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鳥要篤篤篤

只是,想要把這些堅果全部剝殼,在沒有機器輔助的情況下,純人力的“手動剝殼”怕不是要把手都累斷?

祁硯清晰地記得,上輩子在高考之前,老爸在周末時會買核桃給他吃了補腦。然而,即便使用了專門的核桃夾,他的剝殼速度依舊緩慢。

如果有什麽辦法,能夠快速給堅果剝殼就好了。小鳥從阿財的手臂上一躍而下,搖搖晃晃地走到男人腳邊。

男人正埋首于草叢之中,專心地采摘山冰果。見狀,鳥兒也順勢爬上去,用翅膀和尖嘴幫忙,把花生大小的山冰果從葉子當中采下來,然後扔進男人背後的袋子裏。

他們邊摘邊走,到了午時過後,便找個空地坐下來吃了點幹糧,又補充了一點水。司冬墨從背包裏拿出一個蔥香燒餅,掰下來一塊遞給小鳥。但鳥兒只是搖搖頭,它剛才在樹叢間邊摘邊吃,早就吃飽了。

司冬墨蹲坐在原地吃了半個燒餅,又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在山裏的飲食只能将就,大夥兒也沒有什麽怨言,快速吃完後便又朝着更深的地方進發。越是到山的深處,氣候便越是陰寒,環境也越是惡劣,人跡罕至、蛇蟲成群。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有可能淘到別人得不到的“寶”。

前方出現了一片密集的高大松樹。樂伯停下了腳步,仰着脖子,喃喃道:“這個時節,松子還未成熟。等再過些日子,咱們可以穿腳紮子,上樹去摘松塔。”

雖然松子摘不成,但這大山裏物産豐富,還有許多其它的好東西。在高大的樹林裏,有不少奇形怪狀的蘑菇在大樹之上悄然生長。它們有的是很樸實的白色或者深色,有的則較為豔麗。

祁硯想起此前在地球上學過的相關知識,據說色澤豔麗的蘑菇多半有毒,他便繞過了那些看起來華麗而張揚的蘑菇,專挑那些長得灰頭土臉的蘑菇揀了出來,然後推着它們咕嚕嚕地往回滾着走,準備裝進男人背着的口袋裏。

然而,在裝袋的前一刻,一只手攔在了自己的面前。

“咕叽?”

小鳥擡起頭,正看到樂伯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後,伸手繞到前方,擋住了自己的去路。他從小鳥身前拿出了兩只蘑菇,對他擺擺手:“小鳥兒,這蘑菇可不是能吃的,吃了會壞肚子。”

“咕?”祁硯吃了一驚。那兩只蘑菇看起來很普通,一點也不華麗,怎麽看都不像是有毒。

看到司冬墨也朝着這邊看過來,樂伯解釋道:“采蘑菇一味地看外形是不準确的。你瞧,你采的其它蘑菇上面都坑坑窪窪的,有不少被蟲蛀過的小眼兒,但這兩只蘑菇上面卻很完整,一點被蛀過的痕跡都沒有。”

聽他這麽一說,祁硯猛地睜大了眼睛。仔細看了看,果然,這兩只蘑菇上邊光滑無暇,似乎從未被蟲子光顧過。

連蟲都不吃一口的東西,十之八.九就有問題。

Advertisement

樂伯指了指被扯斷的菌杆截面,上面果然流出了濃稠的深色分泌物,看起來非常不祥。他把那兩只蘑菇扔進了樹叢:“這種菇的氣味也有點奇怪,和無毒的蘑菇有細微的差別。它們鐵定有毒。”

小鳥看着那飛向遠處的蘑菇,又看看樂伯,乖乖地點了點頭:“咕叽!”

樂伯摸了摸鳥兒毛茸茸的小腦袋:“知道就好,小紅真乖。”然後又走向別處,繼續采摘。

祁硯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嘆了口氣:都是受司冬墨那個家夥影響,現在就連樂伯他們也開始叫自己“小紅”了……

他們沿路走沿路摘,或爬高樹,或鑽樹叢。除了蘑菇之外,袋子裏還裝了木耳、栗子、榛子、腰果等等,以及祁硯從未見過的異種堅果。不多時,他們背着的大口袋裏就塞得滿滿。

在林子裏待了一整天,眼看着太陽快要落山了,樂伯在山上選了一處較為平坦的空地,他和兩個兒子将空地清掃幹淨,拾柴生火,司冬墨則帶着祁硯還有那個叫阿財的男孩子去山裏捕食。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阿財對這片山林很是熟悉,他大步走在前邊,給司冬墨領路,“咱們今天去小溪旁邊捉點魚吃,然後找個機會看看能不能打到野雞啊野兔什麽的。”

說着,他兩眼放光,摩拳擦掌起來,“我在山裏吃過幾回烤山雞,可比家裏養的雞要有滋味得多了!”

聽了阿財的話,祁硯不禁也對那“烤山雞”的口味有些動心,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想了想,他反應過來:山雞是鳥類,而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也是鳥類。在吃魚、吃菜的時候,祁硯都不會有任何罪惡感,但說到吃山雞,他總有種在吃自己同類的感覺,心裏非常怪異。

正在林間走着,忽然只聽“篤篤篤”的聲音從遠處接連不斷地傳來。祁硯趴在男人的頭頂,忍不住用翅膀抓緊了他的頭發。

男人舉起胳膊,拍了拍頭頂上小鳥的身子:“不怕,是啄木鳥。”

阿財也笑道:“是的,是啄木鳥。它的嘴巴很硬,篤篤篤地啄下去,樹皮都能啄穿。”他們一直走到小溪邊,離“篤篤篤”的啄木聲越來越近了。

“喲,你們往上看——那邊!”

阿財視力很好,他一眼就看見了啄木聲的來源,給司冬墨他們指出:“那邊的樹上,那個顏色很漂亮的大鳥,就是啄木鳥!現在它正在樹上捉蟲子吃呢!”

這是祁硯第一次見到啄木鳥。正如阿財所說,它的個頭挺大的,體長超過三十公分,羽毛色澤鮮麗,黑白相間的羽翅,雪白的肚皮,流暢的軀體線條,還有标志性的堅硬鳥喙。

看着啄木鳥極快地啄擊着樹木,發出均勻有力的“篤篤”聲,祁硯心裏很是羨慕。作為一只鳥,自己也有尖尖的小嘴,可比起那每秒十幾次的啄擊速度和強勁的力道來說,自己的小嘴巴實在是不值一提。

耳邊聽着啄木鳥快得連成一片的篤篤聲,祁硯忽然動了心思。

啄木鳥的嘴巴那麽硬,而且啄擊頻率那麽高,用來啄硬物顯然很方便。

如果能學到它的技能,那麽快速剝殼似乎不再是夢想……

“咕叽咕叽。”祁硯用翅膀尖戳了戳男人的臉頰,又指了指啄木鳥。

然而,男人聽不懂他的鳥語,只是溫柔地在小鳥的腦袋上摸了摸。他和阿進繼續向前走到小溪邊,先是捉了一堆蟲子預備當餌料,然後拿了專門的漁具下水捕魚。

“這些蟲子是待會兒要拿去捉魚的,小紅把它們好好看管着,可別讓它們跑了。”

阿財和男人下水去了,丢下一大堆折了翅膀的大蟲子和呆若木雞的小鳥待在一起。

在面前的地上,蟲子們詭異地蠕動着,看得祁硯連連後退。——好惡心!

祁硯轉移了目光,看着溪邊兩人的身影。此時司冬墨正拿着釣竿和漁網,比起之前他們在江心漂流時用的樹杈和葉子捕網來說,現在的條件好了許多。阿財從溪邊的草叢裏捉了不少大飛蟲當作誘餌,串在釣魚線上,把溪流裏的魚往岸邊引。

看了一會兒,祁硯忽然覺得自己腳上毛毛的。低頭一看,一只肥肥的大蟲子不知不覺中居然爬到了他的腳背上,還好死不死地扭動着很胖的身軀,卷住了鳥兒的腿。

這畫面驚得小鳥猛地一彈,撲騰着翅膀踉踉跄跄地往後退,發出驚恐的叫聲。

“咕咕咕!”

突然,他往後倒退的身體撞上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回頭一看,祁硯立時驚呆了:那軟綿綿的玩意兒不是別的,正是白花花的肚皮!先前在遠處樹上看見的啄木鳥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背後。在看到小鳥轉身的時候,它沒有多言語,直接腦袋一埋、大嘴一張,把死死纏住小鳥細腿的蟲子整個吃進了嘴裏。

吧唧吧唧幾下,啄木鳥吞掉了胖蟲,心滿意足地眯了眯眼睛。然後,步伐輕快地朝着阿財收集到的剩下幾只蟲子跳躍了過去。

等等——它似乎想要撿現成的便宜,直接吃掉阿財捉到的蟲子!

祁硯趕忙跟上去,對啄木鳥叫了幾聲。但或許是語言不通,啄木鳥并沒有停下來,而是走到小蟲旁邊,再度張口。

“咕叽!”等等呀喂!

小鳥拉不住比自己高很多的啄木鳥,整個身子都攀住了對方的背部。祁硯突然發現,自己離啄木鳥的後腦勺……如此之近。

好機會。

祁硯對準目标,伸出了罪惡的小嘴——

篤篤篤!

啄木鳥猛地哆嗦了一下,使勁甩動幾下身子,把小鳥從背上抖了下來。它惱火地看着這個從背後偷襲自己後腦勺的小家夥,轉了轉眼珠,随即對準地下的一塊草皮,篤篤篤地狂啄起來!

不到三秒鐘,那塊可憐的草皮就被整個啄穿,碎屑滿天飛,嘩嘩落在小鳥的腦袋上。啄木鳥擡起眼,正看見紅色的小肥鳥呆呆地望着自己,眼裏震驚又膽怯。

“小紅,你去哪裏了?”

遠處傳來司冬墨的聲音,男人正在往這邊靠近。

見自己的得意技徹底吓呆了小鳥,啄木鳥心滿意足地抖抖脖子、叫了兩聲。它從地上順走了另一只小蟲,然後驕傲地展翅飛走了。

啄木鳥一閃而過,司冬墨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看見地上小蟲的數量明顯變少,又看看傻呆呆的小鳥。

“蟲子是你吃掉的麽?”

“咕叽。”小鳥搖搖頭,伸出翅膀,指向啄木鳥遠去的背影。

“沒事,反正阿財已經抓到了足夠多的魚。”他安慰了一句,帶着小鳥回到了準備露宿的營地,那裏,樂伯父子幾個已經生起了柴火,開始煮野菜、炖魚湯。

祁硯默默地看着他們生火做飯。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自打剛才啄了啄木鳥的後腦勺之後,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嘴巴忽冷忽熱,還非常癢,癢得他忍不住找個東西啄一啄。

正巧,男人的大口袋就在附近。小鳥悄悄溜了進去,從裏邊翻出一個榛子,然後……

“篤篤篤!”

小嘴一爽。

還沒反應過來,他面前的榛子突然爆炸了。碎屑和粉塵飛揚起來,噼裏啪啦落了鳥兒一身。

只見榛子的外殼被他用力過猛的篤篤篤給啄成了碎片,而裏面的果實直接化為了粉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