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公司
第23章 公司
付鳴則真以為千柚是被付鳴野吵到了看小品這才沖出去讓付鳴野關掉聲音的, 因而,作為家裏的大哥,他尊重千柚做作業時的小愛好。
千柚憋了半天, “這幾個小品不搞笑。”
聞言, 付鳴則也沒懷疑, 想起今天還沒吃藥, 側身從抽屜裏拿出一瓶藥, 倒了兩粒, 借着杯子裏剩下的小半杯咖啡一起送進嘴裏。
“大哥,你生病啦?”
“算不上。”付鳴則說,“胃藥。”
千柚:“……”
拿咖啡配胃藥,你和你的胃有仇吧?
千柚腹诽了一頓, 重新打開前不久暫停的小品,同時調低平板音量,假裝用它來當BGM。差點忘了,做作業如果不看小品,前面的哈哈大笑反而更容易被懷疑有目的。
一切準備就緒,千柚再看面前的數學競賽冊子,在心裏說服自己, 帶都帶來了,做就做吧。反正平時做物競題也會碰到幾道高數類的應用, 她集訓聽過幾節數競,還挺有意思。
千柚是個做一件事就很容易投入且專注的人,不一會兒, 原先還笑聲起伏的書房就剩下了筆尖在稿紙上劃過的窸窣聲和利落敲擊鍵盤的清脆音, 連走廊裏也沒再聽見付鳴野打游戲時轟隆隆的槍聲。
付鳴則敲鍵盤的修長手指停頓一瞬,繼而恢複常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千柚間歇翻開一頁,直到付鳴則久久未聽見翻頁的聲響,側眸看了眼千柚。
千柚眉毛微蹙,兩腮時而鼓一下,握筆的右手偶爾用筆尾推一下太陽穴,歪頭時,紮着的馬尾辮也随之晃了幾下。
像是被難題困擾住了。
付鳴則的視線在千柚的腮邊停留了幾秒,他先前開門時,千柚仰頭沖他笑,彎彎的圓眼裏笑意融融,在走廊燈光下,連小酒窩裏也盛着細碎的光,這是極為明燦和柔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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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笑容在困擾下不見了。
自小到大,付鳴則很少幹預別人的事情,平日裏說教付鳴野,也不過是想着幫小叔分擔,再加上,到底是一家人。
一家人……
莫名地,付鳴則耳邊似響起了剛回家時在小叔的書房門口聽見的話,那是一道很陌生又格外俏皮的聲音,
“一家人嘛,整整齊齊。”
付鳴則拿起手邊的杯子,低頭,發現杯子裏的咖啡已經喝完了,他順勢起身,從千柚身旁經過,那麽恰好的且不經意的視線瞥見了千柚的困擾所在。
一道圖形類數學題,難度大概是競賽水平。
他上高一時參加過數競比賽,這些年雖說不再接觸,但平日工作中經常接觸數據分析,談不上比當年熟練,也沒生疏得無從下筆。
付鳴則撕開一條速溶咖啡倒進杯子裏,又倒了溫水,慢條斯理地攪合,當咖啡粉和溫水融為一體時,他轉身走過去,在千柚身邊停駐,冷白的食指微屈,在千柚的那道題上點了兩下。
“連接ad。”他指出了連接線的錯誤,“做題時少看些小品視頻,容易分心。”
千柚看着屬于付鳴則的那根食指在眼前晃了晃,揚起頭看他,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鋒銳流利的下颚和那副銀色細框的鏡片。
須臾,千柚的視線下移看了看他手裏的杯子,又上挪視線繼續看他……鏡片,語氣幽幽,“大哥,工作時少喝些咖啡,容易猝死。”
不太平和的回答。
付鳴則正欲擡起的步伐頓在原地,垂眸凝視千柚。
千柚無所畏懼,無非是對付鳴則的觀感有點變化,他這哪裏是早就習慣了不在乎她看小品大笑,分明是記在心裏等着還回來呢。
“連接ad的思路太繁瑣了。”千柚堅決不承認剛剛是被這道數競題難住了,利落地将習題冊一合,“我還是喜歡精簡的辦法!”
話音落下,千柚拿着平板和習題冊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回屋休息啦。”再不走就露餡了,她一個物競生哪想得到數競題的精簡辦法喲。
付鳴則向一邊側開身,就像他早前放千柚進書房一樣,讓開路。
很輕的關門聲自身後響起。
付鳴則走回座位,抿了兩口溫熱的咖啡,“千柚的生氣方式倒是和付鳴野很不同。“
這期間,苦澀味從舌尖蔓延,流入喉嚨,付鳴則低眼看着腕表上的時間,剛回國的時差讓他毫無倦意,此刻才發現,再有半個小時不到就零點了。
也許說什麽容易猝死并不是生氣,而是單純的提醒?
付鳴則放下杯子,從抽屜裏抽出不常用的記事本,擰開鋼筆,藍色的墨水線條将不久前看到的題目一比一在空白頁上勾勒出來。
除去ad連線,他筆尖在一處落下,挑了挑眉,“這個是相對精簡一些。”
千柚才出書房就用手掩面打了個哈欠,邊走邊懊惱地敲腦殼,本來還想着惹付鳴則生氣的計劃會很容易呢,哪知道兩次都出師不利,還沒有前些天惹付鳴野生氣順利。
“……”千柚突然期待起付思沅什麽時候拍完電視劇回家了。
即使半夜,付家的走廊裏也是亮着燈,千柚走回卧室倒是不害怕,快走到門口時,突然注意到付鳴野卧室的門開了一半。
千柚加快腳步,一把握上門把手,“付鳴野——”
嘩啦幾聲。
付鳴野慌慌張張地将桌上的課本掃落在地,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俊朗透着野性的臉龐扯出一抹故作鎮定的不耐,“你怎麽不敲門!”
“我看你沒關門。”
“你希望我關門?”付鳴野大步過去,緊盯着千柚,仿佛在看個叛徒,“你又準備笑撅過去了?”
千柚微眯着眼睛,用力抿了下嘴角,“我就說你開一半門幹什麽,搞半天監聽我笑不笑呢?告訴你,我說到做到,才不像你。”
“你別張口閉嘴不像我,我也說到做到。”付鳴野昂起下巴,“我這半天都沒開音響,煎餅不也給你買了。”
倒也是。
千柚想起付鳴野白天打架未遂的事兒,不自覺開口道:“你以後別打架了,努力當個好人吧。”省得在監獄裏眼瞎了腿斷了,慘兮兮的,不過和他一比,死在車禍大火裏的自己,似乎更慘。
付鳴野滿臉不虞,一定是付鳴則在千柚面前貶低他,打個架就不是好人了?他上個月打架前還幫了一個三歲小孩兒找到媽呢。
回到卧室後,千柚沒立刻睡覺,而是打開數競的習題冊,照着付鳴則說的ad連線,順着思路做了一下,再翻到後面的答案解析,也用的這個辦法。
她剛才把大話都放出去了,總不能明天見面的時候說不出精簡的方法吧?猶豫過後,她拿手機對着這道題拍了一張照片,反手發給了危煦。
出乎意料的是,危煦竟然還沒睡,幾乎收到照片的下一秒就發來了一句[我看看]。
又是幾秒,他回:[ad連線]
千柚像個壓榨的資本家,無情道:[再來個精簡的解題方法。]
危煦不愧是上年拿到數競金牌的人,不過兩三分鐘,又發來了一條新回複,比先前的詳細不少,[ae中間設個點——]
這個方法确實精簡一些,至少步驟能少三步。
千柚嘴角輕輕翹起,指腹剛打下謝謝的字眼,還沒發送,先看見了手機裏時間,10月31日的零點。
周六了,也是危煦的生日。
[危煦,]千柚删除了謝謝兩個字,重新打字,[生日快樂!長命百歲!]
[危煦:謝謝。第一時間就看見了你的祝福,很開心。]
這句回複的下一句就是,[方便開視頻嗎?]
千柚:“???”
[危煦:你不用開攝像頭,能看見我這邊就行。]
理智告訴千柚,少和劇情裏出現的人有牽扯,但情感上,千柚真的挺好奇危煦讓開視頻看他那邊的原因。
千柚反手就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猝不及防的視頻來電。
危煦含着笑意的眼底迅速泛起一絲失措,手機差點沒握穩摔在了面前燃着蠟燭的蛋糕上。
這是一種很古怪的緊張感。
他和千柚見過好幾次,在集訓營,在校門口,在體育館走廊,在容主任的辦公室。
然而,昏暗夜色下忽然亮起的視頻邀請,還是讓他心髒停跳了一拍。
危煦放松了下微滞的指節,摁下了接聽鍵。
明亮的光線映出屏幕,飽和度極低的粉色窗簾背景,千柚托着下巴歪頭看屏幕,清甜的聲音極有存在感,“開視頻幹嘛?”
危煦放輕了呼吸。
“我調下鏡頭。”他說。
鏡頭一轉,千柚看見了書桌上的四寸小蛋糕和金色的蠟燭,獨屬于危煦的清朗嗓音也從鏡頭裏傳過來。
“我家人一般在生日當天的晚上給我慶生,不過我覺得還是零點的蛋糕許願最靈驗。”危煦頓了頓,輕聲問,“作為第一個給我祝福的朋友,千柚,你接受我分給你一個生日願望嗎?”
千柚望着蠟燭上的一簇火光,“願望還能分給別人?”
危煦嗯了一聲,“第一個送祝福的朋友,意義深重。”
從前過生日,千柚也很信生日許願,被別人分願望還是人生頭一遭,見千柚遲遲也沒回答,危煦逐漸握緊手機,讓屏幕盡可能穩固。
等待的滋味說不上來,心髒上像有一根線細細地吊着,上下起伏,他高一參加IMO時都沒這般緊張。
“謝謝你!”千柚拍了下掌,“我準備許願啦!”
危煦感覺蠟燭的火光又刺眼了些,照亮的範圍也擴大了。
倏然間,他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在這砰砰的心跳聲裏,一個無比清醒的認知隐隐浮現。
好像從有交集那天起,他就不滿足只做“朋友”了。
千柚找到手機支架固定手機,閉上眼,雙手合十,懷揣着比前十七年還真摯的心情,在心底許下願望。
“希望我和媽媽還有付叔叔一家人還有危煦都能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呼——
危煦傾身吹滅了蠟燭,“我們的願望肯定都會成真。”尤其是千柚的願望。
因為他許下的兩個願望第一個是希望千柚的願望成真,第二個是希望他的第一個願望成真。
-
整夜好夢。
手機鬧鈴響了好久,千柚還賴在暖和的被窩裏,眯着眼睛笑,回味已經有些模糊的夢境。
千柚覺得大概是昨晚許願的心理暗示吧,反正夢裏媽媽和付叔叔離婚後,她和媽媽生活幸福,付叔叔一家人也平安和樂,真是一個美好的結局。
餐廳裏這次坐了五個人,薛姨見付鳴野周六早上還早早出來吃早餐,笑容欣慰。
付氏集團雖然是實行的雙休制度,但最近有三個跨國大項目同時推進,所以總公司這邊包括戰略部在內的幾個部門都得在周六這天加班。
付北岳和付鳴則待會兒吃完早飯就要出發去公司。
千槿作為商業律師,也沒有統一的雙休,今天還要去并購的工廠做盡調。
因此,他們三個出現在餐廳很正常,薛姨沒想到千柚和付鳴野兩個不用上學的學生也出現在了餐廳。
薛姨把粥盛給付鳴野,“鳴野,太困的話,吃完上樓睡個回籠覺。”
付鳴野一臉的頹喪,活像是熬了通宵。
付北岳冷眼看他,基于昨天早上的風波,倒是沒斥責他打游戲。
昨晚上,他和千槿在卧室都聽見了付鳴野打游戲的槍聲,伴随的還有千柚的笑聲。
他們不清楚千柚是在付鳴則的書房,只當千柚和付鳴野組隊玩了游戲,付北岳原本想上樓教訓兩個孩子別熬夜,還沒下床就被千槿拉住了。
用千槿的話來說,“柚柚難得熬夜,讓人完整體驗一回。”
付北岳對付鳴野不滿純粹是昨晚上秘書查出了一些事情,一個半大小子,差點讓人算計到溝裏,真夠丢人。
“這個給你。”
一衆人正吃飯呢,付鳴則清冷出聲,擡手間,将一份折疊的紙張抵到千柚面前,他個高胳膊也長,輕輕松松越過桌子。
付鳴野喝粥的同時,視線緊盯着付鳴則橫過來的胳膊,很想一巴掌拍開,拍斷了事。
為了在千柚面前碾壓付鳴則,他看了一晚上的書,淩晨四點才入睡,前幾天吃早餐的生物鐘讓他睡了三個小時人就醒了,還想再睡呢,冷不防想起了付鳴則。
如果他不出來吃早飯,坐千柚對面的人不就是付鳴則了?
付北岳眼瞎天天提付鳴則就算了,要是早和他認識好幾天的千柚也天天提付鳴則,那他真是敗得一塌塗地,決不能忍。
付鳴則放下後,補充道:“昨天那道數學題的第二種精簡方法。”
千柚拿起來的動作瞬間停下了,微擡下巴,“我已經做出來了,在ae中間設個點。”感激危煦,沒讓她大早上就在付鳴則面前當啞巴。
“分別連接a和c。”付鳴則聲調篤定。
千柚打了個響指,“這個方法比直接連接ad能省下三道步驟呢!”
“确實。”付鳴則下意識提點,“而且這麽設點,第二小問的——”
兩個人在餐桌前旁若無人的讨論上了昨晚的數競題,千柚越聽眼睛越亮。
見狀,付北岳和千槿是倍感慰藉,當長輩的有哪個不希望家裏的孩子能和諧相處呢,和他們相反,付鳴野連粥都喝不下去了,一張臉風雨欲來,烏雲壓境。
他敢說付鳴則就是故意的,當着他的面和千柚講題,故意嘲諷他學習比他差勁!
嘭!
千柚沉浸式的讨論被一道碗碟碰撞聲打斷。
付鳴野低氣壓地站起身,看也不看其他人,“我有事出門了!”
付北岳捏了捏鼻梁,“坐下。”
“我都說了我有事!”
“我也說了讓你坐下!”付北岳的聲音裏明顯醞着怒意,目光淩厲,“你能有什麽事?山路飙車還是打架鬥毆?”
餐廳內的氛圍沉壓壓的,傭人們的心口也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付鳴野垂在身側的拳頭握得咔咔響,永遠都是這樣,永遠都是在在付鳴則面前回回看他不順眼!
“是,我就是——”
“打架的話再進警察局怎麽辦?”千柚撓撓臉頰,目光灼灼地望向付鳴野,“你選山路飙車吧,我還沒圍觀過。”
千柚是真好奇山路飙車是不是像電視裏賽車的那麽刺激,“到時候再來個炫酷甩尾!”
付鳴野:“……”
一肚子火氣忽然散了大半。
付鳴則問:“你賽車認識的人裏是不是有個叫陳敖的?”
付鳴野回嗆,“關你什麽事!”
“陳敖?是昨天小衛說的那個陳敖麽?”千槿從付北岳低沉的臉色裏得到了答案,這才看向一臉混不吝的付鳴野,“鳴野,你們昨天不是被帶去警局了麽?詳細記錄裏說十二中有個學生帶了刀具。”
千柚大驚,“他們上次帶棍子,這次還帶刀?!太卑鄙了!”
千槿以為千柚吓到了,伸手拍千柚的後背,“還沒打就被警察帶走了。”
付鳴野不太在意,“我從前和人打架,也不是沒人拿刀。”
“你趕緊收了這身的混混脾性!”付北岳被付鳴野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到了,本來這事他懶得和小輩說,但千槿既然開口了,他就不能當做沒聽見,冷聲呵道,“你看看你認識的什麽朋友?!帶刀具的是十二中的人,給他提供刀具的人是誰你知不知道?!”
千柚信誓旦旦地搶答道:“陳敖!”
“?”付鳴野冷笑,“這件事和他能有什麽關系?”
千柚看傻子似的看他,“大哥無緣無故提陳敖,我媽媽一聽陳敖就提刀具的事,付叔叔又問你提供刀具的人,無論從哪看這件事都和他有關吧?”
“而且我媽媽從前是勝訴無數的律師呢。”千柚挺着胸脯,與有榮焉,“能這麽說一定是有充足的證據!”
付北岳平靜道:“陳敖計劃讓對方虛晃你一刀,他再假裝幫你擋一下,這些都是陳敖說給十二中那個學生的話。”
付鳴野瞳孔微縮。
他整個人的認知受到沖擊,這麽些年,他狐朋狗友一堆,還真沒被人這麽算記過。
“我用得着他擋刀?!”付鳴野咬牙切齒,“何況我都把他拉黑了!”
這話是脫口而出,付北岳意外看他一眼,“你早看出來陳敖這個人不值得深交了?”
付鳴野迎上付北岳原來你還有智商的眼神,又氣又惱,站在在桌前杵了半天,還是破罐子破摔地坐下,目光飛快掃過千柚的方向,含糊應道,“嗯。“
他從來也沒想過和陳敖深交,拉黑陳敖無非是這人在群裏沒完沒了說拖油瓶,還試圖帶人欺負千柚,他看得來氣,索性拉黑了,眼不見心不煩。
千槿從昨晚聽付北岳提起就懸起了心,這會兒說道:“幸好那位煎餅攤的攤主報了警,說是虛晃,也有可能真誤傷了。”
付鳴則嗓音平淡,“我從警察那聽說攤主認為是鳴野暗示她報警。”
“誰暗示的報警!你瞧不起誰呢!”
“你不是提前給了攤主一百塊?”付鳴則問,“還說了你們打架讓她別走,不就是請她報警?”
付鳴野:“……”
付鳴野:“…………”
他是擔心攤主走了他買不着煎餅!
他還沒出言反駁,千柚不自覺誇了一句,“你終于聰明了一回啊……“
“本來就是嘛,那種多數打少數的群架有什麽打的必要嗎?”千柚撇嘴,“打贏了也沒獎金,還白挨幾棍子。”
付鳴野太陽穴突突直跳,為本人正名,“上次一共兩棍子!”
然而,餐桌前無人關心他到底是挨了兩棍子還是幾棍子,付北岳發現付鳴野明顯不知悔改,濃眉擰緊,“你都十八歲了!成年人了!整天逃課打架像什麽話?你就不能和鳴則——”
千槿放下粥碗,“咳!咳!”
付北岳話語一頓,想起兩個人曾經聊過的教育,比起付鳴則和付思沅,他這位教了付鳴野十來年的小叔才是最大變量。
“……”付北岳虎着臉罵付鳴野,“你就不能和我學學!”
一室靜寂。
付鳴野的手不小心碰掉了盤邊的叉子,付鳴則低眉斂目不着痕跡地撿起滑落的筷子。
一家人裏唯有千柚态度不變,還邊吃煎餃邊好奇問,“付叔叔,您上學時都幹什麽?”
付北岳面龐嚴肅,“在學校學習,在公司實習。”
付鳴野聽了這話張嘴就想吐槽,可是喉嚨裏仿佛塞了棉花,愣是一個字也沒蹦出來。
奇了怪了,付北岳讓他向付鳴則學的時候他氣得夠嗆,輪到讓他向他學習的時候,反而生不起氣了。
難道太荒唐才生不起氣?
吃過早飯,付北岳和付鳴則上樓換衣服準備出發去公司,千槿約的上午十點去工廠做盡調,不和他們一起走。
千柚看着一身西裝革履的付鳴則從樓梯上走下來,眼前閃過的是昨晚他在書房工作的全神貫注。
他早出晚歸,一天下來兩個人能相處的時間只有早上和晚上,早上有媽媽在,還不能挑釁太明顯,晚上的挑釁昨晚剛失敗。
“大哥,等等我。”千柚脆聲喊了一句,旋即像小炮仗一樣沖出了門,恰好趕上了付北岳和付鳴則還沒坐進車裏,“我和你們一起去公司。”
付北岳看看門口的千槿,千槿沖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柚柚,你為什麽想來公司?”他問。
“大哥學習好。”
付鳴則開車門的手微頓,視線越過車身落在千柚身上,怎麽也沒想明白千柚來公司和他學習好的關系。
千柚回答得特有底氣,“我要是有不會做的題,問大哥就行了!”
“再說了,我們晚上不是還約了一家人吃烤魚嗎。”千柚背着手,“我去監督你們倆,省得你們加班忘了時間。”
千柚朝付鳴則擡擡下巴,“特別是大哥。”
付鳴則薄唇輕抿,“我不會忘記。”
付北岳才知道原來千柚昨晚不是和付鳴野打游戲,而是在書房裏做作業,“行,你回屋拿書包,我和你大哥在這等你。”
已經開了車門的付鳴則,也沒坐進車,平靜地等着千柚出來。
所以千柚昨晚說的猝死真不是生氣,不然也不會想來他辦公室裏學習了。
不一會兒,輕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付北岳發現不僅千柚回來了,還帶來了滿臉不情願的付鳴野。
“三哥說他也來公司。”千柚背着書包,手裏拿着一個奶酪杯,一本正經道,“應該是想近身向付叔叔學習吧!”
早知道付叔叔早上剛在餐桌前讓付鳴野和他學學。
一衆人望來的視線裏,付鳴野生無可戀地壓低頭上的棒球帽。
他分明是擔心付鳴則趁他不在當着千柚的面貶低他!這個千柚淨胡說八道。
付北岳不清楚內情。
坐車前往公司的一路上,他難得反思了過往的教育,幾年裏,付鳴野這孩子越發叛逆,原來真是例子沒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