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謎案的突破口

秦爺一聲令下, 他後面穿着深紫色官服、手持棍棒的衙役們一擁而上,立刻沖進人群裏,把蘭老板推倒在地。混亂之際, 有個衙役拿出繩索、向着倒在地上的蘭老板逼近過來, 把繩子惡意地套在了他白皙的脖頸上。

“你們要幹什麽?不要打傷我們老板!”

看到蘭老板仆倒在地,食肆裏的夥計們全都怒了——蘭老板平日裏待他們不薄,大家都非常尊重而愛戴他。這會兒看到這幫官僚把蘭老板推翻在地并試圖綁起來, 他們生氣地圍攏上前去,把蘭老板護在身後, 同官員們理論起來:“這次投毒的案子疑點重重, 在找尋确鑿的證據、證明下毒是蘭老板和食肆所為之前,你們憑什麽抓捕蘭老板?”

夥計們你一言我一語地争執起來,他們攔在蘭老板的面前、努力保護他, 但衙役們手中的棍棒毫不留情,接二連三地落在夥計們的頭上、身上。

叫喊、推搡、踢打, 食肆的後院裏陷入了一片混戰。

“夠了, 夠了!”

秦爺沒耐心和夥計們講理, 他大吼了一聲:“一幫刁民!就連一郡之主的話也敢不放在眼裏,還敢阻擾本官判案, 企圖包庇犯人!來人, 把蘭十四給本官拖進大牢,其餘膽敢阻擾者, 一律視為同夥共犯、抓捕入獄, 絕不姑息手軟!”

僵持之際, 祁硯小步上前,向着這發怒的官員行了個禮,語速很快地對他闡述道:“秦爺請息怒,食材投毒一事疑有隐情。十四食肆在落霞鎮上一向名聲良好,在食物中下毒的行徑對食肆并無半點好處,還會傷害人命、毀壞食肆的聲譽,食肆根本沒有必要這麽做!

而且,昨晚我們已經全面篩查了食肆內部的所有食材,找到了疑似下毒的兇手,是一只名為詭夢煙的異獸。它悄悄溜入食肆內部,在儲存食材的櫥櫃間游移,使得內裏食材沾染上自身的陰毒,還打傷了呆在屋內的鼓風獸。詭夢煙向來只出現在人煙稀少的偏遠山區,這次卻在鬧市區食肆的後院裏現身,此事必有蹊跷……”

話還沒說完,只聽秦爺冷笑了兩聲,打斷道:“多說無益,你不過是在狡辯,在為這個黑心老板開脫!此事就算仍存疑點,也等本郡令帶走蘭十四,在刑堂裏仔仔細細審問一遍,必将得到想要的真相!”

說着,他大手一揮,“帶走!”

食肆的小二和廚子們見狀紅了眼,紛紛沖上前去。但只聽蘭老板喝道:“都不許上前來!”少有的嚴肅而堅毅的神色讓大家都是一愣,停住了腳步。

蘭老板輕聲道:“謝謝各位,我明白你們的好意。今日我暫且先去衙門一趟,很快就回,大家夥兒不必擔心,也不必多留了。”

他走到祁硯面前,低低說道:“我走之後,拜托你和冬墨保護食肆裏的大家夥兒,千萬不要和秦爺以及官府裏的人起沖突。在落霞鎮邊緣的沼澤地裏有很多的花無草,要想抓住詭夢煙,就只有借助花無草來幫忙。”

祁硯看着他,鄭重地點了點頭:“知道了,蘭老板,我會前去找花無草的。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食肆,照顧好食肆裏的大家。”

蘭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說話了,周圍的衙役們一擁而上,把他粗暴地推搡着往前走。蘭老板神情淡然自若、不卑不亢,在經過秦爺面前的時候,他毫無懼色,無視了對方邪惡而帶着深意的眼神,向前穩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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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食肆的後廚裏突然傳來了一陣騷亂。隔着屋子和院牆,祁硯敏銳地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流波動,他立刻掉頭就往休息屋跑去。

“不好了!”

大腦還沒有明白是怎麽回事,祁硯的身體已經先一步作出了反應——或許是從異獸們那裏學來的本能提醒了他,一轉身,他就看見一只棕紅色的圓球狀身影從屋子裏快速飛了出來,與他擦肩而過,直撲向人群的中心。

是鼓風獸——它在衙役們當中橫沖直撞,奮力飛向自己的主人,速度之快,甚至連祁硯都來不及攔住它。

蘭老板回過頭,看到皮球一樣的鼓風獸乘風飛來,立刻喝道:“鼓風獸,回去!不準跟來!”

鼓風獸一愣。周圍衙役們立刻揮舞着棍棒朝它擊打過來,驚怒之下它立刻張大了嘴,往肚子裏瘋狂地吸起氣來。

“呼呼……”

只見它氣球般的身軀急劇膨脹,霎時間鼓成了原來的五倍大,然後向着從四周逼近而來的衙役猛地開炮!

“呼!”

強勁的風力從它的肚子裏吹出,頃刻間把手持棍棒的衙役們統統吹上了天。

“嗚哇啊——”

天空裏登時慘叫一片,足有十七八個衙役被鼓風獸的一炮掀飛了出去,在空中不斷地翻轉、號叫,然後落到遠處的地面上,七零八落地摔成一團。

“嗷嘎嗷嘎!”

看到了自己驚人的“戰績”,鼓風獸很是得意。它嘎嘎大叫了幾聲,在空中晃晃悠悠地轉了一圈,接着俯沖下來,把抓住蘭老板的衙役狠狠地撞到一邊。

“嘎啊!”

鼓風獸用短爪在蘭老板的腰上推了幾下,催促着他快點逃跑。但蘭老板掃視了一眼周圍倒地掙紮的官員,急得在鼓風獸的頭頂上敲了兩下,厲聲喝道:“快回去!你也想要吃牢飯嗎?”

鼓風獸傻乎乎地嘎嘎笑了兩聲,用小爪子牢牢拉着蘭老板的長發,想讓他跟着自己離開。蘭老板只是搖了搖頭,推開了它的爪:“你若是真想救我出去,就老老實實地回去,聽祁硯的話,把花無草找出來!”

鼓風獸還要再說些什麽,就見之前被它吹倒在地的秦爺呼哧帶喘地爬起來,氣急敗壞地喊道:“來人,把這個肆意妄為的小畜生也給本郡令帶走!”

遭到戲耍的衙役們惱羞成怒,掄起棍子朝鼓風獸砸來。蘭老板眼疾手快,把鼓風獸撈到了自己懷裏,對周圍的官員祈求道:“我會管好它的,請各位官老爺高擡貴手,不要和一只小異獸計較了。”

咚隆咚隆,衙役們接連爬起身、再度圍攏過來。他們剛剛被鼓風獸吹上了天,又掉地上摔得暈頭轉向,此時各個火冒三丈,憤懑不已,揮舞棍棒直指吹氣後身軀癟了下去的鼓風獸。蘭老板見狀趕忙把鼓風獸緊緊地箍在懷裏,他雙手護着它的身子,隐忍地向着衙役們鞠躬賠禮,以免怒氣沖天的壯漢們掄起棒子把這傻獸敲成碎片。

“哼,把它也一起帶走!”

秦爺一揮手,衙役們呼啦啦圍了上來。蘭老板最後回頭看了站在院子裏的夥計們一眼,微微點了點頭,随即在衙役們的押送下向外走去。

食肆院子外面的街道上鬧哄哄的,此時一定站滿了來看熱鬧的人。祁硯聽覺靈敏,他清晰地聽到了圍觀者們議論紛紛,有的好奇,有的質疑,還有的也不知是故意還是幸災樂禍,大聲數落着十四食肆的種種不是。

“聽說食肆裏的小吃是有毒的,這難道是真的?”

“估計是真的吧,不然他們蘭老板怎麽被官老爺押着走了?唉,我還挺喜歡吃他們家的蝦球炒飯的……”

“哼!再好吃也沒用,貪嘴小心被投毒吃死!什麽食肆,明明就是一家黑心店!這回算是完蛋了,哇哈哈哈……”

院子外面人聲鼎沸,各種議論聲層出不窮。

俗話說“牆倒衆人推”,蘭老板被冤枉逮捕入獄,有些心術不正的店家眼紅食肆在落霞鎮的人氣,他們的夥計便趁機混入人群當中、散布謠言,企圖把食肆釘死在恥辱柱上,永不翻身。

“蘭老板……”

夥計和廚子們望着蘭老板的背影,不甘心地還要上前去追,祁硯記着蘭老板的囑咐,委婉地攔住了他們。

在秦爺一行大搖大擺地押着蘭老板離開之後,他才小聲地對大夥兒說道:“秦爺這次來,是打定了主意要抓走蘭老板的,就算我們再上前去理論也無濟于事,甚至還會激怒這個郡令,把自己也牽連進去,像鼓風獸那樣被一同抓進牢裏。”

“呵!那個秦爺,平時耀武揚威的,可沒少從百姓們手裏撈油水!說是郡令,八百年也沒見他斷過一個案,偶爾插手刑部的事務,也多半是給自家犯了事兒的親戚開後門來了。”

店裏的小二看着官員們招搖離去的背影,十分的憤憤不平。其他人不像他這麽激動,但身為一店之主的老板被強行抓走,食肆也被扣上了一個投毒黑店的帽子,每個人的心中都沮喪萬分,甚是不快。

大家夥兒悶悶地坐在院子裏。祁硯此時心裏也同樣難受,安安分分做生意卻被冤枉成下毒黑手,而且蘭老板被帶走時秦爺的那個陰恻恻的眼神讓他更是忐忑不安。蘭老板如今被關進了監牢,秦爺一定是在借機公報私仇,打美人兒的主意,還不定要對老板做些什麽……

想到這裏,祁硯霍地站起身,眼神堅定。他知道,只有快點找到洗清冤屈的辦法,才能救出蘭老板,把十四食肆苦心經營數年的招牌撿回來。他不想讓這間可愛的食肆背負着一個“黑心店”的名號。

他對食肆裏的大家說道:“我們要盡快行動起來。這樣,咱明天兵分兩路。我和司冬墨到附近的山裏去捕捉花無草,食肆裏的其他人前去落霞鎮衙門,去拜訪一下刑部的蘇督官。蘇大人原本負責親自查辦食肆下毒的案子,目前人證應該還在他的手裏,但現在秦爺突然出來‘截胡’,這裏面肯定另有隐情。”

交待完事項之後,人們各自散開。祁硯招呼着司冬墨準備回客棧準備明天的事情,這時候他餘光裏看到了趙師傅正向着他走近過來。

在方才食肆與官府的沖突當中,這位老人一直靜靜地站在角落裏,注視着這邊的一舉一動,并不說話。此時他忽然從陰影裏閃了出來,對着祁硯招了招手。

“祁硯,老朽有話想要同你說。”

祁硯看到他神色有些詭秘,想來是有什麽事情要告訴自己,便随着趙師傅走到了角落。

“趙師傅,您有何事?”

老人緊張地四下裏敲了敲,确認無人注意之後,他對祁硯悄聲說道:“你們今天撞見的那個,詭夢煙,好像就是秦爺養的。”

祁硯聞言大驚:“趙師傅,您确定?”

“哎哎,小聲點,聽老朽說完。”趙師傅趕忙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平靜下來。

“老朽在秦爺的府上呆了很長一段時日,對秦爺這人也有點了解。他很喜歡收集各種珍稀的異獸來養。除了收納小寶這樣的珍寶龍以外,他還有個特殊的嗜好,就是從全國各地搜羅兇惡而危險的古怪異獸,将它們豢養在自家的密室裏。”

祁硯滿心震驚,他還是有些難以相信:“詭夢煙可是以人命為食的邪惡異獸,難不成這秦爺還把活人拿去喂給詭夢煙吃?而且,這種黑糊糊的邪物就連模樣也看不清,秦爺養珍寶龍我還可以理解,而養着一團會殺人的煙霧能有什麽樂趣?”

“嗨!你不懂,這就是所謂的‘當官的樂趣’!”趙師傅見祁硯不太相信,有些着急地說道,“對于秦爺這樣手握大權的高官來說,越是養兇險的異獸,越是他們高貴地位的證明!

老朽為了照顧小寶,在秦爺府上呆了好些日子,從府裏的小厮們口裏也聽說過不少小道消息。這個秦爺跟落霞鎮的獸館來往非常密切,有些他自身尋找不來、又十分想要的兇獸都是由獸館的異獸捕手幫他捉來的,這詭夢煙自然也是!詭夢煙屬于官府禁售的危險種,秦爺私下裏專門給了獸館特權,派他們去偏僻的山莊裏冒險給抓回來的。”

他比劃着說道:“而且,不光是這樣,老朽甚至還親眼見過詭夢煙的樣子吶!那東西平日裏見不得光,就養在秦府的地下室裏。你應該曉得,秦爺這人很好美色,他不但喜歡光顧煙花之地,還喜歡把良家美人騙到自己府上來玩樂。

有一回他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個長得很俊俏的書生,威逼利誘地把人家留在府上,關進房裏。老朽有一天半夜裏抱小寶出去上茅房,突然聽到那書生卧房裏傳來鬼哭狼嚎一樣的聲音,還有秦爺陰森森的笑聲。老朽聽到秦爺笑着說,‘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讓你嘗嘗被噩夢逼瘋的滋味,看你還敢不敢偷偷跑!……’

過了一陣子之後,那書生卧房裏沒聲兒了,房間的窗子也打開了,從裏面溜出來一大團黑色的霧氣,凝成了像人的形狀。一看見那黑霧,老朽就覺得眼前天旋地轉的,渾身冷得難受,想吐得要命,小寶也差點昏死過去。

在那之後,老朽連着做了五天的噩夢,每晚被吓得渾身冷汗,就連小寶也吓到高燒失眠,大病了一場。自那之後,老朽就再也不敢往書生曾住過的卧房那邊走,也沒再見過它。”

趙師傅神色憂愁地看着祁硯,“不過,剛才在院子裏捉詭夢煙的時候,老朽又看到它從院子裏一閃而過,看起來像是很大的一團黑色的霧氣,而且已經非常強大,隐約有了人形。祁硯你想,秦爺養了一只詭夢煙,而咱們食肆裏也恰巧出現了一只詭夢煙,兩只的形态也非常相似,這十有八.九并不是巧合!”

祁硯蹙緊了眉:“如果這詭夢煙真的是秦爺所養,那麽他今天來這一出,就是自導自演,故意為之……目的,除了搞臭十四食肆的名聲之外,就是借此機會把蘭老板抓回牢裏。”

“不錯,老朽也是這樣認為的。”趙師傅咽了口唾沫,壓低聲音道:“還有一點——也是老朽從秦爺府上聽來的小道消息,這秦爺養着詭夢煙,不但定期提供活人供它吸食,還把它作為私人打手。如果郡裏有哪個官員不順遂他的心意,他就放出詭夢煙,前去把那人逼到發瘋。

據說去年隔壁鎮的一個小官員就是在無意間得罪秦爺之後,有一日莫名其妙就癫狂起來,滿口胡言、神志不清,還差點把自己的妻兒活活掐死,最終被趕出了官府。當然,這些都是聽說,老朽也沒有确鑿的證據。”

“秦爺若是能夠放詭夢煙前去逼瘋一個小官員,那把它找來在食肆裏搗亂,也并非不可能。”祁硯思忖着,沉下了臉,“沒想到秦爺這樣一個當朝大官,還如此‘惦念’我們這一間小小的食肆,還煞費苦心地安排了一場好戲,就是為了逼得我們關張。”

“唉!你別看食肆只是一間小飯館,老朽倒是覺着,秦爺可是對咱們記恨得很!”趙師傅一一點着數,“秦爺和遠山飯莊的老板是熟人,咱們食肆在美食擂臺上贏了遠山飯莊,他自然是不高興的。而且,蘭老板又幾次拒絕了他私下的邀約,不肯前去他府上‘做客’,讓秦爺很沒有面子。最重要的一點——”

他比劃了一個官帽的模樣,“郡裏新來的刑部督官蘇大人清正廉明,跟秦爺很不對付。但蘇大人偏偏和咱食肆交情不錯,所以秦爺就連帶咱們食肆一塊兒恨上了。”

祁硯怔怔地聽着。如此看來,十四食肆還真的成了秦爺的眼中釘,而今天的這一出“投毒”的好戲,便也成為了秦爺整垮食肆、搶走蘭老板的完美手段,可謂一箭雙雕。

見少年臉色陰沉,靜默地站立着,趙師傅有些不安。司冬墨把狼藉一片的院子收拾好之後,也好奇地走了過來,趙師傅便把自己的見聞連同猜想原封不動地告知于他。

聽了趙師傅的闡述,男人也又驚又氣,恨不得直撲秦府,把詭夢煙掘地三尺刨出來。但祁硯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沖動。

“現在,咱們不要輕舉妄動。”祁硯鎮定地思索着說道,“蘭老板被抓走的時候,我的腦子裏還是一片混沌,但現在,有了趙師傅提供的信息,我想這件事情解決起來要容易得多了。”

司冬墨眼睛一亮:“祁硯,你是不是已經想出辦法來了?”

祁硯輕輕咬唇,點了點頭:“如果說秦爺真是不惜拿自己養的異獸來參與這出戲,他算盤打得倒是很精。不過,這件事情于他而言,進一步是滿盤皆贏,但退一步就是弄巧成拙!”

他示意司冬墨和趙師傅靠近過來,在他們耳邊悄言細語了一番。兩人聽了他的計劃,皆是有些震撼。

“祁硯,你這樣做……太險了,一定會徹底得罪秦爺,”趙師傅擰緊眉頭、面色憂心,“這要是沒能成功,咱們只怕全都得蹲大牢!是否考慮一個溫和一點的辦法比較穩妥?”

祁硯冷笑一聲,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堅定:“趙師傅,事到如今,我們已經無路可退。如你所說,秦爺此人心狠手辣,在官場上對待政敵毫不手軟,甚至能将人逼瘋,自不會輕易放過十四食肆。更何況,他還當衆砸掉了食肆的招牌,讓食肆蒙受不白之冤。

如今他抓走了蘭老板,可能沒多久就會在公堂上宣判定罪,讓他身陷牢獄之災。等到蘭老板的案子被一錘定音,食肆裏的夥計離散的離散、被抓的被抓,一個也別想全身而退。”

“既然退無可退,那就無需再退!”

“借此機會,聯合刑部的蘇督官一起,設法扳倒秦爺,也算是為紅葉郡的百姓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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