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 14 章
對一般人來說,見家長都是一件令人緊張的事情。
但郗時顯然不是一般人。
鐘遇宵看了眼大搖大擺走在前面的郗時,恍然間有種錯覺,不是去見他哥,而是去見郗時的哥。
“這種地方也就我家老頭子愛來,你哥到底是三十歲,還是五十歲?”
水韻畫舫有一大特色,所有的菜都會用上茶葉,或裝飾,或借取茶的味道,不同的茶葉烹饪不同的菜肴,既有食欲又有雅趣,頗有格調。
但喝慣了酒的人又怎會喜歡茶,郗時就不太愛吃這裏的菜。
“我哥才32歲。”鐘遇宵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只比你大3歲,女大三抱金磚,男大三鬧翻天,你當時要是和我哥聯姻,應該會很熱鬧。”
郗時:“……”
一開口就是恐怖故事。
要是當初郗崇陽逼他和鐘大結婚,那他肯定寧死不屈。
“差三歲也是差,我比他年輕。”郗時梗着脖子道,“咱們都是二十多歲的人,有共同話題,像你哥都三十多歲了,還事業有成,一看就和我們有代溝。”
他是個不學無術混日子的,理所應當的把鐘遇宵也當成了無業游民。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一事無成?”
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吓了兩人一跳。
鐘遇宵微訝:“哥,你剛到?”
他們約的時間是12點,現在都快十二點半了。
鐘知禮滿面寒霜:“嗯。”
他本來想拿喬一番,殺殺郗時的氣焰,沒想到遲來了半小時,會遇見同樣遲到的鐘遇宵和郗時。
遲到就算了,這倆人還在包間外說他壞話!
鐘知禮的良好教養差點繃不住,說他和弟弟有代溝,郗時這是在挑撥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好不要臉!!
包間裏,三人圍着大圓桌坐下。
鐘知禮訂的是最大的包間,一張桌子能坐二十個人,他提前交代過服務生,包間裏只留了三把椅子,均勻的分配在桌子旁邊,坐下之後,有種三足鼎立的意思。
郗時直接把椅子搬到了鐘遇宵身邊:“我們兩個領了證,應該坐在一起,這樣咱們三個也能區分開。”
鐘知禮一臉不悅,這郗時好歹也是郗家未來的繼承人,怎麽一點禮數都不懂。
“區分開什麽?”
“有夫之夫和孤家寡人。”
“……”
郗時記仇,鐘知禮說他一事無成,他轉頭就罵對方是孤家寡人。
包間裏的火藥味濃厚,鐘遇宵夾在鐘知禮和郗時中間,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夾槍帶棒地譏諷對方。
“有夫之夫?也不知道你是多少人的夫。”鐘知禮哂道。
怎麽配得上我弟弟。
郗時翹着二郎腿,嬉皮笑臉:“前塵隔海,現在我唯一合法的夫只有小宵。”
鐘遇宵一個激靈。
他實在聽不得別人叫他小宵,上次是楚翊,這次是郗時,大少爺吃錯藥了?
“我知道大哥你這麽說是因為嫉妒我,沒關系,我原諒你。”
“我嫉妒你?!”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鐘知禮氣笑了:“你有什麽值得我嫉妒的?”
是說不盡的情史,還是爛到家的名聲?
“那可太多了,首先就是追我的人多,想和我結婚的人能從晨曦國際排到你家公司門口,像你這樣連對象都沒有的孤寡老人肯定會眼紅。”
郗時坐沒坐相,手臂搭在鐘遇宵的椅背上,半邊身子快歪到人身上了。
他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但我也沒辦法,我就是比你長得帥,比你魅力大。”
聽語氣還挺憂愁,能氣死個人。
“……”
鐘遇宵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讓他收斂一點。
他可攔不住鐘知禮,正統軍校出身,特戰部隊格鬥比賽的第一名,真動起手來,他怕郗時被鐘知禮揍得鼻青臉腫。
這麽精致的一張臉,可不能破相。
郗時以為他害怕,安撫地拍拍他的手:“當然,我不是故意要和你比,也不是故意說你是孤寡老人,大哥你都三十多歲了,應該不會和我這種不懂事的年輕人計較吧?”
你29歲,不是19,怎麽好意思腆着臉說自己年輕?
在談判桌上無往不利的鐘知禮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接觸的都是體面人,壓根沒遇到過郗時這種混不吝的無賴。
他不僅想計較,還想把郗時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鐘遇宵連忙打圓場:“先吃飯吧。”
他要是還看不出來郗時在故意針對鐘知禮,那眼睛也不用要了。
上次是拿他當借口教訓時成澤,這次是借他的由頭和鐘知禮過不去,郗大少爺這是把他當成萬能理由了。
鐘遇宵心裏犯嘀咕,瞥到鐘知禮鐵青的臉,沒忍住,彎了彎嘴角。
他哥的人生一帆風順,今兒個竟然被堵到說不出話來,誰看了不說一聲郗大少牛逼。
兩人暫時消停,鐘遇宵本以為接下來會好好吃飯,沒想到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郗時按着桌上的轉盤,看到鐘知禮要夾菜就轉桌子,一次兩次是巧合,五次六次就是故意針對。
“你什麽意思?”
“這個菜綠油油的,看起來很健康,不轉桌子我夠不着。”在鐘知禮冷得掉渣的目光注視下,郗時夾起一筷子菜,放到了……鐘遇宵的碗裏。
鐘遇宵:“?”
“小宵,多吃點。”
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鐘遇宵一陣惡寒:“不用給我夾菜,你正常吃飯就好。”
別再搞事了。
“沒事,給你夾菜我不辛苦。”郗時眼疾手快,在鐘知禮的筷子要碰到龍井蝦仁的時候,再一次麻溜地轉桌。
筷子碰在盤子上,發出突兀的聲音。
鐘知禮忍無可忍:“郗時,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就想讓我家小宵多吃點菜,他從小一個人在國外,有家不能回,我心疼他,不行嗎?”
你個混賬,為了家産逼走親弟弟,你還有臉問我是什麽意思,你怎麽不摸着自己的良心,問一問自己什麽時候能遭報應?
郗時冷笑一聲,不裝了,攤牌了:“鐘遇宵現在是我的人,就算是鐘家未來的話事人,想搶他的飯,也得掂量掂量。”
鐘知禮:“……”
桌上這麽多菜,他吃一口犯法嗎?
還有,什麽叫有家不能回?
鐘知禮看向鐘遇宵,納悶道:“從小到大,我搶過你的飯嗎?”
鐘遇宵:“……”
他好像知道郗時在鬧什麽幺蛾子了。
在外界的傳聞中,鐘家的兄弟倆關系不好,為了争家産打得不可開交,鐘二還被攆到了國外。
鐘·喪家之犬·遇宵笑不出來,原來郗時口中的撐腰是這個意思。
兄弟倆對了個眼神,鐘知禮不蠢,很快就猜到了郗時不正常的原因,又氣又好笑,合着在郗時眼裏,他拿的是惡毒兄長的劇本。
“那我不吃了,都留給小宵吃。”
鐘知禮學着郗時的口吻,故意這樣叫鐘遇宵。
“……”
一個人怎麽能在短短一個小時內社死兩次?
對上鐘知禮戲谑的眼神,鐘遇宵一陣窒息,他的臉算是丢光了。
整個飯桌上,只有郗時一個人鬥志昂揚,像極了小說裏的霸道總裁,一張嘴就是這張桌子上的菜我都為你承包了。
要不是鐘遇宵和鐘知禮是親兄弟,估計郗大少就該來一句天涼鐘破了。
“這樣也好。”鐘知禮放下筷子。
一顆心撲在鐘遇宵身上,總好過外面彩旗飄飄。
鐘知禮雙手交疊搭在膝蓋上,常年發號施令的人,嚴肅起來不怒自威:“你可能對我和小宵的關系有什麽誤解。”
他又變成了那個在商場上無往而無不利的鐘總,勝券在握。
“我公司裏還有事,讓小宵給你解釋吧。”
就郗時這腦子,想來也欺負不了鐘遇宵,只有被欺負的份兒。
更何況,看起來郗時還對鐘遇宵頗為在意。
鐘知禮徹底放了心。
“這次見面太倉促,沒準備什麽,這塊料子不錯,要是合适,雕一對同心鎖也行。”
本來是打算當成下馬威的,沒想到最後成了見面禮。
盒子裏放着一塊手掌大小的白玉,長長粗粗一根,一端雕了一朵花,赫然是一根……花心大蘿蔔。
鐘遇宵想起鐘知禮之前對郗時的評價,花心蘿蔔改雕同心鎖,這是對浪子回頭表示了肯定。
沒想到大少爺陰差陽錯鬧了一通,竟然搞定了他哥。
可惜,他和郗時之間并不是鐘知禮以為的那種關系。
“過兩天的宴會再見。”鐘知禮瞟了眼鐘遇宵的碗,綠油油的芹菜是郗時夾的,“對了,小宵不吃芹菜,下次別給他夾芹菜。”
“……”
鐘知禮說走就走,郗時還有點回不過神來,他盯着鐘遇宵碗底被留下的芹菜,心裏不爽:“他讓你給我解釋什麽?”
芹菜多好吃,竟然不吃芹菜,這是挑食!
鐘遇宵看他一臉懵懂的呆樣兒,無奈失笑:“解釋一下外界的傳聞不實,我們兄弟倆的關系很好,我算是我哥一手帶大的,他對我非常好,比爸媽對我都好。”
鐘知禮絕對是一個合格的弟控。
“我出國是因為我喜歡,沒人逼我,沒進公司,是因為我對商業圈不感興趣。”
郗時大腦宕機。
“你這家長見的,啧。”鐘遇宵夾了一筷子辣子雞丁給他,“挺火爆的。”
比辣子雞丁都辣。
“外界都傳你浪子回頭,是因為愛慘了我。”這話說出來鐘遇宵都覺得可笑,“記住,以後別人家說什麽你都信,太天真了。”
郗時:“……”
當天下午,天真的郗時就把不實謠言傳播者尤嘉煜叫出來,狠狠地揍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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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郗兩家聯姻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鐘遇宵一直在國外,圈子裏對他了解不多,但花心浪子郗大少終于步入婚姻殿堂的消息令所有人大吃一驚。
誠如鐘遇宵所說,外界都在傳郗時愛慘了他。
因為父母失敗的婚姻,郗時很排斥結婚,他不談感情,終日流連花叢,追求世俗的欲望。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标準的浪蕩子,他突然結婚了。
霖城的豪門圈子都震驚了,不少人好奇是誰讓郗時收了心。
就連遠在國外的許臨風都打電話來八卦:“聽說郗大少愛你愛得死去活來,真的假的?”
鐘遇宵正在試宴會上要穿的禮服,随口道:“你怎麽這麽關心他?”
許臨風比他還小兩歲,這些年一直待在國外,和郗時更沒有交集。
“聽說他長得很帥,還是個1。”隔着彼岸大洋,都能聽出許臨風想看熱鬧的心思,“你倆有沒有在床上打一架?”
在床上打架……
鐘遇宵動作微頓:“昨晚還真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