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溫然在回家的中途給Z傳送一條消息, 表示自己今天很開心，當然前提是得忽略掉那些略微不計的不适感。他向來敏銳且相信自己的直覺，那種被人偷瞄窺視的感覺溫然并不認為完全是錯覺。
【zx□□】：很榮幸。
溫然歪着腦袋将這句簡單的回複凝視了半晌。
那股隐約難以言述的脫離感又悄無聲息地往上冒, 其實Z模樣倒是與自己幻想中差別不大，聊天過程中也相當融洽, 可讓溫然覺得奇怪的部分就是，他們交談的太過融洽。
他和Z在網絡上交流時，曾經會對某一本書亦或是某個歷史人物提出不同的見解，雙方都會尊重彼此的觀念而并非一定要加以改正融合, 使雙方的想法保持高度統一。
溫然注重細節, 在和Z見面聊天的過程中, 偶爾會感知到Z對于自己過于贊同, 就當他們談論起一本書時, 溫然想聽到的可能是與自己不同或者從另一個角度的思考, 而不是說“我也是這麽覺得”。
溫然本以為這種割裂感只是一時的，并不會持續很久, 畢竟從虛拟網絡脫裂到現實中來，難免保證不會出現任何細微的差別。
他還因此問過計算機系的室友, 室友仰頭想了想, 觑他一眼：“這算什麽大事，畢竟還有網上小蘿莉，實際摳腳大叔來着，你這至少性別是對的, 我一朋友搞網戀, 結果面基一大長腿男生, 哭都沒法哭。”
程晨嘴碎一句：“多大多長？”
計算機室友用手比劃了一下, “一米八的大高個呢。”他說着嘆了一口氣, “唉，長得還挺帥，我朋友一直以為是萌妹呢，網戀一年多，換誰誰接受得了？”
溫然沉默傾聽，總覺得話題越來越往奇怪的地方走。
程晨此時說：“那可不一定，如果是我，與其強迫，不如接受。”
計算機室友眼神幽深地在溫然和程晨兩人身上輪流剮了個遍，語氣輕飄飄地宛若鬼魅：“那能一樣麽？誰能跟你們藝術系的gay圈天菜比。”
溫然：“·····”
他越發覺得話題詭谲且不對勁起來，趕緊表明：“我不是網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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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機室友和程晨笑眯眯地望着他看，一言不發。
室友心裏腹诽：他們藝術系玩的花樣可真多。
程晨：都面基了還沒說清楚，出去了可別丢藝術系的臉。
計算機室友面露白齒，顯出一個标準的笑容，“你說不是就不是叭。”
程晨跟了一句：“懂得都懂。”
“？”
溫然并沒有将他們的玩笑當做一回事，一次偶爾和Z出去吃飯時，溫然問起他還會在這裏待多久。
Z說話模棱兩可：“估計還有大半年吧。”
兩人閑散聊着天，Z突然問了一句網友見面時都會問到的話，“你覺得我和網絡上的有什麽細微不同嗎？”
溫然認真聽着，雙手合十，下巴颏擱在手背上，言笑晏晏說：“可能會稍微有一點兒區別。”
Z喝水的動作停住，水杯抵在嘴唇邊，卻不知道将水灌在口裏咽下去，那雙內斂的眼睛無比專注地注視溫然，“哦？”他語氣帶着一種類似裝飾出來的輕松，“有什麽不一樣呢？”
溫然認為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身體倚靠在木椅邊上稍微往後仰着，神态帶着和Z獨處時才有的放松感，“可能更真實一點，至少我們不用通過一根線交流。”
他沒将自己覺得奇異的割裂感告訴Z，轉頭又說起別的事情，只是溫然原以為這種錯覺會随着和Z的偶爾見面而逐漸消弭，沒想到事情卻呈反比例關系發展，後來他甚至覺得這根本就是略微不同的兩個人。
只是他沒有依據，再者溫然也并沒有覺得z有欺騙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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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假期，溫然他們宿舍碰巧全部結束一門英語考試，程晨向來是英語文盲，考完試後先是估計自己可能要挂科以頭搶地爾，場面悲壯凄慘，繼而又以阿Q式精神治療告訴自己應該化悲痛為食欲，帶領着其餘幾個室友去電玩城那邊吃喝玩樂。
溫然因為期末畫作的事情很焦慮，不太想去，也許還帶着幾分抵觸，卻被另外兩個經常去健身房鍛煉的健碩室友一人架着一條胳膊給塞進計程車裏。
一行人轟轟烈烈去吃海底撈，排隊将近一個小時，期間程晨還拉住裏面西裝制服的服務員，淚眼婆娑道：“我今天考試考砸了，能安慰我一下嗎？”
溫然察覺到不對勁，特別是看到有好幾個服務生排隊秩序走來，手裏還舉着閃爍着小燈的燈牌時，溫然嘴角沒忍住地狠狠一抽，在等菜品上齊的過程中迅疾找了一個借口離開。
在走到門口時，還能瞧見另外兩個室友目瞪口呆禮貌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尴尬。
溫然彎唇笑了笑，打算在外面待上幾分鐘再進去，餘光卻瞥見半個月前見過面的Z正和一個女生在旁邊說話。溫然正要上前打一個招呼來着，Z卻轉身進去餐廳內，貌似去找丢失在用餐位置上忘記拿走的背包。
女生見他出來就癟嘴數落道：“跟你吃飯你每次總會忘點東西，粗心大意的！”
Z神态狀若無奈，臉上并沒有溫然瞧見的成熟和得體，反而嘆了一口氣，夾雜幾分敷衍意味：“人之常情。”
女生似乎被這一句話給惹惱火，漂亮的眉梢高高吊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直溜溜的圓，“你可拉倒吧，就沒人像你這樣，你來這個地方都多少次了，回回都忘記，你在京附讀書那會兒就這樣，多少年都不長記性。”
兩人恍若周遭無人般地争吵，後來男人可能是被周遭紛紛投來的視線直直盯着覺得羞恥，一把扯住女生的手掉頭就走，他走得急促，恰巧快要撞上面前正愣神皺眉望着他的溫然。
溫然的表情透着古怪，在震愣之下還藏着一種果真如此的意料之中。
他眼皮半耷着，無疑顯示出他現在的心情在糟糕和極端糟糕兩者中徘徊，可溫然的神态卻又萬分平靜，情緒能夠在他臉上顯露出來的機會很少。
“你是京市人？”溫然毫不遲疑說道，在京附中學讀書需要當地戶口，外來戶口基本上不太可能。
“Z”同樣地也僵硬得杵在原地，臉色蒼白用貧瘠的兩個字期期艾艾：“不。不是。”
一旁的女生皺眉，簡直以迅雷之勢拆穿了他，“什麽不是？你就是土生土長的京市人啊，你該不會瞞着我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z”登時腦袋脹痛，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越發覺得自己今天出門不利，早知道就應該看一眼黃歷。
“你不是網上和我聊天的那個Z。”溫然眼睛裏泛出冰冷的霜雪，嘴角繃緊扁平，成了一張筆直的竹葉。
他覺得自己被愚鈍、戲弄，這種感覺讓他極其惱火，但是他竭盡強忍着沒有在公衆場合之下發火，利落轉身往剛才出來的入口走。
身後那人說着話，溫然已經沒有興趣去聽，去分辨哪一句話是真，哪一句話是假。
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軟件後曾一度按下删除鍵，可遲疑幾秒後，被焚燒殆盡的理智慢慢褪回，溫然逐漸清明後手指也透着冷意在鍵盤上用力敲打，眉眼冰雪一片。
【您好，您的特別關注給您發來一條消息，點此查看。】
謝衍玉白的手指按下去，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summer：你欺騙了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支持！！！
啾咪啾咪啾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