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求取零食秘方
在阿進的帶領之下, 祁硯和司冬墨在偏遠的小山頭裏七彎八拐, 終于找到了通往毛竹山的小徑。此時夏日還未過去, 但山裏草木郁郁蔥蔥,而山間的空氣更是出人意料地清新、涼爽, 令祁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閉上眼睛, 深深地呼吸起來。
而且,在呼吸的同時, 他驚訝地感受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自四面八方向他源源不斷地湧來, 那些清涼的無形之力在每個毛孔的張開之時被吸入到軀殼之內,随着一呼一吸與血液的流動而在體內酣暢淋漓地回轉,令他舒暢不已!
“呼……好舒服,真是太舒服了!”
阿進眼神炯炯地盯着祁硯的舉動。
“我剛想起來了,這一片山頭據說是風水寶地, 彙聚了大量的靈氣, 山內外有不少修士慕名而來,吸收靈氣。這裏的山水精氣相當充沛, 非常适合小靈獸在此修身養性,增長功力。”
祁硯俏皮一笑:“哈, 我可沒有什麽‘功力’要修煉!不過靈氣充足這事兒我倒是很有體會。”他拉了拉司冬墨的衣袖, “你也來做個深呼吸, 很爽的。”
司冬墨呆呆地撓了撓頭, “可我既不是小靈獸, 也不是修道者。靈氣恐怕對我沒有作用。”
聞言, 祁硯迷惑道:“怎麽,你們這裏的‘靈氣’還分人和獸嗎?”
“那當然了!”阿進搶着解釋道:“咱們普通人的體內之氣分為兩種,一種是‘真氣’,既習武之人通過鍛煉身體而凝練出的自身護體之氣;另一種是靈力,只有高級別的武者或特殊體質的人才具有,是一種能影響操控他人心智的力量。大多數的普通異獸體內也會存在着真氣或靈力,但‘靈氣’卻只有靈獸和修道者的體內才會存在,是一種來自山野的天然之力。”
祁硯在大腦中梳理了一番他的說法。簡言之,“真氣”是自身修煉出的物理力量,可以作為攻擊和防禦的武器。“靈力”是一種精神力量,可以對其他人的思想進行操縱。而“靈氣”則是一種來自大自然山川平原的神秘力量,只有特殊的人或者靈獸才能汲取靈氣,并為己所用。
像之前,前來食肆鬧事的乞丐所使用的就是真氣,用以擊打對手的肉.體。而自己現在吸收入體的神秘力量則是自然的饋贈——“靈氣”。
在山間走走停停,祁硯盡情地呼吸着清爽的空氣,身體如同海綿一般吸納着靈氣。又走了大概半個時辰,狹窄的山道豁然開朗,阿進指着前方,放松地呼了一口氣。
“嗨,咱們已經到了!”
祁硯和司冬墨都停住了腳步,大口地喘着氣。忽然就見阿進站到小山坡上面,把雙手的手掌攏起來、圍在嘴巴前面,沖着遠方發出一種類似“嗷噢嗷噢”的怪叫聲。
祁硯被他的怪叫吓了一跳,“阿進哥,你是在呼喚野人嗎?”
“不是,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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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了一陣子之後,前方卻沒有任何動靜。
“奇了怪了!”阿進郁悶地嘟哝了一句,“看來今天那小家夥不在啊。”
“小家夥”是誰?祁硯一頭霧水。但阿進又咋呼呼地叫他們兩人跟上去:“趙師傅一定在家,他住的土屋前面有剛收了菜的籃子。”
他們快步跑到山腰處的小屋裏,阿進上前去敲了敲門,
“趙師傅,請問您在嗎?”阿進高聲喊道,“我是阿進,我來看您啦!”
在外面喊了好一會兒,門裏才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感官敏銳的祁硯仔細辨聽了一會兒,只聽得這腳步聲疲軟又拖沓,主人似是一個虛弱無力的老者。
“吱呀——”
古舊的木門被打開,從屋裏走出了一位老者。他眯起眼睛,端詳了一下面前站着的年輕男子,“是……是阿進啊?”
“哎,是我!”阿進笑了笑,又往旁邊撤了一步,将另外兩個同伴介紹給他,“這是我的好友,祁硯,司冬墨。”
“哎,好好好,小夥子們都進屋裏來,別在外面站着!”老人把他們往屋子裏面迎進來。祁硯注意到,他的左胳膊上依舊包裹着白布,看起來行動十分不便。他趕忙上前去扶住了趙師傅。
“孩子,謝謝你。”
老人和善地笑了笑,招呼他們坐到屋裏的小凳子上,又顫巍巍地摸到旁邊的桌子上,給小杯子裏斟上茶水。
“老人家,我們來端就好了。”
看到老人努力地拿着茶杯,他們幾個都主動站起來,伸出雙手接過。
“趙師傅,您還沒吃午飯吧?”阿進說着把裝了燒雞的紙包捧到了老爺子面前,“拿去一熱就能吃,我去後屋裏幫您吧!”
“還有這些。”司冬墨卸下背上的包裹,打開來,裏面是大顆大顆的山核桃和花生米,“都是阿進他們在山裏摘的,新鮮的,滋味挺好。”
“謝謝,謝謝你們。”
阿進拿起燒雞,走到後面的竈屋裏,幫老人将之加熱。司冬墨用小錘子砸開核桃,把裏面的果肉放在桌上的小碟子裏。
“趙師傅,您吃點。”
“好……”
老爺爺的行動很不利索。祁硯不經意地打量四周,發現這小土屋裏的器具什麽都很簡陋,但屋裏倒是收拾得幹幹淨淨,非常整潔,看來這位師傅雖然過得苦一點,但也非常講究,并不邋遢。
他們在座上一邊吃着核桃,一邊随意聊了幾句,祁硯敏銳地觀察到趙師傅眼神飄忽,身子常在小凳上不自覺地挪動。老人雖然和他們友善地說着話,但眉眼間總有一絲愁雲,不知是身子不舒服還是另有心事。
祁硯想了想,開口問道:“趙師傅,請問您在這兒過得可還好,有無什麽麻煩?”
“還好,雖然一個人住着,倒也清靜。”說話間,趙師傅的眼神又往屋裏看了一眼。祁硯聲音脆脆地問:“您是擔心竈屋裏頭的阿進嗎?”
“唉,不是的。阿進他以前也來幫老朽做過飯,對這裏熟悉得很,老朽倒是不擔心他。”
老人看着祁硯烏溜溜的一雙眼睛,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些什麽,但終究欲言又止。見狀,祁硯也不再追問,看什麽時候老爺子自願開口了再打聽不遲。
“老朽想問問,你們這次出來的時候有沒有注意過,山貨店那邊……怎麽樣了?”
面對問話,祁硯和司冬墨對望了一眼,小心斟酌着措辭:“山貨店的生意紅火着呢,周邊鎮子甚至郡縣的不少大飯店都過去進貨,自然是賺得盆滿缽滿。這家店鋪不光是養活了像阿進他們家那樣采山貨的行當,山裏的獵戶、參客等等也都要經他們家之手,才能把東西倒騰出去,換成銅板。”
“嗯……那就好。”
看得出來,趙師傅對曾經工作了數十年的鋪子很有感情。要不是摔傷了身體外加被自己的白眼狼徒弟驅逐了出來,他還會繼續留在山貨店,做一名響當當的小吃大廚。
正說着,阿進已經端着盤子,從屋後走到前面來。
“來來,城南家的烤雞,你們聞聞香不香?”
他人還沒出現,祁硯老早就聞到了從後院裏傳來的一陣香濃的雞肉味兒,惹得他在和老爺爺說話的時候嘴裏也止不住涎水泛濫,輕輕咂巴起來。當阿進把熱氣騰騰的烤雞盛在盤子裏端上桌之後,這道城南名菜頓時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見這只烤雞色澤焦黃,烤熟的表皮脆脆的,看起來鮮亮而誘人。阿進将它切割成塊,一陣沁人肺腑的油香伴随着雞肉燒熟的香氣在空中蔓延開來。
阿進挑了一塊很肥的烤雞肉擺到老人面前。
“師傅,您快嘗嘗。”
趙師傅道:“竈屋裏還有多的筷子,你們幾個小夥子一起來吃吧。”
“不用啦,我們在來之前都已經吃過了,再說了,這可是專門買給您的。”阿進将雞肉切成小塊,又從兜裏掏出了一個小瓶子,把深色的鹵味醬汁澆淋在烤雞脆黃的表皮上,襯着細膩軟爛的肉質,光是看着就能感覺到分外可口。
“老朽一個人吃,反而讓你們幾個年輕後生在旁邊看着,這可怎麽行?”趙師傅堅決要幾個客人一來起吃,“這麽大一整只烤雞,老朽哪裏吃得完,你們也都嘗一點吧。”
他們拗不過老人,只好拿上了碗筷,象征性地吃一點。
祁硯往嘴裏放了一小塊烤雞,登時吃了一驚:這燒雞竟然比它外表看上去的還要好吃!外焦內嫩,肉味濃郁,而且還帶着淡淡的藥草清香,鹹淡适宜。咬一口含在嘴裏,讓人的心都快酥化了,比他前世在炸雞店吃到的更加驚豔。
只是吃着吃着,祁硯到底覺着有點奇怪。再一想,這長了翅膀被烤熟的家夥不正是自己的“同類”嗎?讓本體為小肥鳥的祁硯吃這個,感覺還真有些怪異。
吃了一塊之後,祁硯悄悄地放下了筷子。他瞥了一眼司冬墨,發現平常挺能吃肉的健壯男人這時居然也沒有怎麽吃那烤雞,不知他是和老爺子講客氣,還是說真的不愛那種口味。
阿進則毫無顧慮,他大口大口地撕着噴香的雞肉,口齒一刻不停地咀嚼、吞咽着,吃雞吃正得歡。随着他把烤雞撕成小塊,一陣香濃的熱氣從當中冒出,溢滿了整間屋子。
他左右瞧瞧,随口問了句:“老爺子,今天怎麽沒看見小寶?”
趙師傅怔了怔,神色很快就黯淡下來。
“小寶它……它病了,一直躺在屋裏。”
“小寶?”祁硯有些疑惑,“小寶是誰?”他記得阿進說過,趙師傅無兒無女,孤身一人住在山上。
“小寶不是一個人,它是一只小珍寶龍。”阿進解釋道,“這條小龍是老爺子在一年前撿到的,一直養在家裏,精心照料着。”他擔憂地看向趙師傅,“上個月我來的時候它還好好的,活蹦亂跳,怎麽現在就病了?”
“唉……”趙師傅深深嘆了口氣,握着筷子的手無力地垂下,“小寶它四天前出門去玩,結果很晚才回家。爬回來的時候它幾乎是遍體鱗傷,身上既有被尖爪抓過的血痕,也有像是被棍棒毆打過的傷處。老朽立刻就給它上了藥,哪裏知道它傷得實在是太重,已經昏迷了兩天一夜沒有醒來了!”
趙師傅渾濁的眼裏滲出了薄薄的淚水,看得祁硯一陣憂心,也明白了為什麽他們進屋後老人就一直坐立不安,精神恍惚。
“師傅,您可知道是何人打傷了它?”
老人無助地搖搖頭:“不知。”
祁硯好心地提議道:“您要不跟我們下山一趟,把小寶帶到鎮上的醫館裏看看。”
聽聞此言,趙師傅卻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沉默了下來。阿進看了看他,猜測道:“其實,這只小珍寶龍原本是鎮上獸館裏準備出售的珍稀異獸。趙師傅害怕它又被獸館抓回去,所以不敢去鎮上吧。”
“唔。”趙師傅點了點頭,眸子低垂,“一年前,老朽從獸館外面經過,看到裏面在售賣稀有的珍寶龍。那時候小寶還是一只小幼崽,身上帶病,長得幹癟又消瘦,獸館裏的夥計都不管它。
有一回晚上,老朽從獸館附近經過的時候,正巧看到這小家夥在地上慢慢爬着——它大概是太瘦了,竟從獸館籠子的縫隙裏面偷偷鑽了出來。小龍趴在地上一步一挪地走,身子比路邊的小貓還要瘦小,餓得幾乎快要死掉。
唉……反正,當時老朽看到這小龍,不知咋的就動了心思。趁着周圍沒人,老朽就把它偷偷揣回了家,給它治病療傷,把它一點一點地喂養長大……”
說起與小龍相遇的過程,趙師傅的眼裏淚光閃爍。
阿進補充道:“珍寶龍的全名是珍寶有翼龍,是有翼龍中的珍貴品種,相傳它們在長大之後具有尋寶淘金的本領,所以成年珍寶龍在市上賣得很貴。
這只小龍在獸館裏的時候太過虛弱,夥計不看好它能活下去,在照看時敷衍了事。趙師傅把小寶帶回家之後,精心照料了它一年多,讓它逐漸長成了健壯可愛的小龍。現在如果就這麽帶到鎮上去,怕小寶會被獸館的人看見了,來強行要回去吧。”
“說的也是。”祁硯撓了撓下巴,思索起來,“老人家,吃完午飯之後,能帶我們去看看小寶嗎?”
“好的……”
吃過了烤雞,他們跟随老人走進了卧房之內。屋裏只有一張簡陋的木板床,而在旁邊的空地上擺放着一床軟墊,上面蓋着方形的小被單,內有一團隆起正在微微顫動。
趙師傅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捂緊的被單揭開一個角,沖裏面低聲喊着:“小寶,小寶!”
“嗚、嗚嗚……”
被窩動了動,從裏面傳來了一聲細細的嗚咽,聽起來很沒有精神。
趙師傅招招手,他們接連走到床鋪邊。祁硯定睛一看,只見一只小小的龍側卧着睡在被窩裏。它有着淡綠色的外皮,模樣有點像是一只胖墩墩的蜥蜴或鱷魚,不過比蜥蜴要更加圓潤得多,眼睛更大,更可愛一些。小龍的背後折疊着一雙深色的翅膀,脖子周圍有一圈絨絨的白毛,看上去軟綿綿的,很好摸。
見到生人靠近,小龍努力地往被子裏縮了縮,一雙小爪子緊緊地扒住被子的邊沿,大眼睛慌亂地滴溜轉動,似乎很害怕。
“不怕不怕,他們都是好人,不會傷害你的。”
“嗚嗚……”
在小龍露面的短暫瞬間裏,祁硯注意到它的皮膚上殘留有不少血痕,其中一些已經化膿,身上還有被重物毆打的痕跡。這小龍的身長和四五歲的孩童差不多,淺綠色的大眼睛裏充滿了疼痛的淚水,看起來像一個可憐又無助的小孩子。
祁硯不忍再看下去。他無法想象,究竟是誰這麽狠心,竟然對這麽小的一只幼龍下這樣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