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佩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第10章  佩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出去!”佩大娘不屑地看了這心眼多的兒媳婦一眼,眼睛一帶就轉過了頭,看了一眼侄女,朝老太太道:“娘,我帶人去門口守着,有個什麽我着人回來報。”

“好。”老太太點頭,只見大女兒拿眼刮了她那兒媳婦一刀,領着她那眼淚汪汪的大兒媳婦出了門。

老太太就當剛才沒那回事一樣,朝梅娘看去,朝孫女慈和道:“你領姐姐們去屋裏玩一陣兒,等會兒我讓你項嬸給你們送吃的來。”

公孫家的兩個小娘子同向梅娘看去,她們還以為表妹不會舍得走,卻見梅娘這廂站了起來,乖巧地朝祖母應了一聲“好”,且道:“梅娘這就帶姐姐們去屋裏玩。”

說着她就朝公孫巧晴她們走去了,等她們出了門,離外祖母住的地方遠了,公孫惜晴扯着梅娘的袖子,按捺不住地問梅娘道:“是真的?”

“惜晴姐姐問的是何事是真?”佩梅道。

見妹妹張嘴就來,公孫巧晴瞪了公孫惜晴一眼,回頭與佩梅溫聲道:“妹妹莫管她,家裏的事自有大人管,我們只管等他們的信就是。”

“四姐姐……”這廂,公孫惜晴不依地叫了她一聲。

“你想跟大嫂一起回去?”公孫巧晴回過頭,冷冰冰地看着她這個妹妹。

“可現在娘親不在嘛,我問問梅娘妹妹怎麽了?”公孫惜晴不服地嘟囔道。

是這回事嗎?娘親明擺着是不許她們置喙梅娘妹妹的事,這私地下就能了?可真是會為難人。

公孫巧晴頭疼不已,拿這個沒長心眼還誰都不服氣的妹妹無可奈何得很,便不與她多說,與梅娘道:“惜晴的性子你知道的,她沒惡意,就是腦袋裏沒長弦,妹妹莫理會她就是。”

梅娘自幼與表姐們相處,自是知道她這幾個姐姐的性情,惜晴姐姐确也如巧晴姐姐所說是個心裏不藏事的人兒,不當着長輩們問且是她敬畏着她自己的母親,梅娘的大姑姑在她心裏的威嚴了。

佩梅莞爾一笑,主動去牽了那扁着嘴正不服氣自家親姐說教的公孫惜晴的手,嘴裏道:“惜晴姐姐莫生氣,這事梅娘也不知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這些都不是梅娘能做主的。”

“可你是見過皇太孫的呀,還是打小就見過了的,以前還經常見,你們是青梅竹馬呢。”公孫惜晴天真無邪地道。

公孫巧晴聽妹妹這一說變了臉色,卻聽梅表妹淺淺一笑,溫婉回道:“那是小時情誼,姐姐小時也跟不少小郎君一道玩過罷,如若每個玩過的小郎君都要成為我們的夫郎,這豈不……”

公孫惜晴聞言連連搖頭,她小時候她家還沒換大房子,住的地方偏雜,什麽人都有,她小時候調皮愛四處竄門,可愛跟那些臉蛋都洗不幹淨的小漢子們們一道玩了,現如今她家好了,她祖父都是侍郎大人了,她連以前的地方都不願意回去,怎麽可能還嫁給其中的一人,那豈不是與她如今的身份不般配?

“不說了不說了,梅娘妹妹,今天你收到什麽禮了?外祖父外祖母今年給的你什麽?”公孫惜晴忙揭過此事,另起了話,說得公孫巧晴直搖頭。

她這妹妹還當自己是率真,豈不知她一個比梅娘大好幾歲的表姐,早被梅娘摸透了,連怎麽治她都有得是法子。

她們公孫家一母同胞的姐妹三個,大姐是最像她們娘親的,眼光毒辣做事滴水漏,她也不差,只是手上經的事少,還差着一些火候,只有她們這個小妹是最不像母親的,倒是有點像他們家裏那個最不會說話做事從不管後果卻自诩聰明絕頂的小叔。

*

這廂佩梅帶着表姐們去了她屋裏,這廂佩宅門口擠滿了人,佩老太爺帶着家裏的人看着福公公指揮着禁衛軍放東西。

那邊忙上了,這邊老太爺和身邊的大姑爺和二姑爺低聲道:“東西收下,人能不能別讓來了?廟小留不下大佛啊。”

“我和大姐夫去說,”二姑爺蘇谶開了口,“您老放心。”

老太爺撫須不止。

公孫拾自知嘴舌沒二娘家的這個妹夫好,在旁忙道:“我給谶弟打下手。”

“有勞大姐夫了。”蘇谶點了點頭,又朝兒子使了個眼色,讓他跟上。

蘇居甫接到眼色,朝父親點了下頭。

福公公這才讓人放下幾挑擔子,就見蘇谶那只老狐貍背着手領着人朝他走了過來,他臉上笑容一頓,飛快揚起了更熱情的笑,“德和郎。”

“福公公。”蘇谶過來作了個揖,聲音稍稍放低了些,“公公一邊說幾句?”

“這……”福公公看了眼等着他安排的禁衛軍。

蘇谶一揮手,“居甫,去幫大人們安置一下東西,莫讓他們累着了,放好東西你記得請他們喝兩杯水酒,可莫讓人擔着擔子來,空着兩手回去。”

“德和郎啊德和郎……”福公公手點着蘇谶笑道:“你可是天下第一和善人,我敢說國都滿城文武,沒幾個人比得過你的善解人意,不愧是陛下親封的德和郎。”

蘇谶被人叫了幾十年的德和郎,也就是這兩年托了有個好女婿的福,當今把本應他女婿受的功栽到了他頭上,給他坐實了一個虛名,抵了他女婿幫他開疆拓土的功,“德和郎”三字也就聽着好聽罷了。

“公公擡舉我了,”蘇谶拉着他的手往邊上走,“來來來,說事說事。”

一到邊上,等德和郎一把家裏太小,怕是接待不了太子這個貴客的事一說,福公公忙道:“太子是微服出訪,就是為着佩大人家裏小這事,所以提前讓我們把東西送過來了,到時候他就帶兩個侍衛過來而已,太子說了,家裏人不用管他,只把他當家裏的尋常客人就好。”

“唉,不是這個事,是今年梅娘過生辰,來的人比去年要多兩三番去了,這一來是因着我和我女婿一個回了都城,一個在都城定居,這不我們兩家就給家裏連帶着不少人了,且家裏的親朋戚友都當是我在聖上面前說得上話的人,趁着這日子能來的都想來,你看看那邊……”蘇谶朝岳父那邊呶了呶嘴,“那一堆人,還僅是我大姐夫家的。”

佩大娘這廂正好帶着家裏人過來了,站在佩老太爺後面,又擴大了一圈。

“這還只是家裏子妹幾個,等親朋戚友都來了,什麽人都有,要是知道太子也在,我看太子爺今兒就甭想出佩家的門了。”

“德和郎好口才,”福公公皮笑肉不笑道:“不過我想這天下,至少這國都裏,太子想走的時候,應該沒幾個人攔得住他罷?”

“話不是這樣說的,”蘇谶道:“只是太子想要清流之家,而不是濁流之家罷?這一早早就讓佩家掀起血雨腥風,這樣的親家,太子也不想罷?”

“德和郎,慎言。”

“唉,”蘇谶嘆了口氣,道:“太子的誠意,佩家也收到了,您看這一早,我岳父一在後面聽到消息就立馬過來迎您了……”

不是來迎他,是來趕他的罷?福公公笑而不語,聽德和郎往下掰扯道:“這事罷我們也知道太子的意思了,這幾日但凡太子有空,我岳父他們必上東宮求教太子意見,您看如何?”

不如何,福公公聽德和郎說完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臉上青灰色的眉毛一揚,問道:“如若今天太子非要把親事定下來不可呢,你們當如何?攔着太子不進門?”

“就今天,”福公公擺手,“不用說了,太子不會多帶人,他是上門替太孫求親,不是來結仇的,他既然親自要上這個門,也請德和郎和老大人說一聲,也給太子三分薄面。”

蘇谶面色頓時鐵青。

“若換往日,我定會給德和郎這個面子?”福公公見他面色難看,坦言道:“但今日不行,今日宮裏上下,都知道太子要上佩家來替太孫求親,您上次沒答應作這個媒,太子自己來,您還想攔着不成?您當您真在這國都上下暢通無阻,誰的臉面都可以不顧了?”

“給您臉面,您不接着,這是您自個的主意,可一旦過了頭……”福公公笑笑,道:“我們也不介意讓您知道這衛國是誰在當家作主的。”

蘇谶冷下臉,“這麽急嗎?”

“嗯?”

“非得今天訂親嗎?”

“聖意已定,德和郎耳朵難道是聾的嗎?”

“太孫現今身體如何?”見他一說,福公公臉色立馬大變,蘇谶朝他揖了一禮,冷冷道:“既然太子今天要大駕光臨,何不帶着太孫一起來?”

“好大的膽!”小福子被這軟硬不吃的德和郎激怒了,怒極反笑道:“你還吩咐起太子和灑家來了?蘇谶,你別以為你家有兩個人用,你就把自己當盤菜了!”

“我蘇谶是什麽樣子的,我心裏清楚,就如佩家是何等人家,佩家自己也明白,福公公,我就問你一句,如果佩家是那等東宮有請,就立馬把女兒送進宮裏的人家,那還是太子想結的那門親嗎?”蘇谶一嘆,道:“福公公,佩家佩準這一代只得佩梅一個女兒,他若是把女兒送到一個連生死都不知道的人身邊,只為臣服結識東宮的權勢富貴,您說,他還是個人嗎?”

佩準不知何時已來到了他們身邊,聞言,佩準青着臉,兩手往下一掀袍,正欲跪下,福公公一瞥到,吓得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他忙一甩手中的拂塵,先佩準一步跪下,從下往上扶住了那往下跪的人,失聲道:“佩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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