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溫然輸液中途抵抗不住困倦睡着了,謝衍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雙手環抱身體稍微後仰,眼睛審視着溫然的面容,心想:他怎麽就連睡覺也皺着眉尖。

謝衍阖上眼,腦袋放空仰躺在椅背上,簡一言的模樣在腦內揮之不去,本以為出國對他而言是更優的選擇,沒想到現在看起來狀态這麽差,當時手邊上提着的一大包藥,看來是生病了。

只是不太确定是不是回國後身體不适,如果是在回國前身體就不太好,為什麽不治療好了再回來。

當時簡一言跟他分手雖然很突兀,卻也在謝衍意料之中,只是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麽快。

高二那年謝衍從謝宅搬出去,自己找了一間學校附近的公寓獨居,簡一言聽說他搬出來,心裏也有了主意,借着住校的名義欺騙父母,實則和謝衍合租,同吃同住很長一段時間,兩人就是在那會兒在一起的。

只不過戀愛周期較短,在一個下雨天被捅破了。

事情鬧得轟烈,謝鶴年出差回來得知消息後立即趕到學校,二話不說朝着謝衍打了一巴掌,謝鶴年揍人不留餘地,謝衍被打偏了頭,鮮紅刺目的巴掌印在臉頰一側彰顯。

謝衍不以為然,擡了擡頭漠然道:“哦,你來了呀。”

他五官落拓,已經撇去幾分少年氣,視線冷峻又不以為然,夾帶着幾分麻木。如果不是教導主任當場在旁邊勸阻,謝鶴年可能會一腳将謝衍從樓上踹下去,打斷他的脊背和雙腿。

他回來後也沒落下一頓打,謝鶴年下手又狠,再加上不久前曾跟謝衍說過聯姻的事情,他明目張膽地整這一出,實在是對父權掌控下的一種挑釁,即便在家裏阿姨的護短下,謝衍依舊去醫院走了一遭。

住院一個星期回來後得知簡一言出國的消息。

某天夜裏,溫然半夜口渴起來喝水,下樓梯後察覺謝衍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似乎有些疲倦,所以左手支撐着腦袋。

月光皎潔冰涼,銀光細細地灑在謝衍的臉上,将他嘴角并未痊愈的傷口照明得清晰可見,青紫色的一片,使得他身上本就涼薄的氣息顯得愈加冰冷。

他似乎是聽到動靜,緩緩睜開眼朝溫然看過來,溫然被他看得心髒亂跳,快要穿破他這架皮肉然後蹦出來,他磕巴地解釋道,“我來喝水。”說話間還揚了揚手裏的杯子。

謝衍沒理他收回打量的目光,就當溫然将水喝完,愣愣地注視着他的背影發神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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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靜如水的聲音在靜谧的空間蕩開:“為什麽,走的不是你呢?”

兩道敲門聲在門口響起,中斷謝衍的思考,醫生揚了揚手裏的病案本示意他出來。

“怎麽?找我有什麽事?”醫生和謝衍也是熟人了,說話沒什麽顧忌,他從煙盒裏推出一根煙,用嘴巴含着,只是過過煙瘾并沒有點燃。

“來一根?”

醫生擺手,“對肺不好,你也早點戒了。”

謝衍牙齒咬着煙嘴,掀開眼皮看他一眼,全然沒當一回事。

醫生将手裏的報告單看了一眼,職業修養讓摒除掉對謝衍的朋友情誼,板着一張臉說道:“你以後多少注意點,男性腸壁比較脆弱,本來就不是用于□□的地方,肌肉神經也都格外敏感,稍微不注意就會流血發燒。”

他翻開其中的一張單子,低着頭邊看邊說,“他體質很差。”

謝衍戲谑的眼神收斂,靠着牆壁的脊背也站直了些,“體質很差?”

醫生嗯了一聲,取下鼻梁上的眼鏡挂進白大褂前的口袋裏,“早産兒大多是這樣的,娘胎裏帶着的。”

謝衍倏地笑笑,腳尖輕輕地踢了下面前的椅子,寡冷的眉眼裏晦澀暗湧,“知道了。”

下午溫然毫無預兆地發起高燒,身上開始發汗,宛若在溽夏裹着厚實的棉被,渾身都冒着蒸騰的熱度。

白皙的臉頰捂在被裏悶到發紅,濃密的睫毛挂着幾滴晶瑩的水光,發絲聽話地貼着臉頰,看起來更乖了。

他理智快要被燒化了,恍惚中深陷沸騰的岩漿之中,夢境模糊不清地天旋地轉。

一會兒是夜裏謝衍麻木的眼神盯着他,對他說:“為什麽,走的不是你。”

很快又轉變成他扣着簡一言的下巴,用力地吻着,天邊處豔麗的火燒雲都被襯托成了配景。

溫然站在後邊的綠蔭樹下躲避着偷看,臉頰貼在粗糙幹硬的樹皮上,注意到他們瞥來視線急忙往後一縮,細嫩的臉頰被樹幹摩擦出一道小口子,開始滲透着微不足道的血。

他藏匿于身後的是他沒送出去的禮物。

一朵漂亮的小玫瑰花。

是他起了大早去花園裏澆水時,偷偷摘下的一朵。

太痛苦了。

護士推着輸液車走過來,用溫度計給他量了燒,随後對謝衍說,“燒得太厲害了,先給他進行物理降溫。”

女護士拿着幹淨的毛巾用溫水打濕,謝衍起身說:“我來吧。”

“好。”護士看他一眼,“每隔幾分鐘擦拭一下,先把溫度降下來。”

謝衍掀開他額前的頭發,用毛巾緩慢擦拭。他後背濕了一層的水,針織衫也被浸濕,謝衍坐在床邊将他半托着,用毛巾給他揩着後背。

溫然肌膚白得反光跟白雪一樣,昨晚後背蝴蝶骨留下的暧昧痕跡還沒消除,謝衍細細劃過,并無半分旖旎。

“沒呢,就玩玩。”清晰明朗的聲音一字一句傳開。

夢裏溫然陡然被戳到致命痛楚,嗚咽一聲身體開始發抖。

謝衍給他擦着背,耐心已經是到達了極限,他從來沒親手照顧別人,溫然有些掙紮的動作讓他生不出什麽好語氣,“別動。”他小聲喝了一句。

溫然幾乎是立刻僵住了。

謝衍再去看他時,發現他還沒醒,緊緊地閉着眼睛,只是眼尾處有淚水滑落過後的淚痕,羽睫上還沾着淚花。

他有些不解,沒有溫度的指腹輕柔地觸碰到溫然的眼皮,将眼淚揩掉,明明是很不滿的語調,聽起來卻帶着幾分柔意,“哭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感謝大家支持

啾咪

火葬場開始應該八萬字左右吧,我也怕我前面寫超過了,主要是還有一部分回憶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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