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沙蟲出現的地點距離頁岩極近,近到能聽清沙蜥骨頭碎裂的脆響。
喬和烏韋緊盯着屏幕。
明明是在飛船駕駛艙內,兩人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他們不約而同放輕呼吸,緊張盯着盤踞在河道中的怪獸。
沙沙聲響起,在夜風中傳出很遠。
沙蟲沿着河床爬動,中途昂起上半身,頭部的觸手不規則伸縮,分明是在捕捉獵物的氣息。
突然,沙蟲停止爬動,長有硬角的頭顱調轉方向,血盆大口充斥屏幕,讓飛船內的兩人悚然一驚。
“它發現了!”
兩人一直在心中祈禱,希望不要被沙蟲發現。
可惜願望未能實現。
沙蟲發現了獵物,當即調轉方向,龐大的身軀撲向頁岩,長滿利齒的巨口從上方砸落,輕松撞碎外凸的岩石,襲向藏在岩石下的飛船。
“來不及了,快起飛!”
星盜留下的飛船共有三艘,囚徒們計劃全部接手。
他們是臨時結盟,彼此間的關系不算牢固。假設逃亡途中發生分歧,有這些飛船在,可以做到和平散夥。
不承想計劃沒有變化快。
沙蟲突然出現在邊境,烏韋和喬不可能開走三艘飛船。
兩人別無選擇,只能啓動所在的飛船,與沙蟲擦身而過,驚險避開長滿利齒的巨口。
能源推至頂點,船體垂直拔升,繼而如流星劃過夜空。後方傳出巨響,大片沙塵擴散,伴随着沙蟲駭人的嚎叫。
烏韋熟練地操控飛船,不忘調轉屏幕中的圖象。
漫天沙霧充斥眼簾,黃沙散去後,巨大的沙蟲昂起頭顱,嘴裏咬着一艘飛船,囫囵吞入腹中。
沙蟲可以吞噬金屬,并且完全消化。
如果兩人有片刻遲疑,沒能及時啓動飛船,此刻已經進了沙蟲的大嘴,成為它的腹中餐。
“沙蟲出現,這裏不再安全。”
“我們去契卡鎮,必須盡快找到裏昂他們,把人接出來。”
距離天亮還有數個小時,沙蟲的捕食仍将繼續。在太陽升起之前,不僅是十一區和十二區相鄰的邊境,連岩山中的小鎮都不再安全。
他們無法寄希望于奇跡發生,沙蟲不會主動離開。只能改變之前的計劃,冒險進入小鎮,把鎮子裏的同伴接出來。
“希望他們的行動不要太快,留在防護罩裏相對安全。”
“安娜是個急性子。”
“或許這次是例外。”
“但願吧。”
烏韋将控制臺交給喬,快速打開通訊器,希望能聯絡到進入小鎮的同伴。
通訊器閃爍數下,馬上就要接通,光芒突然熄滅。
烏韋登時心頭一跳,和喬對視一眼,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難道出事了?”
此刻的契卡鎮中,黑暗的街道上,裏昂四人被一群賞金獵人包圍。
道路左側是一家酒館,厚實的木門敞開,燈光透出室外,照亮一段距離,末端逐漸稀薄。
酒館裏人聲鼎沸,酒徒們大聲鼓噪,聽不清在說些什麽,更像是在鬼哭狼嚎。
“美人,進去陪我喝一杯?”賞金獵人喝得醉醺醺,魁梧的身上披着一件短外套,長褲包裹肌肉虬結的大腿,粗壯的胳膊上刺繪扭曲的圖案,一直覆蓋脖頸側面。
“喝一杯!”
“美人,不要不給面子。”
他的同伴都是滿身酒氣,不懷好意地盯着安娜和南希,眼神色眯眯,明目張膽地出言調戲。
“走開!”
突然被一夥賞金獵人圍住,四人的表情都很難看。
他們是一群逃犯,不會主動在鎮子裏找麻煩。但麻煩自己找上門,他們也不可能忍氣吞聲。
對付一群賞金獵人,忍讓只會換來得寸進尺。不如速戰速決,幹脆利落地解決掉這群混蛋。
“滾!”
豹女的呵斥讓醉鬼們愈加興奮。他們不滿足于動嘴,竟妄圖動起手來。
一個男人獰笑着抓向安娜,根本不将她的拒絕放在眼裏。己方人數更多,還佩戴有武器,區區四個人如何反抗?
“美人,你乖乖聽話……”
一句話沒說完,豹女突然揮出爪子,寒光一閃而過,一只斷手掉落在地,手指還在抽動。
賞金獵人舉起自己的手腕,目光有些呆愣。直至劇痛襲來,他的酒意徹底消散。
“啊!”
他抓着斷手哀嚎,用力捂住傷口,卻堵不住流失的血。
酒精侵蝕大腦,他的同伴反應更慢。等他們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大吼着撲向前時,豹女已經跳到傷者身後,利爪交錯劃過,切開他的喉管,強行扭斷了他的脖子。
慘叫聲戛然而止。
賞金獵人雙膝跪地,染血的頭顱脫離脖頸,落地後向前滾動。中途被路旁的石塊卡住,大睜的雙眼正對身體,臉上凝固驚恐與痛苦,表情猙獰扭曲。
“法比,她殺了法比!”
“殺光他們,為法比複仇!”
同伴死在眼前,賞金獵人頓時酒醒。他們赤紅着雙眼拔出武器,激光束密集射出,被包圍的四人幾乎避無可避。
就在這時,防護罩突然發生震動,巨響聲連續傳來,驚動了整座小鎮。
“怎麽回事?”
“發生了什麽?”
“是防護罩?”
酒館和旅店的大門陸續敞開,民居中也亮起燈光,小鎮居民和外來者湧上街道,為突來的巨響感到疑惑,都想要一探究竟。
賞金獵人被人流沖散,萊格四人借機脫身。
他們直覺情況不對,沒有随着人潮向前湧,而是逆人流而行,沿着盤山路奔向山頂。
“萬一有事故發生,高處相對安全。”裏昂一邊大步向前跑,一邊打開通訊器。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未必能順利走出小鎮,需要聯絡留守的兩人接應。
“烏韋,喬,開飛船過來,我們遇上麻煩了。”訊息接通的一刻,裏昂一口氣把話說完。
通訊閃爍兩下,喬的聲音傳來,比他更顯焦急:“我們正在趕過來。裏昂,馬上遠離人群,找個地方躲起來!”
“什麽?”
“沙蟲,沙蟲出現了!”
為躲避沙蟲,喬和烏韋不得不中途繞路,以至于飛船落到沙蟲後方。
等他們駕駛飛船趕到時,沙蟲已經爬上岩山。可怕的身影出現在小鎮外,正暴力破壞防護罩。
沙蟲堵住下山的通道,頭頂硬角撞向防護罩。滿是毒液的觸手瘋狂舞動,尖嘯聲使人頭皮發麻,禁不住全身顫抖。
“那是什麽?”
“怪物!”
“沙蟲,是沙蟲!”
“老天,它在破壞防護罩!”
看清響聲來源,小鎮中一片混亂。
鎮民們驚慌失措,第一反應就是沖回家中尋找防身的武器。
外來者的表現呈現兩極化,有部分和鎮民一樣陷入恐慌,驚叫着四處躲藏,其餘人則奔向停機坪,有意獵殺這頭怪物。
“沙蟲很少見,它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能賣出高價。尤其是血液和毒液,貿易星上有人開出天價。”
“動作快點,別被搶先。”
“需要打開防護罩,否則我們出不去。”
“沒必要,馬上就會碎掉。”
賞金獵人們常見刀口舔血,是一群不折不扣的亡命徒。他們和星盜一樣,為了利益不惜一切,根本不在乎旁人死活。
他們向停機坪狂奔,中途追上裏昂四人,包括法比的同伴在內,沒有一人停下腳步。所有人想的都是發大財,而不是浪費時間複仇。
至于死去的法比,算他倒黴。
曾經的同夥還在慶幸,他死掉也不算壞事,還少了一個分錢的家夥。
人群在道路上分流,摩西分海一般翻卷,邊緣向不同方向延伸,散落至整個小鎮。
砰!
又是一聲巨響,防護罩的光變得暗淡,危險地開始搖動。
沙蟲锲而不舍,一次接着一次擺動頭顱,終于撞開小鎮的屏障。上半截身體從缺口深入,觸手滴落粘稠的毒液,飛濺在屋頂和地面上,瞬間腐蝕建築材料,冒出絲絲縷縷的白煙。
有毒液落入人群,刺鼻的氣味快速蔓延,慘叫聲和求救聲此起彼伏。
“救命!”
“救救我!”
叫聲吸引來沙蟲,它鎖定第一批獵物,張開了血盆大口。
彼時,陸續有賞金獵人抵達山頂。看到停泊的運輸船,他們不由得心動。四下裏觀望,沒發現船主的蹤影,只能遺憾地收回目光,各自駕駛飛船沖回小鎮。
防護罩完全破碎,沙蟲爬入街道,沿途壓垮數棟房屋。藏在屋子裏的人不幸被壓碎,情形慘不忍睹。
轟鳴聲中,烏韋和喬駕駛飛船抵達。
萊格四人站在停機坪一角,見到空中的燈光,拼命朝他們揮手。
“這裏!”
“我們在這裏!”
地勤人員擔憂家人,不顧一切跑回鎮子裏,全都不見蹤影。
停機坪上除了裏昂四人,只有不斷起飛的賞金獵人。後者急于捕獵沙蟲,壓根不在意旁人,自然也不會關注這艘突然出現的小型飛船。
“是裏昂和安娜他們。”
“下降高度。”
駕駛艙內,烏韋發現地上的同伴,喬迅速敲擊控制臺,按下浮起的光鈕。飛船勻速下降,底部艙門開啓,從半空中降下履帶。
船體沒有完全降落,四人靠近時遇氣流推擋,頭發和上衣亂飛,臉孔都有些變形。
烏韋負責駕駛,并監控周圍情況。
喬出現在艙門後,單手借力穩住身體,拔高嗓門壓過氣流聲,招手示意幾人盡快上船:“快!”
安娜第一個沖上履帶,其次是裏昂和萊格,最後才是南希。
就在南希即将登船時,岩山底部傳出轟鳴,緊接着有暗影升空。
月光徐徐灑落,描繪出暗影的輪廓,一艘中型運輸飛船。
銀色的船身,流線型的設計,側翼仿造戰艦打造,船尾沒有舷號,但有代表賞金獵人的标記。标記還很新,分明是不久前塗繪。
船頭的金屬窗向上升起,透明的扁窗之後站着一個高挑的身影。
烏黑的頭發,蒼白的皮膚,淡漠的表情。
驚鴻一瞥,南希認出了那張面孔。
17549,從一層遷至五層的囚徒,擁有強大的精神力,能夠與監獄長匹敵。
自己曾向他求助,但是被拒絕了。
腦海中閃過當時的情形,南希咬了咬嘴唇,明知道希望不大,她還想最後努力一次。
“我不上去了,你們走吧。”
話落,南希果斷跳下履帶,以最快的速度沖出停機坪,淩空跳下懸崖。
她在半空中張開翅膀,拼命追逐前方的飛船,幸運地抓住飛船尾翼,頂着狂風爬到飛船頂部。
“南希!”
這一幕震驚了安娜,也讓裏昂和萊格吃驚不已。
他們為南希的舉動感到驚訝,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他們不能繼續拖延,必須關閉艙門立刻起飛。
“蟲族一旦做出決定,不會輕易更改,行軍蟻尤其固執。小鎮危在旦夕,我們需要馬上離開。”
沙蟲正在小鎮中肆虐,從山頂能清晰望見混亂。
賞金獵人貪婪又狡猾,他們竟然以小鎮居民做誘餌,故意将沙蟲引至人群的藏身處,趁沙蟲捕食時開火。
“一群人渣!”
小型飛船升上天空,屏幕中顯現出殘酷的一幕,遍地都是鮮血和倒塌的房屋,人群像是無頭蒼蠅,在恐懼和絕望中淪為沙蟲的獵物。
慘叫聲和求救聲盤旋在小鎮上方,昔日繁榮的契卡鎮如同人間煉獄。
鎮長布魯托帶領治安員趕來,投入與沙蟲的戰鬥。
他們駕駛小型飛行器向沙蟲開火,試圖掩護鎮民逃走。這一舉動妨礙到賞金獵人,惡徒們從背後偷襲,擊落了鎮長和治安員的飛行器。
“這群該死的混蛋!”
布魯托性格貪婪,利用走私賺取大筆財富。但身為契卡鎮長,他始終恪盡職守,從不懈怠自己的責任。
他對沙蟲無能為力,還要應對賞金獵人背刺,手中的激光槍能源耗盡,不得不變成原始形态,試圖用爪子挖開沙蟲腹部,以期能拖延時間讓更多的人逃走。
沙蟲的血有劇毒,帶有強烈的腐蝕性。
布魯托身上的鱗片抵擋不住侵蝕,前爪和手臂很快變得傷痕累累,手腕銜接處已經露出骨頭。
“鎮長!”
“小心!”
治安員與一艘飛船對射,大火力激光槍對船身造成損傷。此舉激怒了船上的賞金獵人,他們竟向治安員開炮。
強光籠罩兩名治安員,他們的身體在光中四分五裂。殘骸散落在地,完全辨認不出形狀,只剩下破碎的焦黑。
旅館主人帶着他的機器人出現。
他手持激光槍,不斷向空中的飛船開火。機器人伸出六條手臂,每只手都握有一把激光槍,對準沙蟲交替展開射擊。
商店的主人沒有出現。
小鎮陷入混亂時,店主卡巴關閉整棟建築,大量藤蔓從大門和窗口伸出,層疊纏繞包裹住二層小樓,防護密不透風。即使被沙蟲的毒液腐蝕,或是被激光束焚燒,藤蔓也會很快長出來,牢牢守護這座商店。
卡巴是沼澤星人,他沒有救援小鎮的義務。但是,如果有人自尋死路,例如想趁亂搶劫他的商店,他必然讓對方有來無回,成為店裏貨架的養料。
鎮子裏的混亂持續升溫。
沙蟲遭受數輪槍擊,堅韌的外皮被洞穿,依舊沒有倒下。反倒是機器人耗盡能量,無法再向它開火。
旅館主人抓着機器人後退,避免被沙蟲吞噬。
鎮長布魯托強忍着劇痛,繼續用爪子攻擊沙蟲。他的意識逐漸模糊,清楚知道生命正在流逝。
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戰鬥中,絕對不會後退!
沙蟲咬向一艘賞金獵人的飛船,後者眼見躲閃不開,竟然禍水東引,從側翼伸出抓捕野獸的鈎子,将布魯托抓起來擋在前方,更要将他扔進沙蟲的嘴裏。
“鎮長!”
“你們這群該死的混蛋!”
在場的小鎮居民眦目欲裂。
這一刻,他們對賞金獵人的憎恨甚至超過了沙蟲。
預感到死亡,布魯托已經無力掙紮,認命地閉上雙眼。
腥風越來越近,預感的劇痛沒有來臨,反而有陰影籠罩頭頂,遲滞了沙蟲的動作。
布魯托驚訝地睜大雙眼,只見一艘銀色飛船出現在天空。他一眼認出那是他家族的走私船。
飛船底艙打開,一道身影從天而降,暗夜一般的頭發被風吹起,漆黑的雙眼充斥暴戾。
他目标明确,鎖定抓住布魯托的飛船,飛身踏上船頂。沒有使用任何武器,徒手砸穿飛船頂部,撕紙一樣撕開金屬。
船內傳出怒吼,射出激光束。
谷緒避開大部分攻擊,仍有一道光束穿過肩膀。燒灼的氣息尚未散去,傷口已然開始愈合。
“怪物!”
強悍的精神力震蕩船艙,賞金獵人驚恐尖叫,發瘋一般開啓艙門,從半空中跳船逃生。
飛船失去操控,垂直向下墜落。
布魯托趁機掙脫鈎子,團起身體摔在地上,骨碌碌向前翻滾。他的內髒被震傷,所幸保住了性命。
跳船的賞金獵人就沒有這樣的好運。
他們根本沒機會落地,腳下就是沙蟲的巨口,一個接一個被牙齒碾碎,成為沙蟲嘴裏的一塊碎肉。
谷緒在飛船墜落前躍起,單手抓住沙蟲的一條觸手,翻身落到沙蟲頭頂。
如同在監獄中一般,他無視沙蟲的毒液,握拳擊穿沙蟲的顱骨,拽出它的大腦,在掌中捏得稀碎。
腦漿混着血液流出指縫,沙蟲的攻擊頓時一停,龐大的身軀變得僵硬,随即轟然倒地。
谷緒輕盈跳落地面,仿佛沒有重量。
甩手丢掉沙蟲的腦子,他走到布魯托面前,居高臨下看着重傷的鎮長。
從這個人身上,他看到人性的複雜,性格貪婪,貪生怕死,卻又勇敢無畏。
極致的矛盾。
他在上一世也曾遇見過,感覺十分微妙。
“感謝你。”布魯托的記憶經過修改,早忘記見過谷緒。他全身上下都是傷口,幾乎沒有一塊好肉。殘存的力氣無法支撐他站起身,只能背靠牆壁坐着,聲音虛弱沙啞,“感謝你救了我,救了契卡。”
“就當是交換。”谷緒指了指空中的飛船,表情冷漠,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布魯托又咳嗽兩聲,還想要說些什麽,谷緒已經轉身離開。
鎮民們迅速聚集過來,擔憂地看向鎮長。人群中傳出聲音:“快來人,鎮長需要治療!”
谷緒站在人群後,擡頭仰望天空。
賞金獵人的飛船遲遲不肯離去,更向走私船包圍上去。他們既畏懼谷緒,又對沙蟲的屍體萬般觊觎,妄圖依靠數量達成目的。
不等他們動手,一只巨大的蟲影出現在天空,鋒利的爪鐮劃過,淩空切斷數艘飛船。
緊接着,空氣中出現波動,透明的鎖鏈縱橫交錯,布下天羅地網。
飛船中的賞金獵人突覺呼吸困難,控制臺發出警報,證實船艙內的空氣正在飛速減少。
“救命!”
他們拼命撲向艙門,卻發現門被堵死,只能在絕望中拍打門板,直至生命結束。
艙室內陷入死寂,求救聲、咒罵聲、喘息聲全都消失無蹤。只有警報聲依舊在響,凄厲刺耳。
空中的飛船開始墜落,一艘接着一艘砸落在小鎮內外。
大多數外層損毀,內裏保存完好。對小鎮居民來說這算是一筆意外之財,足以支持小鎮重建,彌補今夜的損失。
南希趴在飛船頂部,震驚地看着這一切。
不等她回過神來,谷緒已經踏着沙蟲的屍體躍起,翻過飛船側舷站定在船頂。
雙方的距離不足一米,南希因緊張全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我記得你,行軍蟻。”
“是的,我曾向您求助。”
“我拒絕了。”
“我請求效忠您,做您的奴仆。”
“效忠我?”谷緒俯視南希,瞳孔幽暗,窺不出半分情緒。
“以我的生命起誓,獻上我所有的一切,成為您最忠實的仆人。我有能力組建蟻群,我将率領她們為您作戰,掃清您的任何敵人!”南希不敢有絲毫遲疑,只為給自己争取一個活着的機會。
就在這時,谷緒腕上的通訊器亮起,裏面傳出嚴珣的聲音:“我們要出發了。”
“馬上來。”說話間,谷緒轉身走向船頭。
南希癱軟在原地,已然陷入絕望。
果然,她注定會死。
不想谷緒突然停下腳步,側身朝南希勾了勾手指,一縷光溢出指尖,蛛絲一般纏繞過南希,沒入她的額心。
困擾她許久的頭痛驟然減輕,南希捂着額頭看向谷緒,心中狂喜,表情中滿是不可置信。
“您……”
“跟上來。”
谷緒的聲音很輕,卻有無窮的壓力,讓南希生不出絲毫反抗的想法。
她明白這是一種精神控制。
但比起在狂化中死亡,她寧願成為少年的仆人。
行軍蟻服從強者,終生追随強大的力量。這是每一只雌蟻的宿命,南希願意接受,甘心為之獻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