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撐傘人

第1章 撐傘人

世界的真相往往埋葬在不可見的地底,被歲月的風沙埋得很深很深。

江渚以前不信這些,這個世界哪有那麽多未知的東西,但現在不得不信。

江渚拿出手機撥打了110。

“我要報警。”

“這裏是黃河絕壁懸棺景區,絕壁上的石棺掉落。”

“裏面爬出來一具枯屍,它……正在咬人碎屍。”

江渚說完就挂斷了電話,因為……連他都覺得自己是個瘋子。

尖叫聲,痛哭聲彙聚在了一起,對生命的渴望,對絕境的恐懼,什麽反應都有。

他們反抗過,掙紮過,但沒有任何作用,那枯屍就像有無窮的力量一樣,怎麽打也打不死。

最終他們幾個年輕人決定,為那些老人小孩還有婦人引開枯屍,希望……能活下來一些吧,将他們看到的經歷的不可思議告訴所有人,引以為戒,敬畏未知。

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他們被逼到了一處封閉的峽谷,無處可逃。

“現在該怎麽辦?”幾個人也是一時之勇,憑借着一時的血氣做出英勇舉動,現在僅剩下後怕和蒼白。

“我們就這麽死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記得我們。”甚至有人臉上出現了懊悔,這也是人性。

“赫赫!”似乎能聽到破風箱般的嘶吼聲,如同怪物的嘶鳴,是那只枯屍在不遠處。

他們之所以能逃到現在,是因為枯屍每殺一人,必定将人撕扯成碎片,等地上的爛肉失去了最後的生氣才會繼續追逐下一人。

場面宛如煉獄,讓人作嘔,他們引開枯屍的隊伍原本有十幾人,現在也僅僅剩下五人,他們親眼看到那些沒有跟上來的人死亡的整個過程。

一幕又一幕直擊靈魂的畫面,讓他們連一點反抗的意志都沒有了,甚至寧可死也不願意再看到枯屍碎屍的場面,

心理防線崩塌了,之所以還沒有崩潰,是因為現在的絕境讓每一個人緊繃着神經,江渚敢肯定,等松懈下來,才是精神折磨的開始。

江渚還算鎮定,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經歷過常人無法想象的冷暖,也最擅長察言觀色,向峽谷深處看了一眼,“那裏好像有一個山洞,我們進去躲一躲。”

封閉的山谷,這是他們唯一的退路。

山洞有些漆黑狹小。

正準備往洞的深處擠,“這洞口小,我們用石頭堵上,說不定能拖延一些時間等到救援。”

江渚不由得看向說話的人,這人名叫紀嚴,年紀不大,聽說才從軍中退伍,也是他提議引開枯屍,留給更多人活的希望。

旁邊就有石塊,應該是山崩時震落下來的,就像黃河絕壁上被震落的石棺,這個山洞的入口說不定也是因為山崩才顯露出來。

五人忙手忙腳地擂起了石堆。

等石堆封住洞口,洞內的光線就更加昏暗了。

“咦,牆壁上好像有畫。”

江渚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

牆壁上的壁畫十分的古老,內容勉強能看清,刻畫的是将人的腦袋和野獸的身體縫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新的怪物的過程,像是在進行什麽邪惡的儀式。

“傳說遠古之時有神,神多以人首獸身的形象示人,所以遠古先民為了表達對神的憧憬,會在族人死後将族人的頭顱斬下來,縫合在野獸的身體上,這算是部落時期的一種風俗吧。”

“壁畫應該就是記錄的這種風俗。”

說話的是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斯斯文文的,看上去有些腼腆。

“我叫周通文,歷史學系的學生,平時就喜歡研究這些古老風俗。”

江渚五人借助手機的光芒繼續向山洞深處走去,那枯屍的皮肉已經幹枯的貼在了骨頭上,眼睛也幹枯成了兩個凹進去的黑洞,追逐人應該靠的不是眼睛,所以離那枯屍越遠他們被追逐的可能或許就越低。

山洞的大小僅能容一個人通過,但比想象的要深很多。

牆壁上的壁畫連續不斷。

“這麽大篇幅的宏偉壁畫,在已發現的壁畫中也十分少見。”

“簡直就是歷史奇跡,極具考古價值。”

周通文嘀咕了一句。

江渚一嘆,當真是個書呆子,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歷史奇跡考古價值,他們能不能活下來都是未知數。

江渚也瞟了一眼壁畫,腳步停了下來。

“怎麽了?”走在最後為幾人斷後的紀嚴問道。

江渚指向壁畫,“你們看,壁畫發生變化了。”

壁畫上的畫面變成了戰鬥的畫面,天空中是人頭鳥身的怪物,應該就是先前看到的将人頭和野獸的身體縫合在一起的那種類型的怪物。

而地面上是一只又一只的石棺,正有數不清的枯屍從石棺中爬出來,和天空的怪獸戰鬥在一起。

五人都沉默了,若是他們沒有遇到先前那只枯屍,他們或許也僅僅覺得這壁畫充滿了奇思妙想,佩服遠古人類的天馬行空。

“這壁畫記錄的該不會是真的發生過的歷史吧?”

“石棺枯屍我們都見到了,豈不是說這種人首獸身的怪物也真實存在,它們又是什麽?真的是被人縫合出來的怪物?”

這怎麽可能?現代醫學也僅僅是提出了換頭術的概念,更別提将人頭和獸身結合在一起這種跨物種的不可思議的事情。

壁畫的內容實在讓人震驚和無法置信。

但不僅江渚,其他幾人此時也覺得或許真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真實的存在過,只是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它被永遠的塵封了起來,直到此時才向世人揭開它真實的一角。

誰也不知道未知的歷史對現在的人來說是好是壞,呼吸都有些困難。

這時,突然傳來“砰砰”的聲音,在狹小的山洞中特別的清晰,是石堆被推倒滾落在地面的聲音。

五人心都顫抖了一下,還是追上來了。

“走!”

繼續向前,也顧不上什麽壁畫了。

大概走了五分鐘的樣子,眼前的景象突然豁然開朗了起來,是一個鑲嵌在山體內的巨大空間。

“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若是人工挖鑿而成,這麽大的工程,以古時候落後的工具和生産力怎麽可能做到

眼前的空間很大,光線很暗,隐約可以看到地面是一個平臺,延伸向漆黑的遠方,而平臺四周竟然是深不見底的深淵,當然也可能是光線太暗看不到底的原因。

“實在太詭異了。”

“這是誰修建的?修建的目的是什麽?”

“哪怕在現代,這樣的工程也可以稱之為工程奇跡了吧。”

江渚打望了一番,沿着平臺繼續前進。

紀嚴說了一聲,“小心。”

江渚沒有回答。

其他幾人沉默了一瞬,也跟了上去,他們沒有退路。

對只枯屍的心理陰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超過了對未知的恐懼。

大概走了兩分鐘就到了平臺的盡頭。。

“沒有路了?”

“就像在懸崖上凸出來這麽一個平臺,有什麽意義?”

江渚走在最前面,視線也是最遠的,在他的前面,平臺上其實還有一個寬大的石臺,因為石臺黝黑,在黑暗中并不明顯。

江渚心道,祭臺?

又是用來祭祀什麽用的?

眼前的石臺黝黑得有些模糊,在昏暗的光線中更是看不清。

但在石臺上,似乎有什麽幽光在閃動,顯得有些妖異。

鏡子?鏡子反射的光?還是什麽能反射弱光的礦石?

江渚不由得伸手探了過去,只是才接觸那幽光,整個手掌就跟伸進了滾油之中。

刺痛,痛入靈魂。

江渚因為特殊的成長經歷,性格屬于特別能隐忍那種,但此時痛入骨髓之感還是讓他忍不住低聲痛呼出聲。

幾人圍了過來,“怎麽了?”

“手!”

有人拿出手機照了過來。

江渚痛得肌肉都在痙攣,但張眼看向手掌卻是一愣,沒有燙傷沒有灼傷,手掌好好的,只是在手掌上多了一幅“門”的刺青圖案,日月星辰彙入其中,顏色特別深特別顯眼。

“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将刺青刺在手掌上。”

江渚:“……”

怎麽回事?

他敢肯定他沒有玩刺青的愛好,在進入山洞前他手掌也沒有這玩意。

也就是說是剛才他接觸那祭祀的石臺後出現的,這又是什麽,遠古先民的刺青技術?

還在發愣,突然“赫赫”的聲音傳入耳中。

速度很快,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兇戾的黑影就撲了過來,鼻子中都是腥臭的腐肉味道以及濃烈的血腥味。

瞳孔都劇烈收縮了起來,是那只枯屍!

手機的光芒亂顫。

江渚原本走在最前面,但現在幾人上前看他發生了什麽,反而将他暴露在了枯屍面前。

血肉被劃開的感覺,先前也只是見到枯屍那斬金切石的怪異力量,現在算是貼身體會到了。

要死了!真正體會了剛才死去的那些人內心的驚恐。

枯屍的嘶吼宛如怪獸,讓人害怕得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向枯屍撞了過去,用盡全力地拉扯着。

是紀嚴!

但人力哪裏可能和怪獸相比,幾乎是一瞬間,紀嚴的手臂就被枯屍的爪子抓出幾個深可見骨的血洞,傷口一片狼藉,如同剁碎的豆腐渣。

江渚愣住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努力爬了起來,整個人攔腰抱住了枯屍,奮力地将紀嚴推開,然後向深淵倒去。

因為從小知道了冷暖,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感激那些在他淋雨時為他撐過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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