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9
城下骨-29
大将軍這個身子骨真是不太行了。
趙嶼淋雨渾身濕透都沒事，反倒是他吹了些風夜裏就發了熱，難受的直咳嗽，覺得渾身都冷的厲害。
喝了藥紮了針泡了澡，好歹緩過來一點，疲憊至極卻難受的睡不着，索性拉着趙嶼，給他講白厄的事。
“先生雖然從小就愛耍你，但這一回沒騙你吧，真是大事。”為了怕吓着孩子，沈辭說完後還特意加上一句，“比城裏王大娘跟人私奔還要大的事兒！”
趙嶼聞言皺眉，有點不悅，“你怎麽總惦記着王大娘。”
沈辭坦然，“我替你惦記啊。當年她私奔，你哭的可傷心了。”
趙嶼一噎，敗下陣來。論胡說八道，他哪裏是他家先生的對手。
“說真的，吓着了吧。”沈辭正經起來，摸摸趙嶼的頭，“你也是大人了我才和你說這個，別擔心，萬事有先生頂着呢。”
“有什麽可怕的。”趙嶼笑出聲來，“不就是有人打算入侵我大烨嗎，戰就是了。自古以來入侵者哪個不是為了土地或者糧食財物。白厄也沒什麽稀奇的。一幫畏畏縮縮的小人，就敢背地裏耍手段，堂堂正正來打一場都不敢，這樣也想謀我大烨江山，做夢去吧。”
六殿下年輕，豪情萬丈的，一點不當回事。
沈辭無奈的笑，“他們自有手段，僅憑潛伏大烨數十年沒有人發現，就足以讓人生畏。”
“不被發現是因為沒做什麽。出來冒頭做了點事兒不是立刻就被你發覺了嗎。”趙嶼望着沈辭，目光裏滿是傾慕，“将軍真厲害，誰也不是對手。”
沈辭被他無腦吹捧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知天高地厚。”
“的确不知。”趙嶼依舊望着沈辭，“我只知道，将軍頂天立地，百戰百勝。”
沈辭心裏一顫，笑一下不說話。
“你就是為了這點事兒急的吐血，焦慮的要去淋雨？”趙嶼繼續，“徐老說的沒錯，有你在，大烨就多了一條活路。所以，你要養好身子，只要你能守住北川，他們就算在中原泛起再大的浪花，也是瞎折騰。”
沈辭一愣，心裏豁然。他想的太多，把自己繞進去了。一切的關鍵都是北川。
北川守住了，敵人進不來，現有的白厄人就算再厲害，占了大烨，又有什麽用呢。
“是，我得好起來。”大将軍忍着渾身酸痛，認真的道，“我得趕緊好起來，回北川去。”
“得好好養，但別着急。”趙嶼連忙道，“還有我呢。将軍，我長大了，你不是一個人了。”
沈辭心裏又是一暖，嘴上卻依舊那樣，“什麽話啊，本将軍不是一個人，難不成還是一只狗。”
趙嶼又是一噎，心想着将軍要是不會說話就好了，得多溫柔可人。
不過說起狗，趙嶼就想起沈辭被咬的那一口，忍不住拉起他手腕來看。
“不嚴重，幾天就好了。”沈辭道，“早知道那只護腕不還給你了，若是帶上殿下送的鐵護腕，誰咬我不崩掉一只牙。”
趙嶼沉默着，将自己帶着的護腕解下來，要給沈辭扣上。
沈辭不肯，“一人一只好。顯得我們親近。你攀了高枝，但也還是我們家的孩子。”
他将那只護腕又給人系回去，輕飄飄的道，“這可是殿下自己說的，不能再留本将軍一個人了。”
是不能再留了。
三年裏大将軍把自己折騰的千瘡百孔，身子骨弱的不像話。趙嶼再也不敢留他一個人了。
沈辭聽進去了趙嶼的話，安安生生的休養，過了一段日子身體恢複些，便每日在院子裏練劍練槍，想着快些好起來。
趙嶼這日回來的不算晚，一進院子就看見沈辭和自己手下一位副将打得熱鬧。
眼見着那副将出手沒輕沒重的，手裏長槍險些擊中沈辭手腕，趙嶼搶步上去擋開，皺眉看着自己副将，也沒說什麽，但目光似是不悅。
副将吓了一跳，連忙跪下認錯，說再也不敢了。
“你這是做什麽。”大将軍不領情，親自給副将扶起來，皺眉罵趙嶼，“大家切磋武藝，你吓唬人家幹什麽。這樣一來，誰還敢陪本将軍練？”
“得有個分寸，你手腕傷還沒好全。”趙嶼道。
“就咬了那麽一下，算什麽事兒啊。”
“不是左手。”趙嶼走過來，拉起沈辭右手，隔着鐵護腕輕撫他手腕，低聲問，“先別練槍了吧，太沉，不利于恢複。許衛說你來了這邊手腕就總是疼，使不上力。”
“就知道他是你放在我身邊的小奸細。這點芝麻綠豆的事兒也跟你說，嘴太碎了。”沈辭吐槽，混不在意的将自己手腕抽出來，“殿下別轉移話題，不準吓唬我的陪練們。”
“跟他們練有什麽意思，我陪你練啊。”趙嶼又拉過沈辭的手，幫他活動着手腕。
“跟你練才沒意思，淨讓着我。”沈辭索性也不練了，轉身進屋。
趙嶼就跟着進去，等沈辭換了一身休閑的寬松衣裳出來，便遞給他一杯溫茶。
沈辭坐在榻邊喝茶休息，趙嶼便解開他右手的護腕，拉起衣料，捧着手腕仔細看。
表面的傷口是愈合了，但裏頭骨頭長得不算特別好。趙嶼輕輕捏了捏，沈辭就疼的皺眉，縮回手不讓他碰了。
“還是疼吧，我給你揉揉。”趙嶼心疼的也跟着皺眉，拉起來小心的輕輕揉着。
“今兒回來的早？”沈辭沒再躲，任由他去了。
“嗯，明日要出趟門，去上游的鎮子一趟。這兩日雨下的大，那裏有些頂不住，我親自去看一眼。”趙嶼道，“城中我都安排好了，有突發的事就讓他們找你。”
“嗯。”沈辭點頭。
“也就去兩三日，我盡快回來。”趙嶼其實舍不得也不放心，兩三日也不想離開沈辭。
“別着急，一路當心，”沈辭囑咐他，“我能給你看好平江城，別惦記。”
“不惦記城。”趙嶼低頭，嘟囔一聲，“但是惦記你。”
“惦記我幹什麽。”沈辭笑，“從前沒見你這麽粘人，說走就走，潇灑極了。”
“先生又提這個……”趙嶼苦着臉。
“哈哈不提不提了，”沈辭笑起來，“再提我們殿下脾氣來了，說不好就一走了之不回來了。”
“才不會呢。”趙嶼認真的回應他，“不會再丢下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