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元旦假期結束後, 春陽被季行知送回了學校。
“哥,我進去了。”春陽站在車窗外朝他揮手。
季行知颔首道:“嗯,有任何事情第一時間聯系我, 不要一個人離開學校。”
“我知道了,哥。”
春陽背着沉甸甸的書包走進了學校。
臨走前趙希蘭往她書包裏塞了很多東西, 春陽感覺重心稍微往後一點就要倒過去了。
那天發來消息的人, 大概是春陽曾經的同學。
将她關在廢棄器材室的始作俑者之一, 卻在畢業典禮上對她當衆告白的人。
不知道是世界太小了, 還是實在了太巧了,在距離老家那麽遠的地方,她遇到了曾經幫助過她的江川, 又遇到了曾經傷害過她的同學。
事情過去那麽久,經歷這麽多事情, 來到媽媽和季叔叔身邊, 認識了這麽多優秀勇敢的朋友, 春陽已經放下過去了。
她只是有些不想看見他們, 以及有些想不通,他為什麽還要聯系自己。
至于他說來找自己,學校閑雜人等進不來,離開學校基本和季行知在一起, 應該不會發生什麽事情。
距離寒假只有不到一個月時間, 上學期的課程差不多結束了, 老師留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複習, 以及預習下學期的課程。
風平浪靜地度過兩周, 天氣越來越冷了。
“臨溪, 周臨敘他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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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陽拍了拍前桌的肩膀,擔憂問道。
周臨敘已經有三天沒來上課了。
他的抵抗力比較弱, 加上教室一直關上窗戶開着空調,室內空氣不夠流通,誘發了哮喘,被父母接回家後就沒有來過學校。
周臨溪取下圍巾,脫下外套,說道:“他沒事,每年冬天都這樣,已經和學校請好假了,期末考試再到學校來。”
“那就好。”
“他當然好了,天天窩在家裏打游戲,可憐了我,每天早出晚歸。”
春陽笑道:“他也不想這樣的。”
“你和你哥中午吃什麽?下午放假我懶得回家了,和你們一起吃吧。”
“麻辣燙怎麽樣?”
“好啊,冬天吃這個暖和。”
“春陽,有人給你送東西來了。”坐在走廊靠窗邊的同學喊道。
春陽無奈地抿唇,小聲嘀咕:“……怎麽又來了?”
周臨溪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孩子。”
春陽穿上外套,打開後門走了出去。
走廊上冷風呼嘯,一個身形偏瘦的男生冷得直打哆嗦,手裏提着一杯奶茶,沖她笑了笑,說道:“春陽同學,這是高三……”
春陽沒等他說完,無奈道:“我說過了,以後不要給我送東西,我不會收的。”
元旦晚會結束後,學校裏莫名多了一群人整天給她送東西,有時候是禮物,有時候是零食,即使被春陽拒絕無數次,依舊樂此不疲。
“可是你不收的話我就只能扔掉了……”
“抱歉,我一會兒就要上課了。”春陽看了眼他凍得通紅的手指,抿了抿唇,“你喝吧,外面太冷了,回教室吧。”
“以後不要給別人跑腿送東西,我不會收。”
男生臉頰皮膚龜裂,露出一抹笑容,“沒事兒,我不冷……”
沒等男生把話說完,春陽就朝他微微點頭,回到了教室裏。
經歷了胡向林的事情,除了對身邊的男生朋友,春陽會适當地與他們保持距離,以免發生類似的事情。
周臨溪笑道:“把人趕走了?”
春陽道:“嗯,我不認識他們,真不懂為什麽一直都送東西過來。”
周臨溪道:“你身邊的朋友不是也經常給你送東西嗎?”
春陽道:“因為我們是朋友,互相送禮物很正常啊。”
“好像也是。”
中午在外面吃了飯,回到教室之後,春陽看見自己的課桌上堆滿了零食。
春陽皺緊眉頭,詢問周圍的同學:“不好意思,這些東西是你們的嗎?”
“不是,剛才有個人給你送過來的。”
“你們知道是誰嗎?”
同學搖頭,“不知道,可能是你朋友吧?”
“……謝謝。”
春陽繃緊唇線,江川和林舒閑他們給她買東西,一般都會提前告訴她,應該不是他們。
春陽看着桌上的零食,嘆息一聲,不知道是誰送的,先還也還不了。
“怎麽辦?”周臨溪問道。
春陽搖頭,“不知道。”
“我幫你解決?”
春陽點頭,“好啊。”
周臨溪提起兩大袋子零食,走到教室前面,放進儲物櫃裏。
“同學們,一位不願意透露名字的活雷鋒給咱們班資助了零食,你們想吃就自己來拿啊。”周臨溪道。
“真的假的?”
“誰啊?”
“可以自己拿嗎?”
“當然了,不過只能堂食,不能外帶。”
說完,周臨溪拍了拍手掌,深藏功與名地回到了座位上。
春陽不禁對她心生敬佩,嘆道:“臨溪,你好聰明!”
“小意思。”
下午放假前,儲物櫃裏的零食就被吃完了。
“希望這樣的活雷鋒以後能再多一點。”
“這和養着我們全班有什麽區別?”
春陽倒是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下課鈴聲響起時,安靜的班級瞬間沸騰起來。
“終于放假了。”
“啊啊啊可以回家睡個懶覺了。”
“走走走!”
春陽收拾好東西,和周臨溪一起離開了學校。
走到校門附近,人群忽然躁動起來,周圍的學生好像在讨論着什麽,激動地踮起腳往前看。
“怎麽了?”周臨溪狐疑道。
春陽迷茫搖頭,身邊的人加快腳步朝校門口走去,最後幾乎全部圍堵在了學校門外。
“不會有人要打架吧?”周臨溪好奇地擡起下巴。
春陽詫異道:“十一中的學生也會打架嗎?”
周臨溪道:“會啊,段越剛轉過來差點就被打了。”
“為什麽?”
“争風吃醋那檔子事兒呗。”
“被發現了不會記過嗎?”
“有摩擦很正常,不見血就不會記過,見了血又會直接退學,等于十一中全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這麽說來,外面的确有可能在打架。
春陽拉住她的胳膊,說道:“我們離遠一點吧。”
周臨溪往人群裏看了一眼,說道:“看起來不像在打架啊。”
“真的嗎?”
“卧槽……這麽明目張膽嗎?”
“表白?”
“好像就是表白!”
“那個人不是咱們學校的吧?”
“應該不是……”
“表白?”周臨溪一下來了興致,“誰這麽無聊,在學校門口表白。”
春陽抓着她的胳膊,給季行知發消息,讓他開車小心一點,學校門口圍着很多人。
季行知:【我已經到了,在前面一點,你直接過來。】
春陽:【好。】
“臨溪,我哥已經到了,你回去小心一點。”
“好……”
“春陽來了!”
“春陽來了春陽來了!”
剛走出學校門口,人群忽然躁動起來,紛紛轉身朝她們看了過來。
春陽和周臨溪同時頓住腳步,驚愕地擡起頭。
“跟你表白?”周臨溪皺了皺眉頭。
春陽看着朝自己湧來的人群,身體僵硬,“快、快走吧……”
就在這時,擁擠的人群忽然朝兩側退開,留出中間的通道。
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男生站在人群盡頭,手裏捧着一束玫瑰花,挑染後黃白相間的頭發梳在腦後。
他看上去年齡不大,身形偏瘦,西裝穿在他身上有一種小孩裝成熟的感覺。
看到那張令人膽顫的臉,春陽情不自禁地扣緊了周臨溪的胳膊,臉色瞬間褪去了血色。
周臨溪被捏得有點疼,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春陽慘白的臉,她意識到了什麽,立刻上前擋在她面前,小聲提醒:“給你哥打電話。”
春陽手指顫抖,撥通了季行知的電話。
“哥……”
電話接起,春陽喉嚨緊得快要窒息了。
盡管她覺得自己不再害怕那個人,可是大腦根本不受控制,那些惡心的畫面、惡心的觸感,如同海水一般朝她湧了過來。
“別害怕,我在這裏。”
季行知平靜的聲音傳到她耳朵裏。
春陽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她以為自己不會再害怕,以為自己可以平靜地面對過去,可是當過去的人真正站在她面前時,她才發現自己心裏的恐懼和惡心沒有褪去哪怕一丁點。
“讓一下,我找春陽。”
男生走到了她們面前,被周臨溪擋住了。
周臨溪道:“你有事?我們要回家了。”
“關你屁事啊。”男生瞪她一眼,“我找春陽,她認識我,我們以前是朋友……春陽,你說是吧?”
春陽怔怔搖頭,呢喃道:“不是……”
“嗯?你還在因為以前的事情生氣嗎?畢業的時候我們不是和好了嘛?”男生促狹地眯起眼睛,眸光在她的腿上打轉,“需要我重新道歉嗎?”
“好吧,我不應該那麽對你,可是我年紀小不懂事嘛,好不容易在這裏相遇,就不能給我機會彌補對你做的事情嗎?”
見春陽不答,男生伸手想将周臨溪推開。
他的手伸到半空,忽然頭皮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被拽得向後彎曲。
“草……他媽誰啊?!”男生破口大罵,人群吓得四散開來。
一個戴着黑色鴨舌帽的男生揪住他的頭發,狠狠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
男生身體不受控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春陽和周臨溪怔愣看着這一幕,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季行知神色陰翳,從後面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不得不擡起頭來,聲音冷得像刀子:“你在看哪裏?”
“啊!”
男生痛苦地仰起頭,脖子都快被他掐斷了,“你他媽誰啊?關你什麽事?!”
“哥……”春陽白着臉喃喃道。
男生冷笑一聲,“哥?我怎麽不知道她有哥哥?你是她男朋友?”
“我不光看,我還摸過……你能拿我怎麽辦?”
季行知呼吸一滞,瞳孔驟縮。
“春陽,回車上。”季行知道。
“哥……”春陽不安地看着她。
“聽話,回車上。”
周圍聲音太嘈雜,幾乎只有春陽三人聽見了他的話。
周臨溪臉色凝重,突然上前踹了男生一腳,男生扭過頭惡狠狠瞪着她,周臨溪立刻轉身拉着春陽走了。
“臨溪……”春陽紅着眼睛,“我哥他……”
“沒事,你哥讓我們回車上。”
“可是……”
“別可是了,他有分寸。”
周臨溪打開車門,将春陽塞了進去,然後自己再坐進去,鎖上了車門。
“到底怎麽回事……”
“要不要告訴老師啊?”
“可是他們不是十一中的學生,怎麽辦?”
“報警吧?”
衆人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放開我!”
季行知一把揪起他的衣領,直接把人從地上拽起來,走出了人群。
春陽兩人坐在車裏,什麽都看不見。
“啊!”
季行知用力将他摔在地上,雙手拽起他的領口,咬牙道:“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男生抵住他的手,皺巴巴的西裝貼在身上,裹着發膠頭發散落在額頭,即使被季行知壓在地上,依舊不服輸,故意跟他嗆聲似的,說:“我說我不光看,我還摸過、抓過……啊!”
季行知猛地一拳打了上去,血液順着男生鼻腔流下,“繼續。”
“你他媽有種弄死我啊!老子就摸了、就抓了怎麽了?不止我,好多人都摸過!她一邊掙紮一邊哭,哭得可傷心了!……啊!”
季行知重重一腳踹在他肚子上,眼底滲了血絲,“什麽時候?”
男生捂着肚子蜷縮在地上,嘴角蔓延出了血沫,“老子不告訴你……”
季行知猛踹他的腹部,男生痛得幾乎發不出聲音。
季行知眼底血紅一片,他彎腰揪起男生的頭發,腦海似乎捕捉到了什麽,“……器材室?”
去年寒假,春陽的朋友和別人打架的時候,提到過這個地方,季行知沒有想過其中的緣由。
男生扯起嘴角,聲音嘶啞,“你知道啊? ”
季行知聲色喑啞,“你們對她做了什麽?”
“想知道?沒門兒!你自己去問她啊!”
和父親坦白後,趙阿姨跟他聊了很久。
他知道春陽在老家過得不好,經常被別人欺負、排擠。
在他看來,那些只停留于小孩子幼稚的孤立行為,所以他從來沒有細想過。
再加上來到臨江後,春陽過得很好,和季星月關系很好,在學校也交到了很多朋友,身邊的人都很喜歡她、愛護她,過去的事情季行知沒有追問的打算。
可是春陽對過去的事情産生了ptsd,事情絕對不會孤立那麽簡單。
季行知心髒疼得快要窒息了,他有些不敢想象,春陽過去遭遇了什麽,在器材室又發生了什麽?
可是,他要知道。
季行知雙眼失去了焦距,抓住男生的頭發,将他的臉重重砸向地面。
“啊!!”
鮮血染紅了石磚,男生痛得失聲尖叫,終于感受到了恐懼,大聲道:“我告訴你!我告訴你!”
季行知動作一頓,松開了僵硬的手指,“告訴我。”
“器材室裏……”
“春陽,警察來了。”周臨溪神色凝重道。
春陽嘴唇發抖,“怎麽辦……”
這時,忽然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看到季行知的備注,春陽立刻接了起來。
“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季行知聲音十分平靜,“春陽,對不起。”
“哥……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
“你留在車裏,等我爸和趙阿姨過來。”
“哥……”
“不用擔心,我沒事。”
“哥!”
季行知挂斷了電話。
電話剛挂斷,趙希蘭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媽……怎麽辦……哥哥好像出事了……”春陽哽咽道。
趙希蘭安慰道:“沒事,你別着急,哥哥不會出事,我和季叔叔已經在路上了,你在車上待着,一會兒我們就來接你。”
“可是……”
“春陽,聽話,沒事的。”
春陽眼淚奪眶而出,“嗯……媽……你們快過來……我好害怕……”
趙希蘭聲音顫了一下,“好,我們一會兒就到了。”
“你哪裏也別去,在車上等着。”
“嗯……”
周臨溪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沒事吧?”
“沒事……臨溪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裏等我媽他們過來了。”
周臨溪道:“我和你一起吧,反正回去也沒什麽事情。不過,我得先給我媽打個電話。”
“謝謝你……“
警察疏散了人群,不一會兒,一輛警車從她們身邊經過。
春陽立刻打開車窗,看見季行知坐在後排,垂下腦袋。
周臨溪沉默片刻,問道:“你和那個男生……”
春陽抿唇,說道:“他以前欺負過我。”
一個多小時後,趙希蘭幾人趕到了。
“姐姐……”季星月蹿下了車,朝她跑來。
“姐姐你沒事吧?哥哥呢?哥哥在哪裏?”季星月紅着眼睛問。
春陽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春陽,沒事吧?”趙希蘭迎着冷風走到她面前,“餓不餓?”
“媽……季叔叔……對不起……”春陽忍着喉嚨的哽咽。
“沒事,沒事的。”趙希蘭輕輕将她抱進懷裏,“不是你的錯。”
春陽滾燙的眼淚打濕她的衣服,“哥哥被警察帶走了……”
“沒事,我們一會兒過去看看。”趙希蘭安慰道。
季叔叔說:“和你沒關系,那小子自己沖動了。具體怎麽回事,還要到警局才知道。”
“希蘭,你先去警局,我把春陽的同學送回去。”
“好。”
“星月,你和爸爸一起去。”春陽道。
“我不要,我要和姐姐一起……”
“乖一點,一會兒再跟爸爸過來。”
季星月抹着眼淚和季叔叔送周臨溪回家,春陽和趙希蘭也開車去了警察局。
“你別擔心,我把陸竟明喊過來。和他打架的男孩父親在你爸公司工作,應該還能和解。”趙希蘭安慰道。
隔了片刻,趙希蘭嘆息道:“行知平時不是沖動的孩子,怎麽今天就這麽沖動呢。”
春陽低下頭,雙手緊張地糾纏在一起,“媽……他以前猥亵過我……我記得很清楚……告訴警察叔叔的話,會不會對哥好一點……”
趙希蘭猛地踩了剎車,汽車停在路中央,幸好路上沒什麽車。
趙希蘭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喉嚨仿佛堵着什麽東西,嘴唇微微顫抖着,“……什麽時候?”
春陽低下頭,“初中……”
趙希蘭眼淚奪眶而出,整個人僵在了座位上。
春陽抿唇,這些事情她不是很想告訴趙希蘭,可是她也不想影響到季行知的前程。
趙希蘭将車開到路邊,捂着眼睛,擦幹了臉上的淚水,“當時滿十四歲了嗎?”
春陽搖頭,“沒有。”
“發、發生……”趙希蘭有些問不出口,眼淚源源不斷地落下。
春陽抽出一張紙巾,輕輕擦拭趙希蘭的淚水,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她。
春陽從來沒見過趙希蘭這麽傷心,她輕輕将趙希蘭抱進懷裏,說道:“媽,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只是希望警察叔叔不要把哥關起來。”
趙希蘭埋在她的肩膀,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片刻後,她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重新擡起頭來,問道:“你還記得有那些人嗎?”
春陽猶豫了一下。
“別害怕,告訴媽媽。”
春陽點頭,“我記得。”
“學校和老師知道嗎?”
“知道……但是他們不希望事情鬧大。”
“好。”趙希蘭點頭,通紅的眼眶翻湧着戾氣,“哥哥不會有事。”
“一會兒到警局,把那些人和老師的名字全部寫下來。”
“好……”
到了警局,季行知和那個男生坐在調解室,等待雙方家長會面。
趙希蘭讓春陽留在大廳,等季叔叔和陸竟明他們。
“你們家孩子不是未成年了,怎麽能這麽沖動呢?”
警察同志帶她前往調解室,一直在勸慰趙希蘭,“好在沒有持有管制刀具,否則事情就大了。受害者父母還在趕來的路上,一會兒到了你們好好談談,知道嗎?”
來到調解室門外,趙希蘭徑直走了進去。
季行知沉默地坐在位置上,男生鼻青臉腫額頭上還纏着紗布,坐在另一側。
“好了,家長跟孩子好好聊一聊……”
警察同志話音未落,趙希蘭大步走到男生面前,擡手就扇了他兩巴掌。
一瞬間所有人都懵了,男生紗布上滲出了血跡,不可思議地看着趙希蘭。
警察同志趕緊上前攔住她,驚訝道:“這位女同志!咱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你怎麽還制造問題呢?”
“我不是來解決問題的。”趙希蘭抹掉臉頰的淚水,聲音咬牙切齒,高跟鞋一腳踹在男生身上。
“诶!再這樣把你也铐起來了!”
趙希蘭道:“我是來報警的!”
“他猥亵我的女兒!我要通過公安機關,正式起訴他!”趙希蘭指着男生,眼中充斥着淚水和悔恨,“我不僅要打他,我恨不得打死他!”
此話一出,調解裏兩位警察都呆住了。
“猥、猥亵?”
沒有幾分鐘,陸竟明和一個中年男人前後走進了大廳。
“陸先生,這裏面肯定有誤會,兩個孩子能有什麽大事……”中年男人跟在陸竟明身後,嘴裏一直在說着什麽。
陸竟明臉色陰沉,對他更是沒有半分好臉色。
“爸……”春陽起身喊道。
陸竟明看着她,竟然慢慢紅了眼圈, “……你媽呢?”
“她跟警察叔叔去了調解室。”
“這是您的女兒?長得真是……”
沒等他把話說完,陸竟明擡腿将他踹到地上,“把嘴閉上!”
春陽吓了一跳。
陸竟明回頭看着她,抿唇道:“沒事,你在這裏等着,我先進去了。”
“哦……”
男人非但沒生氣,爬起來立刻跟了上去。
春陽憂心忡忡地看着調解室的方向,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季行知會不會被拘留。
陸竟明進去沒多久,調解室的門就開了,春陽聽到了裏面傳來男生的痛哭聲。
緊接着,季行知走了出來,春陽立刻起身跑了過去。
季行知垂着眼睛,帽檐遮住了大半張臉,手指關節有些破皮,看樣子身上沒什麽傷口。
“哥,你沒事吧?”
春陽站在走廊上,抓起他的手,查看傷口。
季行知擡起頭,眼底泛着紅,唇瓣一張一合,似乎有什麽話說,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春陽擔憂道:“哥,你還好嗎?”
季行知唇瓣翕張,聲音低啞:“你呢?”
“我?我沒事啊,那個人沒事吧?要是打出毛病就糟了……”
忽然,季行知俯身将她抱住。
“哥……”
季行知緊緊将她抱在懷裏,悶聲道:“那個人死了也沒關系。”
“哥,那你就要償命了……”
“沒關系……”
“有關系,為了他賠上自己的前程和性命不值得。”
季行知埋下頭,鴨舌帽掉落在腳邊。
“……我恨不能直接殺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