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重遇
第23章 重遇
阮繪露前二十多年人生想的東西都沒有這一刻多, 大腦負荷超載，她一時間卡了殼，連推開都忘了, 懵懵地被他掌住後腦勺，見李崇裕的臉一點點靠近, 臉上浮起有別于病氣的紅暈。
可他只是将額頭抵住她的，略停了幾秒後, 放心地松開變成小木偶娃娃的阮繪露。
“退燒了。”
“……嗯。”心跳快要失去控制，阮繪露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發燒是好了, 但試個體溫真的需要這麽暧昧嗎？李崇裕再多停幾秒，阮繪露又得重新燒一次。
他就是故意的！
蛋卷無聲無息地蹿到門口，阮繪露上去把它抓回來, 正好避免與李崇裕正面交鋒，話音含含糊糊地：“好了好了, 你快去吧，我沒事。”
李崇裕淡漠的眉眼染上幾分玩味, 往她腦袋胡亂一揉, 跟揉蛋卷一個樣：“行, 有事打電話。”
“知道了。”阮繪露不敢擡頭，假裝給蛋卷順毛，直到聽他帶上門離開，才湊到貓眼前看。男人英挺颀長的背影進了電梯，廂門合上，仿佛那縷獨屬他的木質香調也霎時失去影蹤。
李崇裕走了, 他來過的痕跡依舊昭昭。
心髒還是跳得很快，砰砰、砰砰, 這感覺太陌生，以至于她一時間不知道是因為過分親密接觸下荷爾蒙作祟，還是別的原因。
“叮”
消息提示音強行把她思緒拉回，阮繪露無意識地一陣戰栗，蛋卷的世界開始地震，似是不滿在她懷裏待了夠久，扭捏着蹦了下去。
阮繪露去拿手機，下意識地想是不是李崇裕落了什麽東西，結果蹦出的是楚明珠的消息：露露，病怎麽樣了？
心間一枚悄悄探出頭的嫩芽又縮了回去，阮繪露公式化回複：好多啦，明天到崗，辛苦明珠姐了【擁抱】
楚明珠：沒事，你好好休息要緊，還有秦西華這事兒，你打算怎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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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沒有停轉，也沒有因為一場病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單位的爛攤子還在，她還得去面對。
提到這個，阮繪露有些沒底。何主任和王處承認是秦西華舉報她，可要正面撕，無異于将兩位領導置于水深火熱；可如果不能挑明，秦西華能裝傻充愣，大鬧一場，別人也只當她是沒成功借調後心态失衡，反而得不償失。
至于秦西華騷擾她那些行為，一是沒證據，二是沒那麽越界，就像張明麗女士一樣，沒人會把這當成騷擾，更不能理解她的惡心。
她想了想，敲下“我不知道”四字，又一個個删掉，改成“算了”。
楚明珠很快回複：也是，退一步海闊天空。
阮繪露沒有再回複，鎖了手機，熄滅的屏幕倒映出她的模樣，被李崇裕揉過的羊毛卷蓬蓬的，比她腦子裏的思緒還要亂。
就這麽算了麽？其實她也不甘心。
但她沒辦法改變現狀，懲罰不了秦西華，連指責也做不到。單位間調動很難，也許未來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她還要面對這個男人，甚至有可能他提拔為自己頂頭上司，也得忍着惡心虛與委蛇。
可是眼下除了“算了”，似乎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手機提示音又響起，她以為還是楚明珠，覺得煩，索性把手機扔到一旁去。兩分鐘後，沒等來回複的人撥打了電話，顯然，對方沒耐心，也很沒禮貌。
阮繪露心煩意亂地接通：“喂？”
“又睡着了？”清清冷冷的男聲傳來，離開她家，李崇裕又變回不可渎的高嶺雪，“這前後才幾分鐘？”
“你管我。”阮繪露不知為什麽，跟他講話變得緊張起來，也像他一樣簡練得近乎冷漠，“說正事。”
李崇裕似是輕笑一聲，悠悠道：“行，那你把餐邊櫃那個盒子還給我。”
“餐邊櫃？”
爬起來又是吃飯又是監工的，她壓根沒留神櫃子上多了個包裝精致的禮盒。拿起來掂了掂，輕飄飄的，能裝什麽？
“禮盒，你要送人的？”她咕哝道。
“送給笨蛋的。”他頓了頓，“拆開看看。”
“……”
阮繪露才不願意認領這個頭銜，但好奇害死貓，她還是乖乖打開了盒子，一張最愛的電競隊選手親筆簽名映入眼簾。
【To 阮繪露：生日快樂，天天開心】
筆觸清晰可見，絕對保真。可是swan戰隊主役選手the sea的簽名千金難求，他又是從哪裏搞到的？
更何況還是專門送給她的to簽。
心率又開始紊亂，阮繪露抿抿唇，将簽名輕輕貼在胸口：“謝謝。”
“本來昨天想給你的。”可是昨天吵成那樣，又哪裏有機會給？李崇裕将車停好，拿起手機，湊近話筒沉聲道：“生日快樂。”
男人的嗓音經過歲月沉澱就像發酵的酒精，醇厚得讓人幾乎溺進去。阮繪露沒有招架的餘地，不好意思起來：“我也不是真的要跟你發火，只是……”
宋蘊珠那樣親昵的口吻，她聽了實在覺得煩躁。
“宋蘊珠和沈策他們處理起來需要點時間，但你可以相信我。”
“處理……什麽？”如果是跟宋蘊珠的婚約，那為什麽李崇裕又要提沈策？她一頭霧水。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李崇裕擡眼看了看，電梯數字已到達B2，“你好好休息，我挂了。”
“噢噢，好。”
阮繪露小心翼翼地測算蛋卷跳不上去的高度，找了個相框把the sea簽名裱起來放好，大功告成，她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最好的生日禮物。
打游戲加的朋友也好，同學同事甚至一些賣東西的微商也罷，此刻他們都有個共同的身份就是the sea的粉絲，紛紛湧進評論區豔羨：這種珍稀得快要滅絕的東西都能給你搞到？？太牛了！！
“露露露露，你簽名怎麽拿到的？有沒有路子？”
“還是親簽！”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願意花錢買但是the sea這錢都不掙嗚嗚嗚！”
“誰送你的誰送你的！我真的嫉妒到發瘋！”
不打游戲、不關注聯賽的人不知道這份禮物的貴重，阮繪露應付完評論和私聊的吹捧，後知後覺想起李崇裕，他又是怎麽想到這一茬的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好像還在“僅聊天”的權限裏……
*
星途一下要推出兩個AI模型，項目會越開越長，總組長何一帆最近進度一塌糊塗，彙報時不停打量着座上老板的神色，生怕漏掉一絲不豫。
但……怎麽感覺李總比他還心不在焉？
“這就是最近的進展，我彙報完了。”何一帆振振聲，李崇裕才擡起頭簡單掃了一眼ppt，颔首道：“辛t苦了。”
副組長和組員面面相觑：這就過了？
“李總，最近确實有點卡進度，這部分技術和需求有點難對，我們已經跟産品那邊好好溝通了，之後會優化的。”生怕老板是因為太生氣了講不出話，何一帆負荊請罪，字字句句說得誠懇。
會議室內人人大氣不敢出，可李崇裕只風輕雲淡應了聲“好”，然後擡手瞥了時間，簡潔宣布散會。
五點半，一分不早，一分不晚。
原來李總在掐着表等下班！
星途員工小群很快收到Janice的線報：李總走了！@全體成員
【？？他不是昨天還加班嗎，又和好了】
【我就說早上李總不在很反常……】
【有人信嗎，項目組剛彙報屎一樣的進度都沒挨罵，我看一帆組長昨天一晚上沒睡着擔心被炒鱿魚，結果今天啥也沒發生】
【很确定，李總戀愛了】
【李總戀愛了+1】
【李總戀愛了+2，我開會時發現他好像在刷朋友圈】
【我上次摸魚刷朋友圈他說我把時間浪費在信息垃圾上：）死雙标】
【@池畫別躲了，你肯定知道點什麽】
【@池畫能不能八卦一下，什麽女人能把李總降服了？】
【@池畫 @池畫 @池畫雪姨敲門.gif】
忙了一下午飯都沒吃的池畫打開微信，覺得天都塌了。怎麽地，你們小兩口談戀愛還要找新聞發言人？
不過更令人難以想象的是李崇裕一整個孔雀開屏的狀态，巴不得告訴全世界自己在談戀愛，印象中他這個性格、這種咖位的總裁身邊應該有個管家來傳話，“少爺好久沒有笑得這麽開心了”。
吃飯時她找韓辛未分享這個心得，卻換來對方一句：“現在你不就是這個管家嗎？”
池畫：&#￥……
好好好，咱們都是他們play中的一環。
韓辛未笑她：“你要學我，早早就躺平當NPC，畢竟李崇裕好不容易情窦初開一次，哥們也不想看他擱南牆那撞死了。the sea簽名多難搞啊，我求爺爺告奶奶才拿到的呢。”
池畫冷哼一聲：“韓公子就胡扯吧，都是千年的狐貍，幹嘛裝純情？倒是露露真單純。”
她和阮繪露在一個屋檐下，李崇裕那筆爛賬還能不清楚？說好聽叫聯姻對象，說不好聽不就是童養媳，要不是上次李崇裕幫着處理薛龍的事，她才懶得投桃報李地叫他去照顧露露。
“欸，此言差矣，你埋汰我可以，但李崇裕确實無辜。”韓辛未為好兄弟正名時，比給自己分辯還有勁，“我和他當了多少年同學，就當了多少年朋友，親眼見證他拒絕的姑娘沒有一打也有半打，在美國的時候，愣是把自己捯饬得一點姿色都沒有，整一個nerd程序員。”
他嘆口氣，“你知道嗎？他喜歡阮繪露快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