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01章 第 1 章

聯姻對象有兩副嘴臉

文/山河不倦

橙紅的燈光伴随着轟炸的音樂籠罩下來,在裸露的肉·體上反射出淫靡光芒,鐘遇宵偏了下頭,水晶燈折射的刺眼光芒被鏡片隔絕大半。

“Night!你終于來了!”

國外的酒吧玩得更開,今天沒往常亂,應當是包了場。

鐘遇宵瞥了一眼,沖人群中招手的男人颔了下首,下一秒,對方就抛下左擁右抱的大胸美女跑過來:“知道你不喜歡太吵,特地包了場,怎麽樣,哥們兒夠不夠意思?”

“我明天上午的飛機。”鐘遇宵看了眼表,現在是晚上九點,“待四十分鐘。”

他揮開搭在肩上的胳膊,神色冷淡,與歡場中縱情聲色的衆人截然不同。

“Fuck!怎麽訂那麽早的機票?”許臨風罵了一句,推着他到卡座。

鐘遇宵是個玩咖,但極有原則,第二天要早起,那他前一天晚上必定在十點之前休息。

許臨風一直覺得他的變态自制力有當苦行僧的潛力。

別說,鐘遇宵看起來真挺正經的,尤其是戴上眼鏡的時候,渾身散發着書卷氣,那個詞怎麽說的來着,斯文敗類,簡直就是為鐘遇宵量身打造的。

“家裏訂的票。”

他和許臨風是幾年前認識的,兩人在上流社會的家世圈子裏打過照面,異國他鄉又是同一個學校,一來二去就玩成了狐朋狗友。

鐘遇宵接過他遞來的酒杯,褐色的酒液散發着辛辣的氣息,一聞就知道度數不低。

他沒喝,順手放回了桌上。

許臨風打了個手勢,酒吧裏的音樂聲立馬調低,連帶着哄鬧熱烈的氣氛都冷卻了幾分,交纏熱舞的身影分開,無數道視線落在卡座上。

絕大部分視線都集中在鐘遇宵身上,火熱又癡迷,要是眼神帶着鈎子,鐘遇宵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扒光了。

許臨風推開靠過來的伴兒,把自己摔進沙發裏,腳往桌上一搭,“刺啦”一聲,桌子歪了歪,酒瓶叮叮當當,一瓶成千上萬的酒,頃刻間就摔了十幾瓶。

“啊啊啊你走了,就剩我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我可怎麽辦啊!”

許臨風哀嚎了一聲,轉頭埋進女人柔軟的胸裏。

白花花的乳·肉晃得人眼暈,鐘遇宵移開視線,把玩着剛取下的眼鏡:“我哥安排的,要不你去找他說道說道,多給你訂張票?”

他和許臨風性取向不同,他彎的,而許臨風偏愛大胸美女,要是擱在國內,他倆指定玩不到一起去。

許臨風打了個哆嗦,立馬收了假模假樣的哭嚎,連連擺手:“可別,我可惹不起你哥。”

鐘遇宵失笑:“他又不是豺狼虎豹。”

當然不是豺狼虎豹,鐘大少鐘知禮,那是牛鬼蛇神都不敢惹的大魔王。

許臨風暗自咋舌,他前腳去找鐘知禮搶人,後腳就能被他爹吊起來打到皮開肉綻,草席一卷,扔到鐘家大門前求和。

在豪門圈子裏,鐘知禮是個活生生的異類,鐘家兩兄弟對比起來,鐘遇宵堪稱和藹可親。

“你為什麽突然要回國?”

鐘遇宵比他出國還早,在國外待了六七年,寫作讀書深造,讀作肆意玩鬧。

長得帥,身材好,不看家世,也有數不清的人想往他床上爬,鐘遇宵來者不拒,是圈子裏的天菜,總結——他是一個玩得很開的gay。

“玩夠了?”

“家裏讓回去,說我老大不小了,該結婚了。”

許臨風呆住:“啊?結婚?”

這個詞離鐘遇宵太遠了,游戲人間的風流浪子要踏入婚姻的墳墓,這比告訴他太陽打西邊出來更難以置信。

“你才27,就被催婚了?”

想到和鐘知禮的通話內容,鐘遇宵也覺得荒唐:“我的未婚夫恨嫁,家裏讓我回去娶他。”

關于鐘遇宵的未婚夫,是有這麽個傳聞,具體的許臨風不清楚,只知道那是在十幾年前的私人酒會上,剛幾歲的鐘遇宵被郗家訂下了娃娃親。

酒會上的戲言罷了,誰也沒當真。

就連當事人也早就抛之腦後了。

挂了電話後,鐘遇宵就開始回想,在記憶裏翻找了幾個小時才想到零星的片段,畫面裏有一道模糊的小身影。

他連對方的模樣都想不起來,只記得是個傻不愣登的小瘸子,脾氣很爆,腿傷了還能拎着拐杖打人。

“啊哈,挺有趣的。”鐘遇宵随手撂下眼鏡,側了側臉,發出認真的疑問,“你說我這張臉能叫人惦記十幾年嗎?”

“……”

許臨風對他關注的重點表示疑惑,擡了擡下巴,一旁虎視眈眈的男生立馬湊上前,跪在鐘遇宵面前:“喏,你自己問問他們不就得了。”

鐘遇宵低頭,對上一雙火熱的眸子,眼裏的癡迷黏稠,和男生搭在他腿上的手一樣火熱。

“Night,你還記得我嗎?”

鐘遇宵誠實地搖搖頭,他有輕微的臉盲,但從男生熟稔的語氣來看,他們大概上過床。

“渣男啊!”許臨風誇張地感慨,上了床轉頭就把人家忘了,這種花心薄情的渣男竟然還有那麽多人惦記,他啧了聲,語氣酸溜溜的,“長得帥真好。”

眼前的男生看起來比較順眼,乖巧溫順,是他喜歡的那一挂,鐘遇宵沒踢開,任由男生跪在他腿間。

歡場的燈光總是耀眼奪目,酒液催生出原始的肉·欲與荷爾蒙,腥膻的氣息被掩埋在雜亂的香氛下,活似醉生夢死的極樂世界。

過去的七年,鐘遇宵的大多夜晚都浸泡在這樣的世界中。

“我今晚沒時間玩。”

他的胳膊搭在沙發上,淺金色的眸子在燈光下藏匿着誘人的危險。

話是對許臨風說的,但鐘遇宵沒擡頭,他瞟了眼往胯間拱的男生,語氣淡淡的,又懶又倦。

“那就不玩全套嘛。”許臨風努努嘴,沖他擠眉弄眼,“人家對你念念不忘,特地來找你的。”

鐘遇宵偏好乖巧精致的男生,以往的床伴大多也是這個類型。

沒時間,但是有興致,好歹也一起尋歡作樂了幾年,許臨風深谙鐘遇宵的性子,使了個眼色,男生會意,傾身在鐘遇宵胯間蹭了蹭,喉結興奮得上下滾動。

“Night,我會讓你滿意的。”

鐘遇宵抓住他的頭發,撕扯着頭皮的疼痛阻止了男生伸向他褲鏈的手。

“鐘?”

生疏的口音又急又慌,鐘遇宵在男生驚懼的眸子裏勾了勾唇角,語氣溫和低沉:“用嘴。”

沒有拒絕。

他松開手,拿了一瓶未開封的低度數果酒。

許臨風稍稍松了口氣,笑嘻嘻道:“不是吧,要結婚了,酒也不喝了?”

鐘遇宵沒理會他的調侃,喝了口酒,随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套。不用吩咐,男生立馬用嘴給他戴上,因為剛才的小插曲,伺候得越發小心翼翼。

和古怪的潔癖同樣出名的,是鐘遇宵的壞脾氣,這人面上笑着,下一秒就能翻臉。

鐘遇宵是純1,曾經有個肌肉男想上他,偷偷給他下藥,結果被摁着廢了一只手,誰也想不到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人翻臉後那麽狠,輕輕松松就把比他塊頭還大的肌肉男給撂倒了。

許臨風從大胸美女的懷裏擡起頭,将這一幕盡收眼底,無語:“你家是生産套的嗎?”

鐘遇宵不置可否:“潔身自好,你不懂?”

他确實不懂。

上床就算了,咬的時候還得戴套的奇葩,他只見過鐘遇宵這一個。

九點三十五,鐘遇宵不顧許臨風的挽留,踢開身下跪伏的人,離開了酒吧。

時間不夠,他沒有發洩出來,回到公寓後,鐘遇宵洗了個冷水澡,點開鐘知禮發過來的文件。

是他未婚夫的資料。

點開就是一張高清照片,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似笑非笑,一頭張揚的金發,倒是和印象裏的小瘸子大相徑庭。

比想象中好看,但不是他的菜。

鐘遇宵擦了擦頭發,在iPad上劃了一下,下一頁是信息資料,映入眼簾的名字倒叫鐘遇宵怔了一瞬:“郗時?”

西施?

唇齒間吐出兩個很輕的字音,鐘遇宵挑了挑眉,劃出剛才那張照片。

這名字起得倒也不算名不副實。

姓郗,鐘遇宵有些明白為什麽鐘知禮會通知他回去聯姻了。

沒錯,就是聯姻。

上流社會不乏強強結合的例子,婚姻是用來穩固關系的好手段,但鐘遇宵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的婚姻也會擺在臺面上進行交易。

鐘家是老牌豪門,家底殷實,早已不需要用聯姻來穩固地位。

更何況鐘遇宵上頭還有一個大哥,鐘知禮手腕強硬,鐘遇宵做個纨绔子弟揮霍就夠了,家裏父母對他別無他求。

郗家的根基背景比他家更強,他母親和已故的郗家長女郗悅是閨蜜,鐘遇宵對上一輩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只是聽家裏人提起過,郗悅救過他的命。

[鐘知禮:回來後先和郗時見一面,你要實在不願意,我去解決。]

看他大哥的意思,似乎也不願意他和郗時結婚。

這樁聯姻多半是郗老家主和他爸媽定下的,鐘遇宵心裏有了計較,沒興趣繼續翻下去,轉身去吹頭發。

鐘遇宵染了一頭灰發,在國外并不算特殊,但回了國,這副模樣就算得上出格了,指定會變成圈子裏茶餘飯後的談資。

[鐘遇宵:見面時間往後推兩天,我要倒時差。]

[鐘知禮:三天後?]

鐘遇宵算了算時間,差不多夠了,他回了個OK。

恰好有好友申請發過來,鐘遇宵看了一眼,頭像是條狗,大型犬,他對這方面了解不多,看不出狗的品種。

加他的人太多了,大部分時候鐘遇宵都不會管,眼不見心不煩,或許是因為即将到來的麻煩事而不快,他直接點了拒絕添加。

看來回國以後還得換個號碼,鐘遇宵思索着,扔下手機,将行李收好。

遠隔重洋的國內仍是中午,郗時摘下墨鏡,盯着手機屏幕上跳出來的字樣——【您的好友申請已被對方拒絕】。

拒絕他的好友申請,呵。

郗時氣笑了,他還是頭一回被人拒絕:“為什麽非要我娶那鐘家的小崽子?”

“小崽子?人家就比你小兩歲。”郗崇陽拎着拐杖戳了戳他的腿,“坐直了!”

大少爺坐沒坐相,倒在沙發裏像沒骨頭似的,得虧生了一張好皮相,花裏胡哨的花襯衫也被他穿出了幾分時尚氣息。

“鐘二是個好孩子,一直在國外深造,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老頭子陪不了你多久,得為你的未來打算。”

郗時皺了下眉頭,很快就恢複了懶散的模樣:“那也用不着您牽線搭橋,我還不至于娶不到老婆。”

“你要娶的是正經老婆嗎?!”

郗時很久之前就出了櫃,近些年國內的同性婚姻也合法了,理解的聲音逐漸多了起來,但在豪門圈子裏,兩個男人結婚還是另類。

郗時但笑不語,又發了一次好友申請,這次沒有被直接拒絕,但對方也沒同意。

他撂下手機,伸了個懶腰:“就算不正經也是合法老婆。”

坦白說,他并沒有結婚的打算。

“就你那臭名聲,只能去垃圾桶裏讨老婆!”想到郗時那些荒唐事郗崇陽就頭疼,沒好氣道,“鐘家知根知底,他是最好的選擇。”

郗時知道郗崇陽是為他好,郗家家庭複雜,郗崇陽怕他以後吃苦頭。但他和鐘二連照面都沒打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盲婚啞嫁有什麽區別。

郗時哭笑不得:“怎麽還帶人身攻擊,他再好,我不喜歡也白搭。”

“你有喜歡的人了?”

郗時點頭:“當然,我喜歡的人多着呢,睡都睡不完。”

“……”

郗崇陽一拐杖砸過去,郗時迅速跳了起來,拐杖砸在茶幾上,玻璃瞬間裂開無數道細紋,郗時心有餘悸地拍着胸口:“不是吧外公,你下手怎麽沒輕沒重的。”

上次郗崇陽動氣還是他出櫃的時候,郗時這些年玩得過火,郗崇陽不贊同,但也沒動過肝火。郗時心道不妙,他外公這次恐怕是來真的了。

“我讓你整天不着調!”

郗時不敢還手,跳着腳躲避,手機在慌亂中掉到了地上,被一腳踩爛。

“你趕緊給我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關系都斷了!這麽多年你玩也該玩夠了,結婚後給我收了心,你要是再敢鬧幺蛾子,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不清不楚,我拼着這把老骨頭也得打斷你的腿!”

“先生,您小心點,別動氣。”管家吓了一跳,連忙去攔他。

郗崇陽氣得直喘粗氣,管家暗中給郗時使眼色,郗時嘆了口氣,連忙告饒:“外公我錯了,我錯了,您消消氣。”

拐杖到底沒舍得落到他身上,郗崇陽被管家攙扶着坐下,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你小時候還說非鐘二不娶,還說就喜歡他一個,現在怎麽又不樂意了?”

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郗時突然就長歪了,整日在外面鬼混,已經成了圈子裏出了名的敗類。

郗崇陽不知第多少次懷疑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錯。

郗時苦着臉,都說是小時候了,童言無忌,他小時候還說要打死他爹,結果他爹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不是我不樂意娶他,是他的問題,那小崽子他,他都不加我好友!”

大少爺避重就輕,告起了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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