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拍賣前夕

第37章  拍賣前夕

司徒南宮眼神一眯, 狹長的丹鳳眼盡顯威嚴,神識探出,須臾間抵達了賭坊門口, 兩個人影映入眼簾。

一男一女,一坐一立。

司徒南宮重點觀察那位姿勢霸道的女修, 正欲探究,卻猛然間受到一股強烈的神識沖擊,剎那間, 識海一陣晃蕩, 天搖地動。

他下意識收回了自己的神識, 臉色變得無比嚴肅,好恐怖的神識強度,只是輕微的碰撞, 就産生了如此大的威能。

據他所知, 修士協會的會長修為最高是元嬰巅峰,只高了他一個小境界,雙方的神識強度, 還不足以産生如此碾壓的狀态。

司徒南宮心念電轉,門口那兩個修士面相陌生,似乎不是修士協會的人, 莫非是花了大代價請來的外援。

雖然他沒有看清那兩人的修為, 但是就憑借那男修襲來的神識,可以斷定是元嬰巅峰, 或許是修煉了某種增強神識的神通, 才令他難以招架。

為什麽對方不是化神?若是異城來了個化神大能, 那他們這些勢力都不用争了,直接給人家當狗。

天封宗倒是有化神期修士, 且它一向與修士協會親近,但說它肯借出此等大佬,司徒南宮卻是不信的。

天封宗若是這麽做,飄渺宗也會派出化神修士,兩位化神大能全力交戰,異城将化為飛灰,所以他們是不輕易出山的。

程辛樹聽到那道聲音後,愣了一下,也就是這一會的功夫,他醒過神,發現衆人都在看着他。

司徒南宮看向變了臉色的程辛樹,問道:“老程,你可認識那聲音的主人?”

程辛樹複雜地點頭:“認識。大人,他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兩個人之中的男修,喚作祁曳,另外一個女修喚作桑玄,她應該也來了。”

“走!”

司徒南宮深深地看了程辛樹一眼,老程,你真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他們的實力,豈止是你說的那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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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手一揮,如一道流光劃出議事大廳,其他人沒有猶豫,見大人如此慎重,紛紛化作流光飛向門口。

只見空中八道流光閃爍,最後一道停頓了一下,看向在議事大廳外等待許久的護衛長,道:“傳令下去,門口之人是友非敵,你組織好人手維持賭坊秩序,讓客人們安心玩。”

護衛長行禮道:“是,程堂主。”

目睹高層衆人離去,護衛長終于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本來替桑玄通報碰上議事,無奈候在大廳外面,結果一道叫門聲,吓得他魂都飛出來了。

要是被知道那兩人是他接待的,對方惹出了這等亂子,那他必定逃不過責罰,幸好,對方真的是程堂主的客人,而不是來砸場子的。

賭坊門口。

祁曳擡眸回敬了一下對方的神識探查,便将心神放在了桑玄身上,道:“他們要出來了。”

桑玄看着面前劍拔弩張的衆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唉,聽到就行。誰讓他們通報個人效率如此低下,竟然要你動用獅吼功。”

祁曳平靜道:“是擴音術。”

桑玄無所謂道:“差不多啦。”

“兩位道友,在下是富貴賭坊的主人,司徒南宮。我聽老程經常提起你們,聽聞你們與老程分散于東海海域,深感惋惜。今日有幸見到桑玄道友和祁曳道友,在下倍感榮幸,不如進府一敘?”

流光散去,司徒南宮出現在衆人面前,與桑玄隔着三米遠對視,日角珠庭,廣袖長袍,臉上挂着一絲淡淡的微笑。

桑玄直起身,與此同時,椅子收進了儲物袋,她笑眯眯道:“當然可以,我們和陳老板之前說的還作數。只是我們誠心誠意來做生意,你們出動了那麽多人,好大的陣仗,可吓了我們一跳。”

話雖如此,臉上卻不見一絲害怕的神情。

程辛樹忍不住開口:“桑玄道友……”

誰都不知道程辛樹心中的震驚,桑玄的修為竟然與他持平了,她應該是在東海得到了機緣,程辛樹心中百味雜陳,不再以晚輩的稱呼喚對方,而是平輩相稱。

程辛樹清楚桑玄的本質,那就是個貪財吝啬的主,她此刻這麽說,難道是要趁機向大人撈錢麽。

頭皮瞬間一麻,程辛樹可不想讓大人以為自己推薦的人是這個德行,降低了大人對自己的印象。

結果,不等他說完。

司徒南宮哈哈一笑,頗為爽朗道:“是在下的不是,沒搞清楚狀況,這就給兩位備下上好的酒菜,還望兩位給個機會,讓在下賠禮道歉。”

程辛樹不禁愕然,大人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他不知道的是,他家大人和祁曳的神識交鋒處于了下風,打定主意要招攬對方。

桑玄的修為,司徒南宮自是看到了,對于元嬰後期的他來說,不過爾爾,但是他看中的祁曳卻以桑玄為首,這讓他覺得自己低估了桑玄,索性對二人一并示好。

桑玄會心一笑:“司徒道友古道熱腸,我們自是不會辜負,天色不早了,吃完飯我們也該走了,事情嘛,留到明天談如何?”

程辛樹心道,花花腸子真多。

果不其然,司徒南宮十分上道地說:“兩位初來乍到,又是我賭坊請來的客人,哪有讓你們住外面的道理,稍後會有人引你們到住處,若有需要,盡管吩咐下人,一定會滿足你們。”

桑玄嘿嘿一笑:“那就先謝過了,其實合作的事情可以邊吃邊談嘛,沒談完的明天繼續談。不知道司徒道友準備了什麽酒菜,如果好吃的話,我的用餐時間會久一些。自然,談事情的時間也更豐裕一些。”

司徒南宮很是穩得住:“桑玄道友客氣了,在下必不會讓你失望,靈酒是經過百年釀造而成,靈米和靈蔬是專門培育的,靈獸肉選取最細嫩滋養的部位,廚師是以廚入道的修士,能将食材的妙用發揮到極致,讓你享受美味的同時,不産生一絲雜質。”

桑玄眼睛一亮:“那就再好不過了,不知道你家廚修接不接受外備食材,我這裏有來自深海的赤銀魚,如果他可以多做幾個花樣的話,作為報酬,我答應給他三條赤銀魚。”

桑玄右手一抹,提着一個花籃,裏面裝着十條正在游動的赤銀魚,最近吃了太多烤魚,好吃但也膩了。

來異城前,桑玄就有了想法,赤銀魚不烹饪都好吃,那烹饪一下該是多麽美味。

司徒南宮難得愣了一下,不是因為赤銀魚的難得,而是桑玄的自來熟,不過他畢竟是元嬰修士,臉色看上去如舊,笑道:“當然可以,兩位請進。”

他側身,長臂一擡,做出邀請的姿勢。

桑玄低頭看了眼花籃,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祁曳體貼地接過,然後往前輕輕一送,來到了程辛樹的身前。

程辛樹傻眼:“?”

他呆呆地捧住花籃,不知所措地看向祁曳。

祁曳平淡地說道:“交給廚子,讓他自取三條,剩下七條用不同的烹饪方式做出來,必須要有紅燒清蒸油炸。”

“噢噢,好的。”

程辛樹恍然地點點頭,沒有半分質疑,他對祁曳一直有種隐形的敬畏,對方和桑玄在一起時經常隐身,讓人察覺不到其的存在,可對方一旦打破這種狀态,就會讓人産生莫名的壓力。

馮勻山皺了皺眉,眼見着程辛樹轉身就化作流光飛向膳房的方向,他想了想,跟了上去,低聲問道:“老程,那兩個人什麽來頭,你竟然畢恭畢敬的?”

程辛樹冷哼道:“胡說八道,能讓我真正敬服的只有大人一個人,我對那兩人,只是出于對強者的尊重。”

“有多強?”馮勻山追問道。

程辛樹無語道:“你長着那雙眼睛是幹嘛用的,沒見大人對他們的态度不一般麽,尋常人若是對大人這麽說話,早被大人打出屎了。”

程辛樹心中對桑玄和祁曳的實力有所預估,但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他們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大。

與此同時,桑玄正要受邀入席,突然感受到不遠處有十幾道不弱的氣息快速接近,她停下腳步,好奇地看過去。

只見一陣疾風刮過,十幾位修士出現在賭坊門口,為首的是位錦衣中年人,雙手後背,看到門口的場景時,平靜的面龐出現一絲詫異。

“司徒兄,在下倒是來得不巧。”錦衣中年人略有深意地看了看桑玄兩人,視線落回司徒南宮身上。

司徒南宮微微一笑,迎了上去:“高兄好雅興,這個時候來拜訪,你也看到了,我要招待兩位重要的客人,騰不出時間,改日再約。”

高川柏開門見山道:“司徒兄對我的來意心知肚明,何必拒我于千裏之外,你我兩家的金丹劍修于城外對決,會給大家帶來不必要的誤會,不知你有何高見?”

司徒南宮瞥了眼他身後帶來的人馬,語氣有些陰陽怪氣:“我觀高兄不像是來讨意見,而是來讨說法的。”

此話一出,雙方氣勢陡然一變。

司徒南宮和高川柏眼神厮殺,碰撞出無數火花,無形的威壓以二人為中心蕩漾開來,逼退了手下人,但他們都有分寸,只驅逐了五米內的人員。

高川柏心中暗驚,雖然他比司徒南宮的修為要高,但是對方修煉的靈力很是凝練雄渾,隐隐與他持平,心念急轉之下,他加大了靈力的輸出。

司徒南宮巋然不動,當高川柏加大攻擊的同時,他也跟了上去,始終保持一致的步伐,一時間竟也不落下風。

眼看一場大戰一觸即發,桑玄郁悶地歪了歪頭,問祁曳:“他們要打起來了?”

四周寂靜得可怕,行人都選擇繞道而行,這一道聲音如石破天驚般響起,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

桑玄本來站在門口的臺階前,處于隊伍的最後面,被蜂擁而上的賭坊衆人擋住了身形,而這道聲音,令她走到了大家的視野之中。

他們都想知道,有誰敢頂着兩位元嬰大能的壓力強行說話,而且說的話還顯露出質疑的意思。

“桑玄師妹?”

最先聲讨的不是雙方勢力的領頭人,而是修士協會中的一個人,他穿着天封宗的弟子服飾,有一張标志性的娃娃臉。

桑玄認出此人,驚詫道:“牧師兄,你怎麽在這?”

牧郎星燦爛一笑:“奉師門之命,特來此地歷練,恭喜桑玄師妹達到金丹期,以你的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超過我了。”

他心中也是震驚,離開宗門前對方是築基初期,兩月不見,竟然一口氣躍了一個大境界,這速度相當駭人了。

桑玄笑了笑,簡單帶過:“在東海偶得機緣,根基尚未牢固,哪裏比得上牧師兄天縱奇才,穩紮穩打。”

她與牧郎星幾次見面都在外門的地盤上,實際上牧郎星并不是外門弟子,他師承宗門為數不多的元嬰真君之一,執法堂長老方廣白的門下,是其親傳弟子,亦是關門弟子。

牧郎星與夜繼良乃是世交好友,因為夜繼良專修毒丹一道,沒有契合的師父收其為徒,他又不想進內門拘束,所以牧郎星只能跑到外門來找他。

牧郎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哪有,桑玄師妹過獎了。說起來,夜繼良早該突破築基期了,他的天賦不弱于我,可他近來搗鼓那個破丹藥,被我給反超了。”

桑玄莞爾一笑:“我倒覺得不是壞事,如果夜師兄肯的話,我願意多向他收購幾瓶毒丹,上次他給我的那瓶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淨化水晶的粉末,可是千載難逢。

桑玄露出一絲甜甜的笑容。

牧郎星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那瓶丹藥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自古女子多癡情,師妹還是沒能對夜師兄放下執念,不惜撒謊以此來接近夜師兄。

“師妹何至于此。”他心中嘆息道。

二人在大庭廣之下,旁若無人地敘起舊來,讓雙方修士不禁咋舌,有人看向了己方的首領,期望着對方做出反應。

司徒南宮和高川柏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一種意思,同時收起威壓,衆人只覺得渾身一輕,呼吸重新順暢。

司徒南宮看向桑玄和祁曳,問道:“二位都是來自天封宗?”

桑玄點了點頭:“我是,他不是。司徒道友,你們還打嗎,打的話請盡快,不打的話最好,我的赤銀魚應該快做好了。”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催促之意。

司徒南宮又愣了一下,他總是低估了這位桑玄道友的反應,這種時候,她還能惦記着吃的。

而祁曳更直接了,他淡淡地說道:“走吧,不用管他們。”

賭坊的人面皮抽搐了下,對方不是大人請來的客人麽,有其他勢力上來砸場子,他們不說幫一下,怎麽還這幅事不關己的樣子。

往好的地方想,他們是相信賭坊的實力,往壞的地方想,他們絲毫沒有合作的态度。

高川柏的眼神也變得古怪,他問牧郎星:“牧小友,你和那位小友是同門弟子,她一向如此不羁嗎?”

牧郎星長嘆一聲:“桑玄師妹只是為情所困,她平常不是這樣的,脾性最是溫和柔婉,不與人交惡,看來夜師兄的事情終究對她的打擊不小。”

高川柏:“?”

他為什麽不這麽覺得。

高川柏看向牧郎星,卻見對方一臉認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跡象,不由暗道,天封宗怎麽給他派來了個眼神不好使的弟子。

對了,還有一個修殺戮道的弟子,來了之後挑戰協會所有同境界之人,百戰百勝,堪稱同階無敵。

這兩個弟子實力強悍,思維卻迥異常人,高川柏常常因為接不上話題而感到尴尬,相比之下,這最後一個金丹期弟子正常許多,要不是這次對方處于突破金丹中期的關鍵時刻,他是不會帶上牧郎星的。

至于那個殺戮道劍修即墨安,跑到城外和富貴賭坊的劍修激戰去了,事情的起因就在于他們身上。

高川柏氣勢洶洶地跑來賭坊,本質上不是要和賭坊開戰,他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最近雙方的摩擦有詭異之處,因此他是來和司徒南宮演上一演的。

但是,牧郎星和桑玄突如其來的“認親”打破了他的謀算。

祁曳眼眸微閃,夜師兄?是夜繼良嗎?桑玄與他的交集産生于小米村,怎麽突然就因為他而為情所困了?

他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眼桑玄,她面色寧靜,沒有出現任何變化,要麽是她沒有聽見牧郎星的話,要麽是她聽見了,但是不為所動。

“你和那位夜師兄……”祁曳仍舊想要試探一下,可話一出口覺得有些不妥,便啞然無聲了。

桑玄沉浸在赤銀魚的渴望中,聞言,頓時回過神來:“怎麽了,你說夜繼良嗎?我沒有跟你說過嗎,我的淨化水晶粉末是從他手裏得到的。夜繼良煉制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我想撿漏一下,到時候看你分辨了,沒準還真的有寶物。”

祁曳望着她顧盼生輝的神色,唇角含笑:“好的。”

正在這時,兩道長虹自天邊快速飛來,其中一人面容冷峻,背後的巨劍散發着血煞之氣,另一人身軀殘缺,只有獨臂,氣息很是萎靡。

高川柏微微一笑:“看來是我修士協會略勝一籌,司徒兄,你怎麽說,今天這架還打不打?”

司徒南宮掃了冷峻男子一眼,他不是那等心胸狹隘之人,雖然不滿對方出手如此無情,但是雙方鬥法本就不限生死。

司徒南宮大氣道:“願賭服輸,即墨小友對我賭坊之人手下留情,這份情我記住了。老程,帶老曲下去将手臂接上。”

獨臂男子老曲懷中抱着他被斬掉的左臂,對冷峻男子說道:“即墨安,今日論劍在下輸得心服口服,你的劍道殺招,确實強得令我無法擋下,若不是你改變了攻擊軌跡,此刻我的身體已被斬成兩截。但你的劍道,同樣有害處,想必你自己也清楚,若不盡快解決,你遲早會淪落到身死道消的地步。”

說完,他利落地轉身,在程辛樹的攙扶下去找醫修,修士的肢體短時間斷掉,能讓醫修給接回去,精心修養一陣,就會恢複從前。

即墨安一言不發地歸入隊伍,周身凝結的煞氣,幾乎要化成實質,逼得協會之人紛紛退散。

牧郎星卻不退反進,眉眼洋溢着笑意:“恭喜即墨兄劍道初成,比你高一個小境界的金丹中期修士都不是對手,殺戮道主殺伐,無比霸道,容易失控,但萬物相生相克,即墨兄要相信,終究會有解決之法的。”

他這人是不喜給人潑冷水的,反而願意鼓勵人,就像當初幫助桑玄一般。

即墨安閉了閉眼,身邊的煞氣逐漸收斂,他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牧兄,我已經找到了。”

那十二箴言,他奉若圭臯,每當心中煞氣漸起,心魔滋生時,他都會默念這個法決,不消片刻,便能明心靜氣。

來異城前,即墨安去了魔天澗,他在那裏一朝頓悟,領會出了自己的劍意,不是殺戮,而是審判!

在不斷的殺戮中,他反反複複地迷失自我,又清醒過來,最終感悟了那十二箴言中的公正,他要以審判劍意,主持正義。

從今以後,殺戮不再是即墨安的劍道,而是他的攻伐手段,他要用這種手段,一往無前地走下去。

瞬息之間,劍道與劍意融會貫通,即墨安宛若醍醐灌頂一般,修為驟然躍至金丹期,本命劍同時淬煉完成,威力大增。

此次宗門特意往異城派三名金丹修士援助修士協會,即墨安為了鞏固境界,主動提出申請,因此他走到了不少人眼中。

他和夜繼良情況差不多,雖然實力足以進入內門,但是一直沒有參加外門小比,獲得內門的資格,而他本人又因為殺戮道,沒有契合的師父收徒,所以一直徘徊于外門。

牧郎星拍了拍手掌,道:“那就太好了,剛才那老曲這麽說你,我還以為你馬上就要走火入魔了。”

即墨安從容一笑,正要說些什麽,餘光卻捕捉到一個魂牽夢萦的身影,他愕然地看過去,半晌說不出話來。

桑玄和祁曳聊完,突然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視線,她疑惑地回望過去,恍然道:“你不是那個半夜裏我遇見的師兄嗎?”

她還認得我。

即墨安心中一喜,旋即緊張地搖頭,重申道:“不是師兄,你我平輩相交即可,我叫即墨安,你稱我即墨便好。”

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喚桑玄前輩。

“即墨兄?”桑玄叫了一聲,見他認可了這個稱呼,有些奇怪地打量他,對方的面貌依舊鋒銳,只是似乎多了些東西。

桑玄摸着下巴,說道:“我怎麽感覺你有點局促不安?”

不只是她看出來了,長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即墨安這萬年冰山不化的樣子,撞見桑玄時,竟然奇跡般地消融了。

即墨安回道:“沒……沒有啊。”

牧郎星不由得多看了即墨安兩眼,都結巴了。

高川柏啧啧稱奇,以他多年的眼力,自然發現了即墨安的不對勁,他對桑玄的态度可謂是極其不一般,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慕,而是後輩對前輩的敬仰。

如果他沒有感知錯的話,兩人應該是同樣的修為吧,為什麽即墨安會這樣子,難道桑玄隐藏了修為?看牧郎星的樣子,似乎也不是。

高川柏不解,司徒南宮同樣不解,怎麽又有修士協會的人和桑玄有關系,雖然天封宗和協會有牽連,但這三分之二的概率都中獎了,該不會那最後一人也認識桑玄吧。

司徒南宮心中泛着嘀咕,他在衡量一件事,桑玄會不會被協會拉攏過去?如果她走了,祁曳也會跟着走,賭坊就失去了有力的臂膀。

所以,必須留下桑玄。

司徒南宮笑道:“原來大家都是熟人,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我正備好了酒菜招待桑玄和祁曳二位道友,高兄,帶上你的人一起,大家痛快喝一頓,不醉不散,有些誤會說開了就好。”

高川柏皮笑肉不笑道:“還是到我的地方去,他們都是天封宗弟子,想來更有話聊,協會裏面還有很多出來歷練的宗門弟子,難得齊聚一堂,就讓他們師兄弟姐妹暢談一晚上。”

司徒南宮知道桑玄二人的重要性,高川柏自然也知道,否則讓富貴賭坊如虎添翼,那勢頭就遏制不住了。

司徒南宮并不退讓,義正詞嚴道:“時間不早了,你協會* 距離不近,而我賭坊就在這裏,往裏走幾步就到宴客廳。酒菜早已上桌,就等着我們人到那,便可以開宴。”

高川柏搖了搖頭,據理力争道:“協會就在城中央,能遠到哪裏去,我們都是修士,一下子就到了,還是讓他們宗門弟子寒暄比較重要,我最近淘到了幾瓶好酒,拿來抒發下情懷再好不過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情緒激動。

衆人看得一聲不吭,畢竟兩個元嬰大佬當街互争的場面,實屬罕見。

桑玄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幹真架,打起嘴仗來了。我們什麽時候能去赴宴,祁曳,我餓了,紅燒魚還在等着我們臨幸呢。”

祁曳牽住她的手,淡淡笑道:“我說過,不用管他們。”話音剛落,身形一閃,二人消失在原地。

即墨安不禁皺了皺眉頭,如果他沒有感覺錯的話,祁曳離開的時候,竟然挑釁地看了他一眼。

即墨安本來沒怎麽關注對方,這一眼下來,他突然感覺到了對方的神異之處,以他的審判劍意,竟然一開始沒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若是換在對敵上,那就是他的審判沒有發現目标,這将是致命的。

下意識的,即墨安對此人起了戒備心,他能感覺到對方很危險。

祁曳帶着桑玄來到宴席上,說道:“不用感到不好意思,一開始就是司徒南宮邀請我們,是他食言了,拖到了現在,我們身為客人,不追究他的失禮,便足夠。”

桑玄迷迷糊糊的,一眨眼就換了個地方,聽到祁曳的話,贊同地點點頭:“是啊,我們不計較就是了,讓他們吵去吧,不能辜負美食和美酒。”

桑玄看着一桌子留有餘溫的飯菜,心領神會地坐下來,先夾了一筷子赤銀魚的魚腹肉,入口嫩滑,鮮香留齒。

贊!大贊!

不等她下幾筷子,司徒南宮等人先後而至,主要對象不見了,那他們也沒有必要争執了,這次司徒南宮很硬氣,将高川柏攔在了門外。

高川柏不好強闖,敗興而歸。

司徒南宮随便起了個頭,就将氣氛吵熱鬧了,他沒有講正事,而是說起了異城的風土人情,間或夾雜他的發家史。

桑玄聽得津津有味,她喜歡聽故事,對方講得也引人入勝,喝着小酒,吃着小菜,雙方的關系無形中就拉近了。

祁曳默不作聲地用餐,餘光一直落在桑玄身上,修士是很少醉的,除非他不控制,桑玄飲了許多酒,仍不見醉意,顯然是用靈力抵擋住了酒精。

一個時辰過後,接風宴結束。

富貴賭坊分成四部分,正門口的一片地給客人玩賭,左邊一片是建築設施,包括膳房,醫堂等,右邊一片是生活區域,桑玄和祁曳的住處就在其中,而後方一片是司徒南宮的個人居所。

區域和區域之間界限分明,有許多護衛守着,客人無法進入除了正門口之外的區域,曾經有過路人試圖窺探賭坊的秘密,被賭坊發現後,立刻枭首示衆。

而那個人,是個元嬰期修士,賭坊的這個舉動,震懾住了一大票人,令他們心生忌憚。

桑玄躺在床上,舒服地睡到第二天。

她和祁曳打了聲招呼,往紫羅蘭拍賣行出發,這次來異城除了做任務,還要把手裏用不着的物件出手了,尤其是鲛人族族長給的那幾個貝殼的東西。

桑玄留下了三件法衣,鈴铛和披帛兩件法器,一貝殼鲛人淚,其他的法器,礦石,內丹和靈植全都不留。

財不外露?不存在的。

有本事就來殺她。

桑玄無所謂地想,最好多派幾個人,否則不但弄不死她,還要被她反殺,那她就很煩了。

實力不夠的人,還想要殺人奪寶,癡心妄想。

紫羅蘭拍賣行坐落于異城的東北方向,作為五芒星的一角,它也是異城的地标之一,輝煌炫目的燦金色外表,先聲奪人,彰顯着它雄厚的資本。

桑玄目不斜視地踏上臺階,出乎她的意外,她剛表露出進入拍賣行的意思,門口的護衛們竟然一擁而上,将她團團包圍住。

桑玄:“?”

“你們拍賣行,要對客人動手嗎?”桑玄跺了一腳,以她為中心,瞬間爆發出一圈強勁的氣浪,十米範圍內,護衛們統統被掀倒在地,東倒西歪。

桑玄抱着雙臂,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幕,對手表示出不友好的訊號,那就別怪她先下手為強。

護衛長艱難地爬起身,他的胳膊摔斷了,不過當務之急,是要處理好桑玄這位實力強大的客人,他忍着疼痛問道:“你不知道我們拍賣行暫且閉行了嗎?”

桑玄一愣,打量了下拍賣行大門,果然見它緊閉着。

“客人,拍賣行最近出了變故,需要停業整修,我們誤以為您是來找茬的,多有不敬,還望海涵。”護衛長行禮致歉。

桑玄恍然大悟:“原來是誤會,沒關系,我原諒你們了。帶我進去找能做主的人,我有生意要和你們拍賣行談。”

護衛長猶豫了:“客人,拍賣會現在不舉辦,如果您有東西要拍賣,可能要等一陣子,急拍的話,不如去鄰城的拍賣行,那裏有我們的分行。”

桑玄納悶道:“連拍品都不要,沒見過這麽做生意的,你們拍賣行不會要倒閉了吧?”

“不至于,雖然這次紫羅蘭拍賣行元氣大傷,但是畢竟是老牌勢力,傷到了些筋骨,養養傷就好了。”正在這時,一道熟悉的驕縱女聲響起。

桑玄轉頭看去,驚訝道:“是你。”

徐沫沫擡起下巴:“是我。那天你跑去哪了,我找遍了整艘船都沒有找到你,沒有變成一具屍體,算你運氣好。”

她的左右兩邊,是龐元義和譚青生,三人來拍賣行和羅際中商量事情。

龐元義暗自嘆了口氣,沫沫這人說話別扭,明明是關心的話卻讓人覺得刺撓,不認識的人估計都以為她是在譏諷。

龐元義正要給徐沫沫打補丁。

桑玄笑了:“你是在關心我嗎,多謝。海上那份情,你不欠我了。”

“我本來就不欠你,你的同伴後來去找你,你們沒有彙合嗎?他死了?”徐沫沫皺了皺眉。

桑玄笑道:“他還活蹦亂跳呢,我有事出來一趟,他在賭坊待着,不信的話你可以去瞅一眼。”

徐沫沫撇嘴:“誰在乎他死活了。等等,你說的賭坊是富貴賭坊?你們是他們請來的外援!”

“是啊,看你們的樣子,似乎很是驚訝,莫非我們成了競争對手,你們是這家拍賣行請來的外援。”桑玄篤定道。

徐沫沫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說你運氣好,你運氣真的好,都過去了這麽久,還能趕上趟。”

桑玄嘿嘿一笑:“沒辦法,好運來了擋也擋不住。既然你們和拍賣行熟,不如替我引薦一二,我有好多東西要出手。”

徐沫沫不屑道:“你有多少東西都不行,拍賣行這次所有貨都被劫了,除非你能在質量和數量上撐起一場拍賣會。”

桑玄歪了歪頭:“倒也不難。”

徐沫沫輕笑幾聲,并不放在心上。

“不信?你看看就知道了。”

桑玄示意他們找個地方,她來展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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