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入宮(1)

第039章 入宮(1)

“桃夭?你是讓我……”

她幡然而悟, 有些曉得錦月是如何攀爬上公子床榻:“你就是如此對待公子的?”

“世上男子皆逃不過美色惑誘,”不妨相告得更為徹底些,錦月想着眸前姝色已被逐出後院, 慢慢憶起了當夜之景,“那日公子飲醉了酒, 我趁機下了桃夭,公子便将我錯認成了你……”

“本以為桃夭對公子許是無用,哪知他發了瘋似的把我按在床榻……将我要了去。”

錦月洋洋自得, 越道越顯眉飛色舞, 只感自己稍使了些許伎倆, 便輕而易舉地成了公子的枕邊人,當真是天助她也。

只有沈夜雪心下了然,那晚公子醉酒, 興許是和無樾留宿于她閨房有關。

“你就是這樣讨得公子情意的?”使着最為拙劣的把戲,困得男子心神蕩漾,銷魂于媚骨間……她忽地嗤笑不已。

“使得媚藥蠱惑男子,向來都不是長久之計,你還是太淺薄了些。”

此法困得住一時,困不得一世。

錦月抿了抿唇, 難堪的神色中硬揚着幾許倔強:“是, 我是比不過你這上京城花魁,手段卑劣, 不如你所使的勾誘之策。但我還是趕你出了花月坊, 得到了公子恩寵。”

“你輸了。”

唇畔溢出的得意未減,這抹俏色仿佛趁機要朝她誇耀一頓:“而今想來, 還多虧了你這些年勾得公子心魂,如若不然, 我也難以趁虛而入。”

聽錦月說來,此番得逞還多虧了她多年鋪的路。

公子對她深情,塌地死心,才因愛生恨,終與錦月纏亂糾葛在一起。

這般能輕易被奪的深情,她不要也罷。

Advertisement

“我服輸,此後橋歸橋,路歸路,”沈夜雪眼眸含笑,眼底深潭明暗交織,“再見之時若要拔劍相向,我不會手軟。”

眼前女子素來冷情,在她身邊假情假意慣了,終可敞開了直言,錦月也覺一身自在。

“沈夜雪,我自知論姿色,論手t段,樣樣皆不如你。但可否看在往日情分上,你饒了我,我也饒了你,我們互不相犯,了不幹涉如何?”

“從今以後,花月坊歸我,玉鋒門歸你,讓那些男子都成為我們的裙下臣,以我們為尊,你覺着可好?”

俏顏輕眨着桃花眸,一副惹人疼愛的楚楚模樣,道的卻為權欲熏心之言,盡顯寒涼。

蕪水鎮的發簪是此俏豔留下,這一筆賬還未言明。

沈夜雪冷然哼笑,低笑聲輕蔑又刺耳:“錦月在我身邊待了數年,野心也變得這般大了……那梅花簪是你留的,本意是想讓我離開花月坊。”

錦月回言得理所必然,所作所為似天經地義般:“因你不走,我無法依草附木,無法高攀上公子。”

“狐媚猿攀,你是越來越不留情面了。”

不欲再這般耗着,待得久了,許會讓離聲心生出疑慮來,她不想枉費口舌,瞥向由遠及近的人影,目色變得遙遠。

錦月在月下揚起唇角,眸中裹着寒光:“我們皆有私心雜念,唯利益而逐。你不也是利用公子恩寵,年年如是。”

“在這世道中,像我們這樣受人輕賤的身份,不耍些手段,怎麽生存于亂世……”

再次端視着那孤月似的身影,椅輪聲飄渺,沈夜雪凝眸輕語道:“公子來了,我便不與他碰面了,以免不慎壞了你的計策。”

看着像是放錦月一馬,好心不作計較,然她此刻一心想的皆是離聲正窺聽着。

再與公子糾纏上幾番,今夜去他房中,她怕是經不起折騰。

未停留片刻,她轉身輕擺淡紫雲袖,便斷然行遠。

“夜雪!夜雪……”

沈欽趕到時,瞧望此嬌媚玉色漠然遠去,心底一慌,不顧一切般輕喊。

公子蒼白無力,迫切地似要輪椅上摔下,錦月趕忙攙扶,卻于下一瞬被猛然推開

“公子,她不願見你。”

“将她留住!”沈欽指尖微顫,話語于夜風中支離破碎。

“快……定要将她留下。”

深眸遽然一凜,他眼泛猩紅,面染憎惡,直直看向旁側這抹輕俏:“她從不會避着我,你與她說了什麽……”

語落,他猛地擡手,狠然掐上女子脖頸,似乎輕輕一擰,便能讓其斷了氣。

“我留着你,是因你與她走得近,是因你像她幾分。你若不安分,我立刻殺了你。”

錦月來不及忖量,窒息之感霎時蔓延至五髒六腑,令她大驚失色,惶恐至極,卻發不出聲。

“此乃她一人之意,錦月未與她作何言談……”面容瞬息間慘白非常,錦月驚恐萬狀,片晌才喃喃顫聲道,“她說……她說以後與花月坊毫無瓜葛,再不會踏入那閣樓後院……”

“公子無需再将她念着……”

聽罷,沈欽一怔,手中力道順勢加大,引得錦月頓時驚愕,眼角落下幾滴清淚。

“我不信……”

不由自主地出了神,沈欽眸似刀鋒,對其掙紮無動于衷,目光未帶一絲同情與傷切:“你別以為與我纏歡一夜,我就會對你仁慈。”

“我雖有疾,但你要是從中作梗,徒亂人意,我一樣可以要你的命。”

字字冷漠,語聲寂冷得宛若已離死期不遠,錦月苦笑阖目,淚水遏止不住地滾滾滑落。

在她以為必死之刻,公子驀地放手,使得她重心不穩跌落在地,連聲輕咳了起。

錦月震顫萬分,心有餘悸地喃聲低語,跪爬至公子身前叩拜着:“公子莫動怒,錦月不敢生事端……”

身後動靜隐約可聽上些,可花月坊中的是非對錯已與她沈夜雪不相幹,縱使錦月命喪公子手下,也與她未有半點幹系……

伴公子在側,哪能有心想的那般容易。

這些年不但勾得公子心魄,還未受上絲毫重罰,這便是她的本事,那錦月是無論如何也效仿不來。

樹蔭中的素白身影晏然朝樓閣回走,似是聽得了她靠近,薄唇上揚,不掩心頭喜悲。

方才和錦月所言之語讓她心虛,若他真聽了去,她可要好好思索去寝房該怎般道謊。

“門主聽到了多少?”

離聲笑意更盛,意味不明地輕揚眉角:“一字未聽,只是在房中等你許久不來,少了些雅趣。”

“讓主子久等,還只身來與舊主會面,阿雪是何處拾來的膽子,欲将我戲耍?”

跟前男子一轉語調,顯然有不悅之緒藏于話中,到底還是生了怒。

四下無人觀望,正行至一片樹影下,沈夜雪忽而柔媚嬌笑,扯着身側清影步入暗影中,自然而然地向他投懷送抱。

嬌身輕倚于懷中,她輕盈伸指,微涼玉指微觸着若微灼燙的頸間肌膚,随之嬌羞低眉。

“在公子的降罰下被阿聲所救,至此心上唯阿聲一人,我心已落,不做更改。”

“阿聲也知,我适才可未見公子。我與他情念已斷,不會旁生枝節,不論是今夜還是将來,定會一心一意服侍的。”她微挪身子,如同貓兒般尋了一惬心舒适的姿勢,埋頭于其頸窩,二人似不可更作親近。

“他竟敢孤身來此尋你,連生死都可置之身外……”他倏然啓唇,嗓音尤為喑啞,低低一笑,将之逐漸擁了緊。

“看來你是勾誘了不少男子心魂。”

“那也包括門主嗎?”僅道了幾言,眸前冷色已被攥于掌心間,沈夜雪再而擡眸,粼粼眸光漾起水波。

“也包括你,是嗎……”

見其沉默不語,唯含着一抹淡笑,她擡指輕掠微冷薄唇,作勢便欲吻上:“門主放寬心,我已離了花月坊,自知孰輕孰重,絕不會給門主惹事。”

可怎知面前疏冷之影輕巧避過,肆無忌憚般大笑不止,肆意又張狂,着實令人摸不着思緒。

“明日随我進宮。”

一陣過後,離聲悠然走向高聳閣樓,邊走邊命令般言道。

“遵命。”

她忙收斂起方才油然而生的誘引心思,忽覺一身窘迫,難盡其言。

此前在花月坊中學得的技巧似被他瞧了穿,她不敢為此多言,只得默默緊随其後。

原本的得心應手之舉,也讓她妄自菲薄起來。

沉寂好半刻,身旁寒影又問:“不問我入宮何為?”

沈夜雪聞言連忙恭謙而起,極為順從回道:“對主上所謀之事,我不該多慮。”

口中道着不作多思,然心裏還是困惑的,驟不及防地帶她入宮,離聲定有他意在……

她緘默而跟,低首細思,越想越疑惑。

“去面見聖上,”于她冥思之際,離聲随然開口,眉間笑意未褪,“那人如今的狀況,唯有方鶴塵能醫治。”

她聞語微止,驚覺他所道之人是指無樾。

原來在這一二日裏,他真就思慮着醫治之法,從她之願,欲讓無樾得以痊愈。

方鶴塵,世人尊稱其為方仙醫……

她曾聽聞過此人名聲,據說是位堪稱神人的醫者,能起死回骸,枯骨生肉……

這天下未有其醫不好的病症。

只是這方鶴塵常年跟從當今聖上,唯聽小聖上之命醫人,其餘的他一概不救。

尋常百姓莫說求醫問藥,便是見上一面都難上加難,更別提受診一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