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糾纏(2)

第074章 糾纏(2)

鳳眸一彎, 她似乎極為歡愉惬心。

“葉清殊的身份太遭人記恨,你換一名姓,留在宮裏……”長指輕劃其胸口處仍滴着水珠的肌膚, 她踮腳輕然開口,只讓他一人聽見。

“我将你藏起來。”

離聲知曉她用意何在, 不作過多深究,淺笑作問:“阿雪想讓我喚何名?”

對此細細思索,沈夜雪認真作思了好些時刻, 櫻唇忽揚, 雙眸湧過一陣清亮:“玉塵, 為白雪之意。你就叫玉塵……”

不知怎地,此名配他太是适宜,她打量起這清絕玉色一遍又一遍, 而後玉足騰空,被他打橫抱了起。

“阿雪賜的名,我自當牢記。”

離聲晏然走向軟榻,一氣呵成般将懷內玉軀放于溫帳中,随之傾身入帳。

原本輕挂其身的薄氅與寝衣從榻角滑落在地,不多時便隐隐傳出嬌羞淺吟, 撓于男子心上, 勾得人心亂如麻。

平穩的素雪氣息被婉轉低吟打亂,顫亂得不可收拾, 僅有幾聲悶哼從香帳飄出。

帳中人似宣洩着無盡私欲, 彌漫而出的春色愈發撩撥人心。

他願舍棄權勢陪伴于宮中,她再是順心不過。以往的顧慮不複存在, 沈夜雪沉溺至花影搖曳的午後,順其自然與他再行上幾刻雲情雨意之舉。

往後可封此人一個爵位, 讓宮中之人對他敬重敬服,成為這皇城內最受人尊敬的輔佐之臣,她便可随時來尋他貪歡作樂。

念及于此,她歡欣勝意,再度陷入了溫香軟帳的旖旎裏……

和這捉摸不透的瘋子相守之時,她瞞騙不了自己,總能從中感到安心遂意,總能真切地覺着,是被人護在懷中的。

這一世漂泊了太久,她是該栖于此地歇一歇了。

疲憊中淺入了一夢,待睜開杏眸時,沈夜雪察覺身上已着上了素白褥衣,紗帳随窗臺吹入的微風輕蕩。

窗旁那寒雪般的身影閑然而坐,只手撐着頭,泰然自若地阖着眼。

其懷內趴着一團黑影,她凝神瞧去,認出是那從不讓人親近的野貓。

行步悄然接近,那貓兒卻尤為警覺,朝她惶恐一望,立馬蹿出了軒窗,她淺望一瞬,目光又轉回男子清顏上。

此人着實好看得緊,當初他因眼盲蒙着白綢時,她便被這一人的容顏驚住了微許。

現下這一雙眼清隽明朗,她更是喜愛非常。

正欲伸手觸他眉心,懸于t空中的手腕已被輕巧握住,但不似尋常将她攥得生疼,卻帶了幾分輕柔纏綿之意。

她沒好氣般微瞪着,順勢抽回了手。

沈夜雪佯裝生怒瞥向一側,唇邊不滿地自語着幾字:“無論你看不看得見,我怎麽總瞧不出你是睡是醒……無趣……”

陰冷眸光摻雜了些許惺忪,離聲輕笑着回應,眸中氤氲徐緩消散:“良久之習,有人靠近自會醒。”

“為何跟蹤沈欽?”她自顧自般飲起清茶,瞥望其一眼,淡然問道。

話語問的是半月前暗中跟随沈欽之舉,離聲淺思片刻,回得從容悠閑。

“怕阿雪遇了險,”他風輕雲淡般緩聲而回,想起那一人,清眉微不可察地一蹙,“讓阿雪待至旁側五年,那人對阿雪的心思不得不防。”

“阿聲是心生妒意了……”眼梢綻開盈盈笑意,沈夜雪打趣相望,颦眉嬌聲一笑,“那這世上觊望我的男子可多了,阿聲若想将他們殺光,怕是殺不盡。”

離聲亦飲了飲茶水,安之若素般的神色覆上了一道陰冷:“只好見一個,殺一個了。”

“至少在我目光所及,無人可親近阿雪一步。”

這人所言的話絕不是吓唬,事先與她告知,已是仁至義盡。

平素若起了殺意,他從不會有這良心提前相告。

想着那位曾經在身旁轉悠的玄衣少年對他心生懼怕,沈夜雪無奈嘆息:“是啊,有你這個瘋子在,有誰還敢近我一寸……即便是無樾,也要忌憚着你了。”

豈知正于語畢之時,無樾猛然闖了進,最後一語恰巧被少年聽了去。

素來不太顧及君臣之儀,藏有心事也只與她一人道,無樾緊瞪起和她對望而坐的男子,口中念念有詞,斟酌良晌才啓唇相道。

“誰說我怕他的!”此人眼下僅是被囚于宮內的一介草民,未被封官封爵,他有何好懼怕,少年撇了撇唇,極是不服地挺直了身板。

“他現在人微言輕,與庶民無異,我何故懼之!”

“遠風,把這擅闖陛下寝殿的狂妄之徒給趕出去,”無樾擡手一指,随後瞧向緊跟在後的遠風,以命令的口吻肅聲道,“驚擾陛下歇息,當以重罰。”

這下可把遠風吓壞了。

雖是師父之命,可離公子是他聽命多年的舊主,何況陛下對其偏愛有加,思來想去,為保性命,還是聽聖意為好。

遠風含糊其辭,偷瞧向閑适飲茶的窗旁之人,又為難般看向此道玄影:“無樾師父,弟子就算有千萬個膽子也不敢啊……離公子可是弟子多年的主上,弟子……”

“屬下還是聽從陛下旨意行事。”

驀地轉眸,遠風更為恭敬地朝明麗女子一拜,趁勢投靠向窗邊二人。

“沒骨氣。”

無樾故作嫌棄地不予搭理,才發覺她只身着褥衣,像是剛睡醒不久,便示意遠風退了下。

見那遠風灰溜溜地跑遠,于殿門外還呼了口氣,沈夜雪見景輕擺首:“當你的徒弟可真可憐……”

遠風是逃了遠,可留在殿內的另一男子卻極難對付。無樾抿了抿唇,盯了那人許久,思忖着該如何令那瘋子也離了此殿。

少年昂首伫立,懷中抱劍,星眸熠熠生輝:“我有話要對陛下說,你這無名無分之人還不速速退去殿外。我與陛下之間的情意,豈非你能知得。”

“用不着趕走,在下自行離退。”

未想離聲回得爽快,立直了玉樹般的凜然身軀,緩步行出了寝殿。

這殿中沉寂而下,一如往常般清閑地喚了侍婢前來,沈夜雪邊更着華貴宮裝,邊淡漠輕語。

“說吧,想與我言道何事。”

無樾凝緊了眉眼,欲将面前這抹豔麗嬌色刻畫入心,一颦一笑皆映入雙目,引得他心猿意馬,心下顫動得厲害。

“近幾日我在宮裏頭仔細想了想,将來你總有成婚的一日,”少年随即坐于方才離聲所坐的窗旁,思來想去,緩緩開了口,“待你成了親,你便會順着那一人之意,要趕我離宮去。”

“若離了你,我當真不知該何去何從……”

若是那人真與她鸾鳳和鳴,定容不得他日夜伴随,無樾苦惱在心,凝思後不甘而道。

“果然啊,幾日不見你,你又在一人胡思了……”沈夜雪更完華裳,執上置于書案的一支墨筆,用筆杆在其腦袋上敲了敲,“我已說了千百回,絕不會将你舍棄,你偏是不信。”

趕忙捂了捂頭,縮至壁牆邊,玄衣少年支支吾吾般又道,似是頗有耐心地言着勸:“我覺着,那賀小将軍比這離公子要好,可你非與離公子糾葛不清,把那賀府小公子晾至一旁。”

“我……我只是……只是為賀公子道不公罷了。”

筆杆一止,眸色忽作凝滞,她輕然冷笑,明了了其中的因果。

無樾不會無故提及賀尋安,此番刻意相勸,定有旁人明裏暗裏地唆使。

趁此一想,她微擡秀眉,語調低緩:“是賀尋安讓你來的?”

“你從何處得知?”無樾不由地一驚,心知她才思敏捷,卻不知她敏銳至此。

賀尋安的觊觎之心她早已了然,只是此回言勸是另有其人,她勾上丹唇,明徹了半分:“與其說是賀尋安,不如說是賀檩的臨終之願。”

“當初因我身世低賤,賀檩不願我入府嫁作正室,”沈夜雪悠緩而答,明眸不易察覺地暗沉了下,“可今非昔比,我這九五至尊的身份擺着,他自是希望賀尋安在朝堂上有個依靠,便想到了我這兒。”

世人皆為私己之欲謀求立命之本,堂堂賀老将軍亦是這般。

瞧她所得權勢已能撼動天下,賀檩便想着收回當初之言,還能成全賀尋安的相思之念。

然而無樾仍覺心裏悶得慌,眸光透過軒窗望去,見那人是徹底走了,才緩道出口:“可是人家賀公子出生武學世家,又對你極為癡情,不像離公子他……”

“葉府的陳年舊事終歸是讓人避而不談,遭受非議頗多,往後你也會受其牽連,會……會被敗壞名聲。”

雖至目前,離聲未對她傷及分毫,也未曾起過一絲殺意,可一想到此人乃是葉府遺脈,少年便心慌意亂。

如若因那一人所受的非議将她一同卷入紛擾中,到那時覆水難收,加之她本就無依無靠……一想她悲切哀然的模樣,他就感揪心般的疼。

“我已讓他改了名,”沈夜雪全然未覺察少年異樣,說得洋洋自得,眉目若彎月而揚,“宮裏的人也被我換了大半,無人會知離聲與葉清殊,就像玉裳已然隐退,世人會逐漸淡忘一般……”

“從今往後,你喚他玉塵公子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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