要躲開我......”

我伸手打了他一巴掌,他輕輕‘唔’了聲,不躲也不避,還是在笑, 不過膚色過于蒼白, 在日光被床幔遮住大半的陰影中頗顯陰郁病态。

但他親吻的動作卻停下了。

我嘆了口氣, “我看到的是什麽?”

他靜靜與我對視須臾, 而後手腕翻轉, 拿出一顆純白色的石頭,是我偷來後研究過的那顆, 用來複活我的東西之一。

“師姐,你經歷的是由秘境記憶生成的幻象。”

“不過後來,我抹除了幻術,師姐看到的只是一段回憶罷了。”

其實這與我自己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曾經我聽聞妖州大地有一種非常玄奇的妖物,生得十分美麗,以記憶為食,名為憶妖,它們數量稀少,神出鬼沒,極為難遇難尋,且族群仙緣深厚,每一只憶妖自誕生之初便是靈虛之境,又深谙造夢術法,擅長操控人心,抓捕它們簡直是難上青天。

修為越高的憶妖之心可窺見的記憶也越多,而至少能窺探偌大寒英秘境記憶的憶妖實力絕不會在太玄境之下。

融合了如此真實過往的幻法,我無法區分出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謝懲是以怎樣的心境任由我觀看了秘境被屠的往事?

是想以此獲取我的憐憫進而原諒他嗎?

我承認自己不合時宜生出的憐惜之心,為他緘默着背負了上百年的血海深仇,也為了寒英秘境身死的數萬人,還有守着秘境枯死的衡光真君。

但是,我的苦難也是真真實實存在的,鮮血是切實的,眼淚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

造成謝懲悲怆一生的是沈扶瑜,可造成我一生悲劇的卻是他。

我默了半響,問謝懲,“若沈扶瑜也身世凄慘,你會憐憫他嗎?”

謝懲怔住了,他長睫耷拉,“師姐...這不一樣。”

“身死之仇和滅門之仇要分出大小的差別嗎?”

謝懲像被抽了魂一般,徹底頹喪了起來,低垂着頭喃喃:“.....師姐....”

我伸手輕柔地摸了摸他的長發,“阿懲,即使我原諒了你,我們也無法回到從前。”

謝懲猛然擡眸盯我,語氣固執,“回得到,只要師姐願意!”

我一字一句:“我、不、願、意。”

他沒有說話,再次神色哀求地與我靜靜對視,執拗的黑眸充滿破碎的流光,好似我的拒絕令他感到莫大的痛苦絕望,但是我沒有改口,也沒有退讓,此刻的我們像是兩個互不相讓對峙着的敵人,好像誰先移了眼偏開了視線誰就輸了。

也不知道默然了多久,謝懲慘白的面皮上收斂一切外露情緒,重新變得冰冷淡漠,他突兀地冷笑兩聲,微挑眉,漆黑瞳孔一片沉郁,泛着紅,以一種偏執的口吻道,“師姐,只怕無法如你所願了。”

在這場對峙中明明是他先敗下陣來,但他卻像個勝利者一樣朝我再次壓下來,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态埋進我的脖頸處深深嗅聞,再一路親上我緊閉的嘴唇,強硬地撬開齒關,在裏面攻城略地,不講究任何技法,放任着欲望釋放本能去吸|吮、吞吃、舔舐,蠻橫地像個野獸。

其實我的魂體十分倦怠,應對他讓我無比吃力。

師尊曾說讓我哄着謝懲讓他不至于發瘋,明明只是一兩句的漂亮話,可我無法做到,也不願意那麽做。

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對于複活沒有執念,也并不厭憎,這和就此安息長眠于我而言沒什麽兩樣。

大多數時間我的臉皮都是比較厚的,可以無視他人異樣的眼光十年如一日的圍着謝懲打轉,但有時候我會莫名其妙湧現出一些無法忍受的情緒,恰如此刻,僅僅是一個吻就讓我憤怒。

雖然我厚顏無恥地做過許多懷春之夢,但如今謝懲似乎真要壓着我幹這事,我抗拒得又無比激烈。

我奮力掙紮,咬他濕滑的唇舌,扯他滑落的青絲,雙腳使盡全力亂踢亂蹬,卻猶如蒸鍋上絕望憤怒卻無能的大蝦,我的力量撼動不了分毫如此難堪的局面,他是半仙之身,我甚至無法在他身上留下一絲一毫的劃痕,一切掙紮是如此的不起眼。

光化境,我是光化境的修為,他卻是半只腳踏足過仙域之人。

我之于他,恰如蜉蝣之于青天。

他偶爾會裝模做樣故作可憐同我演幾下,妄圖獲取我的同情,可只要一旦被我死不悔改的姿态激怒,他就會毫不客氣地彰顯出自身不容忽視的絕對力量,對我予取予奪,肆意妄為。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悲涼,身子逐漸停下了掙紮,卻不可抑制地蜷縮抽搐,目光忽然無法聚焦,一切都變成模糊的光點,對他的觸碰也不再有強烈感知,他的所作所為忽然變得無足輕重起來,像是一張帶着水汽的輕紗,或是一陣令人窒息的強風。

只在頃刻之間,他親吻的動作倏然停止,敏銳察覺出了我的異樣猛然回神,啞着嗓子叫了幾聲“師姐”,冰涼的淚珠斷了線一樣一顆一顆砸上我的臉。

我的眼中只有他模糊的身影,看不真切他是怎麽哭的,但這并不影響我憤怒地扇了他幾巴掌,“滾!滾出去!”

幸好,我沒有失聲。

這一次他倒是聽話,像避開什麽洪水猛獸般踉跄下了床狼狽而出。

我怔然癱坐在床上,不确定自己有沒有哭,因為我失去了感知能力。

或許是聚魂後遲早會有這麽一天,也或許是謝懲刺激了我才導致這個結果。

但我卻并沒有時間為之傷感,只是感受到無與倫比的疲倦,眼前一黑,猝然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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