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遇你

第46章 遇你

池畫害怕雷雨, 抱着被子枕頭來擠阮繪露的小床,蛋卷不甘示弱,窩在她們中間舒服地呼嚕着。

即便是同在屋檐下, 她們之間也很難得有促膝長談的時光,臺風天倒成了好契機。有時候, 女生之間最好的話題就是罵男人,刻下也不例外。

阮繪露一股腦把憋了大半天的不高興都傾訴出去, 池畫義憤填膺,兩人聊累了,躺在床上閉着眼, 嘴裏卻還在一唱一和:

“他真這麽說?也太過分了!”

“是吧!”

“求婚怎麽能這麽草率呢!”

“我就這麽說!吵着架突然蹦出這麽一句,把婚姻當兒戲。”

“好歹得有個儀式吧!”

阮繪露雖然對這個不算特別感冒,但念在池畫給自己幫腔, 也憤然點點頭以表贊同。

“再不濟也要有束花,然後單膝下跪吧?他還得準備一段動人肺腑的表白詞, 不然怎麽能打動我們露露呢?”

她太浮誇,以至于阮繪露隐隐覺得不對勁:“……我懷疑你在諷刺我。”

“哪有!”池畫否認得很快, “不過話又說回來, 你喜歡什麽花?”

“不知道。”阮繪露認真思考片刻, “但這種場合,一般都是玫瑰吧?”

“也是哦。香槟玫瑰?肯尼亞玫瑰?密歇根碎冰藍?”

平時不甚有閑情逸致的池畫突然對玫瑰品種如數家珍,阮繪露就算再遲鈍,也該意識到情況不對。她輕輕地翻了個身,池畫的被窩裏漏出一條光縫,她猛地拉開, 對話框界面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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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公子哥”。

阮繪露:“……”

“池小畫,現在連你也叛變了!”

她的尖叫把蛋卷從睡夢中吓醒, 一下蹦下床鋪,屁颠屁颠地跑開了。池畫一張靓臉堆滿谄媚,小心翼翼給她順毛:“這不是也想着幫你們解決問題嘛,你這罵了李崇裕一晚上,那頭他還買醉呢,當朋友的怎麽可能看得下去?”

阮繪露攥着的拳頭松開些許,聲音微顫,“他喝酒了?”

自從認識李崇裕,基本沒見他碰過酒精。落在不知情人士眼中,和韓辛未相比,他才像是酒精過敏那個。

“是啊。”池畫把聊天記錄上劃,翻出兩張照片,展示給她,“韓辛未說沒兩杯就倒了,喏你看。”

照片中李崇裕側着臉倚在沙發上,雙目緊閉,眉心依舊微微蹙起,嘴抿成一線,神情卻比平時看上去柔和。

阮繪露把手機遞還,裹着被子躺回去,池畫湊近耳語:“心疼了?”

“才沒有。”

“談戀愛哪有不吵架的嘛,李崇裕這人是死腦筋了點,你晾他兩天得了,別真的較勁生氣。”說着,她捏了捏阮繪露的臉頰,“身體是自己的,氣壞了不值當,露露乖啊。”

阮繪露被她撓得癢癢,咯咯笑着轉過來:“要是他跟你一樣會哄人就好了。”

“那實在不行踹了李崇裕咱倆過吧。”

“也不是不可以。”

窗外雨疏風驟,窸窣的話音才漸漸沒入夜色裏。

*

臺風天成為了冷靜期,臺風走後,阮繪露通勤路上收到了李崇裕的消息,問她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

這兩天池畫和韓辛未沒少從中撮合,單是阮繪露這頭的意見就都漏給李崇裕,再配合韓辛未喋喋不休的思想教育,他思想覺悟轉變得很明顯。

池畫拍着胸脯保證現在的李崇裕被調.教得服服帖帖,請領導放心檢查,阮繪露苦笑:“風聲都走漏了,整改完再去檢查不是自欺欺人?”

池畫嘟囔:“那怎麽了,難道要學你們那四什麽……”

“四不兩直?”

“對對對。談戀愛嘛,開心就好啦,再說我們替他做的準備也沒用,到頭來還是要看他自己的表現嘛。”

想到這,阮繪露決心給他一次機會,只是還端着架子,沒把話說死。

她回複:【我到中午給你回話,如果沒什麽事可以】

清冷感拿捏得恰到好處,她很滿意。

李崇裕看到消息的時候,韓辛未正好在旁邊,略略瞥見一眼,就開始打趣:“回你就偷着樂吧,總比前兩天好,跟望妻石似的。”

李崇裕神色淡漠,把手機倒扣在桌上:“沒有。”

“切,傷心買醉拉着我道歉到半夜的是誰?想聯系又不敢,一天點開幾十次看她有沒有給你發消息的又是誰?我勸你對我好點,不然改天全把你這些破事抖出去。”

他話沒說完,李崇裕已經開始看技術部交的月報,又變t回平時八風不動的模樣。

韓辛未見他沒有再搭理的意思,聳聳肩,起身出了辦公室。回身關門時擡眼撞見,辦公桌後的人唇角微微上揚,壓都壓不住。

你小子,什麽時候學會變臉了?

*

早上許季青請阮繪露幫自己查資料,忙到一半她擡頭,看見田文文的工位仍然空着,順口問道:“今天田文文出差嗎?”

許季青笑笑:“等會兒也該回來了。今天姚總帶她去文物部門開會,澄陽縣的事情。”

阮繪露心下一空,捏着書冊紙頁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澄陽縣的項目,換給她做了呀?”

“嗯。”其實這件事許季青也很疑惑,按理說阮繪露最熟悉澄陽縣的情況,就算數字化展示的方案不合适,後續也該她來跟進。因此姚娅叫他通知田文文出差時,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只是姚娅沒正面回答,也說明這件事該諱莫如深。

他将阮繪露的驚愕盡收眼底,旁敲側擊地問:“那天你回來後,跟姚總聊了什麽?臺風天你請假之前,她就叫我通知田文文了。”

“我們……”阮繪露仔細思考一番,覺得應該是最近想要她避嫌,按理說該公私分明,但眼下這個情況,确實也做不到。她搖搖頭,“可能是我做得不夠好吧。”

許季青安慰她,“沒事,澄陽縣的項目是很有意義,但是之後還有機會,前段時間你加班多,就當這段時間休息了。”

一直忙到午休,許季青提議一起下樓去港式茶餐廳吃個簡餐,阮繪露沒有拒絕。等待上菜的間隙,她想起跟李崇裕的約定,掏出手機編輯消息回複。

許季青看她模樣認真,眸光一動:“男朋友?”

“嗯!”阮繪露點點頭,臉上笑意明顯,“問我晚上吃什麽。”

“挺好的。”熱騰騰的幹炒牛河上桌,許季青推向她那側,“話說回來,那天跟姚總談合作的,是不是他?”

畢竟阮繪露撇下老板去追乙方,這件事還是掀起了不少風波,許季青有耳有眼,不可能不知情。

阮繪露拿筷子的手僵了一瞬,“對。”

“青年才俊,确實和你般配。”許季青目風向下,突然道,“等一下。”

他伸手來,将阮繪露翻出的襯衫荷葉邊袖子卷進針織開衫中,又幫她往上挽了些,才滿意地松開:“差點沾上油,這樣就好了。”

“……謝謝青哥。”

“其實可以不用跟我客氣。”他依舊笑得溫文,“雖然比你略長幾歲,老被叫哥,還覺得自己老了,你叫我名字就行。”

阮繪露笑笑,沒說什麽。

相安無事吃完一頓飯,回到辦公室時,姚娅她們已經返程,田文文在工位上準備資料,表情不是很好。許季青給阮繪露使了個眼色,阮繪露了然,兩人鴉默雀靜,不敢得罪她。

卻還是不小心翻了車。

下午阮繪露去接了杯咖啡回來,拐入辦公室時正好撞上田文文出來,兩人碰個滿懷,阮繪露的咖啡灑了一身,田文文手裏的紙張天女散花地飛出去,被褐色的咖啡沾濕大半,像崎岖的齒痕。

“抱歉!”阮繪露顧不得自己的狼狽,把水痕往身上一抹,蹲下去幫田文文撿東西。田文文咬着唇,掏出兜裏的面巾紙擦拭,可是咖啡漬一旦沾上就留了痕,再怎麽補救也無濟于事。

阮繪露打量着她神情,小心地建議:“要不這樣,我重新幫你打一份資料吧,真是不好意思……”

哪怕不是她的問題,阮繪露把責任攬過來,也不過是避免跟田文文再吵一架。

誰料田文文卻因為她這句話爆發,上一秒還寶貴得不行的紙張被她揉皺,瘋一般向阮繪露擲去:“都怪你!還在這裝什麽好人啊!要不是你我至于這樣嗎!”

“都怪你!”

阮繪露猝不及防,A4紙帶着涼掉的咖啡液甩在臉上,鼻尖也漫開苦澀。她胡亂擦了把臉,再看田文文已經把頭埋進臂彎中,肩膀一聳一聳地哭了。

許季青一來就看到這幅景象,慌忙把兩人拉開,問阮繪露:“怎麽了,沒事吧?”

她木讷地搖搖頭,指着田文文道,“我還好,倒是她……”

許季青默了默,幫她簡單料理了一下,溫聲道:“你去洗手間收拾一下吧,文文那頭我來。”

“好。”

中午吃飯時還被許季青提醒別沾上油漬的襯衫,就這麽荒唐地被咖啡毀了。阮繪露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猶疑着要不要跟李崇裕說一聲,去換身衣服再吃飯。

隔間裏的談話聲卻不偏不倚的傳到她耳裏。

“聽說了嗎?企劃部吵起來了,真的精彩。”

“田文文嘛,她怨氣可重了,我看是遲早的事。”

“哦?細說。”

“企劃部新來的那位不是把事情搞砸了嗎?姚總不讓她跟項目了,臨時抓了田文文。結果你猜怎麽着?臺風登陸那天,非要去鄉下出差,田文文本來要見男朋友家長,就因為這一茬天降橫禍,黃了。”

“不會吧?”

“我也是聽人事說的,你也知道,人事那誰跟田文文關系還行嘛……”

兩人嘻嘻哈哈,出來撞見阮繪露在洗手池前,又一秒噤聲,倉促洗完手走了。

原來田文文是這個意思。

阮繪露深吸口氣,甩了甩手上的水花,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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