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堂審,詭計現

公堂審,詭計現

“那人?”見她似有頭緒,謝妩追問,“阿汐,你知道是誰了?”

慕汐撐着手肘,托着下巴來回踱步,思量片刻後,她忙與謝妩道:“此事我之後再同你解釋。阿妩,我得請你幫個忙。”

三日後,謝良得到消息,有人匿名狀告慕汐險些治死陳家婦人,不得已,謝良唯有派人将慕汐捉拿歸案。

公堂外,圍滿了看戲的人。更有甚者,從家裏搬來了小板凳,邊看戲邊嗑起瓜子。

前番時候,袁家姑娘立狀改名姓,到外頭自立門戶一事已然傳遍越州城的大街小巷,卻不曾想她一小小女子竟還敢開個醫館。

女子從醫,簡直是聞所未聞。

果不其然,那醫館才開了半月,便險些治死人。

公堂上,謝良一拍板,肅聲朝底下的人道:“慕姑娘,有人匿名狀告,半個月前你曾給陳家婦人解過蛇毒,而後抓了兩包草藥給陳康帶回。你可承認有此一事?”

慕汐挺直脊梁跪在“正大光明”匾額下,面不改色地高聲回:“确有此事。”

她此言一出,圍觀人群一陣唏噓。

“肅靜!”謝良再次拍起驚堂木,繼而道,“據匿名的狀告人所言,陳家婦人喝過你開的藥後便癱瘓在床,經大夫診治,将命不久矣!你可承認此事?”

慕汐微微揚首:“藥是我開的,确然不錯。可致使陳家婦人癱瘓,卻絕非是喝我開的藥所致,大人若不信,大可傳陳康過來一問。”

一刻鐘後,陳康跪在了公堂上。

謝良複問,陳康面色從容地回:“回大人,究竟是不是慕姑娘開的藥所致,我我也不清楚。因我家住河邊上,每每內人喝完藥後,我便将藥渣倒河裏頭了,大夫看了也只說可能是喝錯藥所致,并無确鑿的證據指明是慕姑娘所做。更況且我相信慕姑娘的為人。”

他話說得模棱兩可。

這既不曾為她洗脫嫌疑,也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您的信任我可不敢當,”慕汐不由得冷笑,擡眸朝謝良回禀,“如今錘定我與此事有關的,唯有一封匿名信件,但這也只是僅憑流言的狀告,如今是一無人證,二無物證。可若大人為此将我當堂釋放,只怕将來我在人們心中的嫌疑,便是怎麽洗亦洗不清了。”

更何談将醫館開下去?

此話慕汐未曾說出,她轉而又道:“其實要證明此事的真相究竟是什麽也不難,大人只需傳陳家婦人過來一看便知。”

她這話未歇,跪在一旁的陳康登時變了臉色,駁道:“內人現下性命垂危,這如何來得?”

慕汐面不改色地淡聲道:“不過擡一婦人,且路程不遠,想來對衙役大哥而言,并非難事。”

陳康聞言,還欲反駁,奈何謝良一錘定音,當即依慕汐所言,命人到陳家将那婦人擡上公堂。

“哎呦!你們這是要把我陳家的臉面踩地上啊!我兒媳婦都成這副樣子了,你們還非得把她往公堂上擡,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想衙役方将人擡上來,人群中猛地蹿出一老婦,哭天搶地般叫嚣着。

想來那便是陳康的母親了。

謝良見慣了這種人,立時拍起驚堂木,肅聲朝她喝道:“爾等再敢在公堂上喧嘩,本官就治你一個妨害公務罪,當堂收監。”

那老婦聞言,讪讪地望了眼謝良後,便退到一邊再不敢說話。

謝良方朝慕汐道:“慕姑娘,如今陳家婦人已到,你說你有法子證明這其中是怎麽回事,那麽真相究竟是什麽?”

“大人稍等,容我一看。”

慕汐起身,先是給那婦人診過脈象,又細細查看她的面容、口腔以及脖頸以下的肌膚,盡數察檢過後,她當下便已了然。

“回大人,這陳家婦人之所以會如此,中的是西域的天芫花之毒。此花鮮豔如血,乃西域雪山獨有,中原地區鮮為人見。中毒之人,先是雙腿麻痹,乃至昏迷不醒,直到脈搏漸停,人便徹底死亡。這期間從雙腿麻痹至徹底死亡,應有二十多天的時間,若是尋常大夫,斷斷診不出來。”

慕汐此言方出,堂下一片嘩然。

陳康面色一滞,立時反駁:“你也說天芫花之毒在中原地區鮮為人見,單憑你一語,豈可當真?”

慕汐微微揚唇,胸有成竹地道:“郦朝古籍我皆有通讀。是不是天芫花之毒,大人可另請一位大夫上堂,只瞧這婦人脈象是否紊亂、眼睛是否滿布血絲、口腔內的舌苔是否黃中帶紫,且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她脖頸以下的肌膚微微泛紅,按理說,肌膚微微泛紅亦是尋常事,可若紅中帶了黑點便不同尋常了。”

謝良聞言,立刻遣人請了大夫過來,大夫察看後,那陳家婦人的所有症狀竟與慕汐所言的一字不差。

陳康面色淩厲,繼而道:“世間之大,症狀一致的病多了去了,你如何确定這是真的天芫花毒?況且天芫花既為西域雪山的罕見之物,內人從未離開過越州,又是如何中的毒?”

慕汐料到他會有此一問,面色淡淡地道:“這是不是真的天芫花毒,大人請待我解了便知。”

她話音未歇,陳康驚駭無比:“回大人,內人已是性命垂危,若讓這小小女子醫治,豈非要當堂殒命?”

“若因我一治,她當堂殒命,堂下衆人皆是見證,大人縱然立刻判我死刑,我亦絕無怨言,”慕汐肅聲冷笑,轉口道,“你百般阻撓,難道你夫人變成這樣與你有關?”

她忽然反問,打得陳康措手不及。

嗑着瓜子的衆人聞言,不約而同地望向陳康。

他面色一頓,立時擡首怒斥:“你不要血口噴人,虧我方才還替你說話。”

慕汐寒聲道:“你哪裏是替我說話,你不過是為着自己的良心。”

謝良拍起驚堂木,不由陳康反駁,只朝慕汐道:“你既有法子可解,便可試試看。”

“是,大人。”

慕汐拜托一衙役從衙門內殿取來自己的紅木藥箱,先為那婦人從太陽穴開始針灸,接着便是頸椎、膀胱經等部位。

約半個時辰後,慕汐針灸完,方從藥箱裏掏出一小瓶,從裏頭拿出一粒小小的褐色藥丸送進那婦人的口中。

而後慕汐朝謝良道:“回大人,此毒已解,且一個時辰後,她便會轉醒。”

“一個時辰?你說她醒,她便必定能醒麽?”陳康望了躺在木板上絲毫未動的妻子,不覺冷笑一聲,當即向謝良禀道,“回大人,此女妖言惑衆,捏造出什麽天芫花毒混淆視聽。草民懇請大人立刻将她收監,以免她在此胡言亂語,蠱惑人心。”

慕汐聞言,泰然自若:“她能不能醒,世間到底有無天芫花毒,一個時辰後便可真相大白。陳大哥為何這樣急不可耐地要大人将我收監?又或者說你這般着急,是害怕你夫人醒來,會當場指證是你下的毒?”

慕汐此言道得猝不及防,臺下看戲的衆人聞言,一片嘩然,登時驚得連手裏的瓜子都險險拿不住。

“你這妖女,少在這血口噴人,”陳康尚未辯駁,那老婦立時跳出來張牙舞爪地指着慕汐怒喝,“我兒子怎麽可能幹這種缺德事?”

“肅靜,”謝良一拍驚堂木,肅聲道,“慕姑娘,若無證據,切不可胡言亂語。”

“證據在此。”謝良的話音未歇,人群後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

來人雖戴着帷帽,然單聽聲音,慕汐便知正是謝妩。

她身後,正跟随着三名衙役。

兩人抓着一中年男子上堂,另一人端着一紅木小方盒。

“謝妩見過大人,”謝妩朝謝良拱手,指着那紅木小方盒道,“回大人,這裏頭便是天芫花幹花。”

一面道着,謝妩轉而又指着那中年男子道:“此人,想來在場的各位都認得,他便是錦安堂的掌櫃章大夫,而陳康用以毒害他家夫人的天芫花便是從章大夫處得來的。”

謝良示意衙役将盒子打開,一瞧,那花雖已幹癟,可花色仍是鮮如血滴。

果如慕汐所言。

陳康見狀,抵死狡辯:“你說我要害死內人,那我意圖何在?我縱然行兇也總得有個理由吧!”

慕汐冷笑,道:“因你看不上這個為你苦了十幾年的糟糠之妻。陶氏作為童養媳,早早便被賣到你家,以一己之力養你全家、供你讀書。你不過中了個秀才,便自以為高人一等,去勾搭章大夫的獨女,可你亦絕非是與她情投意合,你不過是看中了日進鬥金的錦安堂罷了。”

事實上,人若想行兇,又何須理由?只一句“單純瞧你不慣”便是了。

陳康還欲狡辯,不想那章大夫聞得她這番話,登時氣紅了臉,跳起來便要打他:“你個畜牲,老夫就一個獨女,你豈敢這樣糟蹋她?”

“肅靜。”謝良一拍驚堂木,衙役忙摁住章大夫。

眼見事情敗露,陳康索性不再掩藏,指着章大夫連連冷笑:“你又能是什麽好東西?你不過是看不慣她一女子從醫,才想借我的手把她的名聲搞臭。”

謝良問道:“那你此前又為何要幫慕姑娘說話?”

陳康聞言,卻垂首不語。

慕汐替他答道:“因為他也怕,一旦害的人多了,月黑風高夜,當真會有鬼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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