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師

第1章 老師

你死了。

但你現在又活了。

——準确來說是有機會活，只要你答應成為“穿越者”，并穿越到獵人世界，完成系統派發給你的任務，系統就會讓你回溯到車禍前的十分鐘，讓你避開那輛失控的大貨車。

你站在純白無際的空間裏，不安地看向眼前躍動的光球：“如果我不答應，我會……”

光球：“原路遣返。”

懂了，不合作就得變回肉泥。

你：“任務是什麽？”

光球：“改變幻影旅團的命運軌跡。”

你沉默了兩秒，委婉道：“聽上去有點抽象……”

善解人意的光球微微閃動：“具體內容需要您自行探究。放心，等您進入任務世界，我将化為系統跟随，無論是任務還是能力，都将具現為可視內容——您可以參考RPG游戲的系統，理解我的存在。”

“能力？”它的機械音在你心頭撩起一點星火，“你的意思是我也能擁有念能力？”

“您并非獵人世界土著，無法擁有‘念能力’，但系統可以作為您的‘能力’使用，”光球補充道，“系統的具體能力需要您自行開發，我現在也無法确保能給予您什麽能力。”

你：“懂了，那我會穿越到什麽時候、什麽位置呢？”

光球：“您可以自行選擇。”

機械音落進耳道，光球瞬間消失不見，類似游戲面板的光幕在“叮”的一聲後，驟然出現在你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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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上出現了三幅畫面——窟盧塔族屠殺之夜，友克鑫拍賣會，蜘蛛vs螞蟻。

作為獵人的粉絲，這些都是你十分熟悉的場景。

可這裏面沒有你的選擇。

你：“我可以選擇出現在他們小時候嗎？”

改變他們的命運軌跡，不應該先改變他們的成長環境嗎？

旅團的殘忍并非天生，真正的罪惡源自他們的故鄉——那個被世界遺棄、沒有生命只有垃圾的流星街。

想要在那種地方活下去，再善良的人都會被污染吧！！

孟母還要三遷呢，你決定一到流星街就把旅團們打包帶出去。

【可以。但最早只能穿越到他們互相認識的時候，這是任務觸發條件。】

熟悉的機械音響在腦海裏，你眨了兩下眼，在腦海中回答它。

【好的。】

【那我現在為您準備傳送。】

【謝謝，辛苦了……對了，我還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請問。】

【你叫什麽名字？】

【工號01013，您可以直接叫我十三。】

【好啊。】

你在一片灼眼的光芒中緩緩閉上眼。

【十三，以後就麻煩你啦。】

-

屏幕那端的世界出現在你眼前。

無盡的、散發着惡臭的垃圾堆成連綿的山群，起伏的曲線如海嘯的波濤，無聲洶湧着，預備将你來自異世界的靈魂吞沒。

【十三，這個味道太刺激了……能屏蔽嗅覺嗎？】

【不能。】

【好吧。】

你擡眼四望，看不到半個人影，昏沉的落日讓你有些不安。

【十三，你知道他們住在哪嗎？】

【系統無法提供具體位置，但您可以往前走——今天從外界運回了一批垃圾，投放地點就在前面，他們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

【好的。】

你提起白色連衣裙的裙擺——這是你車禍時的着裝，你本打算穿着這條新裙子去買蛋糕和鮮花，用來慶祝你母親的生日。

你不是一個熱愛運動的人，翻越踩不穩的垃圾山對你來說并不容易，等你走到十三指向的地點時，黃昏已經将你的發絲浸出橙紅的光輝。

“飛坦！！”

乍起的尖叫聲淬着恐慌鑽入你的耳朵，你下意識加快腳步跑向前方，鋪天的光輝下你看到了在垃圾堆裏掙紮的黑發少年，和站在他身前高舉鐵棍的模糊剪影。

你瞳孔緊縮，毫不猶豫地撲向飛坦。

【十三——】

【已為您調整速度數值，限時一分鐘。】

你一把撈起飛坦抱入懷中，不利落地滾向一邊，堪堪躲過落在你身側不過十厘米的鐵棍。

你來不及關心懷中少年的反應，拼盡全力才趕在鐵棍下一次揮下前，帶着他狼狽地從垃圾堆裏爬了起來。

速度buff時效太短，你不能浪費在和人纏鬥上，而且你也完全沒有戰鬥經驗。

你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同樣跑向你的幾人飛奔而去，不過系統調過的速度對你來說太快了，以至于你差點撞到跑在最前面的窩金。

還好速度buff及時失效，讓你在事故前停下腳步，并因為身體失衡，狠狠摔倒在一堆塑料制品上。

刺骨的鈍痛在你背部爆裂開來，你垂眼看向因為你及時轉身，被穩穩護在懷裏的飛坦：“你還好嗎？”

璀璨的金色眼眸不斷顫動，你沒有從眼神中看出細微情緒的能力，也能感知到他的震驚。

畢竟你這個陌生人剛剛救了他，這在流星街裏可不常見。

還不等你自我介紹，飛坦就毫不猶豫地揮開了你準備摸向他發絲的手，跌跌撞撞跑到同伴們身邊。

喂，下手要不要這麽重啊，你有些委屈，你剛剛才救了他诶。

你活動了一下身體，從垃圾堆裏爬了起來，并回頭看向你跑來的方向——那群拿着鐵棍的少年已經跑遠了。

【哇哦，被我的速度吓到了嗎？】

【我猜他們懼怕的應該是趕來的任務對象們，】十三貼心提醒道，【已與任務對象全員會面，任務正式開始。】

你轉頭看向離你不過十步的飛坦，以及其他幾個稚嫩又熟悉的面孔。

——庫洛洛、派克諾妲、俠客、信長、窩金、芬克斯、富蘭克林、瑪奇。

果然還是小孩子啊，他們的戒備毫不掩飾地擺在臉上，并維持着戰鬥姿勢和沉默，等着你這個有着超常速度又摔得凄慘的女人先開口。

你拍了拍裙子上的污漬，盡力在疼痛的餘韻中扯出一個帶有安慰意味的笑容：“你們好。”

庫洛洛拉住窩金握緊的的拳頭和準備去摸地上木棍的信長，走到衆人最前方，用那雙明亮的黑色眼眸自下而上地看着你：“你好。”

【庫洛洛·魯西魯，十歲。】十三的聲音響在耳邊。

庫洛洛：“你不是這裏的人，對嗎？”

這裏，流星街，一個不會有穿着白裙子與和善微笑的地方。

你緩緩向他靠近兩步，在一個你和他都能感到安全的距離停下，蹲下身與他平視：“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飛坦啐了一口血沫：“出現在這裏還能是為什麽，大姐，你被丢棄了。”

……？？

大姐？？？

【飛坦·博通，十二歲。】

好吧，二十二歲大學畢業的你忍住了讓他改口叫姐姐的沖動，他這個年紀叫你阿姨也未嘗不可。

你：“那你們能收留我嗎？我對這裏不太熟，作為交換，我可以保護你們。”

窩金“哼”了一聲，舉起他的拳頭：“保護我們？就憑你？”

【窩金，十三歲。】

信長也攥緊了他手裏的木棍：“看上去很弱，但速度不對勁。”

【信長·哈查馬，十四歲。】

雖然知道以後的窩金會長成虎背熊腰的模樣，但現在的他并不強壯，原因大概是營養不良。

你擡手指向飛坦：“至少我可以救下他。”

飛坦一手按着似乎脫臼了的手臂，咬牙切齒：“誰要你救！”

你與庫洛洛對上視線，他漆黑的眼睛像極了一面剔透的鏡子，清晰地照出你的眉眼。

庫洛洛：“你為什麽救飛坦？”

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且不說他是你的任務對象，任何一個小孩被欺負你都會出手相助。

可你眨了眨眼，笑道：“你猜？”

記憶中的庫洛洛是個冷酷殘忍、智多近妖的天才，但眼前的庫洛洛還只是個需要仰視你的十歲小孩，你很難克制逗他玩的惡趣味。

庫洛洛思考了幾秒：“你認識我們。”

我靠，你怎麽知道。

你瞳孔地震，剛想反駁，派克諾妲就輕聲開口：“她認識我們。”

【派克諾妲，十二歲。】

站在她身邊的瑪奇跟着點了點頭：“我也覺得。”

【瑪奇·考瑪奇妮，八歲。】

不是，派克諾妲這個時候就覺醒念能力了嗎？

不，不對，你迅速推翻了這個猜想：且不說她現在有沒有覺醒，光是你與她沒有肢體接觸，她也沒有用語言引導，她就不可能看到你的記憶。

或許這是她們的直覺，畢竟派克諾妲和瑪奇本來就是相當敏銳細心的人。

你直起腰，坦然道：“是的，我認識你們。”

你垂眼掃過衆人，一一說出他們的名字：“派克諾妲、瑪奇、俠客、窩金、信長、芬克斯、富蘭克林、飛坦。”

你看着他們表情各異地沉默，心情大好。

“還有你，”你撸了一把庫洛洛的頭發，觸感柔軟，但不算順滑，你甚至可以摸到打結的發團，“庫洛洛。”

庫洛洛沒有躲開你的手，再次開口時聲音有些微妙地顫抖：“……你是‘特殊的人’，對嗎？和守在邊境的人一樣。”

你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口中的“特殊的人”指的是念能力者。

“差不多，”你想了想，又補充道，“但我不是守衛，我是……”

庫洛洛追問道：“是什麽？”

他眼裏幾乎要溢出的求知欲讓你脫口而出一個答案：“老師。”

庫洛洛的呼吸都快停止了，他一錯不錯地看着你，仿佛你是個寶石雕刻或者古書堆砌的人。

芬克斯曲肘捅了下富蘭克林：“老師？那是什麽？”

【芬克斯·馬古卡普，十四歲。】

富蘭克林看向你，搖了搖頭：“不清楚。”

【富蘭克林·波爾多，十五歲。】

俠客經常看庫洛洛分享給他的書，看向你的眼神帶着好奇的光芒：“就是在‘外面’教人知識，嗯，就是教人怎麽讀書的人。”

俠客不确定芬克斯知不知道“知識”是什麽意思，所以換了個他比較熟悉的、庫洛洛經常做的事情來形容。

【俠客·流星，八歲。】

芬克斯對讀不讀書的不感興趣，但他好奇你的來歷：“所以她是從外面來的？”

飛坦對芬克斯現在才反應過來這件事十分無語：“……廢話。”

天光漸暗，落日的餘晖從你眼前滑過，冷氣裹着腐爛的味道卷過你們身邊，你打了個冷戰。

但庫洛洛的眼睛是亮的，你手掌下的皮膚也是溫暖的。

你輕聲問他：“你願意做我的學生嗎？”

毛茸茸的腦袋點了點，庫洛洛聲音清脆地回應你：“嗯，我願意。”

你擡頭看向他身後的、還沒有從蜘蛛蛋破殼而出的少年們，彎了彎眼睛。

“你們願意做我的學生嗎？我會保護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