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重遇

第30章 重遇

印象中的李崇裕是一抔冰, 喜怒都很淡,哪怕是眉眼間偶然流過的柔情,也不過稍縱即逝, 更多的是目下無塵,不動凡心。

可眼下她才後知後覺, 原來冰雪也可滾燙至此,由掌住後腰的手一點點滲入她的肌骨, 蔓至全身,勾t起足尖下意識的輕顫,像蝴蝶撲動它羸弱的翅。

“別動。”浴袍襟口微敞, 他啞着聲,目光一寸寸攀上她心口的姝色,再多掙紮一下, 便再關不住滿園春光,“阮繪露, 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即便裏面穿了貼身衣物,阮繪露還是連忙捏緊領口。她承認是有一點賭的成分, 但也沒想到李崇裕這麽直接, “我又沒有睡衣, 不穿這個,還能穿什麽?誰故意了!”

這個理由找得妙,她越說越有底氣,掙紮着要從他懷裏爬起來,剛直起身,又被另一只手摁了回來。

“李崇裕!”是少女的失聲驚叫。

被點名道姓的罪魁禍首不為所動, 甚至捏着她倔強的下巴,轉了向, 迫使她不能再回避自己的目光。阮繪露被這樣的李崇裕盯得有些發毛,仍舊是那對波瀾不驚的瞳眸,卻在這一刻積蘊山崩海嘯的力量。

她差點忘了後半截的呼救,再想起時,聲音低下不少:“……你放開我。”

可支配者哪有這麽好心?她刻下求饒,不過是怕自己潰不成軍。

心跳失控下,底線悄悄挪移,她攥得死死的襟口,也因掌心涔涔的汗意失了防。他眼風開疆拓土,她便節節退讓。

空氣因彼此吐息變得愈發灼熱,阮繪露只覺口幹舌燥,下意識舔了舔唇瓣,豈料此刻李崇裕大指恰巧覆上,于是她小巧舌尖的濕潤便沾在他指腹,像某種十足暧昧的信號。

李崇裕松開手,玩味地瞥了一眼指尖,掐在後腰的手掌施力,将她往前一托,浴袍洩開口,懸懸挂在她肩頭,底下的旖旎也若隐若現。玉白而嬌嫩的皮膚經不住如此凝視,如同被炙烤一般,很快由膚底漾開緋色,随後浮至她面上。

而他的指尖跟随她肌膚羞赧的足跡,由鎖骨至脖頸,再到她小小的耳垂,所觸之處仿佛仍帶着她适才留下津液的濕意,卻很快被滾燙的身體蒸發。像熱帶下了一場雨,除了升騰的水汽,沒有任何痕跡。

阮繪露羞得要死,手忙腳亂将浴袍拉上,用力推李崇裕的肩。哪怕他是一座巍然不動的山,今天她也得盡力當一次愚公。

“李崇裕……”她幾近央求,“我錯了,确實不該故意拿你當賭注,你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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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裕沒有松開的意思,清冷的眉眼沾了些懶散,看上去十足斯文敗類:“你敢這樣做,難道沒有想過後果?還是說,你覺得後果沒有那麽嚴重?”

她大腦宕機片刻。這要怎麽說?她是真沒想過李崇裕有這一面!

畢竟他從來克制、紳士、冷淡,絕不像會為美色動心的人。

況且……

她悄悄掃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這也算不上什麽特別的美色,不足以讓這樣一個男人破戒。

“我相信你的人品。”她想了半天,覺得這個堂而皇之的理由最合适,“畢竟你們富二代面對的誘惑應該也不止于此——”

“哦?”

“——反正小說電視裏是這樣的。”

她說完就後悔了,小說電視裏的霸總還不必事事躬親,有點什麽都使喚秘書助理管家,李崇裕這光杆司令,還在自己寫代碼……

對不起李總,跟什麽顧總傅總比起來,你确實太寒碜了。

“你還真把我當柳下惠了。”他漫不經心地揉着她耳垂,仰着臉,眼睛稍眯,“可我不是聖人,做不到次次坐懷不亂。”

那只大手游離至她腦後,只一壓,她便似背上一座五指山,登時軟了脊骨,乖乖地俯首,貼近他的呼吸。

太近了,甚至比上次更近,近到能抵住他的鼻尖,跟她想象的一樣,即使線條鋒利,但觸感卻很柔軟。

他薄唇啓張。

阮繪露屏息。

“下不為例。”

*

“就這????”

池畫今晚第二次發出這句驚嘆,但這次的反應明顯更大。

“……那不然還有什麽。”想到剛剛死裏逃生的經歷,阮繪露心頭還在顫栗。她用松軟的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仿佛某種見光死的生物。

而李崇裕依舊在處理工作,鍵盤聲噼裏啪啦,冷酷得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要不是被他撫摸過的地方火熱得幾乎要融化,阮繪露也會以為剛剛那一切是她做的夢。

“我真搞不懂了,他自制力這麽強嗎?男人可是能只談xing不談愛的生物。”

“都怪你,出的什麽馊主意!”阮繪露回想剛剛那一切,越發覺得自己一言一行是拙劣的搔首弄姿,要李崇裕真是什麽花花世界都見識過,這點刺激算什麽?反而是她丢臉丢到家了,“你是不是被李崇裕策反了?這樣我真的很懷疑你的用心!”

“姑奶奶,我冤枉死了好吧?”池畫在電話那頭哭訴,“星途上下拷問我多少遍都沒敢說出你和李總的事情,我一個學歷史的在科技公司上班,幹的活跟娛樂圈似的,這還沒跟李崇裕再要一份工資呢。”

“好吧,饒你一次。”

聽人松了口風,池畫忙不疊打探:“所以,真沒點別的?他就說了句下不為例就把你放啦?”

“是啊。”阮繪露頓了頓,“你怎麽聽着很失望?”

“嘶……”一旁的蛋卷被池畫揉得亂七八糟,反身輕咬了她一口,池畫再顧不上那頭,準備去揪小貓咪算賬,“反正我滿意與否也無關緊要啦,這是你自己的事兒,只是機會難得,我想你不能太吃虧。”

“畢竟那方面和諧也很重要嘛。”

阮繪露紅着臉正要叫池畫閉嘴,她就笑嘻嘻地挂了電話,一腔無名火無處宣洩,阮繪露把自己包成繭,在床上滾了好幾圈。

她其實藏了秘密沒告訴池畫。

那麽親密的距離裏,她腿根不止一次感受到他的悸動,冰川下不是休眠的火山,而是随時翻湧着、蓬勃着的岩漿。

這麽一鬧,阮繪露徹底失眠了。

幾度入睡失敗後,她拿起手機再确認了一遍時間是淩晨兩點,可沒有半點困意,外面的鍵盤聲也停了,看來工作機器也需要休息。

他醒着的時候,阮繪露壓根不敢再打開那扇門,生怕他再提起适才香豔事,她只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她越想越覺得,池畫像給她灌了假酒,才導致剛剛這麽孔雀開屏一遭。

要是時間能倒流,她絕對不會穿着浴袍招搖過市,但是剛剛在水吧旁喝的牛奶是真不錯……

阮繪露爬起來,站在門前聽了聽動靜,确認李崇裕應該是睡了以後,小心翼翼拉開門。

偌大的客廳只亮着廊燈,沙發上沒有人,書桌前也沒有人,湊近了才聽到浴室裏傳出嘩啦啦的水聲。

大腦不受控地回溯數小時前發生的一切,阮繪露又一下臉紅到耳根。定了定神後,她蹑手蹑腳地走到水吧前,取了一只玻璃杯倒牛奶。

浴室門打開得恰如其時。

李崇裕只穿了睡褲,毛巾一端半搭在脖子上,另一端被抓起擦拭發梢的水珠,精壯的上身毫不掩飾地展示着平時被襯衫藏匿的肌肉線條,人魚線延伸入松垮睡褲裏,像兩條暗湧的欲流。

阮繪露怔住了,等牛奶漫出杯子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

她手忙腳亂把玻璃杯放到一旁,抓了紙巾擦灑在吧臺上的牛奶。李崇裕只是瞥了一眼,揉着頭發從她身邊走過,等阮繪露再擡頭時,他已經把睡衣穿上了。

酒店的睡衣同款,看着像登對的情侶衫。

阮繪露捧着牛奶杯,後知後覺地解釋:“聽說牛奶助眠。”

“這個點喝冰牛奶不會助眠,只有可能激素分泌旺盛,然後長痘。”李崇裕話音懶散,“失眠是因為白天運動量不足,你要不補補?”

“大半夜誰……”等反應過來,阮繪露的臉紅得又深了一個色號,“李崇裕你有病吧!”

他揚唇笑笑,很是得逞的樣子:“我可什麽都沒說。”

話音落,他徑直拉開客房陽臺落地窗,挑了一只藤椅坐下,又偏首回看:“坐會兒?”

反正睡不着,阮繪露并沒有拒絕這個提議。

度假酒店的景致一絕,從陽臺眺出去,能看見大半個莊園,不遠處是層疊的山巒,月明星稀,林風如潮,岚霧似雲海般湧蕩,燈火像是會呼吸般閃爍着。

“山地潮氣重,晚上會起大霧,開車很危險。”

阮繪露知道他在解釋留下來的緣由,沒有搭話,只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牛奶。

“還有你所謂富二代面對的誘惑,”李崇裕話音淡淡,“确實不止于此,但絕非你想的那樣。”

“美校party很多,十八九歲誰不愛玩?剛去的時候韓辛未老叫我一起,那時候還有宋蘊珠,她也愛湊熱鬧。”

提到這個名字阮繪露t心頭還是會緊一緊,她淺淺蹙了眉,李崇裕盡收眼底,卻沒回避這個話題,“然後有次她被灌醉,在一群男男女女簇擁下,接過一只含大麻的煙,我打了911。”

“那之後我們誰都沒有再去party,去也只是中國留學生的聚會。”

“所以不是你想象的對誘惑免疫,人是有主觀能動性的,不想就是不想,能左右自己的欲望就是和其他生物最大的區別。”

涼涼的一仞月為他側臉鍍上銀光,也将他再度束之高閣,哪怕有一絲邪念都算妄想。

誰又能想到數小時前,現在正襟危坐、言之鑿鑿談欲望的男人險些失控,靠工作和涼水澡才逐漸冷靜下來後,她又無辜地站在他眼前。

李崇裕垂眼去,無聲地看了好一會兒夜景。晚風習習,再不似那年舊金山驚心動魄的午夜。

直至聽到阮繪露打了聲噴嚏他才折首,單薄的女孩兒不知什麽時候睡着了,小小身體縮成一團,玻璃杯中牛奶還剩大半。

他很輕地嘆了口氣,将她打橫抱起,如同打撈一捧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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