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第041章 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大家一定記得前去看一看修改過的上一章, 再來看這一章哈!!!)
“叭!”
紅酒的瓶塞被打開,紅色的液體竄出。
飯菜鋪了滿桌子,樊樂晖肯定是個很合格并且寵溺孩子的母親。
從備菜到炖煮, 池瑜幾次說過去打下手,他都一眼嚴肅制止,用十分不認同的溺愛語氣說,“廚房油煙味太重了, 熱油太危險, 小孩子還是別在這裏玩了。”
他好像是真的進入到母親的角色裏,也真的把池瑜當成了自己嬌弱不能自理的小孩子。
但其實這個“小孩子”不久前, 才為自家老婆瘋狂下廚, 各種菜式不在話下, 尤其是擅長做小蛋糕。
畢竟, 祁泠其實偏愛甜口。
這是她自己從原書中發現的秘密, 原書描繪的祁泠食欲不重, 就算吃,也多是清淡的菜式。
即便如此, 用餐量也非常小。
高嶺之花,不近人情、也不接地氣, 真像是只喝露水過活的神仙。
但有一幕, 是他知曉了孟圓聽與吃良宵的戀愛關系後, 孟圓聽旁若無人的偏愛與喜歡明白的昭顯時, 祁泠破天荒的,讓一衆随從都不要跟着, 自己走進了一家蛋糕店, 吃完了一小塊奶油蛋糕。
原文描繪的很淺淡,但卻有一句, “祁泠将蛋糕吃完,放在手裏的刀叉,隔着甜品店的玻璃向外看了很久,随後,他站起身,将窗戶外買桔梗花的小女孩筐子裏的所有花都買走了。”
“拿到花,回到祁家的時候,他嘴角帶着一抹極淡極淡的笑意。”
本來池瑜還不能确定,到底是甜品本身會讓人心情變好,還是祁泠愛吃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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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一次又一次為祁泠下廚,又細致的觀察他用食喜好後,她終于确定下來——
祁泠單純喜歡甜食。
所以每次她下廚,無論做什麽,都愛在裏面放糖。後來,她就真的把祁泠養的胖了一些。
她手撐着下巴,想起原書中祁泠對孟圓聽的在意,她本來好起來的情緒又降了下去。
處在易感期的alpha情緒沖動易怒,池瑜自然也不能幸免,很多時候,她都想要把祁泠綁起來,好好問一問他,到底喜歡誰。
不喜歡她,就一直綁着,直到祁泠說出她滿意的答案為止。
再這樣下去,池瑜覺得自己真的要控制不住,真的要這樣做了。
為了防止自己再這樣想下去,她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将視線放在這房子的各處。
池瑜百無聊賴,目光落在樊樂晖的書桌上,看到了疊放在一起的略有些雜亂的圖書與劇情草稿脈絡梳理。
應該是樊樂晖去接她之前,還在伏案工作,這一處與房子刻意打掃過的樣子不同,顯出幾分真實的生活感。
池瑜本來不打算走近,卻看到了桌面上《帝國之門》的劇本。
她的腿像是不受控制一樣,走到了那本劇本跟強,手撫摸在封皮上,帶着不舍。
再怎麽說,也是磨合了三個月的角色……
“還是沒有緣分……”
她小聲開口,自言自語,只是說給自己聽。
樊樂晖拿着紅酒靠在門框上,因為環境太過安靜,将這話全部聽了進去。
“孟小姐這硬要來的緣分,只會反噬她。”
他從櫃子上拿過清洗幹淨的高腳杯,輕輕放置在池瑜面前,“想知道是哪位在背後金口一開,硬是強搭緣分嗎?”
池瑜看着帶到眼前在白熾燈光下發着炫光的高腳杯,将她翻開的劇本重新合上,“算了,知道是誰也沒什麽用,只會讓我更加憤恨資本家!”
她說的咬牙切齒,面容生動,說到“資本家”時,許是真的厭惡至極,還揮動了一下拳頭。
在樊樂晖看起來,着實是孩子氣可愛的不行,只可惜……竟然有了妻子……
不過沒關系,這世界上,婚姻關系是最難以長久、最薄弱的。
只有父子、母女關系才最難以割舍,難道不是嗎?
樊樂晖朝池瑜舉杯,一副完全縱容着孩子的樣子,“不想知道,那老師就不說了,相信老師,會有更好的人物和劇本送到你手上的。”
池瑜看着已經遞到眼前的酒杯,擡手擋了一下,“老師,我今天就不喝酒了吧。”
第一次來樊樂晖家裏,池瑜生怕自己酒量不行,搞出些什麽出醜丢臉的行徑。
經過上一次和關舒佑喝酒,她就發現了自己這個毛病,喝醉之後太容易斷片了。
上次斷片,那條覆在她身上的小毯子,她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
但樊樂晖還是給她倒上,酒紅色液體從玻璃杯壁上傾倒而入,“只喝一點點吧,我們池瑜已經是大孩子了,沒關系的。”
他這樣說着,仰起頭,先喝了一口,朝她舉杯,做出一個碰杯的姿勢。
紅酒将他淺淡的唇染紅了幾分,淺琥珀色的眼睛也多了幾分暖色與笑意。
氣氛都烘托到這裏了,池瑜不喝也實在說不過去。
于是她拿起高腳杯,唇壓上杯壁,有些小心的嘗了嘗。
沒有料想到的辛辣嗆到她的嗓子眼,一連串的咳嗽,将池瑜的眼淚都逼了出來。
被生理性的淚水嗆的淚眼婆娑之際,池瑜看到樊樂晖含着笑朝自己走來
他拿出自己随身攜帶的手帕,幫池瑜将嘴角流出的紅酒擦拭幹淨。
“果然還是小孩子,一點點辣都喝不了。”
被紅酒酒漬混合着池瑜的口水,沾濕的手帕,又被他四四方方端正疊好,重新放回胸口的口袋。
“要喝些果酒嗎?”
他轉身從冰箱中拿出度數很低的酒,說着就要給池瑜重新倒上。
已經完全成年的池瑜,當然不願意被樊樂晖當成小孩子!
她當即拒絕!拒絕喝哄小孩的果子酒。
甚至在樊樂晖的目光下,為了證明自己,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依舊是嗆辣的難受。
但酒這種東西,就是越喝越上瘾,越喝越能品出滋味來。
樊樂晖瞧她的動作,不算很認同的搖搖頭,孩子的叛逆期,他看過書,得順着來。
于是,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池瑜适應這頗烈的酒,又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
空間內很安靜,燃起的燭臺亮起暖黃色的光,家常小菜擺滿了餐桌。
這棟房子,終于不再是只有他自己了,又重新來了人。
他的神思有些飄蕩,又想起那頗為痛苦,卻又摻雜了那一點點糖的日子裏。
他過去的生活,是摻雜了玻璃碎片的蜜糖,每次想要嘗一嘗這口甜,都要忍受玻璃渣子割傷喉嚨的痛苦。
很多時候,都是滿嘴血的去維持這一段婚姻。
他的女alpha丈夫,是他強硬要來的。
他向來就是,只要是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拿到手。
她的一切都是他給的,權力、金錢都是他給的,她有什麽資格去厭倦他,逃離他,甚至……傷害了他的孩子……
他是beta,身體本身就不适合孕育孩子,他花了那麽大的力氣才保住自己的孩子,用自己的身體做容器,做養料,供養孩子到八個月。
結果,就因為他将她的情人驅逐出境,她就給了他一巴掌。
他站在樓梯口,那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那麽大的一聲,那麽強的後坐力,直接讓他向後倒去……
他記不住有多少級樓梯,只記得肚子好疼好疼,身下流出大股大股的溫熱的血,血腥味灼燒着他的神經。
流出的每一滴血,都像是孩子再跟他道別。
他最終還是沒有留住自己的孩子,那是一個發育完全的漂亮女孩兒,像池瑜一樣漂亮,明明她上一秒還在自己肚子裏輕輕的動,跟自己帶着招呼。
下一秒,就已經僵硬徹底失了體溫。
她都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看看世界……
她那麽小,那麽乖,卻被自己的父親親手殺死……
樊樂晖閉了閉眼,看着池瑜已經抱着酒瓶歪歪扭扭躺在餐桌上。
他起身,用手碰了一下池瑜的側臉,是暖的,也是柔軟的。
看到池瑜的第一眼,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兒。
池瑜一定會成為自己的女兒,只會成為他一個人的女兒。
他不願意跟任何人共享自己的孩子,任何人也不配和自己共享自己的孩子。
就像是他當初,一刀一刀将他那該死的丈夫的肉剮掉一樣。
血活生生的放了三天,人才咽氣。
他該去給自己的女兒陪葬。
淺琥珀色的眼眸牢牢的鎖在池瑜已經因醉酒而發紅的面頰上,視線一寸一寸往下移。
倘若目光可以化為實質,池瑜恐怕是已經感受到了貓科動物帶着倒刺的舌頭舔過的又疼又癢的感覺。
“池瑜,我的孩子,我的女兒……”
……
池瑜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刺眼的燈光大亮,讓她一下子都适應不過來。
恍恍惚惚間,察覺到溫熱濕潤的東西一遍遍擦拭過她的額頭,她下意識去碰,卻是抓住了一個人的手腕。
金屬質地的袖口卡在手心,有些涼。
“醒了?你喝醉了,池瑜,現在暈不暈?”
池瑜想要起身,樊樂晖看出來了,雙手托在她的後背,将她扶起來。
“你現在是易感期。”
看似詢問,實則樊樂晖已經确定,“好孩子,易感期可不能在外面亂跑……”
他微一停頓,又道,“不過老師這裏沒問題。”
池瑜的确是有些暈,易感期醉酒,讓她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天旋地轉的,她只能撐住身體,才不至于往後躺。
她聽到樊樂晖問她,“你的omega嗎?他就任由你這麽難受嗎?”
樊樂晖語氣加重,已經是不滿意的模樣。
“老師,我醉酒後沒做什麽吧?”
池瑜有氣無力,還是擔心自己出些亂七八糟的洋相。
樊樂晖細細想了一下, “你乖的很,自己趴在餐桌上就睡着了,我擔心你睡的不舒服,再者說,那個姿勢,你容易吐,就讓你先進了卧室。”
他解釋的很清楚,前因後果都說得很明白。
“麻煩老師了。”
“池瑜,我拿你當女兒看待,我為自己的孩子做什麽,都是理所應當的。”
樊樂晖已經完全進入到池瑜母親的身份上,适應良好。
“不過……你一直在喊兩個字,祁泠……醉了之後一直再喊,我給你擦臉上的汗的時候,也一直再喊……”
“祁泠……祁泠……”樊樂晖又重複念了幾聲這個名字。
最開始,只能從池瑜嘴裏聽到個音兒,并不知道是哪兩個字。
現在,從自己嘴裏說出這兩個字,他突然有些反應過來,一種近乎荒唐的猜測從他大腦中閃現。
可是,怎麽會有人幫外人,去拿走屬于自己alpha的角色呢?
樊樂晖轉念一想,想到了那些流傳甚廣的,關于祁泠與孟圓聽感天動地的救贖愛情故事。
心中就徹底明了了。
他拿出手機,打出他心中所想的,“祁泠”兩個字,遞到池瑜眼前,細致觀察池瑜的反應,“是這兩個字嗎?”
意料之中,卻也很是意外的,看到了池瑜詫異又震驚的目光,像是在無聲詢問自己,你怎麽會知道是哪兩個字?
“認識的對吧,”樊樂晖心中已經有了定論,“這是你什麽人?”
“池瑜,這不會就是你一直不肯跟老師說的那位妻子吧。”
長久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池瑜因為頭暈,腰背躬起,高挑的個子,就這麽窩在一起坐在他的眼前,顯得過分孤獨憔悴。
酸澀發堵的感覺呼嘯而來,充斥在胸口,樊樂晖又重新品嘗到了心疼的滋味。
“池瑜,我本來不想說,但現在是不得不說。”
“你不能一直被蒙在鼓裏,就像當初的我一樣,什麽都給了,身心都給出去了,到頭來,什麽都沒有獲得。”
“你知道嗎?”樊樂晖深吸了一口氣,已經做好了池瑜因過分受傷撲進自己懷裏的準備。
他一定會做好一個母親的職責,就像是他無數次幻想的那樣,耐心的安慰自己的孩子,用委婉的語氣,規勸孩子遠離不好的感情。
于是,他說出了口,“幫孟圓聽開口要戶斂那個角色的人,就是祁泠。”
樊樂晖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池瑜撲向自己的懷裏,甚至背對着他坐着的池瑜,在聽完他說之後,扭頭朝自己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
牽強起來的弧度,僅僅卡在嘴角上,完全抵達不了眼睛。
那雙本該情絲潋滟的桃花眼,此刻卻有一種無力的恍然大悟,像是冥冥之中,已經有過預感,現在終于塵埃落地……
她好像再也不能欺騙自己,祁泠喜歡自己了。
“呵……哈……”
她笑出了聲,嘲笑自己的異想天開。
她并不善長将自己的情緒外顯,她孤身一個人太久了,無論是在原世界,還是在這裏。
在樊樂晖過分關切的目光下,她甚至還能将情緒隐藏大半,插科打诨的取笑自己。
“老師,我就說了吧,不該讓我知道的。”
“原來這萬惡的資本家,就在我自己家裏啊。”
……
祁泠的手指骨節悶悶的敲響在桌面上,他坐在凳子上,目光沉沉的看着門廳之外的漆黑。
今日大氣污染嚴重,厚重的雲層與霾将星星和月亮遮擋的一幹二淨,不見一絲光亮。
客廳的落地鐘沉沉作響,不知道已經報了幾次時,他坐在門廳正中間也已經不知道等了多久。
“池瑜最近都是這麽晚回來嗎?”
傭人垂着頭站在他身側,大氣都不敢出,“最近幾天是有些晚了,但還沒有這麽晚過……”
藍玫瑰的系帶被仍在地面上,孤零零的一朵仿真花,很漂亮,卻刺眼的很。
想起林岚近乎直白挑釁與挑撥的話語,祁泠漆黑的眼眸越發的沉。
小腹的疼痛又漸漸泛起,他的手按在桌面上,蹙眉,想要忍下。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于聽到自黑夜處傳來稀稀落落、晃晃悠悠的腳步聲。
池瑜拎着自己的背包,被風吹的,醉意又起。
她的面龐隐沒在黑暗中,并不能很好看清楚情緒。
但她的話語,卻先一步極進了祁泠的耳畔。
是她的音色,一如既往的清亮,但今夜卻不知為什麽,暗啞而澀意。
“祁泠老婆,好難得。”
她沒有說完,祁泠卻已經猜到了他未盡的話語。
好難得在這個時間看到他,好難得看到還醒着的他……
或者是,還有什麽別的意味,祁泠沒能猜出來。
她還在叫着“老婆”,強調裏帶着浪蕩,但祁泠卻隐隐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起身,朝着池瑜走過去,他想,他的确是忙了太久,忽略了池瑜,也沒有注意到池瑜的易感期。
他想和池瑜好好聊一聊,如果池瑜想要直接做,他也可以接受。
他備受發情期折磨,自然也能知道alpha易感期的難受。
“你知道阿瑜易感期了嗎?祁泠哥哥,你不是她的omega嗎?你知道你自己的alpha在怎麽艱難的去熬自己的易感期嗎? ”
“你什麽都不知道,祁泠哥哥,我會把他給搶過來的。”
林岚的話一遍遍回蕩,祁泠深深吸氣,亦步亦趨跟在醉酒的池瑜後面。
池瑜像是沒有看到他一樣,徑直往自己的卧室走去,走廊裏不知道被誰放置了一個矮凳,池瑜沒看清,腳絆在上面,差點摔倒。
祁泠連忙去攙扶,聞到了滿身的酒氣,嘔吐欲又在往上湧。
隐沒在纖細白皙脖頸上喉結,滾了又滾,才勉強壓下去。
“池瑜,你走錯方向了。”
池瑜走向的,是自己的卧室,并不是祁泠的房間。
他們自烏蘭巴回來之後,就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同床共枕的同居生活。
所以,現在池瑜該回的是另一方向的卧室。
在祁泠踉踉跄跄的攙扶下,池瑜終于停下了腳步,似是對他的話感到疑惑,“祁泠,之前才是我走錯方向了吧。”
她看着祁泠這種清冷至極、漂亮至極的臉蛋,控制不住的,将手壓上了他的肩膀。
她聽到自己問:
“或許,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