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遇險
祁硯沒想到這次得來的技能這麽強悍。在這之前,他試着啄過堅果的硬殼,可收效甚微,每次都有種把自己嘴巴磕掉的痛感。
可自打他從啄木鳥那裏“偷師”學到了啄擊的本領之後,居然三秒鐘不到,就把堅果外殼連帶裏邊的果仁兒一起給啄爆了。
看着那炸了一地的果殼和果屑,祁硯尴尬地左右瞧瞧,發現沒有人在注意着自己,便偷偷地把啄成碎末的榛果仁撿進嘴裏吃掉了,然後把外殼扔進了草叢,給其它的植物當肥料。
不過,第一次的啄擊雖然以失敗告終,但祁硯确認了一點:自己已經習得啄木鳥的快速啄擊技能,并且威力可見一斑。他看着司冬墨口袋裏裝得滿滿的堅果,又忍不住躍躍欲試了。
祁硯從袋子裏面拖出一個杏仁。前世為人的時候他家裏也賣過堅果類的小零食,但大多都是剝好殼之後精加工的熟制品,此番見到完全野生的杏仁,他必須自己動手給它開殼。
話不多說,祁硯将杏仁擺放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調整着角度,然後——
篤篤篤!
果殼被從薄弱的缺口處擊破,力道掌握得恰到好處,整個外殼碎裂開來,露出裏邊的淺色果仁。
祁硯啄了果仁放在嘴裏嘗嘗。野生的杏仁兒其實沒有加工後的熟制品好吃,但味道也算不錯。
吧唧吧唧幾下,他吃掉了杏仁,又用啄木鳥的秘技如法炮制,很快就剝了幾個其它類型的堅果,然後小心地捧着剝出的果仁,向着正在生火煮魚的司冬墨跑去。
男人正把剛剛料理好的野魚下鍋,然後在湯水裏攪拌着。正等着煮湯,忽然感覺到小腿處傳來一陣絨絨的麻癢感。他低下頭,正對上一雙淺碧色的大眼睛。
“咕叽。”鳥兒将堅果捧在翅膀裏,向上舉起。
司冬墨眨眨眼睛:“小紅,這是給我吃的麽?”
鳥兒點點頭。他便不客氣地從翅膀中拿起了果仁,表情有些驚訝:“都剝好殼了?動作挺快的。”
鳥兒得意地晃了晃小身子,身上的絨毛可愛地抖動起來。
為了表明自己真的能快速剝殼,祁硯又從袋子裏拖出了一只完整的堅果,當着男人的面“篤篤篤”了幾下,那堅硬的外殼立刻就在鳥喙的撻伐下化成了碎片。
Advertisement
男人目不轉睛地盯着祁硯的舉動。他看到小鳥順利靈巧地剝殼,忽然微微蹙起眉頭,若有所思。
不過,表情的變化只是一瞬間。在鳥兒驕傲地舉起現剝好的堅果仁、“咕叽咕叽”地歡叫的時候,他微笑着接過了果仁,将它分給自己的其他同行者。
甚至還靈光一現,在煮沸的魚湯當中丢下了幾個堅果仁,作為鮮魚的調味品。
魚湯煮得差不離之後,山林裏夜幕降臨。鳥叫聲漸漸稀少了下去,各式各樣的蟲鳴聲如同交響樂一般,在森林之中此起彼伏地上演。
從小溪裏捕到的小魚是祁硯沒有吃過的品種,不過就像他在江上漂流時捉到的魚那樣,都充滿了一股大自然的野生滋味。而祁硯私心地認為,魚湯中點綴的那幾個堅果,是這道“野味”的點睛之筆。
吃過晚飯,他們就在林子裏支起了簡易的帳篷,在帳篷周圍生起了火堆,用以防禦野獸可能的突然襲擊。令祁硯驚喜的是,司冬墨把專給他做的棉布鳥窩也一并帶了出來。他把鳥窩鋪在自己身邊的草地上,再把小鳥放進去。
不遠處柴堆裏閃爍着火光,讓司冬墨的身體在側面投下陰影。望着男人閉上眼睛的俊朗睡顏,“咕咕”,祁硯低低地說了聲晚安,便肚皮朝上,仰躺着沉沉睡去。
=====
祁硯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鳥窩居然正在懸空“漂移”。往周圍看看,他發覺現在已是次日清晨,而進山的人們已經從昨夜露宿的地方出發。他此刻正被男人連鳥窩一起放在背上的口袋裏,向着更深的大山裏走去。
接下來的兩三天,他們一直都在山中采集各種各樣的野物,包括樹果、堅果、草藥、野菜等等。直至最後,采到的貨物裝滿了整整一車,每個人的大口袋裏也裝得滿滿,他們開始往回打轉。
“哎,這次的運氣可真是好,什麽野獸都沒有碰到,而且像什麽瘴氣啊,馬蜂窩啊,鬼打牆啊之類的玩意兒也一個都沒有遇上。”阿財邊走邊啃着一個樹果,發出響亮的吧唧聲。
聽了他這話,阿進笑道:“你這破小子,沒遇上還不好?你剛才說的那幾樣,随便碰着一個,咱們都夠嗆。”
話音未落,從前邊的草叢裏,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一閃而過。視力最好的阿財立刻捕捉到那個移動的光影,轉身追了上去。
“喂!你小子,又跑到哪裏去?”
阿財邊往那個白影子身後追趕,邊叫道:“阿進哥,剛才那是個人參娃娃,山裏難得一見的大寶貝!快快快,機不可失,快跟我上去追啊!”
祁硯懵懵地看着那少年狂追而去,一溜煙地跑遠,心下十分疑惑。走在最前邊的樂伯聽見了動靜,把驢車交給了長子,小跑過來:“阿財他怎麽過去了?”
阿進無奈地比劃了一下:“阿財說他剛看見的那個白色影子是人參娃娃,這會兒非要跑去追了。”
樂伯一怔:“什麽?是走地參?你看清了嗎?”
“沒,咱們中就他眼神最好,一下子就跑得沒影了。哎。”
“不好!”樂伯突然神情緊繃,“那東西恐怕不是人參娃娃!阿財他,被騙了!”
剩下的幾人一時呆在了原地,面面相觑。樂伯急道:“你們忘了?來的時候這側邊都是高高的懸崖,阿財跑的方向不正是懸崖下邊嗎!人參娃娃追随日月靈氣而生,從來只會往山頂上跑,你們哪裏見過有往山底下跳的走地參?”
空氣中靜默了一秒。下一刻,所有人都驚慌起來。
“不是走地參,那會是什麽玩意兒?”
樂伯張了張嘴,猶疑了片刻。末了,他焦躁地“啧”了一聲,“管它是什麽,先把阿財找回來再說!”
司冬墨将背上的口袋卸下來,率先沖了出去。他的體力和身手在這群人當中是最好的,跑起來呼呼生風,小鳥趴在他的腦袋上,向前飛奔時的勁風将它身上的絨毛吹得東倒西歪。
阿財背着東西,跑得不很快。不多時,司冬墨就從草叢中快速穿梭而過,然後看到了阿財的背影。
“阿財,阿財!”
“咕叽咕叽!”
男人和小鳥同時呼喚阿財的名字,然而在如此接近的距離裏,阿財居然一直背對着他們往前沒命地狂奔,似乎根本就聽不到他們在背後叫他。
祁硯心裏忽然湧現出不祥的預感。阿財這副樣子,只怕是中了什麽邪門的蠱惑,連同伴的聲音都聽不大清了。
離山崖越來越近,前方的霧氣也越來越濃,周遭只看得見朦朦胧胧的草木影子。視線被遮蔽令追趕者産生了不祥之感,呼吸也愈發沉重。
在踏入危局的前一刻,司冬墨剎住了腳步。他伸手繞進上衣的夾層,抽出了一塊鋒銳的刀片。
在他的頭頂,小鳥淺淺地抽了一口涼氣,看着前方逐漸顯現出來的詭異陰影,霎時間就連心跳都快要停止。
是陷阱。前方果然有埋伏。
在前方十米不到的懸崖邊上,站着幾只灰黑色的……狼。
祁硯知道,那是真正的狼。和他看過的可愛狗狗完全不會搞混,那些狼體型非常龐大,有着一身灰色的厚實皮毛,軟綿綿的大尾巴掉在身子後面,狹長的眼眸裏放出陰冷的寒光,眼瞳詭異地泛着綠光。
狼的行動從來不是一只,而是一群。這是最讓祁硯感到恐慌的。俗話說“好虎難敵群狼”,而且,這些狼還并不是普通的狼。
在狼們前方的地面上,阿財臉朝下趴着,毫無生氣。
“阿財!”男人急急地喚了一聲,然而少年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
在狼群前邊的地面上,站着一只白色的東西,模樣非常古怪,有點像是胖胖的、長了手腳的大蘿蔔。不過等到男人走到近前時,祁硯看清了那東西,頓時驚得身子劇震起來。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參娃娃”了吧,不知它為何會和狼群混在一起。
只見這“人參娃娃”用兩條後腿穩穩當當地站立着,兩只前爪從容地往上一掀,把身上披着的白色皮毛整個脫了下來,扔在地上,露出白皮僞裝下的灰色身軀。然後轉過身,好整以暇地望着追趕上來的一人一鳥。
那不是一只“人參娃娃”,而是一只直立行走的狼。
方才,這只狼披着這張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白色皮毛,把自己僞裝成了人參娃娃。并且直立起來,像人一樣用兩條腿快速奔跑,将阿財一路引誘到了懸崖邊上——狼群的埋伏圈內。
現在,它依舊保持着兩腿站立的姿勢,正緩緩咧開長滿尖牙的嘴,沖着追來的另外兩只獵物,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