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硬抗劍氣
第29章 硬抗劍氣
清冷的月亮懸挂于夜空, 無形的銀白色光芒如輕紗般在空氣中微微蕩漾,散發着淡淡的涼意,不讓人感覺到刺激, 反而有種舒适之感。
最近的海域喚作東海海域,因為它的地理位置在大陸的最東邊, 青紅城乃至天封宗的範圍在大路上也屬于東邊,大海的資源非人力可以想象,修士對它的挖掘迄今不到萬分之一, 但就是這點海上貿易, 創造了源源不斷的價值。
夜色中, 四輛馬車拉着衆人駛向東海海域,海域距離青紅城有800公裏,馬匹全力趕赴下, 一天時間差不多就到了。
桑玄盤膝而坐, 雙手置于膝上,五心朝上,标準的修煉姿勢, 上馬車後,她就一直維持這樣的狀态。
礙于系統的不當人,她現在終于不再敢鹹魚, 而是細心感知自己身體的變化, 對自己來個實力大排查,方便以後做出應對。
靜心凝神, 她的思緒浸入體內, 瞬間眼前一花, 桑玄來到了一個奇異的空間,滿目皆是綻放的白色, 卻不顯得刺眼,她試探性地擡手,白芒竟被她的動作牽引,絲絲縷縷地游過來,纏繞在她的手指,好似白色飄帶一樣輕柔。
白芒不急于進入桑玄的手中,而是以一種慢悠悠的速度在手指四周旋轉了幾圈,然後驟然凝聚,化成了實質化的光圈,驟然一圈,沖入了她的手掌。
桑玄猛然一驚,下一刻,卻沒發現任何異樣,反而感覺到了身體的輕飄飄,就好像重量減輕,即将飛向天空一般。
在這個簡略的過程中,有什麽東西去除了。
桑玄閉着眼睛,心道,是雜質!
丹田中盤踞着的那團白色能量就是金龍先祖贈予她的先天之氣,在過去那麽久的時間內,它的能量竟然還沒有耗盡,為她兢兢業業地改造這這具軀體。
先天之氣每在身體過一個周天循環,就會煉化掉桑玄身體的靈力,不斷将雜質去掉,随之而來的,就是她靈力的凝練與強悍!
靈力體積被壓縮,但是爆發出來的力量更為可怕。
這只是基礎變化,更為恐怖的是,她的筋脈被拓展了無數倍,不僅可以容納更多的靈力,而且突破瓶頸時不會受到限制,就像上次桑玄從煉氣九層巅峰邁入築基初期般悄無聲息。
毫無疑問,桑玄的體質正朝着金剛不壞之身去變化,等先天之氣徹底改造完畢,她的身體将成為同等級別無法破防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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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潛移默化的強大力量,桑玄早就體驗過了,低她一級修為,完全不能撼動她的防禦,甚至還會有反震力,而且她能感覺到,以她現在的身體強度,恐怕金丹修士都奈何不了她。
從前桑玄不曾深究,而今這麽一研究,她對先天之氣的寶貴有了一個全方面的認知。
桑玄睜開眼睛,結束了一天的修煉,此時的她,眼底帶着複雜之色,如果沒有這先天之氣,以她原本弱雞的體質,根本抗衡不了三番兩次的作死。
誰能想到她誤打誤撞以必死信念打動了金龍先祖,先祖還對後輩如此慷慨大方,桑玄現在已經沒有退路,只能繼續走下去。
空氣中隐隐傳來濕潤的味道,獨屬于海水的鹹腥味透過風力的傳導,彌漫在東海海域的岸邊一帶。
桑玄聞到了這股味道,掀開簾子遙望,看來她此刻進入了東海岸的區域,在月光的投射下,她仿佛見到了那如淵如獄的大海,漆黑如墨,狂浪翻卷。
她放下簾子,深深呼吸着。
不再管身體的變化,桑玄想通了,并不是越強大就越不容易死,世間總有人比你強,只要你不是大陸第一,你就有可能隕落。
相反,實力越強,修士的敵人也越強,那麽隕落的危險就越大,修士本就是逆天修仙,路途艱險,機關重重,桑玄完全不用做什麽,只要正常修煉下去,前方就有無數危險等着她。
眼前正有一關在等着她。
鹹腥的海風更濃郁了,馬車快速接近着東海岸,這種馬匹是經過精挑細選的,超長待機,跑個一天完全不是問題。
此時,車夫提醒道:“兩位前輩,東海快到了。”
桑玄淡淡應道:“嗯。”
“啊!”
突然,一聲慘叫在黑夜中響起,叫聲之痛,仿若在地獄中萬千道剮刑加身,令人頭皮發麻。
怎麽回事?
桑玄立馬判斷出,慘叫聲是從第一輛馬車上傳來的,而頭車上,只有程辛樹一個人,他受到了襲擊?
不再猶豫,她跳下馬車,與此同時,衆人都被驚醒,紛紛下了馬車,向第一輛馬車圍攏過去。
桑玄正準備走,突然手腕一緊,被青年強行阻止,她并沒有第一時間暴動,而是疑惑地轉頭看過去,用眼神詢問他什麽意思。
祁曳搖了搖頭,手臂往自己的方向使力,桑玄頓時感受到了帶動的力量,從善如流地順着他的力回到了馬車上。
“你知道怎麽回事?”桑玄詫異地問道。
祁曳在她坐下前就松開了手腕,解釋道:“我小小地懲罰了他一下,他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接下來的時間內,但凡他晚上做夢,就會感受到識海被不知名的存在所蠶食。”
桑玄倒吸一口涼氣:“嘶~難怪他叫得那麽凄涼,識海都被侵占了,他人真的還能活下來嗎?”
祁曳微笑道:“放心,我們有任務在身,他是任務的一環,我不打算要他的命,夢魂吞噬法術的作用被我削弱了,不會讓他的神識真的被吞噬,但是這種感覺卻是如蛆附骨,難以磨滅,足夠他回味一段時間,不敢動小心思了。”
青年淡淡一笑,完全不覺得他在講什麽可怕的東西。
桑玄想象一下自己的識海被入侵的畫面,渾身寒毛瞬間倒立,她詫異地看向青年,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鋒芒。
這種法術正如他現在所展現出來的一般,冷酷,致命又淡漠,輕描淡寫的一擊仿佛根本不值一提。
危險!
桑玄在他的身上感應到了這樣的信號,她可以肯定,對方是故意這麽做的,不過,那又如何。
如果她怕危險的話,那她就不是桑玄了。
桑玄不退反進,往前探了探身子,毫不畏懼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祁曳,幹得漂亮!”
青年愣了下,眼中暗芒收斂,恢複了先前的微笑,桑玄對他的接受度比他想得還要高,他直白地表露出來,是因為随着記憶的恢複,他已經确信自己不是善人。
他深知自己的不可控和破壞性,如果桑玄露出一絲抗拒或是畏懼,那他就會離開她,免得帶來不必要的打擾。
等完成報恩,二人之間再無瓜葛。
在祁曳心中,他什麽都不在乎,唯獨救命之恩,必會傾盡全力去報答,也只有這份東西,才能牽制住他。
“你的三年契約,我已簽字畫押,既然店主不趕人,那我這個夥計就先賴着不走了。”祁曳微微一笑。
“哼。”
桑玄不屑地輕哼一聲:“你太小看我了,撿你回來之前,我就預想了一切後果,包括你的品德敗壞等等。不得不說,雖然你失憶了,但是你一直認真地在履約,比我想象中得還要能幹,我很滿意你這個夥計,所以接下來你就加油幹,分成還可以提高的。”
祁曳眼眸蕩漾笑意:“遵命。”
和她在一起,仿佛輕松多了。
與此同時,程辛樹從撕扯般的痛楚中醒來,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氣,好像一條在岸邊擱淺的魚。
“呼……”
此刻程辛樹已經滿頭大汗,有輕微潔癖的他顧不上思考,察覺到頭上的黏膩,在緩了一會後,他用袖子擦了擦汗水。
夢中的那種感覺,仿佛降臨到了現實,他的腦袋無時無刻不在疼痛,好像有人持刀劈砍,要将他砍成兩半似的。
“為什麽會這樣?”
程辛樹癱在座位上,痛苦地呻吟。
周圍的下屬見他這般模樣,面面相觑,手足無措。
不知過了多久,程辛樹終于感覺那種恐怖的感受逐漸褪去,他望了望四周,沒有看到桑玄和祁曳。
“他們呢?”
鐘二心領神會:“老板放心,兩位前輩都在馬車上,不曾離去。”
程辛樹沉聲道:“他們不曾下來過?”
鐘二抓了抓後腦勺:“是啊。”
程辛樹心中一凜,不再說話。
四輛馬車停靠在東海港口,舉目一望,密密麻麻的船只覆蓋了岸邊的海面,有的船只如龐然大物般,長五十米,寬二十米,高十米,作為一艘海船,承載着無數海貨。
而用作載客的船只,就比海船小了不止一倍。
桑玄看到有面飄揚的旗幟上,寫着“甲乙船行”四個字,吃了一驚,原來她們不僅涉及不正經行業,還涉及了正經行業。
東海靠海的宗門不止天封宗一家,凡是有實力的,都在海邊開設了港口,甲乙船行能夠突破重圍,強就強在除了擁有二十八艘大船外,還有數百輛中小型船只,通過海運攝取龐大利益,這也是它保持在異城五大老牌勢力而不跌落的原因。
五年前,那個神秘的勢力在血洗十八艘大船後,就停止了殺戮,因而甲乙船行的中小型船只保留了完整實力,未受到影響,有傳言說雪甲和雪乙兩位船行主人的背後有背景支持,否則此等毀滅性的打擊,早有其他勢力趁亂瓜分。
不過,并未有人證實這則流言。
因為異城處于天封宗和飄渺宗的交界處,兩個宗門各自在修士協會和紫羅蘭拍賣行上插了手,如果甲乙船行真的有背景,一定會引起兩個宗門的忌憚,或許會聯手對付也未嘗可知。
“二位小友,前面請吧,東海就在前方,我們徒步過去,就可以上那艘預定好的船只,房間是最貴的,吃的喝的都會提供最好的服務,還有提供修煉的休息室,有需求的話可以在船上修煉,畢竟我們這次需要在海上航行快半個月的時間。”
程辛樹親自走到第二輛馬車面前,臉上挂着笑容,緩緩道。
“有捕魚服務嗎?”
桑玄這次出來,同樣接了任務,甲等,內容是捕獲十條赤銀魚,這種魚只在東海海域出現過,數量稀少,極難捕獲。
程辛樹問道:“釣魚嗎?”
桑玄說道:“差不多吧。”
“我會讓他們準備好釣魚的工作,到時候你人過去就行,會有人帶你去容易釣到魚的地方,工具和餌料也會備好。”程辛樹不意外桑玄會提出釣魚,這項服務屬于每艘船的必備服務。
望着前方桑玄的背影,程辛樹按捺住心中的想法,識海的異動究竟是不是她幹的不要緊,就算是她幹的,那只能證明她的強大,這對合作百害而無一利,但也說明了桑玄不會允許有人觸犯她的底線。
程辛樹知道自己還是冒進了,接下來對待桑玄的态度要更加謹慎,而她身邊,還跟着一個神秘莫測的祁曳,此人沉默時存在感很低,一開口,卻讓人無法忽視。
這是一個将自身呼吸修煉到了極點的男人。
程辛樹舉手揮了揮,對身後的屬下吩咐道:“留兩個人看守馬車,暫住在海邊的居所,等我回來時接應,剩餘的人跟我走。”
“是!”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
眼前的船只在船尾處延伸出朝下的臺階,直到連接地面,臺階寬五米,可以同時容納多人一起前進。
桑玄和祁曳并肩而行,踏上臺階,一步步在月色下登上船只,不一會,二人就結結實實地踩在甲板上。
船艙共分三層,一層在甲板下,兩層在甲板上,每個艙室都開了窗,可以感受到海風鹹鹹的氣息,當然甲板以下的船艙沒有這個待遇。
桑玄的艙室在最上面一層,這一層艙室數量最少,待遇最高,每個訂購船艙的客人都分配到了專屬服務人員,務必讓人感到賓至如歸。
“客人現在就要釣魚嗎?”服務人員微笑着上前,不知道程辛樹怎麽操作的,反正對方就這麽辨認出了桑玄的身份。
桑玄微微訝然,心中暗嘆他們的能力,說道:“是啊,你給我準備一個漁網,我想要試試打撈的感覺,一條一條釣太麻煩了。”
這下,換成服務人員吃驚了:“您确定嗎?”
桑玄笑道:“當然,船只馬上就要航行,這樣的狀況下,怎麽能釣上魚,而且這裏是淺灘,能釣個什麽上來,小魚小蝦嗎?”
服務人員說道:“客人不必擔心這個問題,我們在船上設置了釣魚區,如果您需要的話,只需開啓,就可以享受到和海上釣魚一樣的感覺。”
模拟海釣?
桑玄這下不得不贊嘆,活該他們能賺錢,連她這般摳門的人,都感覺這錢花得值,這船只真是照顧到了方方面面。
“不必,我此行就是為了海捕來的,你下去準備就好。”桑玄堅定地拒絕服務人員的建議。
海面在月光鋪射下波光粼粼,桑玄倚着欄杆駐足觀望,夜色中,大海呈現出可怕的黑色,如果不是月亮照耀的光芒,那就宛若一只擇人而噬的野獸。
“趁夜航行,沒事嗎?”在服務人員帶着漁網過來時,桑玄問道。
大海對于人類的壓迫力是實打實的,修士也不例外,海島上修行的修士一般是無路可走的亡命徒和打劫商船的海盜,亦或是被人追殺的可憐人。
黑夜中,大海變得更加可怖,一旦迷失方向,後果顯而易見。
服務人員笑道:“客人想來是第一次乘坐我們的船,如果不是十足的把握,我們又怎麽敢這麽做,直到現在都未曾出現過意外,客人就放心吧,我們不會拿大家的命開玩笑。”
“好吧。”桑玄遺憾地嘆息。
盡管她不想船只如此周到,但是船只的主人明顯很有求生欲。
祁曳看着桑玄随意往海裏扔了一網,說道:“赤銀魚生性謹慎,只生活在深海中,不會出現在淺灘,想要捕獲的話,需要潛入深海。”
他就差直接說桑玄在做無用功了。
桑玄哼道:“我能不知道嗎,第一次玩捕魚,當然要試試手感,你起開一點,我要換個位置再試一下。”
桑玄理所當然地推開他的肩膀,霸占他之前的位置。祁曳的力氣就好像瓦解了一般,順從地退到其他地方。
正在這時,一道嬌喝聲在不遠處響起。
“譚青生,我叫你訂最貴的房間,你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嗎,第二層房間怎能配得上我的身份,我要住就住第一層房間,明明有好的房間,我徐沫沫什麽時候住過次等的房間!”
桑玄聽到疑似發生争執的争吵聲,好奇地看過去,只見一個女子抱着雙臂,嫩白的芙蓉面上帶着怒意,不滿地向面前的男修喊道。
女子的身高足有一米七多,在女性中當屬佼佼者,此刻她下巴高揚,不屑的模樣很是嚣張跋扈。
男修比她高了半個頭,但是在她面前卻低頭哈腰,苦笑道:“沫沫姐,我們比原定的時間遲了些,你看天色很晚了,第一層房間真的不剩了,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買第二層的房間,出門在外有所不便,要不就湊合一下?”
“湊合?我的人生中就沒有這兩個字。買不到第一層房間,那是你無能。來得遲了又怎麽樣,只要想想辦法,不就搞到了。你能不能動動腦筋,不要一味地要我委曲求全!”徐沫沫一腳蹬在甲板上,怒氣逐漸攀升。
“啊?”
譚青生撓了撓頭發,臉色木木的,對徐沫沫的要求感到為難,顯然他不是那種思維靈活的人。
徐沫沫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行不行啊,要不是龐元義非要帶着你,我絕不會讓你這個傻大個跟出來,你看看你現在能幹什麽,連房間都訂不到,算了,你回去吧。”
徐沫沫越說越來氣,從前她出行都是前呼後擁,從來沒有為這些瑣事煩惱過,他們早早就給她辦好了,如今出來歷練,她只帶了兩個人,結果一個還沒到,另一個又傻傻的。
“對,就是你。你住的是第一層房間嗎?”徐沫沫左右看看,突然看向了桑玄的方向,邊走邊頤指氣使地問道。
桑玄若有所感,應道:“是啊。”
這位女修一看便是嬌生慣養,性格霸道的主,此刻叫住自己,恐怕是盯上了自己的房間,但是桑玄非但不避讓,反而是躍躍欲試。
果不其然,徐沫沫說道:“剛才的對話你應該聽到了,我不習慣住第二層的房間,你的房間我要了,出價吧,兩倍靈石行不行?”
桑玄略微吃驚,以徐沫沫的架勢,就想像上演強買強賣的戲碼一樣,結果她竟然提出公平交易。
兩倍,這個價錢不低了。
桑玄微微一笑:“如果我說不行呢?”
她是可以答應,但是,她想看看徐沫沫的反應。
徐沫沫皺了皺眉,覺得此人有些貪婪,她提出的價格已經超出了尋常範疇,就是為了一舉拿下第一層房間,順便給譚青生這個傻瓜示範下正确操作。
“兩倍不夠,那就三倍!”雖然徐沫沫看不上這種人,但是她更不願意住次等的房間,就讓桑玄占點便宜好了,反正她有的是靈石。
桑玄懶懶地斜靠在欄杆上,用欠揍的語氣說道:“好像很劃算的樣子,只是我也不想住第二層的房間呢,你說該怎麽辦?”
徐沫沫瞪向桑玄:“貪心不足蛇吞象,我給的起,你要的起嗎,三倍靈石已經夠滿足你的胃口,你現在這樣是不是在耍我!”
桑玄無辜地對祁曳說道:“我有嗎?”
祁曳自然站在她一邊:“沒有。”
“你們……可惡!”
徐沫沫見他們一唱一和,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心裏積累的邪火頓時有了發洩的地方:“打一架吧,打不過我,你們就把房間讓出來!”
不等桑玄回話,徐沫沫右手虛握,一柄五尺長的靈劍頓時出現在手中,在靈劍出現的時候,徐沫沫的氣勢立刻變得不一樣,褪去了外表的驕矜和嬌縱,取而代之的是鋒芒畢露。
“怎麽樣?”徐沫沫并不急着出劍,她的氣勢正在随着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攀升,就好像人和劍完成了初步的融合。
桑玄驚訝地看着這一幕,竟是個使劍的高手,她哪裏看不出來,徐沫沫的精氣神正在穩步提升,在這樣的狀态下,能發揮出劍修真正的實力。
根據徐沫沫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桑玄判斷出這是個築基後期甚至接近于金丹期的修士,而且,徐沫沫手上的劍也不普通,靈劍迸發出來的劍勢,十分銳利。
這樣的修為加上這樣的靈劍,徐沫沫顯然是個難纏的對手。
不過正和她意。
桑玄踏出一步,笑道:“好啊。”
她的目的達到了,激怒徐沫沫,引對方出手,沒想到徐沫沫這麽配合,好像她請來的演員一樣。
“嗚——”
此時,船只已經開出岸邊,向無垠大海行駛了十分之一公裏。
龐元義耽擱了些時間,總算在出發前趕到了,他找了一圈,向船員各種打聽消息,終于得到了徐沫沫和譚青生的位置,結果一過來,就看到徐沫沫和一個陌生女修劍拔弩張的場景。
他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這樣的情況早在他的預料之中,畢竟大小姐對住宿一向高要求,當他發現訂的房間在第二層,就覺得遭了。
果然,大小姐不開心了,發飙了。
“青生,什麽情況?”龐元義問道。
譚青生老實地說道:“沫沫姐看上了那個女修的房間,商量着用打架的方式決定房間的歸屬,元義哥你來得剛好,她們還沒有正式打起來。”
龐元義無語地拍了下他的後腦勺:“你在旁邊一直看着,怎麽就不知道阻止,沫沫的劍術在同輩人之中都是數一數二的,萬一沒控制好,傷到了對手,那就麻煩了。”
譚青生遲鈍地說道:“沫沫姐不讓我動,而且,沫沫姐好像沒讨到好……”
“什麽?!”
龐元義驚愕地回頭。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徐沫沫眼看桑玄站到了對面,率先提劍橫在胸前,蓄力時,眼眸被劍氣感染,迸發出強烈的光芒。
在精氣神提升到極點的時候,徐沫沫開始動了,手中靈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這個動作非常簡單,看起來就是信手一揮,但是發射的速度如同閃電一般,攜帶着恐怖的氣息,瞬間來到桑玄面前。
這個招式,徐沫沫為它取名一字斬,在她蓄力完畢後,集全身力量于一體,灌注于這一斬當中,爆發力相當可怕!
一字斬的破空聲獵獵作響,疑似切割了飛行過程中的空間,就那麽對着桑玄的正臉砍下去,毫無疑問,這一擊命中,以劍氣的鋒銳程度,桑玄的肉身會被劈成兩半。
徐沫沫就是要畢其功于一役,用最快的速度打敗桑玄,她得意洋洋地看着桑玄,心道,你如何化解我的攻擊呢?
可是,桑玄面對這樣的來勢洶洶,竟然原地不動,好像被吓傻了的樣子,徐沫沫頓時慌了,她不會把人殺死吧。
“躲開啊!”徐沫沫大喊。
話音未落,一字斬毫不客氣地劈在了桑玄臉上,那劍氣兇悍,帶動着狂風呼嘯,卷起她周身的衣物。
“铿!”
只要前進一步,一字斬就能把桑玄切割成碎片,但是就差在這一步,一字斬停滞在原地,無法前進。
徐沫沫失聲道:“什麽?”
她自信自己的攻擊不會落空,一字斬也的确砍在了桑玄臉上,但是桑玄身上好似有一層金屬隔膜,硬生生阻擋住了劍氣,兩相碰撞的風令桑玄長發後揚,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劍氣留存時間不長,在金屬隔膜的消磨下,“叮”地一下破碎了。
徐沫沫臉色一變,看向桑玄的神情發生了轉變,對方化解劍氣的辦法聞所未聞,竟是以肉身硬剛傷害,難道她不知道劍修的攻擊是很強悍的嗎!
徐沫沫深呼一口氣,她能感覺到桑玄的修為在她之下,而她方才揮出的弧形一字斬,威力無與倫比,連龐元義和譚* 青生這兩個金丹修士都不敢正面抗衡。
桑玄朝她笑了笑:“還要打嗎?”
徐沫沫舉起靈劍,問道:“你是怎麽扛住我的劍氣的?”
她認為是自己看漏了,桑玄定是使用了防禦性靈器。
桑玄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如果我說我的臉皮夠厚,你信嗎?好吧,看你的樣子你一定不信,那我實話實說,因為我夠強,所以你破不了防。”
”口氣真大,劍修是同境界中最厲害的修士,遠不是其他修士可以比拟的,你只管說出你是怎麽防禦的,我不會笑話你。”徐沫沫傲然道。
桑玄無奈笑道:“我說的真是實話。這年頭說實話反而沒人信了,我真冤枉啊,你說劍修同境界最厲害,那我送你一句話,同境界無人能夠破掉我的防禦,金丹修士也夠嗆。”
徐沫沫撇嘴:“說謊不打草稿,我的靈劍有撕裂屬性,而且我修煉的劍術也以破防為主,你的修為至少得在金丹後期,才能完全不動地化解我的攻擊,而且這還要是建立在你鍛體過的情況下。”
桑玄見她執意自欺欺人,只好安慰道:“你不用妄自菲薄,我的身體強度雖然大,但是我的攻擊力不如你,如果你決定要走,我是攔不下你的。”
“我走什麽?”徐沫沫決定拆穿桑玄的把戲,命令道,“譚青生,你出來給我當靶子,我現在對你使用一字斬,你是金丹修士,給那個人看看,正常金丹修士是怎麽對抗我的劍氣。”
“是。”譚青生聽話地站出來。
桑玄低頭喃喃:“這姑娘有點倔啊,不到黃河不死心,有些事不知道的話,就不會打擊自己的信心。”
先前梳理先天之氣時,她就想要找個人測試自身強度,所以面對徐沫沫這個送上門的測試機器,她淺淺地利用了一把。
不出她的所料,盡管徐沫沫的一字斬威勢足以對金丹修士造成威脅,但在她經過改造的體質面前,并沒有發揮作用,泯滅得很徹底。
“一字斬!”
徐沫沫狠狠地朝前砍去,運力于一點,瞬息爆發出強大的攻擊力,靈器特有的撕裂屬性在抵達譚青生面前,破壞了飛行過程中的空間,驚人的氣勢仿佛令空氣都為之扭曲。
這一擊,蘊含了徐沫沫的怒意,和不甘示弱的執着,竟比方才的一字斬更加猛烈!
縱然譚青生是金丹修士,此刻也不敢輕忽,青光閃爍,他的手中迸射出一道強烈的光彩,瞬間化作光膜籠罩住全身。
與此同時,他腳尖一點,疾速往後撤去。
“刺——”
一字斬撞上青色光膜,帶出一連串爆鳴,譚青生就借着這股力躍向了空中,身體飛騰,與一字斬形成了垂直,與此同時,青色光膜在他手上剎那間收縮成一枚光盾。
譚青生躲開劍氣,松開光盾,再度借力飛得更高,在光盾失去靈力維持,被劍氣砍得支離破碎時,躲過了下方掠過的鋒銳。
如果是正常戰鬥,徐沫沫面對金丹修士,一定會不遺餘力地攻擊,在揮出一字斬的同時,她會緊跟着再次揮劍,讓對手沒有喘息機會。
但是畢竟是試驗,徐沫沫就看着譚青生這麽取巧地躲過了劍氣。
“你看到了嗎?”
徐沫沫眼中好似射出兩道電芒,嚴肅地盯着桑玄。
桑玄嘆息一聲:“看到了。”
徐沫沫逼迫道:“那你還不說實話!”
“實話的确有一句。”
就在徐沫沫以為桑玄要服軟的時候,桑玄竟然直戳她的要害:“我眼力還行,通過你的幾次攻擊,我發現了你的一點弱處,你的攻擊力是很強,只要讓你運力揮劍,敵人就會很難抵擋,但你蓄力的時間太長了,敵人不會給你這個機會,想要在揮劍時不被打斷,你還有得練。”
徐沫沫臉色一陣白一陣青,桑玄就這麽抓住了她的痛腳,這讓她第一時間竟然沒有反駁。
對方說的沒錯,想要真正發揮出她的劍術,蓄力是必不可少的,以往訓練時有人牽制敵人,她的攻擊次次不落。
徐沫沫不得不去想,假如沒有同伴,她的攻擊可以每次擊中敵人嗎,一旦攻擊落空,後果無疑很恐怖,要知道這凝聚了精氣神的劍氣可是很消耗自身的。
“你不用轉移話題,我現在和你說的是你的事,連金丹修士都對我的劍氣唯恐避之不及,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靠肉身抗下?”徐沫沫目光灼灼地看着桑玄。
桑玄挑了下眉:“證據?好像真沒有,不過可以現場證明。那個譚青生是吧,你來攻擊我一次,我能不能扛得住,馬上就見分曉了。”
徐沫沫目瞪口呆:“你瘋了,譚青生是實打實的金丹中期修士,而且馬上要突破到後期了,他一拳打在你身上,你會爆炸的。”
龐元義也驚了,方才桑玄抗住劍氣就很不可思議,她現在竟然提出這樣的建議,難道她就這麽有把握嗎?
譚青生倒是不像他們這般,乖巧地站到桑玄面前,笑容憨憨的:“仙子,我是風靈根,修行的是風屬性法術,接下來我會對你轟出一拳,請指教。”
桑玄笑了:“你真有意思,來吧,不用怕傷到我,發揮出你的實力,這樣才能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叫做頂級防禦力。”
起開,我要開始裝逼了!
譚青生點頭:“好的。”
他也真的沒有留手,右手握拳的瞬間,青光缭繞,體內靈力湧動,不停朝手部湧去,風元素從分散到凝聚,剎那間,青光大放。
踏步向前,右拳猛然向前一送,這道攻擊毫不花裏胡哨,聚集了靈力的最大阈值,單純地将力量施加在拳頭上,風的特性并不強烈,反而更有土的強勁。
“轟——”
一拳悍然落在桑玄的腹部,瞬間,一圈圈無形的光波蕩漾開來,巨大的沖擊波反推得徐沫沫和龐元義後退數十步。
徐沫沫臉色難看:“譚青光下死手了?”
要知道,桑玄身上此刻沒有出現靈力波動,說明她并沒有拿出什麽靈器。
龐元義也很是擔心,急忙擡頭看去,結果下巴驚掉了:“天吶,她竟然毫發無傷,甚至動都沒動一步。”
徐沫沫渾身一震,看向了場中。
只見桑玄紋絲不動,肚子上的那一拳好像是給她撓癢癢的,絲毫沒有帶來傷害,連凹都沒凹一下,完完全全是原本的樣子。
青光散去,譚青光收回拳頭,眼含敬佩地看向桑玄,問道:“你可以替我解惑嗎?我的拳頭打在你身上,好像打在了一層韌性的膜上,卸掉了我所有的力量。”
桑玄笑道:“體質問題啦。”
譚青光點頭,并沒有深究,個人體質是秘密,這個問題只能點到為止,但也為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原來修士的防禦可以跨越一個大境界。
越階作戰在修士中雖然稀少,但也不是不存在,一些天賦好的修士,從修煉開始就可以做到這一點。
如果桑玄是以其他方式應對他的拳頭,他不會像現在這般震驚,偏偏她是正面硬抗,而且顯得毫不費力。
這豈不是說明,就算桑玄站着給他打,他都打不動她。
譚青生郁悶地抓了抓頭發,回到了徐沫沫和龐元義身邊,慚愧道:“沫沫姐,元義哥,對不起,我打不動她。”
為什麽譚青生修為比徐沫沫高,卻要叫徐沫沫是姐呢,因為三個人是同門,拜的同一個師父,徐沫沫拜師時間比譚青生早,所以即便她年紀小,輩分還是在譚青生之上。
龐元義是金丹後期,此刻他看完譚青生和桑玄的對戰,心中不由得想,換做是他的話,能不能破掉桑玄這奇特的防禦。
想了想,竟然沒有幾分把握。
龐元義不由得多看了桑玄兩眼,此女的傳承不俗,想來是某些大勢力出來的弟子。
桑玄注意到他的視線,見他沒有敵意,笑了笑。
龐元義下意識回以一笑,突然,他後背一寒,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戰,像他這種修為,出現這樣的現象,一般意味着危機預警。
在這艘船上,危機從何而來?
龐元義目光一移,才發現桑玄旁邊站着一位面帶笑容的男子,過去那麽長時間,他竟是才注意到,此人絕對不簡單。
祁曳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