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拍賣會
第40章 拍賣會
“走不動了，我一步都走不動了……”
七月份的灰暗森林陽光明媚，你穿着伊芙分給你的登山服癱倒在橫放在地上當椅子的樹幹上，身旁的凱瑟琳笑眯眯地蹲下身，用釜杉樹的葉子給你扇風：“已經很棒了哦。”
“今天堅持了五個小時零二十三分鐘，”海倫一邊奮筆疾書，一邊碎碎念，“比昨天的運動時間多了十九分鐘，看來金榴果所含的能量比殼裸果要高一些……”
伊芙繞過海倫，将水壺捧到你眼前：“姐姐，你還要喝點水嗎？”
鄧普斯咧着嘴笑：“安娜，你是我見過的最弱的能力者。”
出于對大家的信任，你并沒有向他們隐瞞自己的能力，敏銳如金，自然很快發現你所使用的能力并不是念能力——你這時候才知道，當初那些人是憑什麽判定你來自“新世界”了——念力肉眼不可視，你的“炁”卻可以。
值得慶幸的是，眼前這些人雖然對新世界很感興趣，但都沒有任何解剖你的意向，在得知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裏之後，更是直接将這個問題抛在腦後，不再提及。
大家都是好人啊，你對此十分感恩。
“謝謝你，伊芙，”你撐起身體喝了口伊芙遞來的水，才掀起眼皮看向鄧普斯，“請不要用你們念能力者的身體素質要求我，我只是個脆弱的外來物種。”
金斜睨你一眼 ：“你想多了，我們只是在用普通人類的身體素質要求你，雖然結果顯示，你連八歲小孩的運動量都達不到。”
你當即反駁：“誰家小孩八歲就爬五個小時的山啊！！”
金指了指自己：“我。”
你怒上心頭：“你算哪門子普通人類啊？！”
“和別人比不好說，但與你相比，還是算的，”金一字一頓地模仿你說過的話，“對吧？脆弱的外來物種。”
鄧普斯笑得更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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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厭你。”你咬牙切齒，難怪獵人協會的大家都那麽讨厭金——這家夥實在是太欠揍了！！
金不以為忤地笑：“又讨厭我了？就因為我說了一句真話？”
和他打嘴仗是不可能贏的，所以你選擇倒頭躺到凱瑟琳的懷裏訴苦：“凱瑟琳，船還有多久才來啊，我一秒都不想看到這家夥了。”
金是個非常可怕的男人，雖然發展方向不一樣，但程度上可以和大少爺伊爾迷一較高下。
凱瑟琳摸了摸你被曬得發燙的額頭，又擡手擋住了落在你眼皮上的陽光：“還有一個半小時。”
“可我們不是要一起乘船離開嗎？”伊芙擰緊水壺，算了下航行時間，“姐姐，你至少還要再看金先生一個月。”
你閉上雙眼，假裝沒聽見這個噩耗。
鄧普斯笑得快喘不上氣了。
坐上從灰暗森林駛向優路比安大陸的船，大家開始整理在遺跡中收集到的全部資料，因為字跡潦草且專業知識儲備不足，你沒有被分配到重要的任務，每天除了幫專家教授們将整理好的資料分門別類地放進箱子，就是躺在船上的各個地方曬太陽發呆。
金建議你趁機多鍛煉鍛煉，大手一揮給你安排了五百個深蹲，結果你第二天連床都爬不下來。
“算了，你能活着就很好了。”金這麽安慰你。
還不如不安慰呢，你吃着橘子腹诽。
航行一個月後，你在八月二十七號的中午踏上優路比安大陸的土地。
你與衆人一一告別：“……我會想你們的。”
因為需要進行項目資料的最終整理和發表，他們并不會在優路比安大陸下船，答應會保護你的金也在你“絕對不會被揍死”的保證下放棄了護送——金可是這次項目的總負責人，你怎麽可能把他撬走當保镖呢？
“路上注意安全，”凱瑟琳握着你的手，眼裏全是不舍的離愁，“有時間可以和我們打電話，只要不是在會議和講座上，我都會接的。”
凱瑟琳送了你一只白色的翻蓋式手機，裏面存着許多你們一起拍的照片和他們所有人的電話號碼。
你重重地點頭：“我會的！”
伊芙将她準備了很久的貝殼手鏈遞給你：“姐姐，等這個項目結束了，我會去找你的！”
你當即戴上手鏈，邊緣被打磨得光滑的貝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謝謝，我很喜歡。”
鄧普斯揉了揉你的頭發：“行事低調一點，別被當成珍稀動物抓走了。”
“呸呸呸，”海倫推了一把鄧普斯，“烏鴉嘴。”
金将一封信塞進了你堆滿禮物的懷裏。
“答應給你寫的推薦信，”金撸了把自己的綠色亂毛，“小心點，要是真被抓走了，我可沒工夫去救你。”
你笑盈盈地點頭：“謝謝你，金。”
金“唔”了一聲算作回應。
你上岸的地方在優路比安大陸的東北角，離友克鑫并不算近，乘坐速度最快的飛艇也耗費了七十多個小時才在八月三十一號下午落地友克鑫。
【十三，勝利就在眼前了！】
【嗯，】十三聲音很輕，【我們需要盡快找到主角組的成員。】
你現在的積分餘額只有非常危險的1，午夜十二點一過，你就會和十三失聯，直到完成任務重獲積分。
現在你的支線任務欄裏只有與主角組有關的任務——
01.請擁抱主角組（小傑/奇犽/酷拉皮卡/雷歐力），每個任務對象限完成一次。（2積分）（任務進度0/4）
根據系統更新任務的機制，你之所以能領取到這個任務，大概是托了金的福。
【他們擺攤掰手腕的時間好像是晚上吧，】你給凱瑟琳發完報平安的消息後就找了家酒店休息，【我覺得我們現在可以先去找個地方吃晚飯。】
【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飲食攻略。】
【謝謝十三！！】
你從十三找出的“友克鑫必吃十大餐館”中挑了個離酒店最近的一家。
在你的印象中，友克鑫是很大的，大到你沒想到出門吃個飯都能遇見熟人。
“406號考生？”
一道陌生的聲音響在身後，你回頭辨認了一會兒，才在十三的提醒下想起這個男人是誰——在獵人考試的第一場試驗，你救了一個因為脫力而倒在樓梯上的考生。
“是你啊，”你笑着回應他，“你叫我安娜就好，406號考生聽上去怪怪的。”
“你也可以叫我比布斯。”比布斯看着你，聲音因緊張而顯得有些顫抖。
看來你使用治愈術的動靜給這位先生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你沉痛地想。
為了緩解他的緊張，你随口客套了一句：“我打算去吃飯，你要一起嗎？”
比布斯毫不猶豫地點頭，聲音洪亮得像是在彙報演出：“要！安娜小姐，請給我一次請你吃飯致謝的機會！”
本來打算寒暄兩句就離開的你：“……你太客氣了。”
最終你還是沒能抵擋住比布斯的盛情，和他一起吃了晚餐。
談話間，你從在友克鑫拍賣會工作的比布斯口中知道了很多“道上傳聞”，比如這次拍賣會上會有哪些罕見的珍寶，比如“十老頭”中的某位家主其實是女性，比如最近友克鑫風平浪靜得反常……
你對他口中的大部分情報都興趣缺缺 ，除了貪婪之島的游戲機和窟盧塔族的火紅眼——據比布斯說，自從四年前窟盧塔族銷聲匿跡後，市面上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新的火紅眼了，也就是友克鑫這種世界級的拍賣會才有弄來火紅眼的門路。
你皺起眉：“窟盧塔族的居住地被發現了？”
“那倒是沒有，”比布斯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聽經理說，這對火紅眼是在一位收藏家的遺物裏找到的，應該是很久之前收藏的吧。”
沒有就好，你松了口氣。
歷史發生了改變，那這次拍賣會，酷拉皮卡還會以保镖的身份出現嗎？
無論他有沒有成為妮翁的保镖，這對火紅眼都不會回到他的手裏。
不過你可以拍下它，只要你能在拍賣會開始之前用治愈術救回巴特拉的戀人。
你：“比布斯，你認識巴特拉嗎？”
比布斯點頭道：“當然，他可是我們拍賣會的重要客戶。”
你：“可以拜托你幫我引見一下嗎？我找他有些急事。”
“我和他說不上話的，不過我可以去拍賣會幫你查一下他的住址，前天他來的時候登記了收貨地址，”比布斯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如果你着急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過去。”
你需要在九月一日，也就是明天晚上之前拿到拍賣資金，留給你的時間并不多。
“謝謝，今天真是麻煩你了。”你看着比布斯，由衷地感謝他。
三個小時後，你決定收回對比布斯的感謝。
你把他當朋友，他卻一腳把你踹坑裏——雖然他自己也掉進來了。
“對不起……”被五花大綁的比布斯倒在離你不遠的地上，眼裏滿是愧疚。
結束獵人考試後，比布斯在友克鑫拍賣會找了份當保镖的工作，并在一次聚會中酒後失言，說出了你的存在——一位如神明般降臨在他身邊、溫柔地救助了他的女士——那個時候的比布斯還不知道念的存在，措辭被酒意催發得誇張至極，幾乎将你誇成了天上有地上無的仙女。
雖然絕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比布斯是在吹牛，但也有人沒将他的話當玩笑，比如帶着一群念能力者将你困在拍賣會地下室裏經理杜克。
杜克斷言你是來自新世界的人形生物，大手一揮将你列為了本次拍賣會的最後一件拍品。
“小姐，我都不敢想象您會給我帶來多少財富。”這是杜克見到你時說的第一句話。
結束不美好的回憶，你靠着由特殊材料打造的囚籠，透過細窄的欄杆縫隙看向狼狽的比布斯，嘆了口氣：“算了，這事也不能全怪你。”
就像金之前警告過你的那樣，被有心之人盯上，你自己也需要承擔一部分責任。
【十三，】你有些心慌，【還有兩個多小時你就要斷網了。】
你并不擔心被當成拍品拍賣的事情。
如果這場拍賣會按照原歷史發展，不等他們把你推上臺，蜘蛛蛋們就會把你和其他藏品一起劫走。
如果這場拍賣會正常舉行，來拍游戲機的小傑和奇犽肯定會發現你，并想辦法帶你離開。
而且，在你的手機被杜克搶走之前，你還給金發了條求救短信——就算你最後真的被什麽奇奇怪怪的人拍走了，金也能把你撈回去。
現在唯一能讓你不安的，只有與十三分別。
自從你跟着系統來到獵人世界，無論歡喜憂愁、平安危險，十三都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像你不可缺失的影子，給予你誰也不能替代的安全感。
十三對于你來說，早就不是“系統”了。
——他是你靈魂的避風港，是你“真實”的見證者。
【……別害怕，沒關系的，】十三安撫着你，聲音有着催人落淚的溫柔，【只要你能完成任務，我就會回到你的身邊。】
在來自主系統的警告聲中，十三繼續道：【如果三天後你還沒有完成任務，我會想辦法回到你的身邊。】
這無疑是對主系統的蔑視與挑釁，但十三不在乎。
他并不畏懼消亡，他只會畏懼你的畏懼。
你本來只是有些害怕，現在卻更生了幾分委屈：【十三……】
【我在。】
【十三，我一定會把你找回來的，】你抱着曲起的的膝蓋，【我發誓。】
【嗯，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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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在的地下室裏沒有鐘表，那些看守你的人也不與你說話，你只能從送飯的次數判斷時間——現在應該是九月一號的晚上了。
陰獸的枭沒有出現，那就證明幻影旅團今天沒有襲擊拍賣會，你将按照流程出現在拍賣臺上。
“小姐，”杜克打開囚禁着你的牢籠，蹲在你身邊，灰藍色的眼睛隔着鏡片凝視着你，“我們該出發了。”
你有氣無力地別過頭，不想和他說話——他在給你準備的食物裏放入了計量不低的肌肉松弛劑，導致你現在連做偏頭這種小動作都十分困難。
其實他們完全沒有這樣做的必要，你想，十三在的時候，你都沒法從十幾個念能力者手裏逃走，現在十三斷聯，就更不可能了。
杜克沒有因為你抗拒而不滿，他彎腰将你攬入懷中，笑容摻着令人背寒的貪婪：“你知道我有多後悔将你的存在上報嗎？”
他要是沒有上報，自己一個人來抓你，你早就把他這種變态人販子揍進醫院了。
“神經病。”你盯着他，一字一頓、艱難而堅定地罵他。
杜克不置可否地笑，抱着你離開地下室，走向他為你精心打造的舞臺。
看着綴滿珠寶與鮮花的金色牢籠，你懷疑這個經理的腦子裏全是古早瑪麗蘇小說：“你是真的有病。”
“請相信我的商業頭腦，”杜克将你放在籠子中央的長椅上，“它絕對能讓你的身價再翻個倍。”
……行吧。
你無力吐槽，閉上眼，拒絕與他對視。
腳步聲漸行漸遠，無盡的寂靜和黑暗一起籠罩着你，你緩緩睜開眼，視線望向那道隔絕着你與拍賣會衆人的厚幕布。
也不知道小傑和奇犽看到你時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呢？還有酷拉皮卡，你苦中作樂地想，說不定還能看見糜稽和妮翁，最近運氣太差，可以妮翁半仙算算。
“現在，讓我們隆重請出最後一件拍品——”
一道模糊的聲音從幕布那端傳過來，在你的身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來自新世界的女士！！”
“起拍價，300億！！”
高挂的幕布自上而下地墜落，發出震耳的悶響，在一瞬間的沉寂後，海嘯般澎湃的喊價聲和閃光燈向你湧來，将你拖入紙醉金迷的鬥場。
“310億——”
“320億——”
“350億——”
……
“650億——”
“1000億！！！”
驟然提高的喊價聲砸在地上，你擡眼看過去，對上一雙形狀漂亮的黑色眼眸。
舉起號碼牌的女人化着精致的妝容，坐在保镖簇擁的位置上，目光一錯不錯地盯着你，仿佛要将你印在虹膜上。
你張了張嘴：“……尤萊亞？”
雖然和記憶中的尤萊亞有着完全不同的氣質，但你還是認出了她。
隔着無法對話的遙遠距離，尤萊亞似乎聽到了你喊她名字的聲音，嘴角上揚起一個堪稱溫柔的弧度。
看來你不會被奇怪的人帶走了。
你空出閑心尋找小傑和奇犽的蹤影，發現他們和酷拉皮卡一起圍在糜稽身邊，表情焦急地說着些什麽——大概是在想辦法贖你吧，你感動地想，真是好孩子啊，你沒白疼他們。
随着價格不斷攀升，場上的氣氛愈發熱切，收藏家們仿佛忘記了這場拍賣會只是一場形式大于內容的□□集會，仍然在瘋狂地競價，如同失去理性的野獸，傾盡家財也想從你身上咬下一塊肉。
“新世界”三個字，代表了無限可能，這群賭徒願意為你身上的可能性買單。
在出價突破2000億的時候，你嚴重懷疑杜克把你形容成能起死回生、點石成金的神仙。
“2100——”尤萊亞再次舉牌。
“轟——！！！”
巨大的炮火聲如雷暴炸響在會場中，同時向衆人襲來的還有爆炸激起的灰燼與濃煙，硫磺的味道借着湧動的氣流，穿過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撲到你面前，傳到每一個角落。
缭繞的煙霧中邁出幾道模糊的身影，他們越過被暴力破壞成巨型缺口的門，在衆人的目光中走到炫目的頂燈下。
你看見了一枚刻入血肉的倒十字，和許多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好久不見，”夜幕般的眼睛看着你，燈光的倒影像散落的星辰，組成無人生還的星象，“我們來接你回家。”
蜘蛛要帶回他們被劫走的珍寶，無論代價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