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重新出發！
祁硯一愣, 他環顧四周，發覺大堂院裏的官員們已經在各自收拾着, 準備離去。
今日的審案僅用一個上午就輕松了結, 他們在蘇督官、林大人的幫助下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取得了最圓滿的結果。不但洗清了冤屈，還順帶反擊成功，親眼見證了紅葉郡“一霸”秦爺被蘇督官成功緝拿歸案。
想到這裏, 祁硯心情舒暢異常，甚至有點想要吃一碗蝦球炒飯。
說起來, 這幾天來為食肆的事情來回奔波, 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大吃一頓了。
“咕咕——”
這念頭剛一冒出, 就聽他的肚子裏傳來了一聲悶悶的響動。見蘭老板和司冬墨同時轉頭看向了自己, 祁硯耳根一紅，略囧地鼓起了腮幫子，做了個鬼臉。
冬墨及時出言解圍道：“現在時辰也不早了, 咱們這就回食肆，好好地吃一頓！”說着，他撸起了袖子, 笑眯眯地看向兩人，“今天就由我親自下廚, 咱們到食肆裏辦宴會吧！”
他們說笑着, 走到了官府外面。剛一出門, 只聽門外傳來了嘩啦啦一陣掌聲, 接着, 熟悉的面龐挨個兒出現，蘭老板吃了一驚——只見在外面苦苦等候了一上午的大家夥兒接二連三地撲了上來，互相擁抱着哭成一團。
“蘭老板，你終于沒事了！”
“是啊是啊，我剛剛親眼看到秦爺被蘇督官抓出去！我就知道，蘭老板福大命大，一定會逢兇化吉的！”
“太好了……咱們食肆終于有救了！”
食肆的夥計、廚子們七嘴八舌地說着話兒，又哭又笑，拉住蘭老板的衣袖不願意松手。蘭老板把他們一個一個地攬到懷裏，拍拍他們的肩膀。
“十四家的大小夥子們，都不許哭——老板還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喔。”
一聽這話，大家夥來了興致，“老板，還有啥好消息？”
蘭老板笑道：“今天冬墨要親自下廚，給大家夥做好吃的！來來，都別抹眼淚了，收拾收拾趕快回食肆，準備吃好吃的吧！”
“哇哇——蘭老板和冬墨哥真是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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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肆裏的夥計們大多年輕氣盛，一個激動，竟然圍成一圈高喊着“一、二、三”，合力把蘭老板擡了起來，舉得高高。在一片歡呼聲中，蘭老板搖搖晃晃地升到了空中，有些哭笑不得地坐在大夥兒的手臂上，任由熱情高漲的好友們擡着他往回走。
忽然，就見他懷裏抱着的鼓風獸此時已經醒來。它一睜眼就看見自家主子一臉無奈的模樣地被舉在了空中，傻乎乎的腦袋反應不過來，還以為有人要欺負它的美人兒。這傻獸立刻嘎叫一聲，鼓起肚皮、狠狠地吸氣，然後向着周圍猛烈開炮！
“呼呼！”
蘭老板還來不及拉住它，就見一陣迅猛的狂風卷過，食肆裏的夥計們頓時被吹上了天，四仰八叉地躺了一地。沒有了下面人的托舉支撐，蘭老板從空中跌落，差點仰面朝天摔到地上。
“鼓風獸，看你幹的好事！”
蘭老板氣惱不已，斥罵了一句。這無賴到極點的傻獸不但沒有悔改之意，反而笑嘻嘻地順着衣衫爬到了蘭老板的腦袋上，撅起了大嘴巴，“吧唧”一口，狠狠地吻住了他的臉蛋。
“哎呀——別碰我！”
蘭老板試圖把鼓風獸從自己臉上拉下來，不料這家夥最為擅長的拿手好戲就是吸氣，嘴巴死死粘住了蘭老板的臉頰，差點把美人的臉蛋“滋滋”地吸到變形。
有滋有味地吻了好久之後，這壞蛋異獸才松開了嘴巴，離開時還發出了響亮的“啵”的一聲。在蘭老板羞惱地伸手捉它之前，鼓風獸難得聰明了一回，它吸飽了氣、垂直上升，嗷嗷嘎嘎地大笑着，滾圓的身子如同氣球一般飄向遠方，霎那間便逃得沒影了。
溜了溜了，親完就跑真刺激！
然而，鼓風獸平日裏吃多了油煙，就連嘴巴外沿也被染得油膩膩的。遭到強.吻的蘭老板欲哭無淚地坐在地上，白皙的臉蛋上印着一圈黑糊糊的油污，正是和鼓風獸嘴巴形狀一模一樣的“吻痕”。
“哈哈哈哈……鼓風獸，你出息了！”
在後面圍觀了全程的祁硯此時早已沒了所謂的矜持，捧着肚子狂笑不止。食肆裏的其他人在被鼓風獸吹翻之後幸運地沒有受傷，大夥兒從地上爬起來，互相看着彼此身上沾滿的灰塵，都哈哈大笑起來。
大家夥兒熱熱鬧鬧地回到了食肆，重新起出數日未有開動的鍋碗瓢盆，就着收來的一些食材一塊兒做了一頓飯。人們洗菜的洗菜，燒柴的燒柴，司冬墨則當之無愧地擔任着主勺的角色，在竈屋裏一邊說說笑笑，一邊忙得不亦樂乎。
而後，衙門的官員們得到了蘇督官的授意，親自在十四食肆的門前貼了一張澄清的紅色字報，向鎮上的人們解釋了“投毒事件”的來龍去脈，讓食肆被辱沒的聲名得以昭雪。
除此之外，官府還專門下達了文書，恢複了食肆的營業資質。在審案過後的第二天，十四食肆宣布再度開張，蘭老板以及他的諸位好友在院子的前方街道邊舉辦了小型的開業慶典，歡慶着食肆的重啓。人們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咚隆咚，咚隆咚，咚隆咚隆咚……”
司冬墨和另外一個廚子分別站在站在食肆門口的左右兩側。此時的他穿着白色的背心，額上系着一圈紅布，正有力地敲打着借來的大鼓，手臂上結實的肌肉随着敲鼓的節奏而伸展，線條看起來格外流暢而富有張力。
男人的目光穿過喧鬧的人群，落到空地中央處載歌載舞的小團子的身上，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溫柔。
“咕叽咕叽——”
在圍觀群衆的熱情呼喊之下，伴随着铿锵有力的鼓點聲，小鳥團子在人群中央的空地裏努力地踮起腳尖、旋轉起來，跳起了火熱的舞蹈。火紅色的小身子像陀螺一樣飛速轉動，漸漸地舞成了一片鮮紅的影子，引得食肆內外的客人們爆發出陣陣喝彩。
小鳥充分發揮自己的歌舞才藝特長，在人們的注視下邊唱邊跳，它和司冬墨敲打出的鼓點聲恰到好處地配合着，一時間出盡了風頭。
“嗷嗷嘎！”
在熱鬧的慶典間，一抹棕紅色的身影快速閃過。鼓風獸升到了高高的空中，它眯起眼，看到食肆前方的空地上大出風頭的小鳥，嘴裏含糊不清地嘟哝兩聲。特別是當看到蘭老板也站在小鳥的身後為它由衷地歡呼着，鼓風獸眼中閃過一絲不服，皮球狀的身體越氣越鼓。
“嗷嘎！”就見它猛地向上方一彈，接着朝下俯沖下來，對準地上肥肥的小身子張大了嘴巴。
祁硯正化作鳥形、為食肆的顧客們盡情地表演着節目，忽然感覺到頭頂上的絨毛動了動，只覺得一陣勁風撲面而來。
他仰頭看去，正見一張巨嘴從天而降，接着，他眼前一黑。
“鼓風獸——！”
在蘭老板的失聲驚叫之中，鼓風獸得意洋洋地轉過了身，面對驚呼的人群亮出它的“戰果”。只見小肥鳥的大半個身子都被它一口吞在了嘴巴裏，只留有一雙細細的小腿在外面無力地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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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叽……？”
眨巴眨巴眼睛，祁硯的意識逐漸清醒了起來。身子輕輕地蠕動一下，他只覺渾身酸軟無力，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細細地嘟哝了幾聲，祁硯發現自己現在依舊是小鳥的形态。他覺得臉上有點兒癢，便舉起毛茸茸的小翅膀在臉上細細地抹了一把，卻被翅膀上的絨毛撓得更癢了。
環顧四周，他發現這裏是食肆的休息屋內。屋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咕叽咕叽地叫了兩聲之後，他便徑自從躺着的被窩裏爬了出來，搖搖晃晃地向着屋外走去。
一出門，小肥鳥差點一腳踏入一只巨大無比的嘴巴裏，吓得它立刻往後縮了一步。
“嗷嘎嘎……”
巨嘴緩慢地合上了，鼓風獸趴在地上，露出了它的全貌。一雙小眼睛滴溜滴溜地轉動着，鼓風獸咂巴着嘴唇，狡黠地打量着面前驚吓的小鳥。
祁硯知道，鼓風獸大多數時候喜歡吃油煙，可它每隔兩三天都會吃一次食物，葷素不忌。想起之前自己曾數次被鼓風獸吸入它的巨嘴裏，祁硯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笑眯眯的傻獸。
“鼓風獸，你又在做什麽？快回來！”
聽到動靜的蘭老板朝着這邊走來。看到小鳥緊張兮兮地站在地上，他擡起腳把鼓風獸輕輕地踢到一邊，然後俯下.身，把鳥兒從地上撿了起來。
“抱歉，祁硯，讓你受驚了。”蘭老板摸了摸小鳥的腦袋，又氣憤地瞪向了地上的鼓風獸，“這個傻瓜現在越來越調皮了，做事情沒個分寸，我會好好管教它的。”
“嘎啊……”鼓風獸向前挪了幾步，用後腿直立起來，兩只前爪則抱緊了蘭老板的大腿，流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蘭老板冷哼一聲，把小鳥舉得高高的，不讓這傻獸有接觸到小團子的機會。
“哎，祁硯你看，冬墨回來了。”
循着蘭老板手指的方向看去，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食肆的內院門口。司冬墨背上背着一個巨大無比的包裹，也正擡頭望這邊看了過來。
“祁硯，你醒啦？”
男人快步走過來，從蘭老板手裏接過了小團子，把它捧在手心裏，左看右看地打量着。
“小可憐，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他輕柔地捏了捏鳥兒的小肥身子，“差點被鼓風獸當衆吃掉，嗯？”
“咕叽……”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小鳥癟了癟嘴，淺碧色的大眼睛裏登時充滿了驚恐又委屈的淚水。男人急忙小心翼翼地揉着它：“好啦好啦，不哭啦！今天咱們一塊兒回家去，回樂莊，好不好？娘在鄉下種了果子，就等着小不點回去咕叽咕叽吃下肚呢。”
聽了這話，小鳥用翅膀抹了抹眼淚，乖乖地點了點頭，不再抽噎。
“好的……”司冬墨轉向了蘭老板，“老板，我和祁硯就先回家了。現在正是農忙時節，我娘和我弟在家忙得腳不着地，我得快些回去幫幫他們。食肆裏的活兒，就先拜托蘭老板和夥計們吧。”
“無妨，你們只管放心回家。趙師傅會暫時接替你的廚子之位，至于其它雜務——我前日已經雇好了短工，他們今日下午就到。”蘭老板說着，示意他們跟随自己走向竈屋，“臨走之前，我讓師傅做了些點心，請你們收下，帶回去給令堂和令弟嘗一嘗。”
“客氣了。”
蘭老板取來了一個食盒，将小點心一樣一樣地排放在裏面。這些主要是各式各樣的面點，有油條、雞蛋仔、小麻花等等。
聞到了誘人的香氣，鼓風獸悄無聲息地順着他的長發爬了上來，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食盒裏的小吃，卻挨了主子毫不客氣的一巴掌，咕嚕嚕地滾到了地上。
在裝食盒的時候，蘭老板仿佛是不經意間随口問道：“墨兄，那天在公堂之上，你将抓捕到的詭夢煙交給了林大人。我有些好奇，你是如何接觸到詭夢煙的身體而不被它的陰毒所沾染到的？”
“呃，這個……”
司冬墨不想欺騙蘭老板，他猶疑了片刻，不知是否該向蘭老板透露這件事情。但他的沉默卻讓蘭老板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接着便把話題轉移開去：“墨兄你看，這食盒裏的面點都是剛剛制好的，你拿回去的時候記得小心……”
“等等，蘭老板。”司冬墨忽然輕輕抓住了蘭老板的衣袖，直視着他的眼睛，“你猜到了，對麽？你知道，我在公堂上對林大人的說辭并非真話，我根本就沒有接觸過花無草的汁液。”
蘭老板擡起眼。片刻後，他淡淡地點了點頭。
祁硯立時睜圓了眼睛。沒想到蘭老板觀察得這麽仔細，就連這樣的細枝末節也沒有放過。而且他此次随口提起這件事情，看似是無心之問，但……既然他能點出這個問題，就說明他對之有過關注和思考。
見司冬墨和小鳥團子都一臉凝重地望向自己，蘭老板笑了笑，“是黑紋，對吧？你背上的黑色紋路。”
聞言，冬墨和小團子都大吃一驚。
“蘭老板，你難道……知道黑紋的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