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雪恨(2)

第060章 雪恨(2)

“阿聲欲何為……”見勢心上慌亂不堪, 她佯裝沉着自若,欲再與之辯駁幾番,理智卻已然被吞沒。

“你這個瘋子……嗯……”

眼前嬌媚銷魂蝕骨, 深邃眸光情不自禁落至紅潤櫻唇上,離聲俯身再吻, 欲罷不能地撩起旖旎春意……

既是抵不過眸前之t人的張狂之性,沈夜雪索性伸手去扯其錦袍。

暗扣顆顆掉落,掉至在地, 清響不斷。

随後, 雲白鑲金衣袍被重重扯下, 溫軟玉軀霎時被溫熱所覆,她不經意一瞥,瞥見幾近猙獰的傷痕白皙之身。

本欲就此止罷, 可離聲哪容得她撩火不熄,遂不假思索地落下綿柔細吻,将她死死困于狹小一角。

她自覺難以逃脫,便放縱心性肆意為之,與他共醉一刻歡愉。

然而不知怎般,她只感自己貪念滋長, 和當今一國之君承歡于花前月下, 倒別有一番風趣在。

如是作念着,她又釋然回應, 卻不想這一瘋子太是欲求不滿。

未過上幾瞬, 她便不得自持般嬌聲連連,換來的卻是他更為狠厲的占據。

幾度春風就着冬末拂過, 混沌心緒若炸裂開般難以收場。

她只覺神思若當下衣物一樣淩亂,只好順着離聲的舉止步步而行, 沉淪至他索求不歇的纏骨之歡裏。

幾經雲雨潤澤,她尤感疲憊,已顧不得何等禮數,随性披了件淡紫煙羅袖衫,坐于龍椅上,困倦得似要沉沉睡去。

只怕是離了清懷,這抹明豔會因此受了涼,離聲趕忙拾起外氅,為她披落在肩上:“寒冬未過,阿雪莫要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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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事了,這人倒來谄媚逢迎,半時辰前怎就不知分寸何在……

沈夜雪不作理睬,趁機在這龍椅上多坐些時刻,也好體會這魂牽夢繞的君臨天下之感。

長指輕盈撫過龍紋扶手,她悠閑般婉笑:“我不與你說理,和一瘋子能說出什麽理來。”

“既然如此,阿雪就省了心思,依我便可。”離聲回言得從容自若,清眸忽而一凜,似有趣事欲與此道嬌姝一同而觀,微然一笑,啓唇問道。

“想不想随我去天牢?”

思緒中倏然浮現被困天牢時所行的荒唐事,沈夜雪不由地心驚,縮了縮身子,往龍椅裏端又挨了些:“那牢獄陰暗可怖,回那一處做什麽……”

“随我見一人,”身側清影悠緩端量,而後似暗忖了些許,饒有興致般輕聲問着,“不然阿雪是念着何事?”

她忙作一咳,轉回話語肅聲道:“去……去見何人?”

“去了便知。”

離聲悠步欲走出殿外,未行兩步,便被此清豔嬌姿一把攔下。

這裙裳還亂着,如何能這般見得他人,沈夜雪趁勢匆忙着上素裙,示意他也理齊了袍衫,才輕呼一口氣,佯裝回君臣之态,恭敬地随行在後。

未作多思此人前往天牢是去見哪位囚徒,待順着牢道走入一間幽暗牢房,她定神一望。

牢中唯坐着一稚氣猶在的孩童,是曾時的小聖上荀緒。

這位幼帝手腳被縛,端坐椅凳上不得動彈,昔日那威嚴之氣已被削去了鋒芒。

一朝敗陣,此時留下的,是千古仇恨與亡朝之恥。

“離聲哥哥,虧朕曾以誠待你……”荀緒怒然直瞪着牢門前的凜然身姿,渾身因恨意不住地顫抖,四周鐵鏈晃出了刺耳聲響。

“你卻陷朕于不義,謀逆不軌,枉為人臣!”

切齒之恨頓時傾瀉而出,血海深仇從心口憤然噴湧,欲化為血盆大口将其撕碎。

荀緒眸色微紅,透着幾縷血絲,揚聲怒喊:“朕要治你的罪!朕要你人頭落地,朕要誅滅你九族!”

“陛下是糊塗了,這罪罰早在五年前就降下了,”離聲聞言忽地輕笑,笑聲清冷淡漠,掀起萬千疏離之冷,輕緩道起被塵封的往事,“當年先帝以謀逆罪名除滅葉氏,家尊百口莫辯……”

府邸內屍骨遍地,血流成川,他僥幸而逃,卻只身無處可安……

使得他活至今日的執念,唯有此仇,和那劍下留人的明媚刺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緩慢言着每一字,似要将昔年葉确麟所忍受的愁苦徐徐道盡,他冷聲作笑,堪堪眸底溢出的微許陰寒,便足以貫穿面前之人的心髒。

“那我這罪臣之子便當真謀逆一個給你們看看,看真正的謀逆是何等模樣。”

荀緒聽言大笑了幾聲,發了狂一般揮動着雙手,卻被鐵鏈死死桎梏,又頓然一怒:“都來聽聽,這葉氏餘孽在說着什麽放肆狂妄之言!此等逆臣坐攬皇權,天下必大亂!”

“來人,給朕拖下去,即刻處以極刑!”

“你們怎麽不聽命了?朕才是皇帝!朕才是一國之君!”口中反複怒喝着,這位往昔時的小皇帝終是慌了神,怒不可遏般望向周圍本是聽其差遣的侍從,嘶吼般再次高喊。

“你們皆瞎了眼,奉一叛亂臣子為尊,天亡我朝!”

伫立于牢前的清逸身影随然揚唇,旁側随從便将牢鎖解落,牢門大敞,他仍舊立至原地,未有進牢的打算,走入牢間的只有幾名獄卒。

“他們是否瞎了眼我且不知,但陛下是真要成一瞎子了。”離聲言說得極是淡然,堪稱平靜的神色湧上幾許笑意。

“來人,給我剜了雙目,讓小聖上也嘗嘗我這幾年所受之苦。”

荀緒猛地睜大了眼,難以置信般瞧見獄卒行至跟前,一片陰影投落,将椅凳上的身軀徹底籠罩。

“放開朕!你……你是瘋子!你敢如此對朕,會遭報應……”

沈夜雪默然觀望着這一切,已覺自己此生見慣各處極刑,可真當望見離聲如此行以殘忍之刑,心下還是不自覺地震顫了。

“啊——!”

撕心裂肺般的慘痛喊叫震動着整個天牢,痛哭聲霎那間傳遍各個牢房。

未過幾刻,這位尚幼的前朝皇帝便已哭啞了嗓。

望行刑的獄卒恭肅退離,她驀地一僵,看着荀緒血流如注,面上血色模糊,僅是那瞳孔處盡是空洞無光。

胃中似有劇烈痙攣,沈夜雪悄然轉身,莫名作嘔,不欲再瞧望一眼。

身旁孤冷之影仍作冷言吩咐,沉聲下令,亦不願再見這小聖上半刻:“将這眼盲的廢人丢到最肮髒之地。”

“讓這位前朝小皇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荀緒胡亂揮舞着雙臂,滿面驚恐無助,嚣張氣焰已散,此時只剩萬般哀求:“離聲哥哥……當年屠滅葉府是父皇和傅大人之意,與朕毫無瓜葛。”

“看在朕曾有幾念欲重用你的份上,你放朕一條生路……”

“朕失言了……往後離聲哥哥為帝,我為臣,我聽離聲哥哥的,”意識到稱呼上的無禮,荀緒慌忙改了口,顫巍巍地懇求着,任由着面頰血肉模糊,“求陛下開恩,求陛下饒了罪臣……”

離聲見景不為所動,輕然開口,示意獄卒将此人帶走:“小聖上神智不清,語無倫次。帶下去,為其尋一個大夫好好醫治。”

這葉氏遺留下的血脈根本就是一個暴戾恣睢的惡徒,荀緒狂亂掙紮,卻抵不過随侍之力,被帶向天牢暗處的深淵裏,高聲嘶啞作喊。

“暴君當政,天理難容!”

“朕做鬼也會怨你在心,記恨你永生永世!”

離聲言笑晏晏地觀其遠去,薄唇低語,卻恰好能令這小皇帝聽見:“可惜,就算陛下化作厲鬼,我也不會輕易放過。”

“父輩之仇該有個了斷。所謂的清君側之舉,陛下雖未參與其中,可陛下對我厭惡至深,而我亦是同等憎恨……”緩聲言道着因果,他笑意盎然,容色卻冷了幾分,似對這一人永不饒恕。

荀緒聞語再度狂笑,像是失了神智,笑語癫狂,讓所聽之人不禁忌憚:“哈哈哈哈哈……葉氏舊人,就該殺盡了才好!殺盡了才好!”

那矮小身影已走入深處瞧不真切,最後自嘲般的笑音依舊回蕩至牢獄各角,引得原本各間牢房中此起彼伏的哭喊聲驟止,囚于牢中之人不免隐隐冷顫。

晏然回眸之際,離聲才察覺身側嬌影若有稍許不适,無詞良久,順勢轉柔了語調。

“阿雪,與我一同去相府走一遭。”

此番去宰相府,他無疑是要處置當年誅殺葉氏的罪魁禍首傅昀遠,将深埋在心的怨恨一并發洩而出。

沈夜雪淺望面前這一雙冷眸,殺意毫不遮掩,即便是将這幾人抽筋削骨,似乎也難解他心頭之恨。

“那傅昀遠逃不走,無需急于一時,”她半晌找回自己的語聲,柔緩相道,“今日阿聲累了,回殿好生休息才是。”

“早在攻城之時,花月坊沈欽已派人圍困宰相府,生擒傅昀遠,正候着你這新帝前去發落。或早或晚,皆無大礙。”

适才光顧着看離聲是怎般懲處這位小皇帝,她卻忘了前來天牢的路上,有來人向她傳報,沈欽已将相府圍堵。

沈夜雪緩然告知,局勢之變在她意料之內。

沈欽的立場向來搖擺無定,t她心知肚明,那人從未有忠心可道,僅有利益能使其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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