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列車在隧道裏急速行駛, 滲透進來的風吹亂了頭發。

春陽垂下眸子,抿唇思索片刻,說道:“薛讓, 這樣不對。”

薛讓側頭看着她,沒有說話。

“你已經完成了約定的一部分, 剩下的部分應該由我來完成。你說的重點一丁點都不重要, 我希望你能選擇你喜歡的、适合你的學校, 不要因為我放棄你真正需要的東西。”

春陽不想和身邊的朋友分開, 但是她為了得到更好的教育資源轉到了十一中。

當林舒閑提出轉到十一中時,春陽沒有阻止、拒絕她,因為她認為這并不是一件壞事。

即便如此, 在林舒閑經受挫敗時,春陽還是感到了後悔。

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她不會為別人放棄自己的未來, 也不想別人因為她放棄能讓他變得更好的選項。

春陽擡起眸子, 露出明媚的笑臉,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非常努力地學習,你不要遷就我。”

薛讓目光怔怔地停留在她臉上,數秒之後, 鄭重地說:“好, 我等你完成約定。”

“嗯!”

乘坐地鐵到了市人民醫院, 兩人一同前往薛阿姨所在的VIP病房。

盡管薛讓戴着口罩, 沿途還是被一些路人認出來了。

到了病房門口, 走廊上站着幾個身穿黑色夾克的中年男人, 在低聲讨論着什麽。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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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陽和薛讓進入走廊時,其中一人率先發現了他們。

幾人上前來, 和薛讓打起招呼,互相介紹了一下,幾乎都是市政府的領導。

春陽沒見過這種陣仗,跟在薛讓身後好奇地觀察他們。

薛讓一向寵辱不驚,和幾位領導握了手,問道:“我媽呢?”

“薛女士在病房裏面,我們怕打擾她休息就在走廊等你回來。”

薛讓道:“謝謝,我想進去看看她。”

“去吧,一會兒我們找個地方單獨聊聊。”

“好。”

薛讓轉過身來,拉住躲在他們後面的春陽,一起走進了病房。

走進病房中,薛讓輕輕合上了門。

“你們終于回來了。”林舒閑半躺在病床上,有氣無力地說。

病房十分寬敞,仿佛一個小套房應有盡有,角落裏堆放着許多補品和禮物。

“兩個小時來了十幾波人探望薛阿姨,以前也不知道你們家有這麽多親戚啊。”林舒閑感嘆道。

薛阿姨靠坐在出床頭,一臉無奈。

薛讓道:“我也不知道。”

他将行李箱放在門口,和春陽一起走到了床邊。

“薛阿姨。”春陽道。

薛阿姨笑說:“春陽,麻煩你了。”

“沒關系,不麻煩的。”

這段時間薛阿姨氣色很好,聽說一日三餐都是營養師單獨搭配,臉色與以前相比紅潤了不少。

“媽,我回來了。”薛讓道。

薛阿姨拉起他的手,紅着眼睛拍了拍他的手背,“……辛苦了。”

“沒事。”薛讓放下書包,取出競賽的獎牌,交到薛阿姨手中,臉上終于有了一些笑意,“媽,我贏了。”

薛阿姨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好孩子,媽媽對不起你……”

“媽。”薛讓搖頭,手指擦掉她臉上的淚水,“您從來沒有對不起我,謝謝您為我堅持到了今天。”

“媽,我們有錢了,比賽的獎金就會打到您卡上,一百八十七萬,以後您什麽都不用擔心。”

薛阿姨含淚摸了摸他的臉,“薛讓,辛苦你了,這些錢你留着。”

“交給您也一樣。”

“卧槽?獎金這麽多?”林舒閑驚訝道。

薛讓道:“一些外國企業設立的獎金。”

五分鐘後,薛讓離開病房,和幾位領導前往會議室。

林舒閑捧着沉甸甸的獎牌,站在陽光下晃了晃,“這玩意兒是不是純金的?”

春陽道:“應該不是吧。”

林舒閑套在自己脖子上,朝春陽擺了擺手,“給我拍兩張照片。”

“好。”春陽不禁失笑。

薛阿姨含笑看着她們,一切都是那麽輕松惬意。

撥雲見日,不過如此。

對獎牌的新鮮感過去了,林舒閑重新回到了床邊。

“有句話說得好,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薛讓有出息了,八杆子打不着的親戚都往上湊,以前困難的時候怎麽沒見他們出來走兩步?現在倒好,人家出息了,觍着臉說自己沾親帶故,早幹嘛去了。”林舒閑哂笑道。

春陽問道:“薛阿姨,家裏還有其他親戚嗎?”

薛阿姨嘆息一聲,說道:“薛讓他爸這邊有一些,十來年沒有聯系過了,這兩天跟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

林舒閑白眼道:“當初老遠看見薛讓就躲,生怕和你們娘倆沾上關系,現在哪裏來的臉和您套近乎?您居然還跟他們和和氣氣的,我看着都覺得煩。”

薛阿姨無奈道:“總不能直接把人攆出去吧。”

幾乎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誰啊?”林舒閑問道。

“大嫂,是我們。”

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林舒閑皺緊眉頭,抱怨道:“又來了。”

林舒閑将門打開,一家三口提着一些水果禮品走了進來。

“大嫂……”

為首的男人在病房裏看了一圈,問道:“薛讓呢?聽說他回來了,我們還想跟他打聲招呼呢。”

林舒閑沒好氣道:“他不在,沒事就請回吧。”

女人說:“那不着急,我們在這兒陪陪大嫂,跟他打聲招呼再回去。”

“煩死了,醫院能不能別把閑雜人等放進來。”林舒閑不客氣,直接出言嘲諷。

那對夫妻置若罔聞,牽着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走到了病床邊。

“大伯母好。”小男孩道。

薛阿姨無奈地應了一聲。

春陽坐在另一邊,暗中觀察他們。

林舒閑話裏話外都在擠兌幾人,他們愣是面不改色,我行我素。

薛阿姨性格溫和,說不出難聽的話,只能勉強配合他們。

終于,在氣氛焦灼之時,薛讓獨自回到了病房。

夫妻倆看到他立刻眼前一亮,拉着小男孩起身迎接。

“薛讓,你回來了?你還記得伯父嗎?聽說你回來了,我們馬上就過來了。”

薛讓蹙眉看着他們,“讓開。”

“薛讓,小時候還到伯母家裏吃過飯呢,不記得了?”

薛讓不耐道:“讓開。”

女人把自家兒子往前一推,“這是你堂弟……”

薛讓面對其他人沒什麽耐心,重複幾遍後他們依舊擋在門口,薛讓繃緊唇線,彎腰把一臉懵逼的小崽子拎起來,放在了走廊外。

“哎!你這是做什麽……”

薛讓懶得和他們廢話,直接将兩人一并扔了出去,随後緊緊關上了門。

“幹得漂亮!”林舒閑贊嘆道。

“媽,明天上午就可以做手術了。”

薛阿姨怔了怔,“這麽快?”

“越快越好。”薛讓道。

“你自己在這裏的時候,把門關上,除了醫護人員任何人都不要見,我先回去一趟。”

薛阿姨點頭道:“好,你們一會兒走了我就把門關上。

春陽起身道:“薛阿姨,我也先回去了,明天帶星月一起來看您。”

“你們都走了?那我也走了。”林舒閑道。

薛阿姨笑了笑,“好,路上注意安全。”

和薛阿姨道別後,三人離開了醫院。

“咱先找個地方吃飯?薛讓,你請客。”林舒閑不客氣地說。

“不行。”薛讓幹淨利落地拒絕。

林舒閑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麽比以前更摳門了?”

薛讓橫她一眼,“今天沒空,我得回去一趟。”

“這麽着急回去做什麽?”

春陽道:“可能太累了,明天再見吧。”

薛讓抿了下唇,說道:“我種的菜可能已經壞了。”

林舒閑:“……”

“牛逼。”

薛讓道:“春陽,我先回去了,晚點還要去三中,謝謝你來接我。”

“不用客氣。”

和薛讓分開後,春陽兩人在路邊散步。

“什麽時候了,還想着他的菜呢。”

春陽失笑,“畢竟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種的。”

“唉,以後罵他窮鬼的機會都沒有了。”林舒閑嘆息道。

“他也不會畫小豬罵你了。”

林舒閑:“……”

“好了,不要再提這件事,想起來就生氣。”

“好。”

翌日,薛讓的名字又出現在了報紙上面。

昨天下午他回了三中,看望了三中校長,并和校長一起接受了記者采訪。

市政府也在采訪中将承諾的一百萬獎金交給了他。

春陽和季星月抵達醫院的時候,薛阿姨馬上就要進手術室了。

面對即将到來的手術,薛阿姨顯得十分不安,薛讓便一直陪在她身邊,直到進入了手術室。

手術存在一定的風險,哪怕資歷深厚的醫生執刀,薛讓也有些忐忑。

好在手術非常順利,衆人懸在半空的心才落了回去。

手術後暫時無法探望,确定薛阿姨各項身體數值正常後,春陽幾人才離開醫院,回了學校。

薛阿姨手術後半多個月,出院回了家。

薛讓照顧了她幾天,等她身體恢複一些,也回了學校,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只是薛讓已經取得了免試入學的資格,學校沒有強求他必須和其他學生一起上課,之後一段時間他過得非常忙碌,市政府認為他的影響力很大,為了激勵臨江市的學生,安排他進行了一些演講。

網上也流轉了一些演講的視頻,千篇一律激勵學生的話,偏偏十分受到歡迎,最終這股風還是吹到了十一中。

“薛讓要到咱們學校演講了?”

“我去!真的假的!”

“真的!學校發通知了,明天下午高中這邊除了高三年級都必須到場。”

“太好了,明天能不能不穿校服?”

“你想得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注意!”

……

薛讓到十一中演講的事情快速在學校裏傳開了,身邊同學都在讨論這件事。

林舒閑不以為意道:“他的演講內容根本沒什麽營養,面無表情,聲音一點感情都沒有,到底誰想聽他演講啊?”

周臨溪道:“我倒是挺想聽的。”

林舒閑語氣堅定:“那是你有病?”

“嗯??”

正在激烈讨論這件事的同學紛紛轉頭朝林舒閑看了過來。

相處了兩個多月時間,班裏同學漸漸都對林舒閑改觀了,她性格又比較自來熟,很容易就和其他人打成了一片。

春陽默默往旁邊挪了一下,拉開和林舒閑的距離,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林舒閑朝衆人翻了個白眼,“看什麽看?你們都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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